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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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笑着点点头,起身拉着夏月入亭坐下,拍了拍她肩上的雪花说:“还住得惯吗?我家老爷事情忙,没把闵姑娘照顾周到。”

“哪里哪里,是我叨扰了。”

吴氏约莫三十岁上下,态度又极其和善,所以两个人一会儿便说上话了。

田远在贺兰巡的授意下,并未告诉吴氏尚睿的身份。

夏月说着就去摸她的琴:“真是好琴。”

“过门那年,老爷赠我的。”

“田老爷真是有心人。”

吴氏笑:“他呀,粗人一个。”

“夫人方才弹的什么曲子?”

“最近帝京里很时兴《雁儿塔》,我素来喜欢这种清浅情浓的曲子,那些个磅礴恢弘的就让男人们弹去。”

“原来这首就是《雁儿塔》。我前些日子经常听到,可惜就是断断续续没听真切。”

吴氏笑了:“你要是喜欢,我记得住谱子。你等等我,我去找纸笔给你写下来。”走的时候,还将自己身上的雪白大氅取下来披在夏月身上,“外面凉,你身子刚要好,别冻着了。”

她又指着荷香说:“叫这丫头随我一起去取个炉子和热茶来,咱们好好赏雪说曲。”

夏月难得一遇知音,心情大好,将方才那曲子中最熟悉的一小段哼了一遍。心中还是觉得不过瘾,忍不住摸了摸身前的琴弦。

琴,确实是好琴。真正的好琴她以前见过一把,是齐安珍藏的。可是它给人的感觉却太硬朗,不如田夫人这把精致亲切。或许此番言论要是让齐安这类真正名家听来,是要嗤之以鼻的。反正她也不太懂,只知音律顺耳、弹着舒心对于她来说便是好东西。

心想至此,忍不住用手拨了拨。

她左手不便活动,仅用了右手,将方才哼的那一节断断续续地拨了出来。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她怕自己这样遭人笑话,立刻就停弦不动了,一抬头,看到来人竟然是尚睿。

他笑着问:“怎么不弹了?”神色又和前些日子相差无几了,但是绝对不是前日他临走前和她说话的语调。

他今日穿了件广袖的白衣,衬着皑皑白雪,显出一种不同以往的俊秀。

夏月盯着他,忽然故意问:“洪公子也懂琴?”

尚睿摇头:“不懂。”神色没有半点波动。

夏月哪知,姚创透露的“洪武”这个姓名,也是在尚睿的授意之下,所以他怎会给她瞧出破绽。

她仔细地看着他,生怕放过丝毫端倪,又道:“洪公子定是故作谦虚了。”

他依旧笑着:“你看我像是个谦虚的人吗?”

这倒是句实话。

夏月继续道:“听说帝京的公子们个个纵情声色,不通音律的倒是少见。”

尚睿莞尔,目光流转:“夏姑娘,纵情声色可不是个好词。”

因为他在她面前总是喜怒难测,夏月也不知自己说的这些,是不是又惹得他不痛快了,她本不善于此,于是再也找不出别的话题来试探他。

尚睿也沉默不语起来。

亭子外面的雪下得很大。雪花纷纷扬扬,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树的枝丫上积起来,一簇一簇的,让她想起锦洛的梨花。

极静的世界,似乎只有风吹和雪落。

他长身玉立于此,忽而说:“可能,我们家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她抬眼瞧他,不明缘由。

他又道:“我母亲一直认为,靡靡之音可丧志,并非治家之道。所以我自小只学治家,不习音律及其他。”

儿时除了纵马射箭,他更好丹青。谁能知道,他那样闲不住的性子,独独握着笔可以静一天,而母后始终不允。他还记得当时母亲的原话是——你要修的是帝王之术,怎能在这些东西上白费时间。

“那肯定很无趣。”夏月说。

他又轻轻一笑:“世人岂能都活得圆满,不能一面坐享祖宗的家业,一面又不识好歹是不是?”

人生有得必有失,所以他不曾后悔。许多文人墨客都轻蔑权势,可是那种虚荣快意和狂放野心被实现后的满足感,没有真正尝试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若是用一世的自由、一世的虚伪来换取半刻的帝王之位,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都会欣然同意吧?

他说这些时,语调极其淡然,一双眸子幽深,平静无波。可是风却刮了进来,夹着雪,掀起他的发带袍角。那些细碎的雪花似乎要借着风势,努力从他的袖口钻进去。

尚睿微微一拢袖子,便将它们隔绝在外。

随着尚睿的动作,夏月无意间瞥到他的手。那只手的无名指和小指指尖连着手背的那片皮肤又红又肿。他的手本来修长匀称,她还记得他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白玉扳指,估计除了那些握笔拉弓的茧子,再找不出其他瑕疵。如今,扳指除去了,手指变成这样,被那压着白色暗纹的华贵衣袖反衬得格格不入。

夏月有些奇怪,像他这种非富即贵的世家纨绔,不知被多少人伺候着,怎么会冻伤。

夏月来不及细想,就见他已察觉到她的目光,顺势走了几步,避开视线。

她也觉得自己这么盯着男人的身上细瞧不怎么妥当,便随口说:“你也不用介怀。其实你骑马射箭,连带着欺负人的本事都是一流的。”

他莞尔一笑,点头应道:“是是是。有些姑娘一言不合就可以赏人一巴掌,还要人在雪地里背着她走了二里地,也不知是谁欺负谁。”

她顿时窘迫,讪讪地别过脸去。

他说:“你将我买的簪子给扔了,那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若是你给我赔个不是,我就一并原谅你了。”

“你害得我的手都摔折了,我为何还要向你道歉。”

“那我先给你赔不是,你再跟我说?”他厚着脸皮道。

“我……”

正说着,却见荷香和吴氏一并拿着东西回来,明连提着炉子跟在后面。

夏月见来了那么多人,再不和他费口舌。

吴氏见到尚睿未有惊讶,想是方才已经见过:“洪公子喝茶暖暖身。”

尚睿也不推辞,悠然坐下。

吴氏将东西一放下,忽然想起什么,跺脚说:“瞧我这记性,本说去拿笔给闵姑娘写谱子的,忙东忙西倒把正事给忘了。”她好像是个风风火火的人,一点不像当家主母的样子,说完后也不顾夏月劝阻,又带着自己的丫鬟回屋了。

一时间又剩下他们。荷香因为夏月的伤势,见了尚睿再没好感。而明连自是一直不怎么说话。所以四个人一并安静下来。

尚睿揭开茶盏浅浅地呷了一口。于是她又看到了他的手,那冻伤的手指被光洁细腻的白瓷盏反衬着,格外扎眼。

此刻,吴氏正好回来,递了一本书给夏月:“书房里还有一本现成的谱子。”

夏月急忙谢过。

吴氏坐下来,也注意到尚睿的手,顺口就问:“洪公子的手好些了吗?”

尚睿不以为意:“小事,无妨。”随即拂了拂袖,将手收起来。

吴氏说:“听留璧说是在我们庄子附近的雪地里冻伤的?”留璧是田远的字。

夏月闻言一愣,再看他的手,骤然明了。

那定是因为她。

突然之间,她想说些什么,但是碍于旁人在侧,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得作罢。她一直不会掩饰自己,而那吴氏似乎又从这眼神里读出了什么,于是又找了个借口回避,临走时还不忘记叫上明连和荷香。

若是换作别人,一旦察觉到吴氏的刻意,或许会觉得尴尬,但是夏月做人素来洒脱,不禁直接问道:“你当时怎么不拿姜片擦一擦?”

尚睿怔忪,随后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他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自己身上,也就是当晚,田远、贺兰巡在康宁殿的时候,明连拿热水来给他净手,才发现手被冻了。他这人最厌恶别人大呼小叫,怒斥了明连一顿,便把这事忘了。

他不屑道:“小事情,我又不是女人。”

夏月正容:“这东西说小可小,说大也大,要是落下病根,每年都会发作。看着你一掷千金,这么阔气,家里怎么没个细心的人照看你。一会儿你告诉你那贴身小厮,回家把姜切片后捣成泥,再倒白酒泡着,抹在手上,你可以拿块布缠一下,但是有的人不喜欢那味儿。”她絮絮叨叨地说着。

因为娘亲早逝,父亲也没有再娶,于是家里除了她,只有父亲和弟弟,两个男人都对自己的吃穿不怎么上心,所以嘘寒问暖、看病煎药、伙食搭配这些事情都落到她一个人身上,久而久之养成了跟老妇人一般唠叨又爱瞎操心的毛病。

“不过,你家不缺钱,还有个法子,就是拿些鸡蛋的蛋清还有蜜拌在一起……”

她说这些的时候,盯着尚睿的眼睛,就怕他开小差,错过自己的言传身教,而且说话的语速比平时快,一边说一边用仅剩的那只右手认真地示意着要怎么搅。

尚睿迎着夏月的目光,看着那张脸。她长了一双让人难忘的眼睛,灵动婉约,但是若说美,她比不上徐凤娇。徐氏一门的美貌,世间女人少有能及,而这世上他见过最美的人,大概就是他的母亲。此时的闵夏月,可能因为伤势未愈,又高烧了好几次,脸色并不好,可是这并不妨碍她那眉眼唇鼻所带有的生动情绪,时而怒,时而笑,时而哭,时而狡黠,时而刚毅,时而还用那些拙劣的方法试探他。

他一开始还静静地听着,到后面,忽地就笑了。

夏月眉毛一横:“别嫌我多事。”

尚睿听后更觉得好笑,伸出自己的手,说道:“把左手给我看看。”

她这才想起自己也是病患,于是听话地照做。

他倒是从来不忌讳男女之别,直接接住她的手掌。手掌的伤后来被大夫重新包扎且小心地固定过,尚睿仔细地察看了下,问道:“疼吗?”

“还好。”夏月答。

“手指能动?”

夏月活动了一下手指。

尚睿满意地放下她的手,突然又说:“我说我以前见过你。”

这是他第三次提这话,她却实在想不起两个人究竟哪里有交集,好奇地问:“在哪儿?”

“在锦洛的街上。”

夏月蹙着眉。

“你不记得了?”尚睿问道。

她摇了摇头:“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年多了,你最后叫我们去翠微楼。”尚睿提示道。

“你们?”

“嗯,我和……人一起去锦洛,当时我坐在轿子里,拦下你问路的是别人。”

夏月侧了侧脑袋:“好像想不起来了。”

尚睿看了她一眼,不禁想起当时站在轿子外面的夏月和他一来一去的谈话间那俏皮狡黠的神色。

最后,他将视线一转,望向别处,用极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兴许是我记错了。”

此时,远处的田远露了个脸,尚睿朝他微微颔首。

“闵姑娘,”他突然又问了一句,“我和田兄打了个赌,他说我看的高辛宝玉肯定是赝品,你要是带在身上就借我,让他饱饱眼福。”

夏月看了看尚睿,用手拨了拨耳边的细发,答道:“那玉也是我借来的,如今已经物归原主。”

尚睿笑道:“姑娘,莫不是怕我觊觎那东西,拿话敷衍我吧。”

夏月忙说:“不是,不是,若是公子有此歹心,怎会又将玉原封不动地还我,确实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其实他早知道玉不在她身上,却不知为何总爱和她东拉西扯,看她局促的样子。

吴氏去而复返,尚睿趁机离开,到书房见了田远和姚创。

“皇上,臣拿回来了。”姚创掏出玉蝉双手呈给尚睿。

“她藏哪儿了?”

“自己房里。”

尚睿接过去,用手指摩挲了一下。

那玉古朴厚重,上面的雕工简洁却精细,和时下繁复华丽的样式不同,只用寥寥几笔简单地勾勒了一只蝉,整个东西乍一看并不显眼,若是遇见不识货的人,定会以为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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