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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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看也不看众人一眼,一马当先地先遥遥而去。

青夏无奈地叹了口气,连忙对乐松等人使个眼色,后面的黑衣卫顿时分出一半去保护他。青夏转过头去,对着被楚离呵斥的有些发木的张大人说道:“就按刚才那位公子所说的去做,这条规矩马上改掉。琉球何等弱小的一个国家,土地面积尚不及我们的一个郡县,也敢向我大楚索要女,简直自不量力。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你若是办不好,以后也不必在海市出没了。”

说罢,招呼一声,旋即离开,周围的百姓顿时嗡嗡作响,赞叹声此起彼伏。

“玉儿,走啊。愣着干什么呢?”青夏走了两步,见东方玉儿没有跟上来,不由得一愣,回过头来,疑惑地说道。

东方玉儿愣愣地坐在马背上,听到青夏叫她,登时缓过神来,几步追上前去,不再如来时那般多话,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眼看就要到金府所在水仙坞,突然脸红红地轻扯青夏的衣角,说道:“夏大人,刚才,刚才那位公子,是,是什么人啊?”

青夏眉梢一扬,看了东方玉儿一眼,心思一转,登时有些了然。

“他是我的一位好友,来自盛都,姓吴,名济舟。”

“吴济舟,吴济舟。”东方玉儿默念了几遍,等到抬起头来的时候,青夏等人已经走的远了。

金家不愧是东南的第一富豪之家,青夏等人还没到达水仙坞,就有锦绣彩缎一路铺地,身穿一色澄清服饰的金府下人们迎出了一里多路,静候东南大都督的来临。

金少凰则亲自率领金府上下八十多口人,还有东南一地的大小官员,各家各户家主在醉翁享迎接青夏大驾,态度极其谦恭,和他那个招摇过市的兄长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任青夏一生识人无数,见到金少凰的时候,也不禁赞叹一声此人气度雍容,潇洒不俗。

只见这东南第一年轻富豪身穿一身青碧色长袍,衣衫上毫无装饰,皓靴青衫,站在湖光山色掩映下的木享之中,淡淡斜阳将鲜红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从树枝的枝桠透过稀疏的斑驳,映衬的他的青衫幻化出一道道的光斑,有若竹林深处的青石。周围人声嘈杂,人影纷乱,竟然全都不能影响他半分。青夏看着他不由得想起白居易的那首五言诗,淡淡地念道:“始知真隐者,不必在山林。”

一声冷哼,登时从身后响起,青夏回过头去,就见楚离面色冰冷,看也不看她一眼,朗朗的站在后面。乐松等人不敢与他并列,更显得他旧卓尔不群。那名名叫芊茹的黄衣少女傍在他的身边,小鸟依人般不肯离开半步。

青夏不由得心底升起一丝怒火,也不理他,笑着就向金少凰走去,还没到跟前,就笑着拱手说道:“本官初来乍到,本该早就到府上拜会,没想到俗务缠身,直到今日才倒出空来,金公子千万见谅。”

金少凰迎上前来,淡笑地说道:“是金某思虑不周,才是。大人赏光前来,金府蓬荜生辉,今日就当为大人接风,金某略备薄酒,大人,请。”

青夏笑道:“金公子不必良、妄自菲薄,这里若是也能称之为为蓬荜,那本官的都督府,就是牛棚马厩了。”

一路人浩浩荡荡地走近金府大宅,一路穿花扶柳,就进了庄园。

到了那庄园之处,青夏仰首看去,只见那门塬竟然是两株天然长成的巨大的榕树,高耸参天,枝繁叶茂,在上头枝丫处彼此牵连在一处,在相接处挂上一处匾额。上书:金玉满堂。

端和是笔力雄浑,书法大气。虽这名字稍显俗气,只是契合金家的姓氏,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越过了三个园子,终于来到了庄园的正厅,只见两棵东海楠木为柱的门塬上,两排苍劲的大字龙飞凤舞的书在其上,上联曰:“孤灯皓月,煮酒烹茶,碧血对丹心,论天下大势”,下联为:“立马长枪,只手翻云,剑走由偏锋,品世间英雄”,横批为:“齐英聚贤。”。

看到这样的对联青夏不由得暗暗挑眉,这对联的文采虽是一般,可是口气却是豪迈,让人不能小视,这仪表堂堂的金少凰,究竟是只想偏安一偶做一个富家翁,还是积攒实力觊觎神器?

不过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恐怕都很难如愿了,青夏淡淡一笑,面上不动声色,手指着那两排对联,笑着说道:“金公子好大的气魄啊。”

金少凰淡淡一笑,说道:“先祖偏喜以文会友,这是当年朱子先贤留下的宝墨。”

青夏一笑,也不作答,淡而不语。

一路走来,只见数不清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像是一幅浓墨泼成的山水画一般令人目眩神迷,相比于西川的古朴,北秦的大气,南楚的精致,东齐的建筑则更偏向于多元化。而金府却一反常态,满满都是江南风格,假山盆景,长廊壁画,无处不透出一股浓浓的中国古典气息,青夏仿佛是坐上了时光机器一般,缓缓地漫步在古老绵江南宫殿之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葱郁的林木,溪水彩蝶,更时时有娇媚的少女轻摇裙摆,眼泼飘溢的迎面走来,见了众人也不惊慌,只是含笑行礼,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却不时地飘向来客,嘴边却是满满地笑意。

正厅之中,整个建筑全部以藤蔓结成,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内部更是幽香处处。繁花团绕。更难能可贵的是正厅中央却是一肌清澈的喷泉,那喷泉从泉眼不断涌出,顺着地上被开凿出的细小甬道,缓缓地流过厅上的各个座位的前边,而每条水流之前,都有两个姿容秀美的少女穿着单薄的纱衣跪在水里,不断地将手中的浆果炼乳倒入水中,轻轻地搅拌。

青夏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迷人心扉的悠悠酒香,其间更是夹杂着女子清新的体香,金少凰站在一旁,淡淡地解释道:“这是从沧浪山引来的白泉,经过被改道的地下河道流到这里,吸收了地下埋藏的地焰玉笋的热力,又被特意贮存下的寒冰降温,就成了最适合酿酒的三寒水。这些浆果炼乳都是调酒的极品,采集不易。所以这白泉佳酿更是芳香四溢入口醇美,夏大人既然来了,可要好好地品尝一下。”

青夏心下一凌,这金家果然财大气粗,喝个酒竟然还要修改地下河道,简直匪夷所思,不过,表面上却不露出惊讶的表情,泰然坐于上首,楚离和乐松等人都算是她的随从,坐在她的后面的陪几上。

东方礼带着于贤等人也在席上,傍着青夏一留坐在下面,对面是金少凰和一众东南大户。

金家不愧是东南首富,请来助兴跳舞的都是东南的有名乐姬,就连旁边一个弹琵琶弹古筝的乐师,也是东南著名的乐理大家。宴上诸多达官贵人都是些见识广博的人物,只略略扫一眼,就见到平日都难见一面的名妓师,更是心下暗叹。那些豪门大户还好些,有些吃皇粮的官员,不由得有呆了手脚的。

流水盛宴纷纷上席,娇媚的少女们在一旁伺候着,只见宴席上满满的是各种难得一见的珍馐佳肴,麋吭,野驼蹄,鹿唇,豹胎,酥酷中蝉应有尽有,每上道菜,就有下人大声报出烹调的名家厨师的名字,滋味之美,让人含舌欲化。

赴宴的大官们,就算是贪墨的官员也不曾见过这样大的排场,不由得心里暗叹这些东南氏族的阔绰。

青夏见楚离竟把那名黄衣少女也带进了宴席,就坐在自己的后面,不由得心中有些添堵截,也没注意这些美味奇珍,更不像其他官员一般吃一口就感叹一声,心不在焉地杯来既干,菜也便吃,才不去理会这东西要经过多道工序。

一杯白泉佳酿,要经过地壳河道从沧浪山引来,以地火加热,以寒冰降温,经二八年华的少女温润的小手捧出,加十八种海鲜浸泡,六十七种草药熏香,再辅以七种野果山珍的果汁润色,七种水酒附加,现场蒸煮,过滤温润,足足四十多道工序才能完成。别人都是小口小口地抿着,恨不得喝一口作一首诗来感叹,她却一口干了还嫌口干舌燥不够解渴。

一旁的官员们见了不由得敬畏不已,暗暗道不愧是大都督,这架势,这眼界,这气魄……

“爷爷,我去夏大人那席去坐。”

青夏正烦心着,忽听一旁的东方玉儿娇小玲珑声说道,不由得头大了两圈,东方礼见孙女对青夏有意,眼睛一转,就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年轻人有话可话,去吧,去吧。”

青夏顿时头大如斗,正想着怎么开口拒绝,东方玉儿已经跑到了她的身边,脸蛋红红地说道:“夏大人,你,你先和爷爷他们谈正事吧,玉儿,玉儿坐你后面就好。”

说罢,也不理会青夏的表情,轻巧地在人群中穿过,坐到了青夏的身后的一席,和那黄衣少女左右傍着楚离,美滋滋地喜翻了心。

这一下,不止青夏目瞪口呆,就连东方礼和楚离都有些挂不住脸子了。东方礼诧异地看向楚离,虽然觉得气质比较雍容,可是还是看不出这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凭他有什么身份,一个都督府的小小幕僚,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孙女,心道回去必须好好跟玉儿说说,终身大事可不能由得她胡来。

青夏回过头去,眼神淡淡地在黄衣少女和东方玉儿的身上一瞄,然后凝眉看了楚离一眼,见东方玉儿笑眯眯地为他斟满了一杯水酒,青夏微微点了点头,也不露声色,只是轻声说道:“少喝点酒,”就转过头来。

“自从大人接管东南,东南一带气象更新,开海禁,平倭寇,与海外结盟,魄力惊人,手腕高超,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青夏扭过头看去,只见金少凰淡笑地举杯,对着自己温和地说道。

青夏看着他清淡的眼神和温软的嘴角,就算心里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这一切不过是表面上的功夫,私底下未必是怎样精明的心思,仍旧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息之间,哪怕对他的再多防备,此刻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来,举杯淡笑道:“多谢金公子的夸赞,金公子弱冠之年,独立支撑起这么大的一份家业,才是难得。”

“江山代有人才出,青出于蓝胜于蓝,夏都督和金公子一个从商一个从政,都是我们东南的栋梁支柱。”东方礼声音慈和,笑呵呵地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满座官员商户人人举杯相庆,奉承的套话流水一般地涌出。

青夏打起精神,将那些不该存在的情绪通通抛却,发展远洋船队,拉拢东南士族,蛊惑富家豪门,从而以共同利益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体,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财物和人脉关系,巩固远洋通商在东南乃至整个华夏的成果,并且利用他们的庞大财力和关系网,减轻朝廷的经济负担,使造船,商贸,航运,水师借助民间的助力,以免因为国库负担过重导致计划失败一直都是她努力的方向。如今时间不等人,她必须拿出全部的心思去面对这里的事情,面和东南富商们保持良好的关系,并且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拿出钱来,跳进这远航通商的大船上,重要的就是看她能不能恩威并施,既不能官府当摆设,又要全力的支持与信任,靠的就是慢功夫了。

今日只是一个试探之局,对她而言是,对金少凰而言更是如此。他们都是在想办法去找一个适当的合作伙伴,共同开户远洋贸易这条大船,问题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确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罢了。

“昨晚本官听说金公子曾进献了大批的南洋种子,说是亩产两千斤的高产品种,此事可当真?”

金少凰还没说话,东方礼连忙在一旁说道:“正是,金公子还承诺说,百姓若是不相信,可以由金家预先支付百姓一年的收成。这样旱涝保收,就算今年天公不作美,百姓也必会丰衣足食了。”

“哦?”青夏略略一扬眉,说道:“金公子这般地慷慨大方,本官作为东南的父母官,真要替东南的百姓谢谢公子了,只是不知那亩产真的有两千斤吗?若是真如公子所说,金家今年仅靠粮食获利,就足够令天下侧目了。”

此言一出,满座商人顿时睁大了眼睛。这里面的各种情况,他们也想了很久,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那种黄色的种子是不是真的高产品种。若是真的,那金家的财富就要更上一步了。

金少凰波澜不惊,闻言淡淡一笑,回道:“这种种子是我的家丁从南洋带回来的异种,南洋的商人们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亩产两千,可是大家都知道,南洋商人的话大多不尽不实,所以,金某也不敢肯定。”

众人连声应和,有些人还说金公子太过于大意,显然南洋商人在东南一代名声不怎么好。青夏闻言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金公子为什么不自己试种一年,再拿出来广泛推广呢?”

金少凰显然胸有成竹,淡笑说道:“国人向来排外,就算少凰试种一年,证实真的会亩产两千,没有高额的利润保障,百姓们也不会大胆尝试的。况且,东南今年来连年战乱,好不容易太平下来,正是休养生息的大好时节。少凰大胆尝试此法,虽然有可能会颗粒无收,损失惨重,但是一旦成功,整个东南的百姓就会一同看到这里面隐藏的丰收和利益。明年此时,粮食高产,百姓自然丰衣足食,不必再等到一年了。”

于贤大人感叹一声,说道:“金公子为人宽厚,忧国忧民,真是令人敬佩。”

其他人顿时齐声赞叹金少凰高义,心怀百姓,为人高义。

青夏心下冷笑一声,暗暗道这么大的一笔买卖,你一个人就想独吞吗?有我在这里,哪能让你的如意算盘打响。当下感叹一声,摇头晃脑地说道:“金公子大仁大义,若是真是五谷丰登,粮仓堆满的那一天,整个天下的百姓真应该为你树碑立牌,早晚三柱香供奉公子的长生牌位,以感激你的饱食之恩。”

金少凰连忙推辞道:“大人过奖了,金某受大皇陛下的庇佑,方能安享荣华,身为南楚的臣子,怎么能不为国分忧尽力。”

青夏点头道:“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公子一家独自承担这么大的风险,若是一旦那南洋商人欺骗与你,金府损失太重了。”

金少凰眼眸精芒一闪,连忙说道:“大人不必为金某担心,这是金某的一点报国心意,无论结果怎样,金某都甘愿一力承担。”

青夏对着众人感慨道:“金公子大仁大义,真是感天动地,不过越是这样,本官越不能让金公子独自承担这么大的风险。这样吧,东方大人,你安排下去,所有肯种植新种的百姓,都可以享受两条政策,一是到金府领取一年的粮食银子,二是官府减免他们的五年赋税。领取银子的,年末将成成交给金府,减免赋税的,收成就归朝廷。无论是丰收还是颗粒无收,官府决不食言,可签下契约保证。金公子风光霁月,忧国忧民,这样的高义栋梁,本官怎么能不加以援手,本官要昭告天下,誓要和公子共进退。”

金少凰面色顿时一僵,连忙说道:“大人……”

“好!”东方礼突然大喝一声,说道:“大人的这番话果真温暖人心,老夫代表东南氏族感谢大人的高义,直到现在,老夫才真正感觉到南楚朝廷视我们东南为一体,视我们东南百姓为子民啊。”

青夏面色凝重,看着东方礼感慨地说道:“东方大人言重了,陛下在西川浴血奋战,为的就是我与大楚子民不再沦入战火之中。东南南楚本是为一体,本官也愿意与各位祸福与共。”

宴会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众多东南旧都的官员和氏族家主感动万分,纷纷对青夏歌功颂德,并不断地感念楚离大皇的恩德。

“大人。”金少凰强自稳定住情绪,孜孜不倦地说道:“多谢大人的好意,但是金某实在不敢承受。这新种下去收成不知如何,金某怎么能让朝廷为我背负这样大的负担?朝廷全靠赋税维持帝国运作,陛下如今北伐战事在即,更是需要银钱,若是一旦……”

青夏截口说道:“金公子不必再说了,本官心意已决,啊,对了,那种种子还没有取名字吧,本官就来亲自取一个名字。叫什么好呢?本官见那谷粒金黄剔透,如珠似玉,又是米粮,不如就叫做玉米吧。”

“好名字啊。玉米玉米,大人果然才高八斗,令人敬佩啊。”

众人叫好奉承声此起彼伏,金少凰却顿时住了口,一驿猛烈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幽光闪烁的看向笑容满面的青夏。

对于这种种的产量,他金公子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对于这种种子的名称,他也是了然于胸,此刻听得青夏亲口吐出,这位精明的金公子顿时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夏亲口说出这个名字,意思就是在说,我已经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产量如何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什么万一颗粒无收如何如何地话也不必再说了,这个买卖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你想一家独吞,那是门都没有。

金少凰双眼锐利地在青夏的身上扫了一遍,任是他涵养再好,也不由得有些羞恼。

朝廷一举减免了五年的赋税,除了没有积蓄,只能现挣现吃的贫苦百姓,大多有点家资的富农和地主都会买朝廷的帐,十成的人里面一下子全丢掉八九成,抛去自己购买种子无偿赠出去的钱,自己简直就是白玩一趟,这还不算自己远赴重洋的船费人力。原本一本万利的买卖顿时真成了颗粒无收,这位夏都督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青夏的目光撞上了金少凰复杂的眼神,眼珠一转,嘿嘿一笑,说道:“金公子,你认为我的提议怎么样啊?”

金少凰收敛了面上的神色,拱起手来,淡淡一笑,说道:“都督大人学富五车见识广博,举手之间乾坤倒转,少凰心服口服。”

青夏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公子谬赞了,本官也只是运气比常人好上那么一点点。”

斛筹交错间,青夏回过头去,对着坐在自己身后的楚离得意一笑,那笑容竟是那般地令人目眩神迷。

那是青夏第一次和金少凰打交道,从那以后,金家生意场上的黑名单里,就加了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姓夏名青,赫然正是东南行省的一品大都督。

六合归一 第一百六十九章:情深几许

金府夜宴之后,已是深夜,谢绝了金家的留客,青夏一行回到了都督府。好说歹说摆脱了东方玉儿的纠缠,青夏回到房里,换下身上满是酒气的衣服,穿着一身清淡素雅的淡蓝色长袍,就向楚离的房间走去。今日的一切,看似轻描淡写,但是获利不可谓不丰,一举削去金家十分之八九的利润,这一点,就连青夏事先都没有想到。有了金家的财力支持,对于整个全盘部署都将大有裨益,一些细节也需要修改,离出发只剩下不到二日,他们需要在这两日间安排好一切,并选好得力的人手驻守东南。

刚走了没两步,就撞见瑾瑜端着一盆热水急急忙忙的走在回廊上,青夏出声叫她,却吓得瑾瑜一惊,回过头来时,脸色都已经苍白。青夏见了笑道:“干什么?见了鬼了?”

瑾瑜连忙摇头笑道:“这么晚了,大人还不休息吗?”

青夏说道:“有点事,要和你们主子商量。”一边说着,一边向楚离的房间走去。

瑾瑜见状,连忙伸出手来拉住青夏的衣袖,陪笑着说道:“已经很晚了,陛下已经睡下了,大人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睡下了?”青夏音调顿时有些微扬,转过头来皱着眉头向瑾瑜看来,沉声说道:“那你这盆水是打给谁的?”

瑾瑜面色有些尴尬,但还是强颜一笑,说道:“奴婢是打给自个的。”

“是吗?”青夏说道:“你的房间不在这边,既然是打给你自己的,何必往这边走?”

“大人……”

青夏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就继续往前走。

“大人,你何必呢?”瑾瑜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无奈,让青夏的脚步顿时一滞。“大人,奴婢知道你是不同的,但是,也仅仅是不同而已,陛下他,毕竟是皇帝啊!”

青夏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越发的挺直了背脊,向着楚离的房间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女子的声音就缓缓的传了起来,青夏的脚步不由得一顿,只听女子悲戚着说道:“芊茹自知身份低微,败柳之姿,难侍君子,没资格在公子跟前服侍报恩,明日就会自行离去,终生供奉公子长生灵位,以报公子再生之恩。”

男人沉吟了半晌,终于沉声说道:“你放心,我会给你一笔钱财,保你后半生无忧。”

女子苦涩一笑,道:“我已经受了公子的大恩,怎能再觍颜接受公子的财物。”

“你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身无分文,最后还不是落一个和之前一样的结果?你又何必固执?”

女子突然低低一笑,说道:“看来公子是误会了,芊茹并不是怕沦入风尘,被人玩弄,实际上在进入海礼部之前,我就是靠卖笑为生。我不怕做妓女,我怕的只是怕离开海市,远赴异乡。我的父母前年被恶霸在街头活活打死,只剩下一个还在读书的弟弟,我在这里,虽然他厌恶我瞧不起我,但是最起码我可以给他钱供他读书,不会让他饿死,若是我走了,他一个文弱书生,又该如何为生?公子的好意芊茹心领了,大恩大德,永记于心。”

女子跪在地上,说完,就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谁知略略一动,登时牵扯背上的伤口,低声的痛呼一声。楚离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你受了伤,我找人来给你看看。”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皮外伤罢了,无需公子操心,芊茹告退。”

说罢就退出了房门,楚离哎了一声,就追了出来,谁知刚一出门,就看到青夏站在门口,神色顿时尴尬了起来。

“你,这么晚了,有事吗?”

青夏面容沉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只是沉声说道:“有一些通商细节和出兵的方略要同你商量。”

楚离神情间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收敛了神色,默想了想正色说道:“你今天也累了,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你先去休息吧。”

夜晚的风像是冰凉的水,一层一层的浇在青夏的心上,她站在竹影疏落的回廊上,冰凉如水的月光淡淡的洒在她的身上,像是笼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纱,渐渐的将她的呼吸勒紧。青夏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哦,既然这样,你先忙吧,我先回去了。”

青夏转过身去,步子似乎也比来时的沉重了些,一身蓝色的长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是那般的消瘦和单薄。楚离眉头突然皱紧,两步上前就抓住了她的手,拦在前面,眉色间微微有些难掩的心疼,声音低沉的说道:“青夏……”

青夏抬起头来,微微扬声:“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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