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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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天她去后山抓了只兔子回来，本来心情比阳光还灿烂，结果半路上听到了四师兄他们的对话，把她给气坏了。她知道这些不厚道的师兄们耍了苏染一把，竟然把人家骗回去成亲，顿时火冒三丈。要知道蜀山女神杜瑶冰是从来不打架不骂人的，但没有人规定她不许捉弄人。
为了给她的好姐们苏染出一口恶气，她当天晚上熬夜以那几位师兄的名义给三师叔的女徒弟们一人写了一封情书，写得那真叫情意绵绵，她看了都忍不住浑身发颤。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华”啊，难怪她娘总说她是才女，看来她真的很有当才女的潜力。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一点呢。
第二天清早去练功场练剑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让她差点昏死过去。那些个师姐师妹拿着情书找上门来了，正和她的师兄们核对谁给谁写了情书。师兄们当然抵死不承认。于是大家吵了起来，后来干脆拔剑准备开打。要不是二师叔恰好路过，及时制止了他们，说不定蜀山将迎来近三年来的第二次群殴事件。而且这次比上次还要澎湃，男女互相掐架，真正的百年难得一见呀。
“冰儿？想什么呢？”
杜瑶冰结束了神游太虚：“啊？你说是什么啊？”
“我刚说的话你都没听见？”谢思茹无语，只好再重复一遍，“我和你爹商量过了，觉得楚严这孩子为人不错，他对你也有心，不知道你觉得……”
“我觉得不怎么样，很不怎么样！”杜瑶冰一口拒绝。
楚严就是她的三师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整个蜀山的人都认为她和楚严是一对的，这让她很郁闷。楚严对她有意思那是人家楚严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想起楚严的一些幼稚行为她就恶寒。比如说，有一次青城派的掌门带着几个弟子来蜀山拜访，其中有个比较帅的弟子跟她讲了几句话。这事被楚严看见了，他硬是追下山去要跟人家比武。青城派那些弟子们彻底被他给激怒了，才不管什么江湖道义，合起伙来料理了他一顿。这事她没有亲眼见着，全是听苏染说的。
当时苏染津津有味地对她说：“师姐你没看见真是可惜了，你都不知道，三师兄是走着下山，却是被人抬着上山的。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我差点没认出他来。啧啧，好惨烈的啊好惨烈！”
现在想起来杜瑶冰还是忍不住抽搐一下。
谢思茹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自顾自地说着。杜瑶冰慢慢向后退了几步，趁谢思茹沉浸在自己的唠叨中未注意到她的异常，她赶紧开溜了。
“总之爹和娘都是为你好，冰儿……冰儿？”谢思茹一回头，惊讶地发现女儿早就不见的踪影，不禁纳闷，“奇怪，刚才还在这的，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出了院子杜瑶冰急急忙忙往后山的方向跑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她娘有没有追上来。或许是谢思茹今天心情很好的缘故，她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跟出来继续荼毒女儿的耳朵。杜瑶冰松了一口气，心情大好。她刚一转身，头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磕得她额头生疼。
“什么啊！”杜瑶冰埋怨，抬头一看，傻眼了。原来她碰到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杜瑶冰结巴了：“那个……白……白师兄，是你啊。”
“白师兄？”这下轮到萧沐尘傻眼了。
“额……那个那个……我要练功去了。”杜瑶冰没话找话。
她知道苏染暗恋过萧沐尘的事，这事岳峰也知道，还帮他们牵线搭桥来着。只可惜萧沐尘爱剑成痴，慢慢开始疏远苏染，愣是把苏染的心给伤了。她特别气愤，岳峰也特别气愤。于是她和岳峰一拍即合，在背地里管萧沐尘叫白痴。时间长了，她反倒把二师兄的真实姓名给忘了。
见到萧沐尘，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迅速冒出两个字：白痴。因此一时失言，叫了一声白师兄。真丢人啦！
“瑶冰师妹你这是要去哪啊？”是四师兄沈明凡的声音。
她猛然回神，刚才太尴尬了，以至于没发现四师兄、大师兄，还有三师兄都在场。那一句“白师兄”他们怕是全听见了。
杜瑶冰瞎掰：“我要去后山练功。”
“师父教你的那套‘飞天九式’你练了几式了？”萧沐尘问她。
“哦，那个啊……呵呵，练得差不多了，我正要去练最后一式呢。”她可不敢说她一招都没练成，要是让他们知道，指不定会去她爹那里嚼舌头呢。
这些师兄们的八卦能力她是领教过的，想当年三师兄被青城派的人海扁，成了全蜀山弟子们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话题。甚至有人说三师兄看上了青城派掌门的女儿方若兰，表白不成，反被方若兰找来的人打残了。事实能被扭曲到这个地步，她要是三师兄早就挥剑自刎，以死明志了。
三师兄仔细打量她：“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不舒服就别逞能了。”
“哪是身体不舒服啊，苏染走了，没人陪她疯了，她郁闷着呢。是吧师妹？”四师兄的嘴巴一向是这么贱的。
身为蜀山的女神，再气愤她也得忍着。对，要忍着。
见杜瑶冰不说话，四师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瑶冰啊，你和染染是不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问话的是三师兄。
“她们其中一个就已经够让我们受的了，两个加在一起，这蜀山百年基业迟早会毁在她们手里。唉！”说完他很配合地加上一声哀叹。
谁都知道，苏染和杜瑶冰是蜀山不折不扣的地头蛇。蜀山有句话：宁可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女人，宁可得罪全天下的女人，也别得罪苏染和杜瑶冰。可见她们两个人在蜀山的杀伤力有多大啊。
“叶倾天！”杜瑶冰突然伸手往旁边一指，四师兄马上结束了他的喋喋不休，明知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在第一时间回头去看。
杜瑶冰偷笑，叶倾天果然是四师兄的软肋。她得意极了，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好久不见师兄们回话，她这才纳闷，转身一看，天啦，她爹什么时候从天而降了！
她爹问她：“你刚才说什么‘倾天’啊？”
“哦，我正和师兄们商量这‘飞天九式’的最后一招‘倾天一剑’该怎么练呢。”杜瑶冰随口胡诌，脸不红心不跳，仿佛真的煞有其事。
她平日里和苏染在一起混日子，插科打诨，飞鹰走狗，哪心思研究这些。之所以清楚“飞天九式”最后一招的名字叫“一剑倾天”，还不是因为里面有“倾天”两个字。美女的芳名就是能引起众人的遐想啊。
不过她爹倒是很满意她的回答，摸着胡须道：“你这丫头总算安分点了。今天爹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件事的。过些日子静慈师太要在洛阳邙山举行一次法会。她素来喜欢到处游历，没收什么弟子。所以想借着这次法会把她毕生修行所学传授给有缘之人，到时候她会挑选一些有慧根的女子跟着她修行，你不妨……”
“不是吧，爹，你你你……你居然让我出家？你和娘这是怎么了，一个逼我嫁人，一个逼我出家！”
“不是出家，是让你跟着静慈师太修行几天，长长见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染染平时都在干些什么。如今染染嫁人了，你也是时候收收心了。”
“爹……”
“叫娘也没用，我已经决定了，过些天你就动身去洛阳吧。至于染染要成亲的事，沐尘、楚严、明凡，你们三个代表为师去京城一趟吧。”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杜瑶冰一个人傻站着。她抓狂，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待遇差别这么大呢，让她去洛阳跟着尼姑念经，师兄他们却去京城喝喜酒。天啦，杀了她吧，其实她也想很想溜。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看着镜子里的美女，我觉得好陌生。不似楼懿懿那般不食人间烟火，但也是极其安静的一张脸，仿佛没有经历什么尘世的喧嚣，像春日里初放的的梨花，清丽脱俗。
我由衷地赞叹一句：“小王爷真是好手艺，短短时间就能做出如此精致的面具。另一张想必也不会差吧。”
“苏小姐过奖了，”楚息问很谦虚，“这张面具是按照舍妹的容貌做的。”
啪——
茶杯举到嘴边，我的手一抖，杯子应声而碎。我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一不小心扎到了手，血马上渗了出来，好痛！
据我所知，靖王府就楚息宁一个郡主。这么说来，这张脸就是楚息宁的？怎么这么好笑，我千方百计逃婚，却要换上未婚夫心上人的脸。要是让梁添知道这件事，她非笑得肚子抽筋不可。
“没事吧？”楚息问拉起我的手看了看，“我去给你拿止血的药。”
我脸一红，马上抽回：“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练武之人不在乎这点伤的。”
楚息问笑笑：“那就好，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发吧。”
话说完他就出去了。我把手指放进嘴里吸了一下，好在伤口划得不是很深，我最怕痛了。
岳峰进来看见我，愣了好一会儿，小声叫我：“染染？”
那声音轻得不像话。我觉得好笑，嗔他一句：“怎么，认不出来了？”
“我还是觉得你自己的脸漂亮，呵呵。”
我得意极了：“那是自然，我可是蜀山第一美女，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花容月貌绝色倾城，楚息宁跟我比差远了！秦浪那小子看不上我是他的损失……”
“你就别美了你，有本事你把秦浪给逮回来呀。”
“我就是要把他给逮回来，你还别不信！我这人除了爱钱最爱的就是面子，这次秦浪害我颜面扫地，不蒸馒头争口气，说什么我也要把我受的侮辱还给他！”我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看我这样子岳峰哆嗦了一番，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我。
“这回又是什么好东西啊？”我问他。
“你信不信，这回还真是好东西，保证你喜欢。”
果然是好东西啊。我乐滋滋的，里面除了我爱吃的零食之外，还有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还真看不出来岳峰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居然知道急人之所急，不枉我多年以来一直把他当好姐们。
“九师兄，真有你的，够姐们啊！”
岳峰又对我翻个白眼。我知道，他就见不惯我一副拜金样儿。我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的错，钱可是个好东西。
收拾了一番，岳峰带着我和楚息问大摇大摆从大门走了出去。看大门的还是上次那个青衣小厮，他谄媚地对我们笑。瞧他那个势力样儿，哎，这辈子也就是个看大门的命了。
出了大门岳峰就停下了脚步，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我不方便送你们，小王爷，我师妹是个小迷糊，一路上劳烦你多多照顾她，她脾气不好，你担待着点……”
“行了行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啊，”我笑着抱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没事的。再说了，出了京城我和小王爷就分道扬镳了，哪能总是麻烦人家。”
“苏小姐要去哪？”楚息问问我。
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地方是扬州。不是说楚息宁被靖王爷发配到扬州思过去了吗，秦浪逃婚了肯定会去找她。对，我要去扬州把秦浪逮回来！不蒸馒头争口气，怎么着也不能让苏南他们看我的笑话。
我不能直接告诉他们我要去扬州，这种事自己清楚就好。
楚息问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没地方去，他说：“你要是还没想好要去哪里，不妨跟我去洛阳小住一段日子。”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办。”我推辞。
楚息问优雅地回我一笑。
终于要离开了，从小到大我不是没经历过离别，但这次的感觉就是怪怪的，总觉得这一去要经历很多事情。走出十几步，我猛然回头，看见岳峰还傻站着目送我们，我很感动，忍不住冲上去拥抱了他一下。
“染染你……”岳峰结巴了，“怎么了？”
我调整好情绪，笑道：“没什么。九师兄，谢谢你。”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感觉自己真酷，试问哪一个人逃婚逃得像我这么正大光明的，华丽丽地从城门经过，守城的士兵还要反过来给我行礼，真爽。估计秦浪就没这个待遇了，他不抱头鼠窜已经很不错了。我很恶毒地想，他要是被秦将军逮回来就太美妙了，最好罚他面壁思过去，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人。
楚息问的马车很舒服，我窝在角落睡了一觉，等我醒来已经是晌午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楚息问见我醒了，问我：“苏小姐饿了吧，我们吃点东西再赶路也不迟。”
“嗯，那好啊。”
其实我没怎么饿，刚上马车那会儿我一直在吃岳峰给我准备的零食。一开始楚息问见我吃东西的样子，确实被我吓到了，他的脸抽搐了几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我猜他是没见过哪个大家闺秀这么能吃且吃相又这么不雅观的，这不能怪我，谁让岳峰太周到了呢，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他给我的包袱里面有炒杏仁、栗子、梨干、枣子、桃干、核桃、无花果干……全是我喜欢吃的。
吃饱了我就睡，睡醒了楚息问又让我下马车吃饭，天啦，他不会真把我当猪了吧。
我跟着楚息问走进客栈小憩了一会儿。楚息问和他的两名随从低头默默吃饭，我象征性地拿起筷子动了几下，又放下。肚子实在不饿，没什么食欲。
闲着没事做，我偷偷观察起楚息问来，没想到他人文雅，吃饭也这么文雅，比我还像女人，看得我很惭愧。或许感觉到了我在看他，楚息问抬头向我看来。我连忙别过头，装作左顾右盼的样子。
目光正好落在门口，看见进来的那三个人，我大吃一惊，手上的筷子啪啦掉地上了。
“怎么了？”楚息问凝眉，“换一双吧。”
“不用了，我不饿。”我声音轻的不像话，倒像是个淑女。
但事实上我没有突然转性变淑女，我是被刚进来的三个人震住了。二师兄、三师兄和四师兄，他们怎么来了？
他们在我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一看见二师兄那张脸，我就没由来的不自在。虽说暗恋他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挺没面子的。我低下头，不敢往他们那边看，生怕一不小心被认出来。等我意识到我的脸不是自己的，是楚息宁的，又重新抬起头。
师兄们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话。四师兄说：“这染染可真有本事，我们好不容易把她骗回家，哪知道她又逃了，害我们白忙一场。”
“可不是吗，师父让我们下山给她贺喜来着，她自己倒好，跑了！”三师兄很无奈。
二师兄像个木头，一言不发。
原来他们是下山是来喝我喜酒的啊。我气愤，四师兄那个杀千刀的，上次害的我好惨，我还没跟他算账呢。眼下我不好亮出身份，暂且放他一马好了，女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咬咬嘴唇，硬是把一口气给咽下去。
四师兄又说：“二师兄，我们今天就赶回蜀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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