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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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带领着狐族抢占下这广大地盘的狐王却一天天老去,终于有一天,狐王知道自己大限已近,便把狐王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后代,一只幼狐,并嘱咐幼狐的生母以及自己的亲信沙狐尽心协助小狐王。

数年之后,当小狐王渐渐长大,便开始对日益骄横的沙狐心生不满。但精明的沙狐早就察觉到了变化,未等小狐王动手,沙狐便纠结了一群手下直接将小狐王杀死,沙狐立即称王并开始残杀老狐王一族,老狐王一族不得不四散奔逃,其中老狐王的妻妾们便逃入了这繁华的临安城,这便是现在的绿袖红裳。

王二爷不愧是说了半辈子书的人,将那志怪之事说得好像亲眼见过一般。不过一些读书人却对此十分不屑,认为这故事不过是历朝历代王朝更替的翻版,更有甚者认为王二爷这是借说书之名讽刺我朝太祖皇帝欺负后周的孤儿寡母。

但那市井之人却对王二爷的故事十分感兴趣,女人们见自己的男人朝朝都往绿袖红裳里跑,不消王二爷说也早把她们当成了一群狐狸精,男人们听说自己是和一群狐狸精同床共枕后,竟生出一种别样的快感来。

只可惜王二爷讲完这故事后便变得疯疯癫癫起来,否则凭他的好口才,一定能将那位白衣书生的来历讲成另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

那位书生是孤身一人进城的,并没有带什么书童随从,不过从他的穿着装束可以很明显看出他必定出身不凡。他刚进城就来到了我的翠云楼,还未喊小二上菜就直接把我叫过去:“老板,你这翠云楼就开在那绿袖红裳旁,想必一定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吧。”

“客官说笑了!那绿袖红裳是像你这种贵公子消遣的地方,我就是一小饭馆的老板,怎么可能去得起啊!”

“听这位公子口音不像本地人啊,这次进城不会就是为了绿袖红裳来的吧?”接话的是地痞卫季,我瞧见有空便赶紧退了下去。

“敢问公子哪里人氏?”卫季接着问道。

“穷乡僻壤不值一提,不过就是个落第的秀才来京城见见世面罢了。”

“公子真是开玩笑,单看公子那双白皙无比的手岂是常操农具的样子?另外,公子身上的那块玉玦想必也不是个寻常物件吧。”卫季说着瞥了一眼那书生腰上佩戴的泛着绿光的玉玦。

“让兄台见笑了,在下的确是听人说这绿袖红裳里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所以才特此前来看看。”

“哈哈哈哈……”卫季得意地笑了起来,“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要说这绿袖红裳里的姑娘,那可真是名不虚传,七十二位姑娘个个身姿妖娆,千娇百媚,没有进过那绿袖红裳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人间极乐啊!”

“敢问兄台,那七十二位姑娘中又数哪位姑娘更为美上一等呢?”

“那七十二位姑娘的美貌还真无法比较,不过要说这更为美上一等的,还要数这绿袖红裳的鸨母红玉姑娘,那可是真真的人间尤物啊!只可惜那红玉姑娘倒似个贞洁烈女,不知拒绝过多少个像公子这样的达官贵人啊!”

“在下听说这绿袖红裳里的姑娘不仅样貌出众,而且吟诗作词更是不在男人之下,难不成这红玉姑娘是不爱财物爱才子?”

“哈哈哈哈……凭着那红玉姑娘的眼光,我看只有那柳七柳三变在世才能博红颜一笑啊!我说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打红玉姑娘的主意了,那是只有皇帝老子才能享受得起的美人儿,我们能得到那七十二位姑娘的其中一位的服侍,就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啦!”

“原来如此,谢谢兄台说了这多!这顿饭就算在下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哈哈哈哈……”

接下来的几日,那位书生住在临安城内最好的客栈里,并没有去绿袖红裳,反倒天天来我这翠云楼里和一群客人闲聊。

一段时间后,那位书生突然就销声匿迹了,让大家不明就里。

不过不消几日他便又重新出现在翠云楼,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人群中有一人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红玉姑娘……”

书生只是笑笑不说话。

那书生确实不是个寻常人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这绿袖红裳在这天闭门拒客,只接待他一个客人。

当夕阳西下,玉兔高升之时,那位书生终于摇着一把折扇得意地走了进去。

第二天东方未白,便已有不少人候在绿袖红裳门前了。等到日上三竿时,仍不见有人来开门,大家开始羡慕起那位书生的福气来。而等到红日渐渐西错之时,绿袖红裳仍紧闭着门,大家便觉得有些奇怪,当时门前已聚集着大量的人,当人们合力把门撞开后,发现这偌大的绿袖红裳竟空无一人!

人们把每一间房都搜寻完毕后又恍恍惚惚地回到大厅里,没人敢打破这时的寂静。绿袖红裳里各种器物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大厅里桌子上的那杯漂浮着茶叶的茶还向上冒着热气,仿佛它的主人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但她们是确定无疑地凭空消失了……

市井里又开始有了关于那位书生的传言,有人说那书生是沙狐派来追杀老狐王妻妾的苍狐。人类都有什么凌迟腰斩等酷刑,兽类的刑罚更加残酷,而苍狐又是狐族中最冷漠的一类,估计绿袖红裳里的美人们早就被苍狐扒皮拆骨打回狐狸原形,在某处荒野里被山鹰野狗吃了。不过此人没有王二爷的那副好舌头,故事性欠佳,而人们对这种拾人牙慧的说法并不买账。还有人说那位书生来自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之家,那晚趁着夜色已把那七十三位姑娘全部迁回老家当妻妾去了。也有人说是上天不忍心看这临安城堂堂帝都被一群风尘女子坏了风气,便降下一仙人将那群女子度了去了。

人们不喜欢悲惨的故事,而富商之说又牵动了男人的嫉妒心,于是仙人之说便广为流传,最后人们甚至在绿袖红裳的原址上建造了一座仙人庙以供人们拜祭。

没人知道那位书生的真正来历。

当然,除了我,我至今仍记得那位书生第一次去翠云楼的情形。

“老板,你这翠云楼就开在那绿袖红裳旁边,想必一定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吧?”

说着他向后看了看我藏得很好的尾巴,同时也露出了他的那条粗大的雪白的尾巴。

传奇故事

两小无猜

文/丁小闯

在我的印象中,阿菜曾经给我讲过许多关于瀛洲的故事。他说那里生长着一种会飞的种子,它们通常要飞几千年才会找到落脚的地方,然后生根发芽,开出世界上最美的花。花的名字叫玉菩提,据说看见它的人可以心无杂念地快乐一辈子。在很多年以前,瀛洲人都梦想能找到玉菩提,可时间久了,梦想也就降格成了妄想,最终消失在人们的回忆里。作为当事人,阿菜并不知道造成这种转变的原因是什么,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故乡由化外的仙岛变成了不堪回首的名利场,然后掉进同门的陷阱,被关进我的古墓里。

在地面上的时候他是个以抓鬼为生的天师,而生活在古墓中的我恰巧是个属于他执法范围之内的僵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固执地认为一切注定是场悲剧,但此刻回头再看,却发现最美好的东西往往都藏在了那些峥嵘的往事里。

我的故事发生在两千多年前,那会儿我还是卫国的太子,父王得了重病即将驾崩。他把我叫到跟前说:“我的位子就交给你了。”

我摇了摇头:“不想干。”

父王怒道:“有些事你不干自然会有人来干掉你,天下很大,人心却很小,你可要想清楚了。”看他发火,我权衡再三,无奈之下只好点头应允。

我记得当时天下即将大定,卫国以外的地方已经被秦国统治许久,由于太平无事,秦王便把对战争的兴趣转移到采买各种保健品上。这种日子过久了难免无趣,在百无聊赖之际,他便想起了可以充当玩具的卫国。

我记得,当秦国即将入侵的消息传来,朝野中乱成一片,这时我同父异母的哥哥站了出来,他说他算出秦国气数已尽,只要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用不了十年天下必将是卫国的。对此我深感怀疑,他则拍着胸脯说:“为兄一开始也不信,但这是上天注定,我也没辙。”

这件事,直到许多年后我才想通其中的道理,所谓“天定”,最后还要落在“人定”之上,而人又难免扯淡,在那些年中我哥找了个叫作“天”的代言人,让虚假的故事裹上了一层类似真相的糖衣。而我信了,所以败了。

我按照他说的那样带着下人藏进了王室的墓室之中,等待着咸鱼翻身般的历史性转折。可我前脚刚进去,紧接着墓室大门便轰然落下,此后的故事便无可挽回地沦为俗套,在这地下的墓室中,每天都在循环上演着一出出哭戏、骂戏、生离死别戏。当时我身在局中无法看透,事后才发现,历史对于某个时间段而言,只是凑巧演绎了一场谋朝篡位剧,而我凑巧是主角,而主角凑巧是受害者而已。

事情原本到了这里便算有了了结:我死在古墓里,发了霉、长了毛,缩水成陈年腊肉状。按理说我会静静地躺在石棺中,或者被官方考古或者被私人盗墓,总之我已无关于尘世。但流水千年,在某个莫名的日子里,我睁开了眼睛,从棺材中慢慢爬起,蓦然抬头就见一个道士装扮的青年正无比震惊地看着我——他便是阿菜。

后来我俩谈起这件事的时候,阿菜说:“其实当时你可以不醒的,一切都是意料之外。”我追问缘由。他说:“你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不知道还可以算是情理之中,知道了就毫无借口可言了。”

我说:“不可能,上天让我复活肯定是有原因的,并且冥冥之中这个原因还很重要。”

阿菜说:“既然你如此执着我也不好反对,你只需记得初见你的时候我还很小,凡尘之气尚未断绝,猛然看见你这个千年大粽子心中难免兴奋,一兴奋就把凡尘之气排了出来,没想到你甚是灵敏,吃屁复活,没留给我一点儿犯错的机会。”

听完他的话,我终于了结了自己对于人世的最后一丝幻想,从此心无挂碍专心做鬼。我记得初见阿菜时,他表现得并不友好,一上来便从背后抽出了桃木剑大力刺向我。我自然不甘示弱,奋起反抗,但令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抗就是两百年。

在我的印象中,这场天师与粽子的争霸战并不算精彩,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俩都是以平局收场,偶尔阿菜的剑法小有斩获,但也仅局限于削掉我一些皮毛,砍断我一些牙齿而已。以至于百年过后,这场打斗造成的结果,只是让我久未打理的粗犷外表变得越加清秀起来。阿菜对此颇为义愤,他觉得花两百年的时间给一个粽子做美容实在有伤道家先圣的尊严,在想通这个关键之后,他毅然决定立即离开这座古墓。

当年阿菜钻进这里面是通过墓室顶上的一个小洞,现在想要出去必然还要借助这个洞。我看着阿菜姿态华丽地一跃而上,紧接着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以狗吃屎的方式一落而下,半天都没有站起来。我走过去问他:“你没事吧?”

阿菜故作镇定地说:“要你管,老子在练功。”说罢又运功蹿了上去,结果吃屎依旧。

我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朝洞顶飞去,竟然发现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用手一摸,掌心瞬间飘出了红烧腊肉的味道。我说:“这里刻着许多奇怪的字。”

阿菜问:“你怎么知道?”

我把冒着烟的手掌举到他面前:“你看,都烙在上面了,这是什么意思?很玄奥的样子。”

阿菜惊道:“这是我们门派最厉害的封印术,专门用来囚禁人的,字面就是‘别摸我’,不过写得潦草了一点儿。”

我咬牙感叹道:“好直白的法术,你刻的?”

“怎么可能?八成是我那些师叔干的,掌门大选在即,他们想把我困在这里。”

我又问他:“那你来我家干什么?”

他说:“参加掌门竞选的前提是要手刃一名僵尸,但我没想到的是,让我身陷囹圄的不是敌人,而是站在身后的同门。”我默然无语,他接着说,“你知道了这么多的秘密,现在能告诉我如何离开这座古墓了吧?”

我指了指墓室的正门:“从那里……”话音未落,阿菜箭步飞出,几乎就在同时,正门甬道的墙壁上飞出了无数的暗器,全部打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他轰然倒地,我才有机会说完自己的后半句话,“是出不去的。”

此后的几个月中,阿菜一直在尝试着各种越狱的方式,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我曾告诉过他,这座古墓的建筑标准并不仅仅局限于防盗,更重要的是囚禁里面的人。阿菜不信,企图把我也拉下水,他说:“我现在处在元婴期,看你的水平大概也是妖婴初成,咱们两个若是联手兴许有机会冲出去。”

我问他:“什么叫元婴?”

阿菜大惊:“这你都不知道,就是……”说着闭眼用力,猛然从嘴中吐出一个闪着金光的小孩。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力半天,可惜什么都没挤出来。

阿菜无语,良久才说道:“看样子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其实元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学着我的样子。”说着他传授给我一套复杂的口诀,“你把意识集中于一点,有没有发现小腹那里生出个枣核样的能量源?”

我仔细一试,果真觉得肚腹间真气涌动,正欲运功,突然就觉得那股真气急速下坠,一坠再坠。当时我想自己肯定是走火入魔了,可这念头刚在脑子里生出,就感觉那股真气已经涌到了某个临界点,然后猛然化作一股恶臭远远地飞走了。我大惊道:“我是不是自废武功了?”

阿菜叹口气说:“道家常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我让你练出个枣核,没叫你拉出个枣核,好在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你只要记得勤加练习,总会有收获。”在他说完这话的很多年之后,我总算大功告成,可那时却突然发现:元婴的用处只是让我俩出窍的情况下凑够了四个人,从此可以玩一种叫作麻将的游戏。尽管单纯的肉体智商低下,热衷于点炮,但好在我们都在地面上生活过,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它需要的并非聪明人,而是一些可以撑起这场牌局的肉架子,让生活平淡且无知地进行下去。

后来我问过阿菜:“难道修炼就没有速成的法则?”

阿菜说:“师父给我讲过,天师与僵尸若是吃了对方的元婴,便可以瞬间增长千年功力。”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俩已经相安无事地过了多年。人们常说:一念生则凡尘,一念灭则菩提,有些东西到头来还要看心,心若是妥协了,做只是早晚的事。而对于我和阿菜而言,无论境况如何都从未有过加害对方的心思,这或许是因为我俩尚且年幼,两小无猜不谙世事,抑或是因为在这地下的古墓中需要留住一个活口来缓解寂寞之苦。许多时候我甚至会强迫自己相信后者,因为唯有这种将感情化为交易的关系,才能让我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坦然面对宿命的争斗——自古天师与僵尸终将难逃你死我活的厄运,尽管我们拥有美好的心愿,却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阿菜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真要打起来的话,那么一定要在古墓外面打。你这里年久失修,恐怕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量。”

我点头称是,他又说:“修炼许久,你我功力已然大增,咱们试试合力冲关如何?”

我大喜,赶忙运功行气,身体逐渐化作一道淡黄色的光芒,阿菜也已经准备完毕,身上红光大灿,就听他一声呼啸,两光突然合为一体,犹如离弦的飞箭般向着墓室的顶部迅速冲去,几乎就在转瞬间便听得“当”的一巨声,之后光芒骤散,一切重归宁静。

过了许久,阿菜坐起身说:“我们成功了!我都看见天上的小鸟了。”

我说:“哪有小鸟,撞得我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小鸟了,你看这不还在古墓里吗?”

阿菜清醒了一会儿,突然大叫道:“坏了,出大事了。”

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俩把古墓给撞塌了,四下环顾却发现一切完好如初,再看阿菜,就见他从身下拿出一柄半截的桃木剑:“完了,神剑碎了。”

我接过来一看,剑的前部果真碎得无以复加,几乎可以冲水服下了。我说:“好啊,咱们约好一起用脑袋撞的,你耍小聪明用剑去刺,现在碎了吧。”

阿菜说:“我也是用脑袋撞的,只不过我太喜欢这剑,不舍得离身,所以就背在身后……”

我朝他身下看去,剑碎的位置的确与他身形颇为吻合,心中不禁暗叹:纵使是千古神剑终究也难逃被一屁股坐碎的惨剧。我安慰他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人有人命剑有剑命,当年咱俩打了那么久它都没断,今日碎在你的屁股下面,可见它还是喜欢你多一点,所以说这是把很忠心的剑。”

阿菜摇头道:“我并非不舍得剑,只是师父当初特意嘱咐过我,他说我这辈子劫数连连,剑断便是一个凶兆,凶兆过后人生将会有无数的大波。”

我问道:“你确定你师父的本意不是说你在剑断之后会有许多艳遇?”

阿菜说:“当然确定。”正说着,就听隔壁墓室传来数声巨响,紧接着整个古墓剧烈地震动起来,那些砖石经不起如此大的晃动,此刻纷纷坠地。而在这一片嘈杂的坍塌声中,赫然有个沙哑的声音兴奋地叫着:“大哥,我们终于找到了。”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般在我与阿菜的耳畔炸开,巨惊之下,我俩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震动结束一切重归宁静,阿菜才扭过头,满脸凄然地对我说:“看,咱们的大波来了。”

我与他潜行到隔壁墓室,只见在昏暗的灯光下,三个衣着诡异的男人正陆续从墙壁上的大洞中爬出。看到这一幕我俩几乎崩溃,没想到尝试多年,通往外面的捷径只是墙上的一个洞。

阿菜带着我飞回主室。“这群人是干什么的?”我不解道。

“依我看应该是盗墓贼,咱们要想点办法把他们从这里吓走。”

我说:“不如你与我一同出去,他们看到这千年古墓已然有主,想必会走的。”

阿菜说:“你糊涂啊,他们见到你我之后肯定会带着更多的人回来,一个人好吓,一群人就麻烦了。”

正说着,隔壁墓室突然传来了说话声:“九爷,这里应该就是你说的卫国古墓,明器肯定少不了。”

“嗯,看来地图上画的都是真的,不过咱们最好小心点儿,我总觉得这古墓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盗墓贼一番商量之后顺着墓道延伸的方向走去,这让主室中的阿菜颇为光火,他急道:“你保密工作做得真不好,怎么还会有藏宝图流落民间?”

我说:“这你不用问我,当年我也是很傻很天真的受害者,一切只能看命了。”

阿菜说:“这个想法可不对,你都是僵尸了哪还有命。依我说咱们应该主动出击。”说着,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张符咒,轻念咒语,又将墙角灯台里的火油倒在了地上。几乎就在这瞬间,盗墓贼的身影便展露在了那片好似镜面一般的油泊里。我看着他们穿行于诸多墓室之中,用不了多久便会找到这里。阿菜问:“你那些机关暗器怎么都没有用了?”

我说:“你在这待了这么多年还不清楚,机关都在正门,谁能想到这群盗墓者偏偏喜欢不走寻常路,从墙上进来了。”

阿菜说:“那你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引到有暗器的地方去?”

我想了想,当初在修建这里的时候,工匠们的确给墓室间的通道设了机关,但由于工程仓促多半没有成型,只留下了一种非致命的武器。我拉着阿菜来到自己的玉棺旁,从棺底拉起一座棋盘模样的东西。“它叫千机锁,据说可以变化连接墓室的通道,只不过上千年从未启动,不知坏了没有。”说着我按住上面的棋子轻轻一推,古墓中立即响起一阵巨大的机栝运转声。

阿菜说:“你看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敌,居然做出了如此厉害的机关。只要千机锁能一直运转下去,那么这里将会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迷宫。”他话音刚落,机栝声戛然而止。

我说:“坏了,八成千机锁太久不用,卡住了。”

阿菜走过来煞有介事地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死机吧。”他看着棋盘上的地图,“好在盗墓贼已经向正门走去,放心,他们过不来的。”

多年后我回忆起此事,仍钦佩于阿菜的乌鸦嘴功力,似乎他总能预测出某件事的相反面,然后淡定地看着现实将他的推论全盘否定。阿菜将这一切归结于劫数,我不知道这种结论从何而来,所以对他说:“你可以试着推算一下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说:“你要记住,这世界能用来推的唯有精油,我做的无非是掩人耳目罢了。不过我相信这件事情应该会很快完结。”

这时我突然想到:很快完结的反义词或许便是永无宁日吧。我埋头看着那些盗墓贼来到了正门的位置。黑暗中就听有人说:“我赵九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让老子下了回龙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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