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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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并不如何大,可是听在众人耳中,却好似冰雪一般顿时制止了之前混乱的局面,就连那些妖魅的女子,也纷纷收起了笑脸,仰起头来望着那个站在行宫门口的台阶上,一身白袍,眼神温和但却充满了淡漠和疏离的男子。

这就是大秦的战神吗?

虽然入城的那天,大多数百姓都有幸看到了秦之炎的真容。但是卸去了那身沉重的铠甲,这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年轻男子一身轻袍缓带站在人前,还是让所有西风百姓们都瞬时间有一丝恍惚。十年来,宣王几十次抗击匈奴,平定六王叛乱,铲除南方氏族,每到灾年、荒年、必定联络各大氏族赈灾放粮,炎字营是秦人心中的最坚定的一座丰碑,无论是怎样的乱局,只要炎字营的大旗高高竖起,就能给所有人信心,带着秦人渡过所有的灾难。

对于宣王,秦人并不像是对江华王,甚至是秦王那样的敬畏,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此刻见他面色微微苍白,没有任何饰物,一身白袍的站在人前,所有的秦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全都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大声呼道:“拜见宣王!”

秦之炎对着百姓示意免礼,就转过头去继续对着江华王同道:“十七弟,你又在胡闹什么?”

整齐划一的请安声让江华王微微一愣,听到秦之炎的声音,连忙说道:“三哥,我是来给你送礼的,怎么样,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给你找来的。你可以全都留下也可以选一些看得上眼的。”

秦之炎眉头微蹙,沉声说道:“不要胡闹了,你堂堂一个亲王,在百姓面前如此这般个成何体统。这些女子你从哪带来的,就带回哪里去。”说罢转身就要回府。

江华王见了大惊,两步挡在秦之炎的身前,说道:“别啊三哥,我费了好大的劲带来的,你不知道,那边已经有好几个妓院老鸨上吊自杀了,你让我把她们送哪去?”

秦之炎脸色微怒,沉声说道:“那你就带回你的王府,不要送到我这里来。”

“三哥,我那都装不下了,弟弟的姬妾现在比父皇都多,用不上她们。三哥,别那么不懂风情嘛,俗话说,当兵过三年,母猪当天仙。你当兵都十年了,府中连一个暖身的侍妾都没有,现在还把那种猴子一样的女人当个宝,弟弟是看不过去了,才好心好意来帮帮你。”

江华王摇头晃脑地说道:“三哥,不是我说你,你的眼光也太差了。那种女人,也只能稍稍称得上长相端正,哪里有一丝风情,该大的地方不大,该圆的地方不圆,身无二两肉,骨瘦如柴,一阵风就能吹跑。亏你还当个宝一样跟父皇对着干,来看看弟弟为你挑选的女子,珠圆玉润各有千秋,你是堂堂大秦亲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执着于这样的残花败柳,况且还是人家玩剩下的。”

“住口!”清冽的嗓音突然响起,秦之炎面色阴沉地看着江华王,向来温和淡定的双眼熊熊升起一丝怒火,看着衣衫光鲜靓丽的江华王,沉声说道:“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要记住。”

“连舟,关门!送客!”

厚重的朱漆大门嘭的一声就被关了起来,江华王被关在门外,神情忡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奋力拍打着大门,大声叫道:“三哥!三哥!开门啊!”

蒙田洪泽缓缓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好险,转身吩咐府尹衙门的大兵驱散人群,看了眼惹事生非的江华王,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西风就成了这位祖宗的封地呢?早知这样,当初莫不如少花点钱去北疆为官了,长叹一声,花甲老人胆战心惊的回府去了。

秦之炎面色阴沉的转过身,刚想往回走,突然看见青夏白袍素颜的坐在一把竹椅上,身上盖着雪白狐皮,在第二重门的门廊下静静的望着自己,眼神宁静,带着一丝不符合她气质的沉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不像是自己当初在帝陵中认识的那个精力四射眉眼凌厉的女子了,她已经很少放声大笑,很少口若悬河,很少放肆的跟自已开玩笑了。经历过了那么多的生死,那么多的杀戮,那么多艰难的抉择,终于还是将她的那些锋利的棱角磨的平整了。

他缓缓地走到青夏面前,轻声说道:“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青夏摇了摇头,嘴角温柔地笑,也不说话。秦之炎见她面色苍白,发梢都有些发黄,心下一酸,温柔地问道:“依玛儿,你冷不冷?”

“不冷,”青夏摇了摇头,突然伸出手臂来抱住秦之炎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身上,轻声说道:“就是有些困了,想睡。”

秦之炎微微低下头,笑着说道:“那就回去休息。”

“恩。”青夏微不可闻的低声说道,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秦之炎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伸出手臂来穿过她的腿弯,一把就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向着寝房就大步的走了去,丝毫不避讳周围的下属。

青夏靠在她怀里,仍旧环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衣袍里,像是小猫一样。

刚一打开门,大黄愤怒的叫声就响了起来,小白兽对着秦之炎张牙舞爪,不大的身体上下跳动的,可是却胆小的不敢靠上前来。

“连舟,把这只小东西拿到厨房,炖成汤喝。”清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好似柔风细雨,可是出口的话却是清冷无比。原本气势汹汹的大黄登时一个呜咽,声音就弱了下去,两只长长的耳朵耷拉了下来,一双小眼睛警惕的看着秦之炎的背影,畏畏缩缩地跑到了房间的一角,缩在柜子地下,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众人。

看着这小兽欺软怕硬的模样,青夏闷声一笑,当初楚离也是揍了它几顿,它以后就恭泰敬敬的成了人家的哈巴狗,看来这个毛病还没改。想到楚离,登时心底一痛,女子微微皱起眉头,心中苦涩,强行将那股感觉咽了下去。

“之炎,”青夏躺在床上,轻轻的拉住了他的衣角,轻声叫道。

秦之炎原本就要走了,见她叫自己,又在床榻上坐了下来,轻声问道:“什么事?”

“你刚才,不该把十七王爷送来的人全都赶出去。”

秦之炎没想到她要说这个,淡淡一笑,说道:“十七弟孩子心性,他年纪小,被宠坏了,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青夏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瞒我,我身中剧毒,以你的性子,怎会在西风城这样耽误时间,定是咸阳出了纰漏。我以前是南楚的妃子,又和齐太子牵扯不清,白鹿原上险些惹了大乱子,秦王是不会同意你带我回咸阳的。江华王就算行事颠三倒四,但是仍旧是为你掩饰,若是你收了那二百女子,就表示对我并无世人所想那般钟情,免得回京之后,被人以我做借口攻讦。这般良苦用心,你要领情啊。”

秦之炎淡笑着听青夏说话,待她说完之后沉声说道:“这些年来,我受到的攻讦还少吗?就算没有你,他们也定会找其他借口,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妥善处理的。倒是你,要好好休息养伤,你不是喜欢看山川地理图制吗?将来你身子好了,我们一个一个地方的去,走遍天下名山大川,好不好?”

青夏点了点头,刚要说话,突然只听外面嘭的一声巨响,惊得地上的大黄一个激灵蹦了起来,狠狠的撞在了柜子上。

“外面什么事?”肃之炎眉梢一挑,沉声说道。

“殿下!”连舟气喘吁吁的说道,显然刚刚跑过来,禀告道:“江华王带着几十名女子,从北边架着梯子翻墙跳进来了。”

即便是温和淡定如秦之炎,一时也是头大如斗,长叹一声,说道:“我先出去看看,你先歇歇吧。”

“恩,”青夏嘴角含笑,说道:“你去吧,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有的你烦了。”

秦之炎无奈的站起身来,开门就走了出去。青夏靠在床头上,看着因为正主走了就生龙活虎的大黄,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只刺下一股无法掩饰的落寞。

晚上的时候,这座空了多年的行宫,顿时就热闹了起来,一下子多了一百多名妙龄女子,整座行宫似乎都飘满了脂粉的香气。一箱又一箱的绫罗绸缎胭脂花粉抬了三个时辰仍旧没有抬完,虽然秦之炎已经说过了这些女子已是自由之身,有家的自可回家,但却仍旧没有几人愿意离去。他又吩咐炎字营中没有妻室的将领可以随意挑选,只要那些女子没有异议,就可以成婚,这才算放下了一点心事。

应酬完今日被吓的肝胆俱裂的西风城主,就到青夏的房间走了一趟。房间里暖意融融,满满的都是汤药的味道,青夏坐在床榻上,身前放着一只大大的木盆,被褥都被掀到里边,她半边衣衫都已经湿了,发丝凌乱,卷着袖子,正和木盆里潜泳的大黄奋力抗争着。

青夏看到秦之炎,连忙叫道:“快,快过来帮我。”

秦之炎好笑的走了过去,说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给它洗澡。”青夏喘着气说道:“它死活也不肯。”

突然大黄猛地从青夏的魔爪下挣脱了出来,站在水盆里,拼命的甩着身上的水,水珠洒了青夏和秦之炎一头一脸。

秦之炎从来都是优雅的,还是很少这样的狼狈,青夏看他的样子,忍不住抿嘴一笑,可是又突然想起他是不能受凉的。猛地拿起一旁准备大黄用的干净白布就要跪坐起来,不想牵动了胸前的伤口,一阵剧痛,就弯下了身子。

秦之炎一惊,连忙坐在床榻上,紧张的半抱着她,沉声说道:“疼吗?我去叫白石先生。”

“不用,”青夏一把拉住秦之炎的手,可怜兮兮的抬起苍白的小脸,说道:“你陪我一会就好了。”

她的眼睛清澈动人,带着少有的软弱,像是一团水雾一样,层层化开,秦之炎坐回床榻,环手抱着她的肩,手掌轻轻的抚在她的长发之上,默默不语。

大黄狼狈的从水盆里爬坳来,很不是滋味的看了两人一样,哼哼了两声,就啪嗒一声掉到地上,扭着肥大的屁股,走去了外间吃饭。

“秦之炎,我还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家人吧。”青夏的声音闷闷的,她趴在秦之炎的怀里,轻声说道。

秦之炎杰了点头说:“没有,那依玛儿告诉我吧。”

“我父亲姓周,是一名大夫,我母亲是新疆人。”

男子微微扬声道:“新疆?”

“别打岔,”青夏说道:“就在西川境内,比白鹿原还往西……”

青夏的声音很小,但是仍旧一点一点的将她的一切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说了她那么多年的流浪生活。后来加入军队,训练了好多年后,被军情9处挑选为特工,后来在东京被放弃之后,被人割下了头,醒来之后,就成为了南楚的妃子,然后和楚离的牵牵绊绊,和齐安的牵扯不清,和庄家的无稽纠葛。从南楚,到西#,从白蛉,到西川,从白鹿原到蓬莱谷,说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大黄躺在一只铺了软垫的木盒子里,打着呼噜的呼呼大睡。

四下里寂静无声,烛火劈啪作响,秦之炎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抱着她,手臂不断不断的收紧。说完这一切,青夏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靠在秦之炎的怀里,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个故事,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知道他们都不会相信的。秦之炎,你相信吗?”

秦之炎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他的眼睛好似湖水一般,荡起层层波纹,温柔的几乎将她溺毙在里面,“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相信的。”

眼泪顿时盈满了青夏的眼眶,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秦之炎的声音像是温暖的大海,一层一层的将她包裹起来,连带着骨子里的疲倦,都渐渐消磨在冷风凄凉的夜色之中。她仰着头,双眼坚定地看着男子的黑眸,一字一顿地说道:“秦之炎,一趟蓬莱之行,并没有改变什么,所以,请你也不要变,不管你和他之间说了什么话,我只想对你说,就算我当时没有昏迷不醒,没有身受重伤,我也是要跟着你走的。”

“人的一生,总是要做出选择,当日在白鹿原上我就已经选择了你,就不会再回头的。”

秦之炎缓缓微笑,眼神中带着明媚的光芒,他知道这几日的有意疏离,终于还是被她发觉了,他伸出手来,轻抚在她的眉眼上,轻声说道:“我只是,害怕你将来会后悔。”

青夏温和一笑,眼泪却随着笑纹滚了下来,苍白的女子一扬眉:“你会让我后悔吗?”

“我希望不会,”秦之炎温柔的抹去青夏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我只是怕我不够好。”

“你不要再好了,”青夏摇着头,眼泪却越滚越多,“我只怕你太好了,我就配不上你了。”

秦之炎宠溺的捧着她的脸,笑着说道:“傻瓜!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瑰宝,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你受的苦,受的伤,都痛在我的心里。从今往后,就让我来保护你,让你的余生无风无浪、无灾无痛,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再伤你分毫。”

青夏眼角带泪,缓缓的闭上眼睛,扬起头来,吻在秦之炎的唇角。那个眼神阴郁的男子,那个烈火中的绝望眼神,那个风雪中长身玉立的身影,终于在心底轰然破碎,他们的相识本就是一个猎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身份,充溢了太多的算计和谋略,那些跌宕起伏大喜大悲的往事,已经将两个人研磨的千疮百孔。或者,庄典儒说的是对的,她俩确不应该存在于他的生命里,放开了黄金的枷锁,白鸟才可以展翅高飞,没有了牵挂和束缚,他才能实现他的梦想。

从今往后,南北两极,再无过往,参商永离。

一切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第二日一早,炎字营就拔营准备回京,青夏没有问秦之炎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她看着青儿碧儿两个小丫鬟忙里忙外的收拾着西风城商户官员送给她的礼物,整整收拾了两大车。

冬季已经渐渐过去,初春的杨柳开始抽芽,越往东走,气候越发温和。六日之后,到了陪都锦绣城,刚刚下了马车就听的快马来报,说是秦王急招秦之炎回咸阳,有要事商议。

秦之炎微微皱眉,并没有按照秦王所说急忙赶回京去,反而在锦绣城的官邸留宿。

青夏的外伤已经渐好,南疆巫医的医术果然高明,若不是还有余毒盘踞在她的体内,几乎已经大好。历史变迁,物似人非,这在后世从未出现的锦绣城在这里却是当世最富庶的几大都城之一,商贸之繁华程度,仅次于东齐的海城。青夏少有有这样高的兴致,进城的时候就不断的掀开帘子朝外看去,秦之炎见她开心,到了官邸之后,吩咐了几句,就带着几名亲卫陪着她去逛街。

此时天色已黑,正是锦绣城最为热闹的夜市,青夏和秦之炎穿着寻常百姓衣着,混迹于人群之中,但却仍旧掩饰不住身上的高洁华贵之气,秦之炎所到之处,人人让路侧目,引得青夏一阵不满。

然而,还没逛多久,一名炎字营亲卫突然跑了过来,说有京中有急事,宫中刘大人有要事要向秦之炎禀报。

青夏见秦之炎神情严肃,登时想起早上那个秦王的急招谕令,颇有些不安地看着一身月白长袍的清俊男子。秦之炎注意到她的紧张,笑着拉着她的手,就一起回到了官邸。

刚一进大门,一名年纪轻轻潇洒磊落的男子就突然上前大声说道:“宣王,大喜啊!”

秦之炎微微一愣,拱手说道:“刘兄?何喜之有?”

刘大人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南楚大皇以二万斤南楚玄铁为嫁礼,要同我国和亲,南楚长公主嘉云公主现在就在路上,已经选定了指给你了!”

好似一个惊雷猛地炸在头顶,青夏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一片,楚离那如梦魇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耳边: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开你!

铁血大秦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当家主母

白烛高燃,一灯如豆。

沉重的木门咯吱一声就被打开,托腮而坐的女子缓缓回过头去,粲然一笑,就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刘大人走了?”

“恩。”秦之炎顺从的脱下外袍,交到青夏的手上,拉着她坐回桌子旁边,牵起她的手,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怎么这么冷,吃过药了吗?”

青夏点了点头,指着桌子上的白瓷碗:“刚刚吃完,还喝了一碗蜂蜜水,好苦。”

秦之炎笑道:“良药苦口,这样对你的病才有好处。”

“我知道了。”青夏笑着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吃药吗?不过白石先生的药的确苦的要命,他好像是故意的,要报复前天被大黄偷吃那棵老参的仇。”

秦之炎洒然一笑,宠溺的挂了一下她的鼻尖,说道:“淘气!”

青夏呵呵笑着,为秦之炎倒了一杯茶,两人随便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天色渐渐就晚了下来。秦之炎站起身来,想要离去,青夏起身相送,毫无半点不适之态。

“依玛儿。”即便沉着如秦之炎,终究还是忍不住回过身来,在出门前轻声说道:“那件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一定……”

“我知道。”还没等秦之炎说完,青夏连忙截断了他的话,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妥善处理的,我一点都不担心。”

秦之炎微微一愣,随即一个大大的笑容就浮现在脸上,他笑着抚摸着青夏柔顺的长发,说道:“那就好,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

“恩。”青夏点着头,目送秦之炎走出房门,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隐去,脚步沉重的坐在床榻上,头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大黄呜咽着在下面咬着她的裙角,轻轻的摇着尾巴,脖间挂着一块洁白温润的玉牌,抛去那冰冷的寒意,末尾的字合在一处,赫然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这就是他的名字的由来吗?

一个从未得到父母半点疼爱的孩子,果然连名字都是这般的孤寂和冷漠,生来就注定了一生坎坷的路途。

如果说,当日的地壑开裂,给自己和楚离一个独处的机会,打碎了庄典儒完全灭绝王者内心希望的疯狂计划。那么自己现在,是不是又在残忍的走着这条老路呢?青夏惨淡一笑,曾经的她,妄自以为依靠着自己的绵薄之力就可以扭转乾坤,却不知不过是将他推入另一个更加深邃的深渊罢了。一直以来,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和自不量力在左右的身边的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她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太过于崇拜自己的能力,事事出头争强好胜,才会将自己,也将自己最在乎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推到一个艰难的绝境。

无论是楚离、杨枫、抑或是之炎。

她一次又一次被人利用,无非是因为被人摸透了秉性,她自以为是别人的救世主,却不知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成了他人掌下的棋子,倒悬利锋,害己害人。

既然如此,就索性抛却那些固执的执念,安心的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未来的路,她已经选定,就不可以再去回头,前途再是坎坷,风声再是鹤唳,也必须坚定的走下去,那些扰乱人心,不该存在的想法,就全都留在冰冷刺骨的白鹿原上吧,过多执着,终究害人害己。从此以后,她是依玛儿,再不是庄青夏。

第二天一早,炎字营就离开了锦绣城,上了官道,一路向着咸阳城走去。

中国历史上的咸阳位于陕西省八百里的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宗山亘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东接西安,北临甘肃,是古代丝绸之路的第一站。当年青夏刚加入军队的时候,曾经在甘肃驻扎半年,处理管道中的冻土。闲暇的时候,也曾到过这座曾经被13个朝代立为京畿之地的华夏第一都,只是当时的咸阳和自己面前的这座咸阳城,却有太大的不同,甚至除了名字之外无一相似。

一千年的历史更迭之中,咸阳古城屡次受创,秦王室因为各种原因屡次迁都,最后定都在江南繁华之地,知道三百年前帝国分崩离析,偏安北垂,改长安为咸阳,定位为都,才有了眼前这座气势磅礴的宏伟都城。是以自然不会有那种“渭水桥边不见人,摩挲高冢卧麒麟”的历史奇观,青夏撩起帘子,看着眼前这座雍容典贵、厚重豪迈的都城,只感觉一股世事无常的荒谬之感登时袭上心头,历史岁月沧桑巨变,每一个细微的变迁,都会引起后世巨大的改变。那么,现在她的出现,又会引起未来怎样的变迁呢?

一阵轰然厚重的长号陡然吹起,万千号X齐声长奏,呜呜声响,直如塞北狂风,万千马匹齐声长嘶,咸阳外的官道之上,沿路卫水香汤,百姓跪拜,衣衫相连,人头X涌,东城门外处百官迎候,战士盔甲银光闪烁,在一身明黄衣袍的年轻男子的带领下,恭迎着大秦战神的凯旋而归。

秦之炎一身银白盔甲,眼神锐利,斜眉入鬓,薄唇挺鼻,浑身上下充满了凌厉如刀锋般的锋利寒芒。这一刻,他收起了他的全部温和和淡漠,散发出一个绝代将军王者所应有的傲视锋芒,高居于战马之上,以雷霆强劲的态势,缓缓的走向那座虎踞龙盘的厚重城门。

青夏缓缓的放下帘子,面目沉静,微闭双眼,静静等候着这咸阳城带来的第一场漫天豪雨。

青儿碧儿两名小丫头安静的坐在一旁,只听外面山呼海喝声轰鸣而起,咸阳城的百姓们自发而出,齐齐于城门之前,迎接这位大秦皇室中,最为优秀出色的皇子。

黄袍男子站在高大的龙辇之上,面容清俊,眉眼和秦之炎有五六分相似,缓缓伸出两只修长的手臂,对着下马走来的秦之炎朗声说道:“欢迎我们大秦的刀锋!举世无敌的铁血战将!大秦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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