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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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没有躲闪,却也别过头去,显然对夏月的一番解释不太认同。借着月色,照虹看到子瑾蹙着眉。难得见到有那样笑脸的人也会闪现如此惆怅且无奈的神情,嘴唇微微开合,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声音极小,若不是照虹读到他的唇形,也和夏月一样不会听到这五个字。

照虹家里是明伦巷尾卖酒的小生意人。

出来应门的是照虹的嫂嫂,她本来一开门就打算狠狠数落小姑子一番,却见到后面跟随的两姐弟,于是仅仅轻声责备道:“出去也不跟家里打个招呼,你哥还以为我又怎么你了呢。”

照虹对嫂嫂大致讲述了一下,又介绍说:“这是城东闵老爷家的大小姐和公子。”

妇人听闻后一边打量二人,一边“哦”了一下。那声音拉长了许多,颇为意味深长。

姐弟俩也未做停留,回绝了照虹挽留的好意,告辞走了。

照虹站在铺子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月亮不知道何时缩了回去,夜色更加朦胧起来。她蓦然回想起方才在月下,那个少年带着倔强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不是孩子。”

其实这句话就是带着万分孩子气的。想着想着,照虹脸上泛起笑容来。无论他从外表看来有着如何与年纪不相称的老沉持重,甚至可以直呼姐姐的小名,但是在夏月跟前还是个孩子。

嫂嫂关门收拾铺子的时候,忽然就叹了一声:“原来那位就是闵家的小少爷,真是可惜了……”

照虹对于少年的事情格外留心,放下手中的凳子就问:“嫂子说什么可惜了?”

“那个闵少爷呀,听人说他是个聋子。不过刚才我倒没怎么看出来,别人说话他好像也听得见似的,一问一答……”

至于后面嫂嫂自言自语在说什么,照虹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难怪闵姑娘没有在人群中叫他。

难怪那个齐先生唤他名字的时候他没有听见。

难怪他不喜多言。

难怪她会用那种很奇特的方式重复说话给他“听”。

并非由于他对声音后知后觉,也不是他个性淡漠,而是因为他根本就听不见,只能依靠读别人的唇形来推断说话内容。

照虹愣愣地放下手中的凳子,呆在原地。

夏月走到巷尾,正要推开闵府后院的小门,偷偷地溜进去,伸手之际又回首对身侧的少年道:“子瑾,你可要帮我。不然爹爹又要罚我抄书。”

子瑾眯起眼睛笑着点点头。

此刻里面却有人先于夏月把门打开,听到了夏月的话后嘀咕着说:“小姐,反正你抄书都是少爷替你写,你也没什么可着急的。”

夏月先是一惊,看到来开门的是贴身丫鬟荷香,便紧张地朝她后面看去。

荷香知道她的意思,说道:“小姐放心吧,老爷出了门还没回来呢。”

夏月眨了眨眼睛,“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爹爹说他要何时回来吗?”

“这我可不知。”

结果快到子时也未见闵老爷回府。

哪知锦洛的天气说变就变,傍晚只起了点凉风,夜里突然就一个雷从天上劈了下来,风声大作。

虽未落雨,但是强风吹得窗户嘎吱嘎吱的,拼命晃动。

夏月自己起来拴上窗栓子。她在夜里眼力也是极好的,不用掌灯也看得很清楚,刚走了几步却听见隔壁“哐啷”一声响。

声音从子瑾的屋子传来,两间房紧挨着,有什么动静她都极其留意,似乎是他把什么东西打翻了。

于是她急忙出屋去看。

走到他屋子门外,只见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亮光。门口有一根绳子,那绳子连着里面一个摇杆,只要外面一拉,书桌上一双翅子就会咯吱咯吱地动,就算屋主背过身去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微风的流动。这本是夏月一时兴起为他听不见而专门做的小玩意儿。现下夏月在绳子面前迟疑了一下便推门而入。

稍稍站了一会儿,眼睛开始适应室内的黑暗,环视过去才发现子瑾正站在不停扇动的窗户面前,看着外头,眼中一片茫然。

她才行了几步,就听见子瑾唤道:“月儿?”

对于他居然发现了自己,夏月诧异了一下。从小就知道他没有灯是很难看清任何东西的,所以就算睡着了屋里的灯也要整夜亮着,以免他一下床就磕碰到哪儿。

“月儿?”他似乎也有些不太确定,又喊了一声。

夏月微笑着走到弟弟跟前,贼笑着咬住下唇,想捉弄他。可惜手伸出去刚碰到他鼻子就被捉住。

夏月笑了笑,随即找来火折子把灯点上。

“我听见动静了,你跌着没有?”

他摇头。

夏月突然皱起眉毛,双手捧住他的脸,凑到他面前,微怒道:“以后不许只点头摇头,‘嗯啊嗯’的,要说话,就算你觉得很辛苦,心里万般不情愿也要说话。不然我和娘的心血不都白费了?娘泉下有知也会生气,明白吗?”

他还是习惯性地开始点头,头刚刚一低下去便知道自己又错了,心虚地抬眼,正好碰上夏月无奈的目光。

四眼相对,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一见齐先生就变得能说了,和我在一起就老是这样,难道我真没有齐先生讨人喜欢?”

子瑾依然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搪塞过去。

“上次听齐先生说你居然可以赢他了,那也跟我下下好不好?”夏月也没听他是否答应,一面说一面就去取来棋盘与棋盒,一一摆好,又使唤着弟弟将屋子里的灯尽数点上。

刚坐下才落几子,夏月盯着子瑾,突然眨了眨眼睛道:“现在想想照虹的话也不无道理。”她指的便是照虹那句两个人相像的话。

子瑾的手原本搁在紫藤盒子里,轻轻地触着那些琉璃棋子光滑的表面。听到夏月的这番话,有些许复杂的神色在柔和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垂下头去,淡淡道:“我哪里比得过先生。”他不善言谈,一旦多说便要停顿片刻,想一想继续道,“月儿记不记得,第一次见先生下棋的情景。”

夏月将手中的一枚黑子放到唇边:“怎么不记得。”

那是爹爹第一次将齐安请到家中来,恳请他把子瑾收入门下的事情。

她与娘一回家,绕过园子的时候,就见到爹爹与一个青年坐在凉亭中对弈。青年大约双十年纪,脸上的青涩很难使人相信他就是名噪东域的第一才子——齐安。

不过一切疑惑却于他在青石棋盘上落子的那一刻,灰飞烟灭。

挺直的背,坚定的眼神,还有拈子落下的那种优雅且自信的姿态,一瞬间她觉得心静了下来。

再看恭敬地侧立于棋局旁的子瑾,与自己一样。

如此一个面容平淡的男子,举手投足却让人又觉得他那么好看。

子瑾拨弄了一下盒中的棋子,“哗啦”一声。

“后来先生知我不能闻声,便起身拿起纸笔写了一句话问我。”

“什么话?”

夏月略微吃惊,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想来大概是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何为天下之道?”子瑾答。

夏月“嗤”地笑了:“这么老古板的问题怎么问到一个孩子身上了。”

却不知子瑾是否注意到夏月的这番话,他将指上的棋子落在桌上,再不言语。

风小了,随之传来的是雨落在屋顶瓦片上的响声,先是有节奏的清脆叮咚,渐渐地雨点越来越密,变成了一种轰鸣。

他嗅到湿润的气息:“下雨了?”

“是啊。”

子瑾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春天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他喜悦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夏月撑着下巴有些犯困了:“刚才你怎么知道我会捉弄你的?”

他自然没有听见,于是夏月蒙住一盏灯的灯罩,顿时光线暗了一些,他疑惑地转过身来,看着夏月。她放开灯罩子又把话重复了一次,子瑾闻言微笑道:“这家里,除了你还有谁,而且你身上有……”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夏月周围的灯点得亮极了,适才他在灯下没有发现,如今从这边的暗处看去,夏月只穿了件贴身的纱衣,烛光透过来,照得里面的身段若隐若现。

“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儿?”夏月抬起袖子嗅了嗅。

她这一抬手,让胸部曲线更加明显。

子瑾脸上一红,别过脸去:“怎么衣服都不穿好就跑出来了。”

“我这不是着急吗?”夏月说着站起来,准备回屋子去取。

子瑾道:“你坐着,我去取。”说着端了盏灯就大步出屋,那种速度几乎是夺门而出。

半晌之后他才拿着衣裳回来。

彼时,夏月已经伏在桌案上睡着了。任凭这般也不是办法,子瑾只好将她抱起来,轻轻搁在床上,掖好被子。转身看到棋盘上的黑白子早被她方才的睡姿弄得七零八落,偶尔还有一些被拂落到地上。他俯身拾起来,一粒一粒地放回盒子里,随即又在书架上抽了本书坐回桌边。

一清早闵老爷便让荷香来找俩人过去,说是一个名医正好路过锦洛,于是叫府里的楚仲领姐弟俩去求医。

那个叫作刘昰的老头子,一手诊脉一手捻着下巴上所剩不多的几根胡须,半天才问:“这耳疾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吧?”

“对,公子九岁的时候害了风寒,高烧过后就听不见了。”楚仲在旁边颔首道。

“九岁?难怪还能把话说得像那么回事,不过也费了不少心思吧。”刘昰继续捻胡子点头。

“还亏得我家夫人和老爷有耐心,费尽心力。”楚仲回答。

刘老头子不悦地看了楚仲一眼,吹胡子讪讪道:“是你诊病还是他诊病,让他自己答,不行吗?”

楚仲脸色猛然涨得通红,尴尬地朝子瑾看去。

夏月抿着嘴,强忍住笑意:“你这老大夫,好刁钻,谁答还不是一样。给你瞧了半天了,就一句话,能治还是不能?”

刘昰斜着眼睛瞅着夏月,板起面孔道:“我看你这丫头才更刁钻。这么多年的病根哪能一下子就说清楚的。这病……能治也不能治。”

夏月立刻升起了一些希望,急忙问道:“怎么说?”

“意思就是老夫治不了。但是老夫有位师叔,他精通银针刺穴之道,对于这位公子的疾病用针灸最为恰当。而且我曾经见他治愈过此类病症。不过……”

“不过什么?无论他老人家收的诊金多贵,地方多远,都可以请。”夏月急道。

“这不是远近贵贱的问题。我师叔姓李,单名一个季字。若是姑娘在帝京的话,怕是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号了。他与我仕途不同,出身官宦,如今已经是御前太医院的院判了。若是你们请得动他就是能治了。”

闻言之后,三人都没有说话。

须臾听到楚仲着实地叹了口气。

宫里的御医怎么会有机会给他们治病,更何况——

夏月心中那盏重燃着微微光亮的灯,陡然熄灭了。

下雨了。

这种天气她是最爱赖床的。

又是锦洛清晨的声音。

卖豆腐的小贩喊着押韵的吆喝,还有后院石磨的响动,秋雨打在瓦片上叮叮当当的……

她在梦里隐隐还能听见。

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喜欢这些声音的。

在敬宗皇帝的永庆年间,那些年因为一些士族的反对废了科考。父亲寒窗苦读数年却没多大用处,后来却机缘巧合到了先储府上做门客,又被举荐到沧荒为官,在沧荒结识了母亲。在她记事以后父亲才调回帝京做了个不大不小的京官。

随着父亲几度漂泊,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奇怪的人。在帝京,因为母亲娘家行商,总是被人看不起,和其他人连往来都极少。所以她讨厌帝京,讨厌那些市侩的人言和狡黠的嘴脸。

以至于得知父亲突然辞官要去锦洛的时候,心中万分雀跃。

哪知在锦洛依然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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