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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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初刻,一行人回到庄内,百里行素伸着懒腰便从房内出来,望着院内的一行人微微愣了愣:“哟,都来了。”楚策来朔州的事已经早先知道了,只是甚少碰面而已,没想到姓修的这么快就坐不住跑来了。

楚策闻声望向倚门而立白衣翩然如仙的男子,四目相对,一个冷静锐利,一个云淡风轻,似是在无声较量着什么?

“百里宫主还未就寝吗?”修聿笑意温和,望着他的目光却带着不一样的审视。

百里行素瞳孔微缩,面色平静无波,樱唇勾起灿然的笑意,举步走来道:“相请不如偶遇,本宫主今日请各位去潋香阁一聚如何?”

烟落头疼地抚了抚额,请两国皇帝去逛窑子也只有他干得出来,她正欲开口拒绝,却听得一旁的楚策出声:“甚好。”

“荣幸之至。”修聿也跟着应声道。

她秀眉一扬望向身旁的人,修聿侧头望了望她:“好奇而已,一起去瞧瞧?”

“你们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天亮以后还要去军营查看。”她低眉婉言拒绝,从中州回来便一直忙着备战,为了制定作战计划已经两天未眠,疲惫不堪。

楚策扫了一眼她与修聿浅握的手,冷然出声道:“领主身为漠北之主,怎么也该尽地主之宜吧,这便是待客之道吗?”

烟落秀眉一拧,反唇相讥:“楚帝也没有做为客人的自觉不是吗?你自己都不客气了,本主需要讲什么待客之道吗?”数日以来,她真的已经受够了这个人。

修聿侧头望着面色不善的女子,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她一向对人对事冷静淡然,偏偏对楚策却是处处争锋相对,这在飞云骑卫的信中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移目望向几步之外面目冷然玄衣墨发的帝王,他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还等什么?”百里行素笑颜如花地走来,朝着一旁的任重远暧昧地眨了眨眼:“备马车吧,一会我找两个美人陪你喝点”

任重远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他年纪一大把了,还跑去逛青楼吗?

“任叔,备马车吧!”烟落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打起几分精神来。

宽大的马车内,四人坐着还是显得有些拥挤,烟落垂着头昏昏欲睡,边上的伸聿探手搂着她靠入怀中,温声道:“睡会吧,到了叫你。”其实已经连夜赶了几天路,亦是同样疲惫不堪。

马车一盏照物灯亮着,朦胧的光线照在女子瘦削的侧脸上,光洁的肌肤秀着和田软玉般柔和的光芒,修长如扇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道优美浅淡的弧影,沉静的马车内几乎可以听见她轻浅而均匀的呼吸声。

三人似是不想打扰这安眠的女子,一路都沉默着,却心思各异。

马车停下,车身一个晃动,烟落倏地惊醒,扫了眼马车内的三人,闻得马车外任重远道:“领主,到了。”

她第一个下了马车,望着那华丽典雅的楼阁嘴角微微抽搐,潋香阁虽然已经在城内开张颇久,她也每个月收账,但从未亲自踏足这里。

“怎么样,气派吧!”百里行素利落地跳下马车,一脸得意地说道。

“看来你是赚了不少。”她点了点头定论道。

“哪哪哪,每个月分红你也拿了不少,别再得寸近尺啊!”百里行素望着她控诉道,她来都不来,每个月还要分银子给她,这样的便宜被她占大发了。

烟落一人先行朝里面走去,潋香阁不同于其它的花楼,这里有江南温柔如水型,亦是西域神秘奔放型,不管你是喜欢聪明的,漂亮的,可爱的,火辣的,那是应有尽有,绝对可以找到你心头所好。

也正因此,朔州潋香阁的名头远播在外,甚至引得中原的不少人闻声而至朔州,那可是大大促进了漠北的商业发展,尤其是这潋香阁真可谓是日进斗金的地步了。

城内的人都安眠,此时的潋香阁内却是热闹非凡,莺歌燕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四个俊美男子齐齐踏入阁内,首当其冲的便是漠北领主,俊秀非凡,边上便站的是这潋香阁的主子,翩然如仙,却透着别样魅惑。再看后面更来的两人,一个玄衣墨发,不可一世的霸气凛然,身侧一袭浅紫锦袍的男子面容温和,浑身难掩的雍容华贵之气。

百里行素挥了挥手,驱散了蜂拥而来的众女子,吩咐管事备了上好的雅座,几人到了阁内锦绣大堂,彩台之上歌舞赏心悦目。

烟落上下打量了一眼,不得不感叹这楼内的奢华,这楼上楼上的雕梁画栋无一不是精工巧匠之作,桌椅茶案无一不是上好的花梨木,女子所穿绫罗锦缎也是上乘之品。

“天下各地最好的美酒,最美的美人,这种如帝王般的享受可是难得哦!”百里行素毫不客气落座,斟了杯酒浅酌一口,自豪着说道。

“只怕是皇帝也没这般的享受吧!”烟落淡声道。

百里行素点了点头,瞥了眼边上的两帝王,眨了眨眼道:“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

楚策面目冷然落座,修聿笑着落座:“自然是比不过的。”

百里行素拍了拍手,锦绣彩台之上的舞姬立刻换了,独有的异域风情曲调骤然而起,两名楼兰的舞娘一身如火的红色纱衣上台,举手投捉间,每一个眼神动作无不透露着无尽魅惑之意。

“你从哪弄来的?”烟落拧眉望着台上舞姿妖娆撩人的舞娘,面色很是不爽。

百里行素手撑着下巴,神色慵懒之至,漫不经心回道:“从楼兰带回来的啊,这可是镇阁之宝,虽比不得你在楼兰那惊艳一舞……”

烟落一口酒没稳住,顿时噗了出来。

修聿闻言笑了笑,低眉瞅着她,眸中怒意沉沉,问道:“没想到你还这般多才多艺啊!”百里行素言下之意再明了不过,某个女人也穿成那些舞娘一般,在楼兰跳着这样勾人心魂的艳舞,好,当真是好得很。

她干笑两声,心虚地低头抿了口酒,瞥见对面的百里行素一脸偷笑的神情,恼恨之下脚下狠狠一脚踢了过去,百里行素面上笑容依旧,瞥了眼坐在他边上的楚策,告诉她踢错了人,坐在百里行素边上的楚策眉头微微皱了皱,微抿着薄唇,未发一语。

烟落面上不动声色,不经意便对上楚策的目光,那双眸子似海深沉,波光明灭,只一眼仿佛便能将人摄了魂魄去。

百里行素朝着楼上招了招手,几名美艳女子娇笑吟吟便快步下了楼来,烟落顿时秀眉一挑:“你干什么?”

“来喝花酒,就要有个喝花酒的样子,瞧瞧你们一个个。”百里行素冷声哼道。

烟落扫了一眼楼中上下,只有他们这一桌未有女子作陪,修聿淡笑拒绝:“不用了。”

百里行素却不死心地凑上前来笑眯眯地说道:“这里的女子可是不同一般的,保准你一夜春宵之后,再也忘不了,比某些身材分不出男女的要好不知多少倍。”说话间瞥了一眼烟落,意有所指。

她不气也不不恼,抬眸看到疾步而来的任重远微微皱了皱眉,起身迎上去:“出了什么事?”

任重远附耳低语了几句,她面色顿时一变,朝身后几人望了望:“我有事先走,你们随意。”

刚走出两步,修聿便追了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百里行素手支着头,抿了口酒,撇撇嘴道:“一个疯子,一个傻子,果真是绝配。”

“百里宫主的伤可大好了?”楚策漫不经心地问道。

百里行素微一怔,冲着他举了举杯:“有劳楚帝挂念,在下真是不胜荣幸,已经大好了。”

“百里宫主似乎对要杀自己的刺客并不关心?”楚策抿了口酒,淡声问道。

百里行素凤眸微眯,笑意盈盈:“不过似乎楚帝对在下还真是格外的关心之至呢?”

楚策放下酒杯,打量了一下楼内上下,沉声道“百里宫主不介意带朕在阁内转转吧!”

百里行素唇角微扬,一撩衣袍起身:“当然。”

烟落快步出了敛香阁,翻身上马,望着追出来的修聿淡然一笑:“你赶了几天路了,先回庄里休息吧,我出城去一趟,很快回来!”

修聿不由分说便上了另一匹马:“走吧!”看她的神色,不也几天没有休息了,如今漠北和漠南战事在即,他如何放心她一个人出行。

烟落没再拒绝,道:“仪贵太妃病重,我去瞧瞧。”方才楚策在里面,她自然不能明说,西楚官府至今还在寻找北燕皇族之人,欲斩草除根。

修聿没再追问,与她一道出了城,直奔村庄而去,当时知道那些人从燕京失踪,他便猜到定是她让人做的,他能猜到,楚策也定然能猜到,只是都未明说而已。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村庄内宁静,燕初云焦急地在院内来回走动着,听到马蹄之声快步冲出了院子:“皇姐!”

烟落翻身下马,淡然一笑道:“放心,没事的。”说罢快步朝院内走去。

燕初云望着骤然出现在眼前一身浅紫锦袍的雍容男子猛然一震,只觉心头百味杂陈,倔强的眸子蕴了泪,苦涩一笑转身进了院内,修聿将马交给跟来的侍卫,跟着进了院中。

烟落在屋内与两名大夫为仪贵太妃诊治,修聿没有跟进去,与燕初云一起站在院中等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她医术过人,会治好你母亲的。”修聿淡笑言道。

“谢谢。”燕初云定定地望着屋内的灯火,平静地回道。

“当年从水中救你之事,实属小儿无忧闹出的误会,见谅。”修聿坦然直言道。

燕初云低眉苦笑,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早就知道,那时候只是借口纠缠不放而已,然而无论她如何紧追不放,这个人眼中从来就没有她的存在。

如今,他是堂堂大夏皇帝,她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受尽宠爱的任性少女,她比不得他心中所爱的一分一毫,他的心里,他的眼里,都只有皇姐,如何容得下她呢。

天色渐明,烟落自屋内出来,扶着冲着燕初云道:“没事了。”

修聿看到扶门而立的苍白女子快步上前扶住她,眼中满是心疼之色:“你怎么样?”明明大伤初愈又几夜未睡,还这般耗费功夫替人疗伤,真不要命了不成?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可能这几天没睡好,有些累了。”

“皇姐你到我房中休息一会吧。”燕初云确认母亲无碍从房内出来,望了望两人道。

“不必了,我还得回城里,一会还要去军营……”她微微摇头道。

修聿不由分说一把将其拦腰抱起,快步跟着燕初云进到房中,小心将人放到床榻上掖好被子道,温声斥道:“你再这般不知轻重,我一早就把你带回中州去。”

燕初云悄然离去,关上房门,泪水不由自主滑落,苦涩而冰凉。

齐聚漠北2

寅时三刻,楚策与百里行素回到庄内,任重远正从云起阁出来,见到两人含笑点了点头,朝楚帝道:“领主近日为准备作战计划一直未作休息,有些旧伤复发,天亮之后,就由在下陪楚帝一道去军营视察。”

楚策薄唇微抿,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百里行素打了个酒嗝,往房里走,咕哝道:“别不是他们两见了面,因私忘公,顾着谈情说爱去了吧,呵呵……”

任重远看到那年轻帝王背影蓦然一滞,骤起的夜风得他宽袖翻卷,青丝飞扬,他怔然立在风中半晌未动。

“楚帝还有事吗?”任重远出声询道。

“无事。”楚策沉声道,举步朝着落脚的院子走去。

任重远望着那道孤傲的背影融入到无边夜色,不由思量,这个来漠北真的是为漠南的战事,还是为领主而来的?

这个人心思太过深沉,从未有人看得透他的心思,从不好女色的楚帝竟然会跟着百里宫主在潋香阁一待便是数个时辰,即便他这见惯权谋争斗的人也难猜其心思几何?

楚帝,夏皇,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百里流烟宫主,领主与这些人牵绊颇深,只怕注定这一生都不得安宁了。

红颜乱世,乱世红颜,这万里红尘一个柔弱女子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

楚策回到院中,进到房中掩上门便沉声喝道:“出来吧!”

玄武悄然现身,低首跪地:“皇上,漠北领主和夏皇去了朔州城外的村子,北燕的初云公主与其母仪贵太妃隐居在那里。”

玄衣墨发的帝王默然点了点头,也没掌灯便在榻上坐了下来,动作很慢,仿若是已经疲惫之极又行动迟缓的老人。

“皇上!”玄武略带担忧地出声。

楚策微微抬了抬手,出声道:“百里行素有何异动?”

“他每日除了在庄内休养便是去潋香阁喝花酒,并未有任何异动,会不会是咱们多虑了?”玄武忍不住出声问道。

“但愿如此。”黑暗中的帝王声音冷沉,看不清他面上神色几何。

“北燕皇族的人多数都在漠北境内,需要通知大将军王吗?”玄武试探着问道。

楚策敛目沉默,半晌之后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燕京被人害成那样,她都还要保这些人,他再坚持拿人不过又会兴起兵祸而已,漠南的战事在即,不能再出乱子。

“如果皇上实在担心计划有变,不如跟领主和盘托出,也许……”玄武忍不住出声道。

“朕自有安排,你好生注意着朔州和东齐的动静就好。”楚策冷声打断玄武的话。清冷的月光自背后的窗子照进来,让他整个人更显得孤傲而冷漠。

玄武垂首,沉声回道:“是。”

天下谁都知道西楚大帝铁血无情,可是谁又看到他背后的苦,数年来东齐虎视眈眈,进中大臣各自为政,如此内忧外患的西楚竟然在他手中渐渐壮大起来,这其中艰难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难以想象出来的。

玄武悄然从庄内离去,他依旧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直到天明。

安阳村内,初晨的阳光悄然照入房内,阳光照耀下榻上的女子面容苍白得几近透明,秀气的轻轻蹙着,榻边支着头敛目浅眠的男子被一阵清风扰醒,望着榻上依旧沉睡的女子,修长洁净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蹙起的眉头,温声喃喃道:“连睡觉都这么不安心。”

她一个女子要支撑这动乱不堪的漠北,既要保住漠北实力,又要预抗外敌,还要费心在每一场战事中尽最大的努力保住手下的性命,这其中要费多少心机,花费多少心血,不比他作为一国之君简单。

看到她的眉心渐渐舒展,他的唇角无声扬起,低眉轻握着她纤小的手,她的手没有深闺女子的柔嫩,因为常年练剑的关系掌心已经起了薄薄的茧,心疼低语道:“你呀,什么时候能不能别那么坚强了。”

她不似寻常女子纠缠于锦衣物饰,胭脂水粉,更不会去花心思打扮自己,她从未曾经的丑颜而自卑,亦未因恢复了美丽而欣喜,有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知道她的心里一直藏了很多事,他想知道她心里的那个结,更想帮她一起解开这个心结,只有她真正解开这个心结,才会真正放心接纳他,只是那一天到底还有多远?

千帆过尽时,他们真的还能这般相守不弃吗?

一阵风过,吹得窗户骤然一响,她一掀眼帘正对上一双柔情眷眷的眸子,愣愣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要不要再睡会儿?”他抬手理了理她颊毛微乱的发,温声问道。

“你没睡吗?”她望着他一脸倦色,微微皱了皱眉。

修聿轻然失笑:“等回城里了再休息。”她昨夜从里面出来,面色苍白得吓人,他哪敢睡得着?

“你瘦了。”她轻轻抬手抚上他清瘦的脸庞,低声叹道。

他闻言捉住她的手,勾唇一笑:“想你想的。”

她淡笑不语,撑着坐起身来,望了望外面道:“天都亮了,我得赶回城里,今日要去军营查看西楚军队的状况。”

修聿面色微沉,按住她:“这些事让任重远去做,事事亲为,你大伤初愈,还有漠南战事在即,再病倒了怎么办?”

“那些西楚兵一直水土不服,我需要亲自查看才能找到尽快让他们恢复的方法,否则……”她掀开被子起身便欲下床,现在的任何状况都会影响漠南战事的发展,她不能掉以轻心。

“为什么你宁愿答应与楚策结盟,也不愿接受大夏出兵相助?”他按住她的肩膀,神色有些沉重,望着她依旧苍白的面容,无奈又心疼:“烟落,我也需要你关心,难道我千里迢迢的跑来,你要把我晾在那里?”

她愣愣地望着他,问道:“你来朔州做什么?”

修聿恨得牙痒:“楚策堂而皇跟你住在一个庄内,朝夕相处,你问我来干什么?”

“我只是借兵平定漠南以免让东齐得了势,将来漠北处于被动局面。我到现在还是西楚的通缉钦犯,能跟他有什么,你想太多了。”她淡然一笑说道,如果可以,她此愿此生都不再见到那个人。

“他可不一定这么想?”修聿瞪了她一眼,拿起边上的靴子便朝她脚上套“百里行素遇刺的事十有八九跟他有关,我不放心,就先过来了。”

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清光,但愿一切……不是她所料想的结果?

我要的……只有你而已!

燕初云怔怔站在门外,端着铜盆的手紧紧捏着盆沿泛着微微的清白之色,透过门缝她清晰地看到屋内的画面,那样沉静而美好,只是为何心里还是那样难过。

他静静地守在她的床边,即使只是看着她沉睡的容颜都会笑得那样温柔,他自顾自地对着沉睡的女子喃喃自语,字字温柔,句句情深,眉眼间说不尽的疼惜与柔情。

明明知道是该放下的,明明知道是不属于自己的,只是她也希望有这样一份温暖也属于她,能够支撑着她走过这片痛苦而艰难的岁月,父皇逝世,母妃重病,她仿佛转瞬之间便失了所有的荣辉与宠爱。

来到漠北,她努力让自己学会成长,学会自己曾经从未想象的东西,可是谁又知道她常常在夜里咬着被子,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一滴清泪滑落,滴落在盆中,溅起清冷而细碎的波澜。

烟落不经意瞥见门外一道暗影,起身开门:“初云?”

燕初云惊惶之下手中的铜盆,咣地一声掉在地上,溅了一身的水,她慌忙弯腰去捡地上的铜盆:“皇姐,你醒了,我重新再端盆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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