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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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便见那女人——我命名的冤家端坐在一旁,架势十足,果真是做了千年的帝妃。

脸上凉飕飕的,我下意识的捂住刻印的脸,一脸悲戚的看着兰妃。

这下好了,她可以尽情的耻笑我了。

“哼,想不到你竟然还没死。”她说了一句我听不太懂的话。

“想不到你不但没死,还又做了这百花宫主人。”她继续恨恨的说,像我欠了她数万的九天币没归还。

“想不到帝君居然……”她咬牙,咬的我能听见声音,我缩了缩脖子,害怕她能扑过来咬住,然后我一命呜呼。

神仙的命也是命,虽然没那么容易死。

“落到我手上,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我没有嚣张啊……我很想说话,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看她那痛恨的脸忽远忽近。我像丧家犬一般做着九重天的百花宫主,虽不至于如此凄惨,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要是能嚣张,何至于被一朵兰花逼到床上还四肢无力说不出话。

诶呀诶呀……今日看来没有英雄救美了。我心下叹气,为自己即将丧亡的命默哀。

“你本就不该活。”她看着我,口中缓缓吐出两字。

“花期。”

花期——我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几番轮回。

花期是谁?谁是花期?花期不是早就死了几百年了么?

藏在心底的一种痛楚,翻飞的向脑中袭来,我呻吟了一声,似是身体周遭有着千根针悬刺,一点一点透进了肌理,痛的我终于找到了几分知觉。

兰妃已然近了几分,那手离我便有咫尺之远。

忽然,她痛呼一声,退开几步。

盯着我僵硬的手握着的点凤笔,点凤笔尖缕缕丝丝,火芒散出了火星。

“你……你居然还有力气?不愧是鸿蒙时期的神啊。”她冷笑,却并不怕我。

笑话,我要是再有些力气,还能由着你这被点凤笔点出的混蛋帝妃折磨?

我们就如此僵持着,直到她瞥见点凤笔尖的火星渐渐熄灭,露出了那久违的笑容,看的我心慌。

“花期,我真不喜欢你。”她说着。

我只好眨眼表示认同,其实我不是花期,但清许也不喜欢你。

又是一阵头疼。

“你太美、太出色,但苍梧偏偏爱我。你可痛苦?”兰妃嬉笑出声,想起了千年前的风光,花期那落寞的眼神。

“因为他不爱太聪明的女人,他只爱善解人意的。”兰妃继续回忆,“所以你现在才如此装笨是吗?”

她摇头,“可惜安陵不喜欢笨女人。”

她恨恨,“笨女人。”

我真想说话啊,告诉她,谁才是笨女人啊,我要是花期还容得了她在这仗势欺人?早将她点到灰飞烟灭了。

我闭眼,希望她再多骂我几句,最好骂成猪头。

但是脑子不容多想,我只在聚力,不停的聚力,就算我自己没了力气,我也想立刻毙了这女人。

哪怕不做这百花仙子,我也不想这人再在眼前晃悠,太讨厌了。

她果然不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我好奇她是如何骗到苍梧?

她依旧在吐露对我的恨意,我咋舌,她究竟要恨花期恨到什么地步才能积怨如此。

终于她停住了喋喋不休的嘴,又看向我。

我也看着她。

二人同时动手,我轻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在了床头,胸口已是凝出了血煞,倒也逼出了我的气力。

她则是额间渗血,惊呼出声。

可惜……没能灭了她。

点凤笔在手中晃了晃,我狠狠掷向她,只想着若是能一击而中,也要重伤了她。

她的表情露出了绝望之色,却有一大手将笔捞在手中。

清涟站在面前,身后是安陵,尾随着我儿琅轩。

我泄气的躺下,一时之间英雄都出现了。

却救了我的敌人。

“清许。”琅轩见我胸口的血煞,跑了过来,一把搂住我,满脸的惊慌。

“没事。”我摆手,喘气,“就是气坏了我。”

他见我说话还顺畅的很,才舒了口气,转头看看清涟,又看看安陵帝君,恨意凝出了眼眸。

安陵俯身摸了摸已晕过去的兰妃,看我俩,看我露出的刻印,“你意欲何为?”

我恍觉,我这张丑脸是彻底的曝露了,不禁痴笑,今日可真正的悲惨。

“帝君,您应该问您的兰妃,意欲何为。”我只疲倦的转脸,不看那三人。

“花……”安陵帝君瞥见清涟,停下话头。

“轩儿,带我走。”不想待在这里。

琅轩伸手,抱不起我。

他的小脸尽是悲伤,看着我是伤心透底,看着安陵与兰妃是如同杀人一般的凛冽,看着清涟则是莫名的冷漠。

清涟上前抱了我,琅轩眼底更是悲凉。

凉意彻骨,我想摸摸他,却动不了,只好道,“日后清许再不出百花宫,请帝君与兰妃放过清许。”

清涟的手紧了紧,我感觉到了。

清涟找了琅轩,终是在安陵的帮助下找见了我们。

清涟救下兰妃,他说怕我会受安陵责罚,我信了他,只是如今我还是伤了兰妃。

当时的情境安陵帝君也许是不再信我,我拿笔掷了兰妃,他看我的眼神里失望的紧,看琅轩的眼神更是肃杀,想来我便一阵心悸。

琅轩直到我被放在床上,用药治疗后,也是一言不发,只是替我擦汗、擦胸口的血、替我抹药,那双眼睛,凉凉的。

他说了句我似懂非懂的话,“我保护不了你……”

我只是一径的说对不起。

没有听他的话,贪杯果真出事,琅轩眼中更凉,转身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那日里,琅轩沉默的很,一直摸着右手臂凝思不动。

我不敢与他对话,只讪讪的躺在床上发呆。

白日里的事情走马观花,花期、兰妃、安陵、苍梧……

“轩儿,对不起。”我又说了一遍,想起日里那些事,只觉着最伤害的便是他,难受的紧。

琅轩缓缓转头,看我,失笑,摸摸我的脸,再探探我的伤口,轻道,“少说话。”。

我这才放心,软软的捂着胸口,猛咳了一声。

后悔啊后悔,早一步就能重伤了那兰芷。

夜里,琅轩还是乖乖的睡在我身旁,我睡的迷迷糊糊,只听见身边悉悉索索的,好似琅轩爬了起来。

他在我额上停下,又亲了亲,便下了床。

等到身边响起了一声嘶吼,我砰的一声坐起,已被身旁的血腥场面吓在了床上。

那个与我一起五百年的孩子,正裹在一团红光中,右臂脱落于地,鲜血从断裂处哧哧流淌着。

那团红光猛然绽放又收缩,那孩子便在红光中痛苦的挣扎着。

衣服尽裂,那身体一寸、一寸、一寸的往上拔。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那人便在这一寸寸间,长成了一个我不认得的陌生人。

依稀梦中曾相见……那人含笑在栖凤园中站着,看我。

他转过身,默默的看着我,左手持一把血红通透的剑,全身□,血顺着臂膀滑落全身。

琅轩——他长大了。

我叨着念着五百年,我想了惦了五百年,怎么知道……竟会是在这样一个晚上,他自己强行选择了一种决绝的方式,让自己一夜拔高。

我眼前,这曾经依稀记忆中的琅轩。

“你这是何苦……”我猛地大叫一声,不顾胸口的疼痛,跳下床,抱住琅轩。

“我必须保护你。”他在我耳畔喃着,倒在地上,我抱着他,慌忙的替他止血。

岂能无波无浪。

我就知道,我们身上各有封印,必是有因。

只是我从来不敢尝试去探查,不敢去询问,现下里的相处已然很好,何必再唤起那痛苦的记忆?

我搂着他,靠着他的脸,血染上我的封印,一幕一幕过往像绘卷一般,顺着我的泪,缓缓袭来。

我抚摸着他的眉眼,那双璀璨的眼睛,那高挺的鼻梁,那即使疼痛也紧紧抿着的唇,那从小变大,由逐渐定格的颜面——是了,他是苍梧帝君的儿子,琅轩。

那年花期

天宫的方圆百里花期都游玩过,最爱的便是天宫的栖凤园,栖凤园里有一个碧绿色的湖,湖水清透,碧如翡翠,传说上古之神女娲离开天宫前最不舍的便是这碧湖。

苍梧帝君很平和,至少神仙若是要进入天宫很是轻松,她,便时常在栖凤园中的碧湖里踢水游玩。

水底的灵气充足,像那上古的母神留下的遗泽。花期在水中踏水而过,开心时,便踢啊踢。

踢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含笑看她。

“你是花期?我是琅轩。”他的眼睛很好看,若繁星璀璨,长相竟似那苍梧帝君。

想到此,花期那心便软了几分,心情也好了几分。

“琅轩你来。”花期招手,招他与自己一起。

琅轩倒也不推辞,向她走去。

花期笑,若百态众生中最艳丽的那一种,却不染俗尘,她猛然伸手,拉住那琅轩便扯下了碧湖。

琅轩没有防备,趔趄下,掉进了碧湖中,湖水淹没了他的衣服,站住时却迷了他的眼。

那年花期,毫无心事,只余了些心思与那苍梧帝君。

那年琅轩,全被这花期占满了心扉。

“你为什么上天来?”琅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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