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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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皇极殿上下的奴才一时间,对她可谓关心忠心的可以。

下了早朝,楚王夏候渊和丞相原泓便被召到了书房,凤婧衣带着沁芳在书房外的屏风后煮茶,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炉火,耳朵却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夏候彻一边埋头批着折子,一边问道,“你们这些日查探的结果如何了?”

楚王没有说话,望了望原泓示意由他来禀报。

原泓没有推辞,上前将一个卷轴放到了御案之上,道,“皇上请看这个。”

夏候彻抬眼望了望卷轴,搁下珠笔打开一一看了下去,虽然没有说话,面色却是越来越阴沉难看了。

卷轴上记载的是朝中官员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若是贪墨之事,若是渎职之罪,一桩桩一件件连事情发生的日期都一一说细记录着。

“这是哪里来的?”他沉声问道。

朝中官员有些不规矩的,他也是知道的,但并不这般详细。

可是朝中若有人握着这个卷轴,就相当于握着朝中大部分臣子的弱点,让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办事,这样的结党营私之事,他能容忍。

“隐月楼。”原泓回道。

外面屏风后煮茶的凤婧衣盯着炉火,闻言唇角微微勾起了清冷诡谲的弧度。

“隐月楼?”夏候彻沉声道。

据他所知,隐月楼只是开在盛京一个很大的烟花之地而已。

“是。”原泓一敛平日的玩世不恭之态,神色显得格外认真,“隐月楼里的女子个个都是绝色,且多才多艺,这些日微臣与楚王查探之下才知,朝中官员多数都有从这隐月楼里赎回的妾室,而且都是极其宠爱,于是乎这朝中朝下许多外人不知的事,便在这枕头边上告诉了这些不起眼的女子,而这些女子就悄然将这些有价值的情报送回了隐月楼。”

夏候彻砰地一声将卷轴搁到案上,冷声哼道,“想不到,朕的朝中还有这等心机的人。”

“隐月楼是朝中一位大人与一个江湖人合伙办的,表面是个烟花玩乐之地,暗中还是收钱替人行凶的杀手组织,许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都曾在其中挂名,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原泓说道。

夏候彻薄唇紧紧抿着,低眸盯着卷轴上一个个的名字,咬牙切齿地道,“接着说。

“若非朝中有人庇护,这隐月楼又怎么会在盛京城成了最大的销金窟。不过最近隐月楼的两个主人似乎因为什么原因而不合,那合伙的江湖人分了钱财带走了自己的人,离开了隐月楼,如今掌管隐月楼的人便只有那一个人了。”原泓说道。

“傅启玉。”夏候彻一字一顿地说道。

书房外,凤婧衣不动声色地斟着茶,眼底掠过一丝深冷的笑意。

傅启玉,傅家的现任家主,皇贵妃傅锦凰的生父。

那就是公子宸创建隐月楼之时找的合伙人,一来是为了在大夏有人撑腰,二来也是为了隐月楼离开盛京之时,即便被夏候彻所发觉有人成为替罪羔羊。

这些年傅家也确实利用隐月楼提供的情报扩展了不少势力,除掉了不少朝中的对手,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抖落了出来,傅家的风光怕也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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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睡了的,结果半夜饿醒了,填饱了肚子又睡不着,只能无聊码完。

一寸温柔一寸凉19

那卷轴之上,记录的大多数人都是与傅氏一族息息相关的人,并且还有许多连夏候彻都不曾知晓的暗中关联。

夏候彻最忌讳朝中臣子结党营私,当他看到这样的傅家又岂会姑息。

这步棋一直未走,是因为公子宸与隐月楼的关系还没有完全撇清,若是深入追查下去,只怕把她们自己人也会牵连进去,如今隐月楼的存在,就是傅家的催命符。

这些年是公子宸这个商人在经营,可是暗地里在盛京撑腰的却一直是傅家,而楼中的人他们自己的人是归公子宸号令,而另一部分却是直接由傅家管理,如今隐月楼只剩下傅家这一个主人,他们哪里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在公子宸的有心安排之下,傅家的每一件事都留有蛛丝马迹,只要有人一件一件顺着查下去,傅家就休想再在大夏朝中立足下去栎。

傅锦凰千防万防,却也没有防到早在多年之前,隐月楼建立在盛京的那一天,傅家就已经被他们拉下了水,这么多年从隐月楼敛了那么多财富,拓展了那么多势力,如今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如果事情被查出来,牵连在内的臣子为了自保,定然也都会说是受傅家胁迫才不得不依附傅氏一派,加之现在傅家在兵部也牵连甚深,一旦问罪必然也会牵连在内,兵部有任职的人员有掉动,等新的官员上手接任,这中间就能给南唐和北汉的交战争取到一些喘息之机。

最主要的是,她让要傅锦凰倒下,不能再成为她在宫中的对手,她才能放开手脚做后面的事,否则总有那么些眼睛背后盯着她,便是她再怎么小心,也总有被瞧出端倪的时候,更何况傅锦凰又是个精明异常的女人浮。

“隐月楼这些年,不仅搜罗这些朝臣们不为人知的秘密,隐月楼暗地里的杀手组织,也帮傅家除了不少政敌,大多人都有把柄在傅家手里捏着,自然也就得依附于傅家,微臣一一查看过,最早的几乎是从五六年前就开始了,朝中竟然有这样手段心机的人,当真让人不寒而栗。”原泓叹道。

皇帝也不是不知道朝中一些人的暗地里勾当,只是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他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朝中为官的又有几个能是真正干净了的,只要他们规规矩矩替他办事,下面有些小动作便也就没什么了。

可是傅家有了这个隐月楼,长此以往只怕都能暗中把持朝政了,这样的手段心机当真是让他都没有想到。

夏候彻敛了敛目,沉默了许久,道,“此事先不要张扬,需得一件一件办。”

“是。”楚王和原泓两人回道。

不久之前朝中才经历靳太后一事,朝中官员才刚刚调配妥当,如果这时候因为傅家的事再大举问罪,加之前线还有战火连天,这时候动作太大了只怕朝堂不稳,所以他们只得一步一步地来办。

况且,傅家暗中还有多少杀手和死士也尚不知晓,冒然处置只怕对方会以死相抗,又得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夏候彻低眉提笔展开圣旨,一边落笔书写,一边道,“你们查到隐月楼,傅家现在可有察觉?”

“臣弟和原丞相是暗中查访,相信傅家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查到如此地步了。”楚王夏候渊道。

“那就好,朕即刻下旨着傅启玉前往玉霞关一带监军,至于后面的事就全权交由你们处置了。”夏候彻说着,搁下笔落下玺印说道。

“是,臣等一定尽力为皇上分忧。”夏候渊和原泓两人行礼回道。

夏候彻拿起圣旨起身,绕过御案说道,“走吧,素素在外面煮了茶,我们去瞧瞧。”

“这样的好事,皇上你还是自己享受吧,臣等实在消受不起。”原泓接过他递来的圣旨,说话再没有了方才的恭敬之意。

他有时候真的想不通,论及长相这钰昭仪也算不得宫里顶尖儿的,论及才情吧也没见她有什么才艺,论及品性吧更说不上温柔贤淑,真不知他们这皇帝是哪里着了魔了,非把人把个宝似的,他们这些其它男人多看几眼,都恨不得把他们眼珠子挖出来似的。

说实话,他都还真瞧不上。

他这厢拒绝了,夏候渊却是一拱手道,“那便多谢皇兄美意了。”

虽然最近也进宫数次,钰昭仪也在皇极殿出入,但照上面的次数却没有一次,自上官敬那夜出事之后,都不知她是什么状况。

玉溪只说是很好,和往常一样,可一下死了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原泓没好气地望了夏候渊一眼,他答应了,他这拒绝就显得太没说服力了。

君臣三人从书房出来,转过玉制屏风便看到隔开的一座茶室,原泓两人连忙朝着里面的人请了安,方才跟随圣驾落座。

原泓有些鄙视地望向正座之上的夏候彻,最近让钰昭仪住在皇极殿也就罢了,自己在书房处里个折子,还让人在这里陪着,真恨不得拿绳子拴在身上了。

凤婧衣斟了茶给三人,在夏候彻身旁的地方坐了下来,“这里还有沁芳刚做好的点心,王爷和原大人尝尝看。”

夏候彻不动声色的牵住她的手,也不避讳有外臣在场。

夏候渊不动声色地望了她一眼,自己拿筷子夹了点心尝了尝,“果真不错。”

原泓懒得用筷子,直拉伸手拿了放到嘴里,虽没有说什么,却吃了一块又拿第二块。

凤婧衣规规矩矩地坐在边上,傅家的事情有楚王参与其中,自是不必太多操心的,傅启玉调离京师,傅锦凰被禁足降位都是很快的事。

北汉有萧昱,他那边倒也不必她多费心,她只担心凤景那里,夏候彻到底会做何打算现在还未可知,她只怕他有御驾亲征的心思,那凤景再有公子宸等人相助,南唐军中又哪里有人是这纵横沙场多年的皇帝的对手。

还好,如今傅家出了这样的事,他一时半会儿也是脱不了身走的。

小坐了半个时辰,原泓也吃光了桌上的点心,从内侍那里要了帕子擦了擦手,灌了一口茶起身便道,“若是没什么事,微臣就去傅府传旨去了。”

他一起身说要走,夏候渊自然也不能再多留,起身跟着一起跪安告退了。

只是,一眼看到坐在夏候彻身边一直目光沉静如水的女子却不由忧心,当一个人经历不能承受之痛,却能如此平静地坐在自己仇人身边,那样的忍耐力和心思不免让人胆寒。

两人前脚刚走,夏候彻便将她拉到怀中坐着,握着她的手吻了吻,道,“累了吗?”

凤婧衣淡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嫔妾喜欢这样。”

夏候唇薄唇微勾,低头吻着她的发,喃喃道,“这样一抬眼就能看到你,朕也喜欢。”

她垂眸不语,唇角微微勾着笑意。

“罢了,朕还要进去忙了,你再帮朕斟一杯茶送进来吧。”夏候彻拍了拍她后背,扶着她到边上坐下,起身出了屏风去书房。

凤婧衣默然起身,取了新的杯盏和茶叶,瞅着炉上新煮的泉水,待到泉水煮开了方才去盛了杯中端着进了书房。

夏候彻正在提笔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望了她一眼,待到她走近了将圣旨收起了搁到边上,接过茶望了望她说道,“素素,你带着人去关雎宫宣道圣旨吧。”

“关雎宫?皇上找皇贵妃有事吗?”凤婧衣眉梢微挑问道。

“朕不找她,你带着人将圣旨带过去宣了便是。”夏候彻说着,将刚刚写好的圣旨递给了她。

凤婧衣抿了抿唇,道,“好。”

其实,他不说,她也能猜到这圣旨是何意思,这正是她要等的一个结果。

出了书房,几名皇极殿的内侍便迎了上来,为首的一人问道,“昭仪娘娘是要出去吗?”

孙总管出宫之前,一再叮嘱他们要照顾好钰昭仪,这边照顾妥当了,也是让把皇上照顾妥当了,他们又哪里敢不尽心尽力。

“皇上着我去关雎宫传旨,你们随我同去吧。”她说着,将圣旨递了过去。

“是。”几位宫人躬身应道,之后引路的引路,跟在后面伺候的伺候,一行人前往关雎宫去。

秋月正在关雎宫外喂着锦鲤,便听到外面宣到:“钰昭仪娘娘到——”

“昭仪娘娘不在皇上跟前伺候着,到这关雎宫来做什么?”

“我来见皇贵妃娘娘。”凤婧衣平静道。

“娘娘现下正午睡着,昭仪娘娘先等着吧。”秋月冷声哼道。

她再受宠,也不过是个昭仪,来关雎宫耀武扬威也未免来错了地方。

“放肆!钰昭仪娘娘是奉皇上……”跟随的太监闻言,便上前准备训斥。

“皇上怎么了,皇上是宠着钰昭仪娘娘,但这里是关雎宫,是皇贵妃娘娘的地方,便是她再有天大的事,也得等我家娘娘原意见了她再说。”秋月冷然一笑哼道。

“你……”

凤婧衣抬手,温声道,“罢了,既然皇贵妃娘娘睡着,我们便先在这里等着。”

只怕,这首圣旨一宣,她以后可都没这么好的心情再睡得着觉了。

捧着圣旨的太监望了望对面趾高气扬的掌事宫女,道,“罢了,倒看看你还能威风到几时。”

别人不知道傅家最近会怎么样,他们这些天天在皇极殿当差的岂能不知道风向,只不过他们都知道他们那主子是个什么禀性,所以不该说的话也断不敢往外乱说。

凤婧衣倒是耐心极好,站在外面一等便是等了一个时辰,且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也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直到关雎宫内有宫人出来,禀报道,“秋月姑姑,娘娘醒了着你进去伺候呢。”

秋月扫了一眼站在外面的人,转身去了关雎宫内殿服侍,一边帮着傅锦凰更衣,一边道,“娘娘,钰昭仪带着几个皇极殿的宫人过来了,娘娘要见吗?”

“她?”傅锦凰挑了挑眉,扶了扶发间的珠钗又问道,“可还有别的什么?”

“好像带着圣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秋月咕哝道说道。

傅锦凰眉眼一沉,扭头望向她喝道,“这样的事,你竟然现在才说!”

钰昭仪最近一直在皇极殿,这会儿还带着皇极殿的宫人来宣旨,旨意又岂会是有假。

“娘娘……”秋月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她脚边,垂头回道,“奴婢是看她耀武扬威的样子,只是想将她拦在外面挫挫锐气。”

“你心里是舒坦了,她若带的是皇上圣旨,你挫的是谁的锐气?”傅锦凰快速整理一番仪容,深深吸了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凤婧衣那样的人断然不会自己跑来这关雎宫来,只不过她也一时不明白帝这会是下的什么旨意,竟然让她来宣旨。

“娘娘……”

“罢了,把你自己脸上擦干净,随本宫出去瞧瞧,倒看她是要宣什么旨意?”傅锦凰冷声道。

秋月连忙擦了擦脸上,跟在她身后朝着外面走去。

傅锦凰出了关雎宫大殿,果真看到了外面还站着的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近去,淡笑问道,“不知钰昭仪到关雎宫来,有何贵干?”

凤婧衣平静地笑了笑,接过边上的人捧着的圣旨,一展开道,“皇贵妃接旨!”

傅锦凰咬了咬牙,虽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在她面前跪了下去,“臣妾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皇贵妃傅氏,入宫之后不知安份守己,频与外戚往来,且有失德行,即日起禁足关雎宫,无圣谕不得踏出宫门一步,钦此。”凤婧衣一字一句地宣读道。

虽然傅启玉被支出了盛京,但傅锦凰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为免她再插手傅家的事情,将她禁足的是必然的。

“禁足?”傅锦凰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宣旨的人。

这么多年,她与家中一直联系不断,皇帝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没有追究,今日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将她禁足,这打的什么主意?

她细细深入一想,不由后背一阵冰凉。

“是。”凤婧衣说着合上圣旨,躬身将圣旨放到了她手里,说道,“至于德行有失有哪些,相信皇贵妃娘娘自己清楚的。”

这么多年,她在宫里害死的人还少吗,随便哪一件拎出来都是个罪名。

“上官素,是你,是你在皇上身边胡言乱语扰乱圣心是不是?”傅锦凰抓着圣旨站起身来质问道。

凤婧衣抬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淡淡说道,“你们傅家的事,还用得着嫔妾来妖言惑众吗?问问你的好父亲,问问你们的隐月楼,不就知道了?”

一听到隐月楼三个字,傅锦凰不由惊得面色煞白,却一个字也辩驳不出。

“娘娘。”秋月一把扶住她,担忧地唤道。

凤婧衣欠身行礼跪安,“皇贵妃娘娘珍重,嫔妾告退。”

说罢,起身带着人离开,随行而来的的侍卫关上了宫门,将这座富丽堂皇,风光数年的宫殿与世隔绝开来。

凤婧衣扭头望了望宫门上贵气逼人的宫匾,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关雎宫?

她不由嘲弄地笑了,转身带着人扬长而去。

傅锦凰,禁足……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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