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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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这么好心?”凤浅歌挑眉不可置信。

黑狐狸闻言揪着一张俊脸控诉:“我不好心?你们能在盛京城内过得这么安稳,真当我封国的兵都是草包不成?”他真要抓他们,还能容得他们那么轻松。

凤浅歌略一思量,继续追问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我背后?”黑狐狸装傻,回头一望一脸诚恳:“我背后没人。”

凤浅歌气结无语。他掬起他垂着的一缕青丝在手间把玩,缓缓言道:“就是几个月前,有个白胡子老头来我宫里偷百花酿,喝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我稍稍让人查了查,就知道你底细喽。”

凤浅歌心头无名之火腾然而起,这老酒鬼!

说话间他低眉将左手的指环取下,不由分说便套上她的手指,她一把抽回手意图将它拿下,偏偏那指环竟像是与她的血肉相连一样,怎么都拿不下来,她怒:“姓楼的你闹够了没有!”

黑狐狸望着她手上套得牢牢的指环,笑得一脸灿然,探手摸上指环:“好好跟着新主人,将来我会来取(娶)你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凤浅歌的神色。

凤浅歌一把甩开他的手,起身欲走。哪知,还未几出几步,身后的人一把将她拉回怀中,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唇瓣相接,柔软的触感还来不及体会,她便一口咬下,同时一拳击中黑狐狸下腹,拔腿就走。

“凤浅歌!”黑狐狸唤道。“记住我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爱上任何人,把你心……留给我。否则……”她扬长而去。

否则,你会万劫不复的。

第二十四章 浅歌失控

凤浅歌出了软玉楼没有再回客栈,直接策马出城朝护送贺礼的车队追去,只要拿到血珠(镇魂珠)什么九章亲王,凤三小姐,封国太子都与她无关了,这本就是一个她不该来到的地方。

三日后,陇谷关,这里已经到了苍月的地界。

临街的茶楼,一身男装的凤浅歌盯着车队进城,正欲动身跟随车队前去查个究竟,随之而来的一辆马车探出个人头,蓝衣公子冲她笑眯眯地招手。

本来准备晚上动手她,为免节外生枝到黄昏之际便先下手为强,潜入车队之内。打探之下得知,血珠由封国御前侍卫厉尚护送前往汴京。事先在厨房动了点手脚,便将一行人马放倒,进到厉尚房中搜寻血珠下落。

哪知刚进房中,那厉尚与同行的几名侍卫根本没中她所下之毒,交手之下,她渐渐落于下风,被七人追击出城。眼见她不敌,尾随其后的蓝衣公子一行人也加入其中,雪衣公子远远站在一旁,瞧着混战厮杀的人群,目光幽冷如寒潭。

凤浅歌见蓝衣公子一行人也加入其中,心下更是着急,强行运功,冥蝶盘旋而起围绕在厉尚周围:“血珠给我。”

厉尚瞧见她扬手的左手上特殊的指环,凝眉沉思片刻,问:“是凤姑娘?”

“血珠给我。”凤浅歌瞥了眼不远处的雪衣公子,厉声追问,然而强行使用冥蝶对敌已然让她体内血气翻涌不止,面色倏地惨白。

厉尚沉吟片刻:“殿下吩咐过,如果是凤姑娘来取,我等自会奉上。”

凤浅歌秀声皱起,这黑狐狸又搞什么东西?一收内力,将冥蝶收回。厉尚自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血珠在此。”

凤浅歌一把夺过,迫不及待地翻开。然而一看盒中之物,面色骤变,不可置信地摇头:“这不是血珠,这根本不是……”面色一凌,薄刃架上厉尚的脖颈:“真的血珠在哪?真的血珠在哪?……”她厉声质问。

声音尖锐而颤抖。

蓝衣公子等人不由停手望向一旁的二人,眼见被扔在地上的锦盒,快步上前拾起,面露欣喜:“是血菩提,真的是血菩提,四哥有救了。”可是她……她这是在干什么?

厉尚只是奉命行事,没料到她拿到血珠竟是如此反应,这明明就是世上唯一仅剩的血珠,她为何要说不是。

“真的血珠在哪?它在哪?”她手中的薄刃划出一道血痕。

“这就是真的血珠啊,随风你……”蓝衣公子望了望手中之物出声。

“不是!它不是!”凤浅歌声音凌厉,继续逼问:“镇魂珠在哪?我说的是镇魂珠?镇魂珠?……”

“说!它在哪?镇魂珠在哪?”一再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情绪渐渐失控“说啊!它在哪?”

一只冰凉地手扣住她的,淡淡说道:“这世上,没有镇魂珠。”

没有镇魂珠?

她追寻了十年的回家梦想,就此破灭。

第二十五章 初见修涯

没有镇魂珠?

凤浅歌怔怔地顺着那只修长的手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张完美到极致的面容,他淡淡望着她,重复了一遍:“这世上没有镇魂珠。”

没有镇魂珠!

没有镇魂珠!她要怎么回去?

她找了十年,盼了十年,竟然……竟然只是一片虚无。

他静静地看着女子那双清澈的眼眸,看到她眼底缓缓涌出巨大的失落,甚至……绝望,转瞬即逝。山风清寒,她竟忍不住几分颤抖,连声音也随之颤抖:“我不信……我不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它。”找到回家的路。她的眼神那样坚定而决绝。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扬长而去,夕阳下孱弱而倔强的背影令人心疼。

凤浅歌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不知走往何方,不知去往何处,这里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里。亲生的母生要置她死地,相国府暗箭无数,凤鸾飞亦是一心想将她置诸死地。

命犯孤星,不得善终。这就是她的命吗?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如此惩罚她。

了无人行的官道上,她缓缓独行,她真的很累很累了,她真的很想很想回家,回到那个开满紫藤花的院落,回到父亲和母亲身边……

两生两世,她单独行走了二十七年,二十七个春夏秋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无尽的梦魇和杀戮纠缠不下。

凤浅歌?方浅予?她到底是谁?

漫无目的的前行,直到走到湖再无路可走,她终于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湖面,思绪百转。她的痛,她的绝望,她的挣扎……她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只有承受,一个人承受。

风骤紧,大雨遽然而至。冰冷的雨砸在苍白面上,麻木地生疼。

天色渐暗,她木然转身朝回走,了无人行的官道上,她缓缓独行,她真的很累很累了,她真的很想很想回家,回到那个开满紫藤花的院落,回到父亲和母亲身边……

道上疾驰而过的马车,溅起一身污泥,她似无所觉,似旧朝前走着。

一道惊雷自天际崩裂,她被惊得回神,站在空旷的官道之上,望着绵绵不尽的雨帘,迷离的眼睛已经变得冷静了,她坚信镇魂珠在这世上,她一定会找到,一定会回去。然而此时的她功力损耗过度,加上淋雨高烧,已经让她虚弱不堪,若再耽误下去,她怕真要陈尸荒野了。

暮色苍茫中,一辆马车冒雨从后方疾驰而来。

“驾、驾、驾……”赶车之内奋力急抽马匹之声,从雨中传来。凤浅歌转身去望,见两名劲装男子策马在前,一辆马车紧随其后,前面的两人不断转头催促后面的车夫。

此时天色渐晚,若再不能进城,她便势必要在这荒郊野外淋一夜雨了,索性心一横,冲到路中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吁——”来人见有人拦路,眼急手快勒住马匹,马儿受惊扬蹄长嘶,差点没把背上的人给甩了出去。

蓝衫男子扬鞭指着叶清,厉声喝道:“不要命了!让开!”

凤浅歌皱了皱眉,站在雨中身形渐渐不稳,微一拱手恳求道:“在下要赶往陇谷关内,天逢骤雨,旧疾复发,还望几位行个方便。”

一旁的灰袍男子转头望了望马车,道:“我们急着赶路,实在不方便,烦请让个道。”

凤浅歌站在雨中,只觉头重脚轻,她本不喜麻烦他人,奈何此时情况特殊,正欲再开口,马车内传出一道低哑的男声:“凌霄……让她上车。”声音带着几分莫名的颤抖。

马车内昏暗无光,疲备不堪她简单答了声谢,告着马车意识渐渐沉虚,朝一侧倒去,车内的男子伸手扶住她,一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在她身上。

黑暗中,他的手轻轻拔开她沾在面上的湿发,笑着抚上她秀气的眉眼,慨然长叹:“你……终于回来了。”

第二十六章 初见修涯2

突然马车一个剧烈的摇晃,凤浅歌骤然清醒了几分,自己竟是靠在别人的肩上就那么睡了过去,这时她才发现马车内正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路况不佳,马车又一个摇晃,男子随之一声闷哼,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

“你受伤了?”这么重的血腥气,看来失血不少。

男子并未回答,只是道:“还有一会才到陇谷关,姑娘你先休息吧。”

凤浅歌一惊,这人好细腻的心思,她扮男装一向是惟妙惟肖,但这次盛京之行,却让人不断拆穿,还真是失败之极。

男子不再说话,她稳了稳心神,道:“我也学过些医术,不介意的话,让我帮你看看。”别人救她一命,她出手相救,以报恩德,这很公平。男子沉默未有任何动作,凤浅歌微微一笑,又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你救了我,我帮你这很公平。”

对方依旧不语,只是将手伸向她,宽大温热的手心,虎口处有粗茧,那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凤浅歌默然搭脉,开口道:“是很重的箭伤和刀伤。

男子淡淡一笑,回道:“无碍。”那样的语气,好似这样的伤已经是稀松平常了。

“按住梁丘穴可止血止痛。”凤浅歌出声道,说罢起身掀开车帘:“停车!”

一行人停下,蓝衣男子掉转马头,语气不善:“你又想做什么?不想走就下车。”

凤浅歌望向方才那灰衣男子,道:“既然你们帮了我,你家主子的伤,我会负责医好。”

灰衣男子一听面色一惊,主子那么重的伤,就算到了陇谷关内也难有大夫可以保证医好,可她竟然如此肯定,一拱手道:“如此,便多谢了。”

凤浅歌凝眉思量片刻后道:“你立刻进城准备些东西。我要剪刀一把,炭火一盆,清水一盆,热水一盆,还有,酒,竹片,三七叶,上好的金创药,干净的白布多准备些。”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大雨依旧在下着,她与他们一行进入一座宅院,那人进门便吩咐:“凌霄让人带这位姑娘下去更衣。”

凤浅歌低眉望着自己一身湿衣,心下感谢便随人下去,换了衣物再随凌霄前去为其治伤。

进屋看到所需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取出自己随身所携的短刀,这是她特意请人打制,足以与外科手术刀相比。

清水净手之手,她拿起一条白布蘸酒擦了剪刀,将伤口四周的衣服剪开,伤处有血随着呼吸流出,呈暗红色,起身将短刀拿到炭火上烤炙后,拿蘸酒的白布将伤口简单处理,接过刀望向伤者:“有些疼,你忍忍。”

那人微微一笑,她抬手压上血管,刀精准利落划下,那人一声闷哼,她握着箭尾将其拔出,之后迅速上药止血包扎,手法干净利落,可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在了那人身上。

第二十七章 无巧不成书

凤浅歌醒转已经是第三日午后,她撑着坐起身,依稀记起昨天之事,抚额叹息:当大夫当得像她这份上还真是少有。

她起身下床更衣,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笛声阵阵。循声而去步过湖上九曲回廊,便见湖心亭上潇洒立着一人,清亮的笛音自他唇间,飘然婉转,时而悠扬低诉,时而清高淡远,时而柔情无限,细细听来曲调中含着一种彻骨的沧桑,仿佛一个孤寂的灵魂在苦苦寻觅着什么。

她似被这笛声蛊惑了一般,默默站在回廊望着那道背影,四处沉寂,只有那悠美的笛音起起落落,一丝一转缠进心底,恍惚中她竟觉得那道背影熟悉让她心痛。

笛声缓缓归于沉寂,男子转身望着立在廊上的人微讶,含笑缓步走至她身前:“你醒了!”

凤浅歌回过神,回以浅笑:“笛声很美。”她不记得她有多少年没有碰过笛了,她怀念儿时美好的一切,但它们离她太遥远,遥远的让她无法触及。

男子望向湖面淡然一笑,笑中似乎着点怀念的意味:“多年不吹了,生疏了。”

凤浅歌绰约而立,轻风拂来广袖飘逸,侧头望向身旁的人:“多谢您昨日的出手相助,我还有事该走了。”本就萍水相逢,她不愿多做停留。

“你的伤还未完好,多休养几日才是。”男子微笑劝道。

凤浅歌正欲出言拒绝,便见府内的管事急急走来道:“将军,宁公公来了?”

宁公公?

难道是太后身边那个宁公公?她心头暗自揣测。

凤浅歌与那人一道去往前厅,进门一看果真是太后身旁的那个宁公公,不过对方未见过她真面目,倒也未曾认出。

宁公公见二人出来,便笑着上前道:“修将军,刚听凌副将说您伤着了,伤势如何?”

修将军?

凤浅歌敛眉思量片刻,看宁公公都对他这般客气,想来他就是当朝的卫国大将军修涯,是苍月王朝之中的一号传奇人物,身世成谜,从无人知晓她的身家过去,但一入朝中便得了苍月帝重用。

修涯一笑,请宁公公入座:“一点小伤,劳宁公公挂念,公公前来有何事吩咐?”他开门见山问道。

宁公公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婚期订在下个月初期,将军也该早些回京作准备才是。”

修涯含笑回道:“公公说的是,这几日便准备回京了。”

宁公公满意地点头,啜了一口茶,叹道:“凤家二姝一同出阁,嫁了苍月王朝最优秀的两个男儿,凤氏一门可是荣耀非凡了。”

荣耀?凤浅歌心底冷笑,她们不过是她那相国父亲手中攀权附贵的棋子而已,上次王府之事历历在目,下月初七等待她的还不知是什么劫难?

在这个世界,要么向权力顶峰奋斗,要么成为争权夺利的棋子,要么……葬身在皇权之下,被践踏成泥。

第二十八章 故人重逢

凤浅歌拒绝了修涯的婉留,卫国大将军也好,九章亲王也罢,她都不想多做纠缠,他们争也好,夺也罢,与她无关。镇魂珠这事落空,婚期将近,她不得不赶回汴京去。

途经宁城,她恍然忆起一桩十年前的旧事。

庄穆的钟声在山中回响,声声入耳。山门迎面,石联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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