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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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别斯科夫带着浓眉大眼的玛格丽特·科德里,参加下午场交响音乐会。玛格丽特拥有爱接吻的性感大嘴,但格雷格还怀揣着别的事情。

他在跟踪巴尼·麦克休。

跟踪麦克休的还有联邦调查局探员比尔·比克斯。

巴尼·麦克休是个杰出的物理学学者。他正离开美军在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的秘密实验室在外休假,带着英国妻子在华盛顿旅游。

联邦调查局事先就得知麦克休要来看下午场的音乐会,比克斯特工设法为格雷格弄了两张票,座位就在麦克休夫妇后面,只隔着几排。对秘密接头来说,可以允许数百人自由出入的音乐厅再合适不过了,格雷格很想知道麦克休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很可惜,他们曾经见过面。在芝加哥原子核反应堆测试的那天,格雷格和麦克休说过话。那是一年半以前的事情了,但麦克休或许还记得格雷格的相貌。因此,格雷格必须确保不被麦克休看见。

格雷格和玛格丽特到的时候,麦克休夫妇的座位还是空着的。座位两边坐着的都是相貌平常的普通人。左边是穿着灰条纹西装的中年男子和他的胖太太,右边坐着两个年纪很大的女人。格雷格希望麦克休赶快出现。如果他是间谍的话,格雷格希望能快点拿到证据。

音乐会将演奏柴可夫斯基的《第一交响曲》。“看来你喜欢古典音乐。”演奏者开始调音时,玛格丽特打趣地说。她一点都不知道被带到这的真正原因。她知道格雷格正在进行秘密进行的武器研发,但和大多数美国人一样,她对原子弹的事情毫不知情。“我还以为你只听爵士乐呢!”

“我喜欢俄国作曲家——他们的曲子真是出神入化。”格雷格说,“我想,这种爱是渗透在我血液里的。”

“我是听交响乐长大的,爸爸常在午餐会时请来一支小型交响乐团。”玛格丽特非常富有,当她炫耀的时候,格雷格经常觉得自己像个乞丐。但格雷格还没见过玛格丽特的父母。他担心他们会阻止她和好莱坞最有名的好色之徒的私生子交往。“你在看什么?”玛格丽特问他。

“没看什么。”这时,麦克休夫妇到了,“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雷诺香水。”

“真好闻。”

麦克休夫妇看上去很开心,和常见的来华盛顿度假的年轻夫妇没什么两样。格雷格心想,他们也许是因为在酒店房间里做爱才会晚到的吧。

巴尼·麦克休坐在穿灰条纹西装的中年男人旁边——从材质的僵硬程度来看,这应该是套廉价的西装。中年男子没有看刚在他身边坐下的麦克休。趁还没有开始演奏,麦克休夫妇开始做起了填字游戏,他们亲密地把头靠在一起,看着巴尼手里拿的报纸。没几分钟以后,指挥踏上了舞台。

开始曲是圣桑的一首曲子。战争开始以后,美国举行的音乐会就不再演奏德国和匈牙利作曲家的曲目了。常去听音乐会的人会发现乐队演奏一些替代的曲目。西贝柳斯这类音乐家重新又流行起来。

麦克休很可能是个共产党人。格雷格是从罗伯特·奥本海默那里听说这件事的。奥本海默是来自加利福尼亚大学的顶尖理论物理学家,他是洛斯阿拉莫斯秘密实验室主任,同时也是整个“曼哈顿计划”的带头人。奥本海默有强烈的共产主义情结,但他一直说自己没有加入过共产党。

比克斯特工曾经不解地问过格雷格:“军方为什么要招募这么多左派分子?难道不能让美国年轻的保守派科学家去沙漠里去做科学探索吗?”

“没有那么多,”格雷格告诉他,“如果有的话,我们会招募他们的。”

相对于热爱自己的国家,共党分子有时会更忠于他们的信仰。他们也许会觉得把原子能开发的秘密与苏联人分享是理所当然的。这和把情报传递给敌人完全不是一回事。苏联是美国对抗纳粹的盟友——美苏两国的战斗投入事实上大于其他国家的总和。但这种思想是极其危险的。传递给莫斯科的情报很可能会泄露给柏林方面。再说,停战以后,没人会以为美国和苏联还会是朋友。

联邦调查局认为奥本海默是个安全隐患,一直在劝说格雷格的上司格罗夫斯将军,将他解雇。但奥本海默将军是当代原子能领域最杰出的科学家。将军力排众议,坚持把奥本海默留了下来。

为了表明自己的忠诚,奥本海默点出麦克休这个潜在的共产党人,这也是格雷格跟踪麦克休的原因。

联邦调查局对此表示怀疑。“别被奥本海默耍得团团转。”比克斯有一次这样说过。

格雷格对比克斯说:“我不相信,我认识他一年了。”

“和他的妻子、兄弟夫妇一样,奥本海默是个该死的共产党人。”

“他每天工作十九小时就是为了让美国士兵用上更好的武器——这算是哪门子叛国者啊?”

格雷格希望证明麦克休是个间谍。这样不仅能够消除奥本海默的怀疑,加固格罗夫斯将军的可信度,还能提升格雷格本人的地位。

音乐会的前半部分,格雷格一直把视线锁定在麦克休身上。麦克休没有看坐在两边的人,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音乐之中,只是偶尔把目光从舞台挪开,满怀爱意地看上柔弱的英国妻子一眼。奥本海默对麦克休的判断错了吗?或者说这样做真是为了把嫌疑从自己身上引开?

格雷格知道,比克斯也在监视着麦克休夫妇。比克斯特工在音乐厅二楼的前排座位上。也许他看到了什么情况。

幕间休息的时候,格雷格跟在麦克休后面走出音乐厅,排在他后面取咖啡。中年夫妇和两个年轻的夫妇都没有出现在格雷格的视线之中。

格雷格非常挫败。他不知该如何去想。他的怀疑错了吗?麦克休夫妇来这只是为了看场音乐会吗?

和玛格丽特回到座位以后,比尔·比克斯来到他身旁。比克斯年过三十,略微有些胖,头发差不多掉光了。他穿着一件腋下有汗渍的淡灰色西服。他轻声对格雷格说:“你是对的。”

“你怎么知道?”

“注意到坐在他身边的那家伙了吗?”

“穿着灰色条纹西服的那个吗?”

“是的。他是尼古莱·叶科夫,苏联大使馆的文化专员。”

格雷格叹道:“天哪!”

玛格丽特转过身:“你说什么?”

“没什么。”格雷格答道。

比克斯走开了。

“你心里有别的什么事,”他们坐下时玛格丽特说,“圣桑的曲子你一个音节都没听进去。”

“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不是另一个女人我就原谅你。”

“当然不是。”

后半部分开始以后,格雷格紧张起来。他没发现麦克休和叶科夫之间有什么交流。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传递东西——没有文件,没有信封,更没有胶卷。

交响乐结束了,指挥放下指挥棒,观众们开始从音乐厅鱼贯而出。格雷格的抓间谍之旅眼看就要以失败而告终。

到了大厅后,玛格丽特去了女厕所。格雷格在外等待的时候,比克斯走到他身旁。

“没有任何发现。”格雷格说。

“我也是一样。”

“也许麦克休坐在叶科夫身边只是个巧合。”

“不可能是巧合。”

“也许他们遇到了什么阻碍,比如暗号没对上。”

比克斯摇了摇头。“他们一定传递了什么东西,只是我们没看到而已。”

麦克休夫人也去了女厕所。和格雷格一样,麦克休也等在大厅里。格雷格从一根石柱后面审视着麦克休。他没带公文包,没有穿可以隐藏小包或文件的雨衣。但格雷格总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格雷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张报纸没了。”他说。

“什么报纸?”

“巴尼进音乐厅的时候带了张报纸。等待演出开始的时候夫妇俩一直在玩填字游戏。现在那张报纸却没了!”

“不是扔掉了——就是给了叶科夫,里面还藏了什么东西。”

“叶科夫和妻子已经离开了。”

“他们也许还在音乐厅外面。”

比克斯和格雷格朝门口跑了过去。

比克斯推开涌向出口的观众朝前走,格雷格紧跟在他身后。到了外面的人行道以后,两人急切地朝马路两边看。格雷格没有看见叶科夫,但比克斯的眼睛比较尖,“在马路对面。”比克斯大喊。

叶科夫和肥胖的妻子站在马路边,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正慢慢朝他们驶来。

叶科夫手拿着一份折叠的报纸。

格雷格和比克斯跑过马路。

豪华轿车停下了。

和比克斯相比,格雷格跑得更快,他首先冲到了街对面。

叶科夫没有看见他们。他不紧不慢地打开车门,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先让妻子上车。

格雷格撞向叶科夫,和叶科夫一起倒在地上。叶科夫夫人发出一声惊叫。

格雷格跌跌撞撞站了起来。司机下了车,绕过车身走到人行道一侧。这时比克斯对他大喊:“我是联邦调查局的!”一边说一边亮出了自己的徽章。

叶科夫把报纸掉在地上,他伸手去捡,但格雷格比他更快一步。他拿起报纸,后退一步,然后把折叠的报纸打开。

报纸里面夹着一叠纸,最上面一张是份图表。格雷格马上认出了这份图表。图标显示的是钚炸弹的内爆机制。“上帝啊,”格雷格惊叹一声,“这是最新的研究成果。”

叶科夫跳上车,关上车门,把车门从里面锁上了。

司机回到车上,开着车扬长而去。

星期六晚上,黛西在皮卡迪利区的公寓高朋满座。一定有一百多人吧,她琢磨着,心里充满了快慰。

她成了美国红十字会驻伦敦人员的社交领袖。每周六,她都会给美国军人办个聚会,同时邀请些圣巴特医院的护士加入。他们畅饮着黛西取之不尽的威士忌和琴酒,随着留声机里格伦·米勒的舞曲翩翩起舞。黛西知道,这可能是军人们的最后一场舞会,因此她尽全力让他们开心——除了接吻,她全都愿意。但其他护士和军人接吻,她就管不了了。

黛西从不在自己举办的聚会上喝酒。她有太多问题要想了。情侣们总是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隔间里,有时他们会被尿憋不住的家伙从隔间里拖出来。如果某个重要的将军喝醉酒,黛西还要想法把他安全送回家。聚会上的冰块经常不够用——她老是无法向手下的英国办事员解释清楚,一场社交聚会究竟需要多少冰块。

在和博伊·菲茨赫伯特分手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能和莱克维兹家的人来往。劳埃德的妈妈艾瑟尔从不对她妄加评论。尽管艾瑟尔现在赢得了广泛的尊敬,但她以前也犯过错,更能理解黛西的苦衷。每周三晚上,黛西仍然会去阿尔德盖特区艾瑟尔的家,和劳埃德的家人围坐在收音机前喝可可。对黛西来说,这是每个星期里最美好的夜晚。

她已经被社交界抛弃了两次,一次在布法罗,一次在伦敦。她灰心地觉得,这也许就是她的错。也许黛西确实和那些谨小慎微的贵族不同,无法遵守他们那些严苛的律例。想融入上流社会的念头简直是太傻了。

问题在于,她非常喜欢这些形形色色的聚会、野餐会、体育比赛以及其他人们盛装打扮的各种聚会。

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王族或贵族的头衔了,她有了自己的社交团体,这比贵族的社交圈有趣得多。一些在她离开博伊之后不和她交往的人强烈暗示,很愿意参加她在周六晚上举办的聚会。很多客人在吃过梅菲尔街礼仪繁琐的晚餐后,都会来黛西这里彻底放松一下。

今晚的聚会最为盛大,因为劳埃德放假回家了。

劳埃德公开地住在黛西的公寓里。她不知道人们会怎么想:她在贵族社交界的名声已经被毁了,不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了。其实,仓促的战地爱情也不只是她和劳埃德这一对,许多人都有他们这样的经历。王侯贵族的帮佣们可能对这种事很刻板,但黛西的雇员都很崇拜她,因此她完全不用假装和劳埃德分用两间卧室。

黛西喜欢和劳埃德一起睡觉。劳埃德的技巧没有博伊那么纯熟,但他用强烈的感情投入弥补了这一点——他也渴望着能做得更好。每天晚上,黛西和劳埃德都要在双人床上展开一场探索之旅。

看着客人们喝酒吸烟,谈笑打闹,劳埃德笑着对黛西说:“开心吗?”

“还好吧。”黛西回答。

“还好是什么意思?”

黛西叹了口气。“劳埃德,我想有孩子。我不介意我们没结婚。唉,算了,其实我挺介意的,但我还是想要个孩子。”

劳埃德的脸黑了下来。“你很清楚,我不想要个私生子,我当私生子已经当够了。”

“是的,你向我解释过了,但万一你死了,我还想留有你的一部分。”

“我会尽全力活下来的。”

“我知道。”但如果劳埃德像她猜测的那样在占领地做间谍的话,他很有可能像在英国的德国间谍那样被处死。如果劳埃德死了,黛西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上百万妇女都面临这个局面,但我无法面对没有你的生活,我想我会死的。”

“如果能让博伊和你离婚,我们就能有孩子了。”

“算了,聚会的时候不适合讨论这个。”黛西把目光投向客厅另一边,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真想不到,伍迪·杜瓦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伍迪穿着少尉的制服。黛西走过去,向他致以问候。相隔九年的重逢,使她产生了恍若隔世之感——不过,他的样子没有太大改变,只是老成了一点。

“这里已经有上千个美国士兵了,”两人随着《宾夕法尼亚6-5000》的曲子跳起了狐步舞,“我们一定在准备攻入法国,对吧?”

“军方上层不会把机密告诉我们这些吃苦打仗的,”伍迪说,“但和你一样,我也觉得如果不是那个理由,我不会被派到这的。我们不能让苏军独自和德国人抗衡。”

“你觉得会什么时候开战?”

“进攻通常在夏天开始。大家都觉得不是五月下旬就是六月上旬。”

“那就快了!”

“但没人知道在哪儿发起攻势。”

“在英吉利海峡,从多佛尔到加来的距离最近。”黛西说。

“因此德军把防守力量都放在了加来。也许我们会让德国人大吃一惊——比如说在马赛附近的法国南部登陆。”

“也许这场战争就如此结束了。”

“没那么简单。一旦建立了桥头堡,我们还需要占领整个法国,然后还有德国。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天啊,太糟糕了。”伍迪似乎需要振奋起精神。黛西知道只有女孩能起到这个作用。伊莎贝尔·赫尔南德兹是罗德奖学金获得者,目前正在牛津大学圣希尔达学院攻读历史,伊莎贝尔非常漂亮,但因为太聪明,男孩子常把她称为“敌视男性者”。但伍迪不会介意伊莎贝尔聪不聪明。“伍迪,这是我朋友贝拉,她来自旧金山。贝拉,这是布法罗的伍迪·杜瓦。”

伍迪和贝拉握了握手。贝拉个子很高,有着一头黑发,以及和乔安妮·罗赫那样的橄榄色皮肤。伍迪对她笑了笑,说:“你怎么来伦敦了?”黛西走开了,把他们两个单独留下了。

临近午夜,她让仆人们端上了晚饭。除了美国运来的汉堡和鸡蛋,黛西还弄了些黄油三明治。人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边吃边聊,有点像看戏时的中场休息。她看见伍迪·杜瓦仍然和伊莎贝尔·赫尔南德兹在一起,似乎在深入地交谈着。确保所有人都没被晾在一边以后,黛西走到角落里,和劳埃德坐在一起。

“如果还能活下来的话,我已经决定好战后要做些什么了,”他说,“当然,是除了和你结婚以外的事情。”

“做些什么呢?”

“我想试着去竞选议员。”

黛西听了非常激动。“劳埃德,简直太棒了。”她搂住伍迪的脖子,动情地亲吻他。

“离庆祝还早呢。我已经把名字登记在了与母亲选区相邻的霍克斯顿选区。但选区的工党也许不会推举我。即便推举我,也有失败的可能。霍克斯顿选区目前的自由派议员非常强。”

“我想帮你,”黛西说,“我想成为你的得力助手。我会帮你写演讲词——我很擅长写这个。”

“很高兴你能帮我。”

“那就说定了。”

年纪大的客人们陆续离开了聚会,但音乐在继续,其他客人们仍然在尽情地喝着酒。聚会变得越来越热闹了。伍迪正在和贝拉跳着一曲慢舞:黛西觉得,这应该是乔安妮死后,伍迪第一次恋爱。

夜愈深情愈浓,人们纷纷消失在两个卧室里。他们没法锁门——黛西把钥匙拿掉了——因此常有几对男女共处一室的情况,但没人介意这点。黛西曾经在放被子的橱柜发现过在彼此胳膊上熟睡的男女。

午夜一点,她丈夫来了。

她没有邀请博伊,但博伊带了几个美国飞行员,黛西只好装作不在乎地放他进来了。博伊稍稍带着点醉意,他和几个护士跳了舞,然后礼貌地请她跳舞。

博伊是仅仅喝醉了,还是对她的态度软化了呢?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会重新考虑离婚的事吗?

她接受了博伊的邀请,和他跳起了吉特巴。大多数客人不知道他们是夫妻,但知道的都非常惊讶。

“报纸上说,你又买了匹赛马。”黛西找了个话题。

“那匹赛马叫‘幸运莱迪’,”他说,“我花了八千基尼——破纪录的价格。”

“希望它值这个价。”黛西也很喜欢赛马,她原以为她能和博伊一起买赛马,一起训练赛马,博伊却不想和妻子共同享受赛马的乐趣。这也是这段婚姻中一个让她颇为沮丧的地方。

博伊看出了她的心思:“我让你失望了,是吗?”

“是的。”

“但你也让我失望了。”

黛西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她问:“对你的不忠,我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是的。”博伊喝醉了,不介意说出事实。

黛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你觉得,我们还要相互惩罚多久?”

“惩罚?”博伊问,“谁惩罚谁了?”

“没离婚就是相互惩罚。我们应该像成年人一样,心平气和地办理离婚手续。”

“也许你是对的,”博伊说,“但现在是尽情欢乐的时光,我们别谈什么离婚不离婚的。”

黛西看见希望了。“回头我去找你吧?”她说,“找一个两个人都清醒的时候。”

他犹豫了一下:“好吧。”

黛西决定乘胜追击。“明天怎么样?”

“好吧。”

“做完礼拜以后,我会去找你。时间就定在中午十二点?”

“行吧。”博伊说。

伍迪送贝拉回南肯辛顿贝拉朋友的公寓。经过海德公园的时候,贝拉亲吻了伍迪。

乔安妮死后,伍迪还没接过吻。起先他愣住了。他很喜欢贝拉——除了乔安妮,她是他遇见的最聪明的姑娘。两人慢舞时,贝拉紧贴着他,那时他便知道,如果他吻贝拉的话,她绝对不会拒绝。但他一直没有那样做,他还在想着乔安妮。

贝拉却采取了主动。

她张开嘴,让伍迪品尝她的舌头,这却让他想起了乔安妮,她也曾这样和他接吻。乔安妮不过去世了两年半。

他想礼貌地拒绝,但身体的感觉占据了上风。他完全被欲望吞没了,忘情地吻着贝拉。

贝拉积极地回应着他的热情。她抓住他的双手,把它们放在她两只又大又软的乳房上。伍迪无助地呻吟着。

周围漆黑一片,伍迪什么都看不见,但从旁边树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判断,不少青年男女也正在做着和他们相同的事情。

贝拉把身体完全靠在伍迪身上,他知道她感觉得到他的勃起。他非常兴奋,觉得自己任何一刻都可能达到高潮。贝拉看上去和他一样疯狂。他感觉到贝拉正用手指忙乱地解开他裤子上的纽扣,一双冰凉的小手紧握在他滚烫的阳具上。她把它从裤裆里掏出来,接着跪了下来,贝拉的动作让伍迪又惊又喜。当她的嘴唇含住它时,伍迪完全失去了控制,射进了贝拉的嘴里。她品尝着,表情愉悦。

高潮过后,贝拉继续亲吻着伍迪的下体,直到它完全软化才放开。她温柔地替伍迪扣好纽扣,然后不舍地站了起来。

“太刺激了,”贝拉小声说,“谢谢你。”

他原本打算感谢贝拉的,但他没有说话,而是抱住了她,把她拉向自己。伍迪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感谢,禁不住流泪了。这时,伍迪才意识到,今晚他是多么需要女人的抚慰啊!他精神振奋,似乎从某种阴影中摆脱了。“我无法向你倾诉……”他希望向贝拉解释,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那就不必说了,”贝拉说,“我知道,我能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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