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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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刺客此时可是心急如焚,以前他们也进行过几次刺杀的计划,可是没有一次能够靠近齐泷的所在。大多数都是还在外围就被拦截住了,甚至有几次还在筹备谋划当中就被发觉而遭到清查追杀。为了今天的行刺计划,他们可谓是下了孤注一掷的血本,把宫中的卧底眼线尽皆调动起来,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知道齐泷在夜宴的时候不同于在乾清宫和诸宫正殿,因为宫妃女眷太多,所以身边没有带着贴身的侍卫,只有几个内监高手随身侍奉保护。所以他们买通一定势力,终于能够以献艺的名头混进宫里。而且为了这次的刺杀,他们还专门请来了青衣人这样难得一见的高手支援。

每一个环节他们都计划得好好的。只要门口的兄弟们能够阻止片刻功夫,他们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没想到中途会杀出齐皓这个变数,一个亲王竟然又这么惊人的武功造诣。

一见侍卫们踏进了大殿,青衣人刹那之间已经判断出事情已经不可为。

侍卫之中也不乏高手,在这种深宫内院,一旦被重重的大内侍卫围住,就算自己最佳的状态恐怕都没有机会逃出,更何况眼下还是久战疲倦、功力耗尽的情况呢,再不走恐怕就永远走不了了,他可不同于戏班子今天进来行刺的死士,进来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的。

一念至此,青衣人猛地发出一声长啸,刹那之间剑光大盛,惊涛骇浪般卷向两人,把两人逼得连连后退。青衣人剑势一转,手一挥,那剑如同惊雷闪电般离开手掌直奔向齐泷,同时,身子飞快地纵起,双手拍出一掌,劲力澎湃,猛地撞击殿顶,随即“轰”地一声,撞破天墙而去。

眼见青衣人的一剑飞来,苏谧一直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她猛地上前把齐泷一拉,挡在了齐泷的身前。利剑瞬息即至,苏谧身子微微一错,“叮……”一声,这一剑正刺中她的胸口的碧玉上。

苏谧只觉得胸口一凉,一阵刺痛传来,那剑力量极大,竟然刺碎了那块质地坚硬的美玉,势头还没有停止,又刺伤了胸口。紧接着苏谧被这一剑的力量推着向后跌倒,正倒在齐泷的怀了。

眼看着青衣人的离开,几个刺客瞬间明白今晚的行动就要功亏一篑了,一个个就像疯了一般,势若猛虎般向齐皓两人扑了过来,根本不再顾及自身,使得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齐皓和那个太监高手都已经是重伤了,哪里还能够抵挡,连连后退,瞬间那个内监高手就死于乱刀之下,齐皓也眼看就要退到齐泷身边了,就在这时候,慕轻涵还是带着人赶了上来。形势立刻逆转,纵然刺客一个个都很悍不畏死,奈何双拳难四手,很快就被侍卫们收拾掉了。

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的齐皓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嘴角溢出一抹苦笑,齐皓啊齐皓,你一向自负武功高绝,难有敌手,今天可是见到什么是真正的高手了吧,你也太小看天下人了。

他自从学武功以来,还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生死一线的交战,彻底让他耗尽全力。他很清楚,刚才虽然自己是空手对敌,但是那个青衣人手中也不是什么趁手的兵器,而且自己又占了人多的便宜,如果论武功的话,终究是那个青衣人略略胜了他半筹。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青衣人明显重视自己的生命胜过这次的刺杀任务,如果他拼着性命不要,坚决以要齐泷的性命为优先的话,自己刚才恐怕也要危险了。

此时的大齐天子齐泷怔怔地揽住被那一剑的力道送入怀中的苏谧,脸色完全呆住了,直到侍卫们冲上前来,他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苏谧,苏谧胸口上渗出血来,很快就把洁白的抹胸染红了,齐泷惊声叫起来:“太医!快传太医,传太医!!!”

苏谧努力集中起精神,可是眼睛像是被什么遮住了,头晕目眩,视线也开始逐渐模糊。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在流失中。她怔怔地看着齐泷,轻声道:“皇上……”那眼神柔婉凄美,满是深情,齐泷只觉得心痛如绞。

苏谧忽然觉得好笑起来,自己这么费力地赌这一把,如果输了怎么办呢?如果自己就这么死掉了呢?

她的眼神越过齐泷苍白关切的脸色,看向后面,那大红洒金的长帘还是稳稳地挂在梁上,“吾皇万岁”的烫金大字被血染红了一半,异常妖异鲜艳。

希望不要就这么死掉了,她可不想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还要对着别人演戏,苏谧自嘲地笑了,可是笑容还没有达到嘴角,她堕入无边的黑暗里。

第二卷 波澜迭起·彩云易散

第01章 刺客余韵

当外围的倪廷宣带着人赶到大殿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只余下一片狼藉的大殿,诉说着刚刚这里发生过怎样的一场激战。

十余名刺客倒卧在地上,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大大小小十多处伤痕,深浅不一,原本紧身的彩衣破碎褴褛,尸首血迹斑斑。地上遍布着残肢断臂更加的触目惊心,不仅有刺客的,还有不少惨遭横祸的宫妃侍女的。

殿中原本整齐华丽桌几都散乱一片,雕花盘丝的银烛台被推倒在地上,只有满地的摔碎的碧玉瓷片中那一朵朵红梅依然静静绽放其间,映照着绣金线的地毯上慢慢洇开的血迹,这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自己走进的是一个刚刚被灭亡了的国家的宫室。

皇后和倪贵妃颤抖着从龙椅后面爬起来,脸色苍白,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统领后宫的凤仪气势。

一些劫后余生的妃嫔看着眼前的景色,惊吓地面无人色,直打哆嗦,有些还需要宫侍扶持着才能勉强站稳。她们都是深闺之中娇滴滴的大小姐,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血迹不过是绣花针扎破手指头的那一点儿血珠子,哪里见过眼前这种地狱般的景象,紧张逃命的时候还来不及有什么感觉,眼下安全了,放松下来,当即就有不少人吐了出来。

最让倪廷宣胆颤心惊的还是皇帝怀里的那个身影,血迹顺着洁白的抹胸洇散开来,刺得人眼睛发烫。

“御医!御医呢?!”在齐泷尖锐的喊叫声中,气喘吁吁的御医们终于赶到了。

之后是一阵宫中罕见的忙乱,每一个主子似乎都需要救助和安慰,宫妃们被送回了各自的宫室,伤患的人员自然等待着御医的诊治。

齐泷随即而来的震怒可以理解,自从大齐建国以来,至少从他登基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大齐的天子还从来没有被人用剑指着鼻子,在明晃晃的刀光剑影中逃窜的经历。

所以惩罚和处理也格外地迅疾凌厉地展开,刺杀时间结束还没有一个时辰,众多的官员匆匆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发生这样严重的危机皇室的事件当然没有让他们继续安睡的时间了。很快,京城府尹,大理寺,刑部,以及相关的部门开始汇集在各个衙门里讨论忙碌起来。与这次刺杀有关的宫中人员,像负责带路的钱连等人,立刻被下狱严刑拷打,连那一晚值勤的侍卫都受了重责,被革职责打的无数。禁军则奉令冲上街头,搜索着有嫌疑的地点。

迷离的夜色之下,一道人影飞快地从空中掠过,正是行刺失败的青衣人,他飞快地掠过几道民宅,一转身进了一道小巷,行动迅捷如风,轻灵俐落。

刚转入小巷之后,正面就看见一个人影伫立在一栋破败的民宅前,手提一盏灯笼,悠然而立。青衣人身影一滞,刹那之间气势提升,全身戒备起来。他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在向宫外突围的时候又经历了连场恶战,好在宫中的侍卫大都被行刺的消息吸引到了梅园,他突破了内宫之后,就没有遇见什么危险,仗着轻功高明闯了出来。

“温公子不必紧张,在下是来接应公子的。”来人倒是一脸闲适平淡,一边把手中的灯笼提高。

他是一个年约四十七八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在灯光之下更显得雍容不羁、神采夺人。

青衣人看清他的容貌,惊异的神色一现而隐,随即放松下来,“想不到劳驾葛先生亲临此地接应温弦。”

“温公子今晚辛苦了,葛某岂能不亲来迎接。”来人一声长笑,爽朗明快。

“辛苦也是白白辛苦一场,今晚的行动失算了。”温弦摇摇头笑道。转而有点惊奇地看着葛澄明:“先生似乎一点儿也不奇怪温弦的失手。”

“利剑出鞘,如饮尽敌人的血而,必然锋芒尽敛,知足而眠,正如公子平日杀人的习惯。可如今公子锋芒毕露,神色之间大有兴奋之意,想必是宝剑遇神兵,见到了难得一见的强敌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温弦来到小巷中一间老旧的房门前,用手指有规律地轻扣了几下。“吱丫……”一声,那扇破旧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小伙计模样的人凑出头来,见到是葛澄明立刻脸现喜色,道:“先生回来了!”连忙把门拉开。

“先生是有大智之人,可以料到温弦的失败,温弦倒并不意外。可是这次行事事关重大,既然失败,先生反而没有任何急躁懊恼,这倒让温弦好奇了。”温弦一边跟着葛澄明走进房子,一边坦然长笑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有如何,败又如何呢?我南陈如果需要靠行刺这种手段才能够勉强图存,恐怕也难以持久啊。”葛澄明一声长叹。

“难怪连诚亲王都说先生有魏晋雅士之风,是温弦见识浅薄了。”温弦一边说着,一边往脸上一抹,一张人皮面具摘到手里,露出隐藏在面具下的真貌。已经平安进入了他们在这里的据点,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装扮了。

葛澄明眼神在他脸上一扫,不禁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笑道:“难怪北齐时,兰陵王上阵杀敌需要戴青铜面具方可立威不坠,看公子的风姿,倒是有古人风范了。”

温弦脸色微微一沉。

葛澄明一怔,随即想起传言说温弦不喜欢被人论及容貌,当下改了话题:“公子伤势不轻,堂内医师和药材齐备,不如先进去歇息片刻吧。”

温弦依言进了屋,房里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看来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次无论胜负,负伤是少不了的。他先到铜盆前想洗个脸,却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沾了不少血迹,秀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立刻脱下外衣,仍在一边,自顾换洗起来。

旁边的小伙计立刻迎上来服侍,手刚触到他,温弦反应却极大,手一挥,小伙计狠狠地摔了出去。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出去吧。”温弦淡淡地道。

小伙计不敢说什么,爬起来走了出去。在外面见到葛澄明,葛澄明问道:“温公子伤势如何?”

“不知道,只是那温公子好大的脾气啊,我不过是想过去帮帮忙,就挨了一下子。”小伙计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呵呵,此人既然是个杀手,干的是刀头添血这一行的,警戒心自然比别人强些。”葛澄明笑道:“温弦的武功在江湖新一代的高手中算得上最强的了,又精通易容奇术。王爷能够收服到此人,实在是幸运,你不要失了礼数,王爷对他都是以礼相待的。”

“知道了”小伙计应道,转而禁不住说了一句:“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偏偏生的那般姑娘一样的好模样。”

“这句话以后万万不可说!”葛澄明瞪了他一眼,疾言厉色地道:“温弦最恨别人提及他的容貌,刚才我不慎论及都感到有一瞬间他动了杀机,你们这些人如若嘴角不知道检点,难免招来杀身之祸。”

见葛澄明说的郑重,小伙计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葛澄明言语上说的凌厉,心中却也忍不住暗道:“难怪世人皆传温弦心肠狠如蛇蝎、容貌美胜处子,确实是秀雅绝伦、名不虚传,而且谈吐优雅、举止雍容。只看到他的脸,谁能想到他是心狠手辣、见财忘义而闻名江湖的第一杀手呢。”

……

“好点儿了没有?”倪廷宣拿着一瓶药膏走进侍卫们临时住宿的角屋,他掀起帘子进了里屋,向趴在床上的人问道。

“什么好点儿了啊,一点也不好!”床上的人爬起来喊道,“疼地要命,这帮兔崽子,手下也不知道留点儿情,枉我平时……哎呀!”因为动作太大又牵动了伤口,慕轻涵忍不住喊了起来,又恨恨地道:“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还不够手下留情啊?刚才进来时我还看见行刑的那几个小子正拉住小宋问你伤势的情况,生怕自己下手重了呢。对你可是关心地很啊?”倪廷宣笑道。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一丝黯然,自己生性内敛,远不及性情爽朗的慕轻涵在侍卫之中人缘好。

“手下留情个鬼啊,你去挨挨这一百板子试试,看你现在还能不能爬得起来?”慕轻涵叫苦连天地抱怨道,他刚刚被因为救驾不及的罪名被革了职位,还挨了一百板子。倪廷宣因为这次是负责外围的警戒工作,所以罪责没有那么重,只是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而已。

慕轻涵口里说着,自己却也明白,刚才行刑的侍卫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要知道,内廷侍卫的板子可不是那么好挨得,据说功夫到了一定程度的行刑高手一板子下去,外面看不出有什么伤痕,里面却已经打地骨断筋裂。任他武功多么高强的人,也撑不过几十板子去。如果行刑的侍卫真的要下死手的话,自己早没法在这里说话了,他这一百班子,表面上看着伤痕累累,实际上都是皮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的。

“看你现在这么精神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妨碍了吗?亏我还特意去御医那里去为你讨来了伤药。”倪廷宣摇了摇手中的瓶子。

“什么药?哎,怎么就没有一个御医过来看看呢?我这好歹也算是因公负伤啊。”慕轻涵哀怨地说道。

“好了,好了,那些御医如今都忙着救治各宫的妃子娘娘们呢,那里有功夫过来管我们这些粗人呢,能要来一瓶药就不错了,趴好别动,我来替你上药。”倪廷宣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躺回去。

“没有御医?等等,兄弟们那里也没有御医过去吗?”慕轻涵扬起身子拦住他问道,今天跟刺客交手的时候有很多侍卫受了伤,“有几个兄弟可是伤得不轻啊。”

“有御医过来,不过马上又走了,毕竟这一次刚好是在晚上,御医当值的不多,偏偏伤的主子娘娘什么的又太多了,连豫亲王都是重伤……”倪廷宣迟疑了片刻道。

“廷宣,我的伤不要紧,你再跑一趟太医院,一定要叫几个太医过来,宫妃再多也用不了全院的太医吧,叫不来人,就派几个兄弟去家里请去,顺便多要一些药过来,有几个人内伤严重,他们的伤可是等不及的。”慕轻涵急道。

“知道了,我早就派人替你去叫了,刚刚碰见小宋,我就吩咐他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小心一个月下不来床啊。”倪廷宣笑道。

“这就好,”慕轻涵这才放下心来,说着又趴下道:“干嘛让小宋去呢?你这个人,干了什么好事也不知道说一声,明明是……”

“有什么好说的,小宋刚刚在你门前探头探脑的,我看他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指使他了。”倪廷宣白了他一眼。宋单是慕轻涵的副手。

慕轻涵轻笑出声,他知道自己的朋友外冷内热,关心人又不愿意表现出来。因为这样,反而与身边的人有些生疏,其实对手下人的关心不比自己少。

“说起那个豫亲王来,好俊的功夫啊,真是料不到,比起你来怎么样?你如果和他交手的话,有几成胜算啊?”一边上着药,慕轻涵嘴上也没有闲着。

“这个怎么知道,又没有比过,人家可是正宗的亲王,不是我们这些皮厚肉粗的人啊。”倪廷宣笑道:“难道我们还有机会真刀实枪的跟人家比一场吗?”

“这倒也是,唉,反正是不会有什么机会了,高高在上的天皇贵裔跟我这个小小的侍卫怎么会有机会交手呢?”慕轻涵叹道,言语里有一种无精打采的味道。

“他终究还是在意的,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倪廷宣心里暗叹一声。慕轻涵刚刚因为失职被裁撤掉副统领的职位,降为普通的侍卫了。

“好了,皇上终究只是一时气愤而已,以你的资历和平时的功劳,过不了多久就能够升回去了,你也不用太沮丧,难道你的岳父大人还能看着自己即将过门的女婿因为这么冤枉的原因白白丢了职位不成?”倪廷宣安慰他道。

慕轻涵的未来岳父自然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侍卫统领施谦。

提起自己的岳父,慕轻涵反而生起一丝局促,想起前些日子,母亲派人去施家商议婚期的事,听回来的下人禀报,施家似乎很有一些推托的意思。联想到这几年施家表面上还是来往如常,可似乎与他们慕家越来越疏远……他微微有一些黯然。

“怎么了?”看到慕轻涵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倪廷宣问道。

“没有什么,”慕轻涵回过神来,转头看着他道:“你先别忙着说我的事了,不过是一个副统领的职位而已,现在最需要操心的可不是我啊,你先想想你们倪家吧,”他神色郑重地提醒道:“别忘了,那个刺客是从哪里来的。只怕要被有些人拿来大做文章了。”

“皇上这几年对我们倪家信任有加,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倪廷宣微微怔了一怔:“再说,这次主要埋伏着刺客的戏班子又是皇后娘娘找来的,与我们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些刺客虽然人数多,可是没有用剑杀到皇上鼻子底下啊。”

“好了,别说了,我们在这里穷操心也没有什么用处。”倪廷宣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了结,可是现在他们又能干什么呢?

“如果这样就好了,怕就怕这次的事是照着你们倪家来的。也不知道那群仵作验出什么了没有,”刚刚他们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刑部的仵作被传唤了进去。慕轻涵转过头去:“真受不了那群朝廷元老们,一点子小事也会被拿来唧唧歪歪。贬过来,参过去的。”

如果他们真的是针对倪家……倪廷宣手不禁一颤。

“哎!哎!你轻着点儿啊,很痛的……”重伤的某人立刻喊了起来。

刺客的消息传到兵部尚书倪源的府邸是在刺客结束之后两个时辰。

“什么?你说刺客扮成这次我们派进宫去送东西的下人?!”倪源忍不住站起身来,对刚刚把消息送到的属下连声问道。

大齐如今权重位高的兵部尚书相貌生的古拙清奇,五官如刀削斧凿一般深刻明朗,眉浓如漆,棱骨分明,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长年的征战杀伐而形成的英武不凡的迫人气势。

“是的,刚刚宫内的眼线送过来情报,属下已经去查过了,在接近宫门的一处隐秘的地方发现了李成的尸首,恐怕是他们早就有了计划,埋伏在那里,趁着李成入宫前更衣整装的空隙下的手。出来只后就通过搜查进了宫,而且入宫之后大家都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所以一直没有人发觉……”倪源下首的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有条不紊地禀报事情的经过,他是倪源的得力手下窦峰。

李成就是这次真正的青衣人,只是倪家一个比较的脸的下人,为人稳重知礼,所以这次入宫进献名茶特地让他前去了。

“先生看此事如何?”倪源沉默了片刻,转头问身边的人道。他问的是一个形容枯槁,年约六旬的老头,这是他的心腹谋士卢奇凡。

“主上不必心惊,此事未必会牵扯到主上身上。”卢奇凡轻捻长须道。他的脸已经如同一张干枯的老树皮,只有一双眼睛仍然精光四射。

“我岂能够不心惊?联系起前些日子我们收到的栋梁会的密报,恐怕这次就是他们动的手,可恨!原本以为他们至少也要等到年关才动手,没想到会忽然之间提前行事。”倪源恨恨地道。

栋梁会是梁国旧势力集结而成的组织,二十年前,他倪源归降大齐,之后大齐以闪电般的速度攻克梁都,荡平全国。梁国灭亡之后,就有不甘心的梁国旧臣暗中潜伏,结成栋梁会,以积蓄力量,等待机会,密谋复国。

无论对于齐国,还是对于倪源这个梁国的叛徒,栋梁会都可谓是恨之入骨,倪源对于栋梁会也一直关注有加,暗中插入了不少眼线,对于栋梁会这几天在准备一场刺杀行动的事,他早已经收到了密报,甚至安排好了准备趁此时机反戈一击,将这个长年累月与自己作对的势力一网打尽,却没有料到他们忽然之间提前动手了。

“眼下宫里的情形如何?”卢奇凡轻捻长须,向窦峰问道。

“这次事情可是闹得大了,筵席被搅得一团糟不说,死掉的宫妃就有十几位,连陈淑妃、郑贵嫔这些高位的妃嫔都有命丧黄泉的。而且豫亲王为了保护皇上受了重伤,噢,还有一位才人也受了重伤。”窦峰如实回禀道。

“才人?”倪源抬头问道,这个才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个才人有了身孕。”窦峰解释道。

“栋梁会这次出动了多少人啊?”卢奇凡也不禁惊叹。就算是内廷家宴不允许侍卫入内,可是皇上身边的许公公和李公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损失?按理说栋梁会的高手虽然不少,但是应该不会一股脑儿全跑进宫里去吧。

“栋梁会一共出动了十三个人。”窦峰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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