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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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我这里。”片刻枪栓声响起的那个方向传来了沈东的话音。
“你在干什么。”程舫问他。
“在打开保险栓。”沈东回答。
“打开保险栓做什么。”
“为了防止某些意外。”
“意外?周围什么也看不见,你能防止什么意外??”
“谁知道,只是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你是什么意思。沈东!”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安全点。”
“用枪么??”这次问的人是梅兰。
“是的。”
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在这片黑暗的空洞里撞得嗡嗡作响,纵然并不大声,但仍然震得人头脑发胀。他们又在争论了起来,为了一些永远不可能争论得清楚的问题,却没有一个人考虑这会儿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我们究竟应该怎么从这样的状况里脱离出去。
或者,确实有人并不希望我们现在去考虑这个问题。
我想起之前沈东对刘君培提出的质疑,也想起刘君培对沈东,对程舫,对梅兰,对周林所说的话。确实,如果有心去想的话,如果他们之间互相之间揭露出来的那些几乎不为人所知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每个人似乎都有些古怪了起来。刘君培对于这宅子以及宅子里那些私藏着的宝物所持有的异常的了解,沈东的关于剪掉的三分钟镜头,梅兰半夜出去做了些什么,程舫在我们都看不到得那一个晚上,她究竟在做些什么…而周林…自从那晚他突然出现在我和林娟的房间外后,我一直到今天才再次见到他,而确实如刘君培所言,这么一个两眼看不到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就刚好在这么一个夜晚,幸运地找到我们所在的地方呢?而他消失的那些时间,究竟在做些什么,那同样也是我们无论怎样都无从知晓的。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4 回复此发言


213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几乎每个人都有疑点,在这片宅子里。而如果真的不幸,他们中有一个人是同这宅子整个凶残的事件有关的话,那眼前的状况对我和林娟来说意味着什么…
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发冷,虽然周围的空气潮湿而闷热。
AMI的尸体仍然在我腿上重重地压着,,我想推开她,可是推不动,她的身体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如果我想挪动她,就必须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才行。
而离我最近的那个人是刘君培。
“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这时终于有人说出了我想说的那个问题,是林娟。她的话让那些争执总算停了停。
于是现状很现实地落在了眼前,是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甚至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楚,在这样一种鬼地方,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没人回答得出来,这话题显然比那些争执要艰难得多。空气再次沉默了下来,隐隐一些风似的声音在耳朵边流动,以此判断,这地方周围的空间并不算小。
一个深得让光线透不进来,却也并不狭小的空间,这会是什么样的地方?
思忖着,不远的地方忽然有人轻声道:“听说易园在晚清时曾经做过一个密室,就在这宅子的某栋房子下面。本来,在给老太爷灵柩找地方的时候,他们曾经找过那个密室,但一直都没找到。而现在,我想我们可能已经找到这栋房子了。”
说话的人是周林。他好像就在我的正前方,离得不算太远。
“怎么可能,”程舫道:“这里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密室。”
“你仔细摸摸下面的地,什么感觉。”
听他的话我摸了下,发觉那地很毛糙,但也很平整,特别是我身下的那一大块。
“这是磨砂岩,这宅子的花园里很多小路都是用它铺成的,对于它们给我脚底所带来的触觉,我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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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恰恰是作为明眼人的我们平时所根本不可能注意到的。
于是程舫沉默。
“而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没注意到,这地方空间很大。如果,它仅仅只是被地震震出来的洞,那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空间。甚至从我们掉下来之后,我们可能立刻就会被紧跟下来的那些砖头石块给压牢,塞住,而完全不会有现在那么大的迂回空间留给我们残喘。只有当下面是个空心段,才有可能造成这样一种状况,因为它提供了足够的空间。”
“说得没错。”沈东道。“那是不是说,既然这样,我们可以通过密室的门出去了?”
“有可能。但问题是我们并不知道密室的门在哪里,也不知道在经过那么多年的封闭之后,又遭受了那么一场地震,那门是不是还可以用。或许早就破坏掉了,那样的话,我们同被压在一个地震造出来的黑洞里,没有任何区别。”
“而我们甚至都没办法去找那扇门,我们什么也看不见。”闷声插了一句,林娟的话让所有人再次沉默。
是啊,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去找一扇根本不知道方向的门…
“沓…沓…沓…”
就在四周的空气因我们的沉默而变得格外寂静的时候,忽然一些微小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的声音从洞的某个角落传了过来。
“沓…沓…沓…”
好像是人的脚步声似的声音。
然后我发觉,不知道是我眼花,还是这洞里真的渗入了一点微弱的光,我感觉周围似乎不像之前那么暗了,甚至隐隐一些轮廓在我眼里逐渐显现了出来,依次是些巨大的横道的柱子,还有凌乱的石头…

“喂,你们看见什么了没…”我惊讶着问。
没等我回答,那脚步声突然变快了,快而清楚,随着越来越亮的光线直奔到我们面前。
“你们在这里?!”然后我们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却让我们无比震惊的话音。“太好了,你们都还活着,太好了!”声音有些颤抖,亦有些激动。
这颤抖而激动的声音属于AMI。
手里提着只手电,AMI爬到一根折断的房梁上看着我们。手电的光有些微弱,可能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全是灰,却是活生生地朝着我们笑着,又哭又笑。
活生生的AMI…
那么…死在我腿上的那具尸体…是谁…
腿上仰面躺着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一只手垂在地上,一只收抓着胸口,就好像她每次紧张时所习惯做的。两只大大的眼睛朝天睁着,没有半点儿神,却又仿佛是想对着那上面某样看不见的东西要说些什么,嘴微微张开,里头一颗圆润的翠绿色珠子,在手电光下闪着幽幽的光彩…
“梅兰!!”林娟尖叫了一声。
我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空白。
第二十三章
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如果这会儿能有什么可以比明明几分钟前还在黑暗里和我们说话的人,转眼却成了我腿上的尸体,这种事更让我感到吃惊的,那只有它了。
我在梅兰的尸体边上看到了一只狐狸。
雪白色的狐狸。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5 回复此发言


216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嘴角挂着一丝血,它紧闭着眼睛躺在离梅兰不远的一个凹槽里,大半个身体被一根横梁挡着,此时除了我,没人留意到它。
“她怎么会死了…”边上响起林娟的话音,她声音颤抖的很厉害,因为之前梅兰的说话声离她最近。“你们都听见她说话的,是吧,你们都听见的是吧!”
“是的。”沈东回答。说话时他正看着AMI,这个原先被我认为已经死去了的女孩,她从远离我们的地方过来,手里还拿着手电筒,这不能不让人感到奇怪。
但这问题很快就被解答了。
就在AMI因为我们的表情而把手电光照到梅兰身上的时候,她身下的那根断梁上再次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动作有点迟缓,但个头很大,壮硕的像头牛。一露出脸沈东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惊道:“陈导…”
来人正是当时不知道被什么力量突然掳走的剧组导演陈金华。
这么点时间没见,他憔悴得更加厉害,一头狮子鬃毛似的乱发几乎都已经全白了,脸色发青,膀上那个伤口处被他用自己的衣服胡乱包扎着,差不多完全被血浸透。不过幸而原本体力足够好,即使血流失成这样,他仍然有力气支持着自己上下攀爬,甚至握枪。
他手里有把双筒老式猎枪。
“是你们…”见到我们,他长出了一口气,看上去有点激动。及至望见我腿上的梅兰,脸色沉下来:“她怎么了…”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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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摔下来的时候头部着地,所以…”虽然沈东这样回答,但包括他自己,可能都对此不存什么信念。梅兰死状太诡异,那神情和动作,根本就不像被摔死那种正常的死亡。但除此又能有什么猜想呢,之前亲耳听见她活生生的说话,就够叫人惶恐不安的了。“对了老陈,你那天突然消失,到底出什么事了?”走过来帮我把梅兰从我腿上挪开的时候,沈东问道。
这也是我们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而这问题让陈金华略微的犹豫一下。片刻的沉吟,他道:“我是被某种东西带到了这里。”
“东西?什么东西?”
陈金华皱了皱眉:“说不清楚,我不知道那该叫人还是什么…因为背对着,我一直都没有看清楚那东西的样子。不过…”说到这里,他放下枪,把体恤的领口朝下扯了扯,对着手电光露出里面的皮肤。皮肤上很大一片青肿,中间被划破了,边上依稀像几根巨大的趾状的东西。“这就是那东西抓过后留下来的,怕是有毒,第一天的时候很痒,现在又肿又疼,所以我放了下血。”说着用力喘几口气,他嘴唇干裂的厉害,憔悴的表情明显的透出体力不支。“当时,被那东西带到这里的时候我是完全失去意识的,醒过来才发现是在这么个地方,当时和我一起被关在这里的,还有很多人…”
“是咱剧组的??”
“是的…”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陈金华沉默了下。片刻回过头,从AMI手里取过手电筒:“往这里看。”边说,他边将手电筒朝左上方照了过去。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6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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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筒的光线在我们眼下所处的地方,力量有点微薄的可怜,一小圈昏黄的光越过周围凌乱的石头和木条,勉强打在陈金华所指的方向,勾勒出一道墙壁的一角。墙壁有些年头了,很多地方墙粉剥落得不成样子,很多条漆黑色的东西沿着墙头朝下垂落,是被地震震出来的巨大裂口。裂口处隐约有几样东西鼓在那上头,好像是被从墙壁里震脱出来的东西,及至眼睛适应了那昏暗的光线,于是便看清楚了,那些一半嵌在裂口里,一半鼓在外面的黑糊糊的东西,是人的身体。
“林波!许晓爱!!”一声尖叫,AMI险些从断梁上跌了下去,幸而被陈金华一把拉住。“他们…他们怎么了…陈导!他们怎么了!!”忍不住哭了出来,再也不敢朝那方向细看,AMI捂住脸放声大哭。
那些嵌在墙壁上的尸体都是前一阵子一一失踪的剧组成员。
顺着那道墙壁朝边上仔细再看,隐约可以辨认出更多这样的尸体,有些整个儿贴在墙壁上,有些和我们最初看到的那几具一样,半个身体在墙壁裂缝里,半个身体在外面。尸体全都很硬了,所以有些禁不起震动,拦腰一分为二,半个身体连着仅存的那点骨肉,在半空中晃荡着,安安静静的看着我们似的。
这情景怎不叫人毛骨悚然。
就在之前,我们以为我们只是掉进了一个晚清时期建成的,被废弃了很久的地下室里。而现在很显然的,与其说它是地下室,不如应该叫它“墓室”。它埋葬着那么多个人,那些不久前还活生生在剧组里干着活的男男女女,如果不是这次地震,天知道他们还会在这地方被无声无息的埋葬多久。
而,我们呢?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6 回复此发言


219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在这么多人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杀死并以这样的方式埋葬后,在这场把我们全部带进这个地下墓地的地震过后,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地方,虽然它现在已经被震得面目全非。”沉默了一阵,陈金华再次开口。他把手电筒转了个方向,于是那些尸体重新隐回黑暗里。“那时候他们都还活着,因为我能听见他们的呼吸,不过他们全都昏迷不醒,我想当时大概能在死前清醒过来的人只有我一个,我身上并没有被什么东西绑着,显然应该是那个把我弄来这里的东西也没料到我会那么快就清醒。”
“所以我就爬了起来,那时候我躺在那个地方,我记得那里有还几张石床,你们看到的那几块断掉的石板就是。”说着手电朝正前方照了照,如他所说,透过一堆碎石,我们确实见到了两块断裂的大石板。“这只手电筒原先就放在那东西上面,”接着他又道:“我不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用的,也没心思去研究,我只想把所有人叫醒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但是我叫不醒他们,他们睡的很死,像被打了麻药一样,后来没办法,我就拿着手电筒,沿着后面这条通道,跑了出去。”
“那你找到出路没?”程舫问。
陈金华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急急忙忙的看到路就跑,但是绕来绕去总是绕回来,时间长了就不大敢再随便乱走,一来节省力气,二来我想总那么走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想给自己走过的地方弄点可以标识的痕迹。可是就在我做标记的时候,也不知道当时是虚得眼睛发花,还是怎么的,我在通道里看到个女人。”
“女人?什么样的女人?”突然开口问了句,是一直沉默在一旁的周林。
陈金华迟疑一下:“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6 回复此发言


220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红衣服的女人…”周林轻轻吸了口气,没再继续吭声。
“是的,红衣服,因为这颜色很显眼,所以我想应该不会错。我是听见她脚步声才发现她的,她脚步声就像那种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可是等我看见的时候,她已经贴着墙角拐弯过去了,我赶紧追过去,但跑到那里,她已经不见了,连脚步声也没了。那时候我不太死心,当时想,好容易见到一个人,也许和最近的事有关,所以说什么我也想追到她看个究竟。但是,一直追了两三个拐弯,我始终都没找到她,而这样一来,连我之前做过标记的路也找不到了,我只能重头再来。可是这事情没有就那么完了。”
“为了找出路,我在这里花费了不少力气,很多时候实在累的不行,就找个角落里钻着,休息会儿。我一直提心吊胆不要碰到那个抓到我的东西,幸好也一直没有碰见,只是最后一次打这儿经过的时候,我被吓坏了,当时真的是…”说到这里,舔了下干燥的嘴唇,陈金华脸上浮出层有些扭曲的表情:“本来发现是又绕回去的时候,我是把手电给关了的,可后来发现不对劲,因为没有听见里面的呼吸声,什么声音也没有,还闻到一阵阵腥臭味,隔老远都闻得很清楚。所以考虑了一天,我壮着胆子打开手电朝里看了一下。这一看把我惊呆了,我看到他们都死了…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只看到他们一个个都被砌在那些墙壁里,有些人是被活生生砌进去的,那姿势看起来还在往外爬,更可怕的是,他们就好像故意被做成了一种雕塑一样的样子,你们见过庙里那种放在很高的神龛里的那种小菩萨不?他们当时就是那种样子的…”
“为什么…”颤抖着声音,AMI小声问。
陈金华摇头:“不知道。那会儿我吓得腿都软了,转身就跑,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看到前面隐约好像有个人站在那里。我吓坏了,以为是那个抓我来的东西,后来发觉不是,那人低着头在扫地,看上去很眼熟。所以壮起胆子我用手电照着他问了声,‘谁!’那人半天朝我抬起头,知道是谁不?他是本新伯。”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7 回复此发言


221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本新伯?!”这次惊叫出声的是林娟:“这么说,我还接到过他打来的电话。”
“是么?”陈金华朝她看了一眼:“什么时候?”
“就是今天。”
“什么…”微微一怔,陈金华沉吟片刻,继续道:“不过,这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是都有可能的吧,就像我真的见到了本新伯。那会儿他一直在扫地,我想我是不是活见鬼了,可看他活生生在那里的样子,有实在不像是鬼。考虑了很久我决定过去和他打个招呼,可还没等我走近,他忽然丢下手里的扫帚就往边上走了进去。我赶紧追,追到那里,看到扇门,门关着,我推开往里头看的时候,踩到了被他丢在地上的扫帚,然后发现,那东西被不是扫帚,而是这个。”说着,朝我们提了提手里的猎枪。“当时我就把枪拿在了手里,接着光朝门里看看,门里一个人也没有,是个很小的房间,可我明明看到本新伯进去的啊,所以我就朝里面走了进去,想看看清楚他到底在不在里面,谁知道刚进去,门就关上了,这一关,一直到地震,把这扇门震了开来,我才从里头出来。之后,我就碰到了AMI,她当时就躺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昏迷不醒。再之后,我们就碰到了你们。”
一口气把所有的经历说完,陈金华虚脱似的吐了口气,一张脸变得更加苍白,这令他不得不朝断梁上靠了靠。
“这么说,你始终都没有找到出去的地方。”沈东道。
“是的。”陈金华点头:“而这电眼看就快要没了,我不知道我们在没了电以后还能怎么办。”
“这样的话,我们一刻也不能再浪费了,我们必须去找出口。”
“好。”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赞同。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7 回复此发言


222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只是很显然,沈东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放心的,他借着手电光对我们一圈扫视,继而目光落到我身上:“你和我一起去么。”
“我脚完全没有知觉了。”我对他道。
他点点头:“那这样,你和周林,还有陈金华,留在这里,对了,老刘,你也留下,他们都行动不方便,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
刘君培怔了怔,随即朝我看了一眼,然后点头:“行。”
“其他人和我一起去找路。”
“等等,我也留下来吧,我要陪着宝珠。”说话的是林娟,她一边说一边朝后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紧挨着周林的地方停了下来。
沈东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然后朝断梁上一翻,跳进了断梁后那条走道,并从陈金华手里接过了手电。程舫和AMI跟了过去,临走程舫朝林娟看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便跟着沈东离开了。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过道尽头,而手电带来的那点点微弱的光亦因此完全消失,整个地下室重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黑暗里我能听见我们余下那几个人彼此间起伏的呼吸声,很清晰而其中有个气息是相当微弱的,微弱的几乎听不清楚,而那点点微弱的声音从刚才被我发现,就一直反复被我记牢着,现下等到了这个机会,我循着那小小的声音慢慢移了过去,一点点摸过梅兰的尸体,一点点摸过尸体边的横梁,一点点摸到那个凹槽,然后,摸到了那把起伏的柔软的毛。
“狐狸…”压低嗓子我轻轻叫了他一声,一边小心翼翼把他从凹槽里拖了出来,抱进怀里:“狐狸…”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7 回复此发言


223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第二十四章
狐狸没有回应我,如果不是手臂上能感觉到那一点点细微的呼吸,他就好像具尸体一般,连身体都是冷的。
这叫我不知所措。
如果之前还存着一丝侥幸,期望着远在我家的狐狸能感觉到我这里出了问题,而跑来找我,凭着他妖怪的直觉。而现在他就在我怀里,却是更需要去救得一个人。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来的,也想象不出之前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以致把自己弄成这样。单纯的地震不可能伤害到一只有着五百年道行的狐妖,因此,狐狸必然是碰到了某种强大到让他也难以应付的东西。而如果真的存在着那么一种可怕的东西,它很可能并没有因为地震而离开,甚至,之前那场突兀的地震,说不定也是这东西弄出来的,而它或许就在这黑暗空间的某个地方窥视着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它的眼底,而对于它我们却一无所知。于是这就意味着,即使沈东他们已经幸运的找到出口,我们必然也没有一个人能因此就活着离开。这会儿得以不死,说句悲观的话,这极大可能是那东西还不打算一口气把我们尽数弄死而已,不管它是出于什么目的。
“刚才我好像看到梅兰的嘴里含着什么东西,是那块翡翠么?”黑暗里忽然听见陈金华问了一句。
“是的。”见没人吭声,我答道。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8 回复此发言


224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你们塞的?”
“不是。”
“不是你们?难不成还是她自己…”
“…不知道。”这实在是个让人费解的事情。说起来,古代王侯将相家死了人,他们坚信埋葬时倘若在嘴里放一颗珠宝,尸体能永葆生前的容颜。可梅兰在从上面掉下来的那瞬间会很冷静的确定自己会死,并且将那珠子塞进嘴里去吗?而如果不是她自己塞的,那又会是谁,并且,为了什么…
也许狐狸知道,如果当时他是清醒着的话,他的眼睛可以在黑暗里看清任何东西。
可是他始终一动不动,无论我怎样试图让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我很奇怪那东西为什么不干脆一下子杀光我们,而是这么一批一批的来。”这时黑暗里又响起陈金华的话音:“它完全有能力在第一天的时候就你把我们全部杀光,你们看看那次在厅里的屠杀…”
“也许有忌讳。”接口的是周林。“兴许我们中有什么让它忌讳的东西,所以一次没办法杀光我们,它只好找机会分批进行。”
“忌讳会是什么。”林娟问。
周林沉默。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8 回复此发言


225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这沉默不知为什么忽然令林娟异样的纠结起来。因为再次开口,她带着种微愠的语气问了完全同我们目前困境无关的问题:“你是不是在生气,周林。”
“为什么这么说。”好半天,周林才回应。
“因为每次你生我气的时候,你就会不跟我说话。”
这话乍一听有些好笑,尤其是一个成年女人,在这样一种环境里突然很认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像个闹心的孩子。
当然,这会儿并没人笑得出来,只是觉得气氛变得有点糟糕而已,我不知道林娟她自己有没有感觉出来。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顿了顿,周林问他。
“因为,”脱口而出,却没有后续,林娟似乎在这一瞬间迟疑了一下,然后再道:“其实很多时候我并不清楚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也许是你想多了。”
“也许吧。也许从我们见面到现在,我觉得你总是能回避和我说话,就尽量回避,那其实是我想多了。呵,我在一个瞎子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想象力。”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9 回复此发言


226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所以还是不去想的好。”
“我和你说话并不是为了要听你说这些!”声音忽地扬高。而周林的话音依旧如之前分析状况时那样平静:“那你要听什么?”
“我…”
一向快人快语的林娟,忽地再次迟疑,仿佛怕一不小心自己会说错了什么似的。我从没见她这种样子过,尤其是在一个男人面前。“你为什么要回国。”片刻后她道。声音没了之前的意气。
“为了我哥哥。”
“为你哥哥?”听见这个回答,林娟明显的冷笑了一声,“你能为他做什么?你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也许吧。”
“所以,你就为了这么一个根本称不上理由的理由,回来了?而我之前托人带了多少口信让你回来,你有理睬过?”
“其实我早就想说,你总是那样麻烦人家,不太好…”
“周林!”这话终于让林娟情绪失控:“除了你以外没人会觉得我很麻烦!周林!”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句话,头顶因此传来一阵悉琐声响,我感觉到一些碎石粒因为声音的震动而从上面掉了下来。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39 回复此发言


227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娟…”不得不出声提醒她注意眼下的状况,同时我也在奇怪着,为什么周林对林娟要说这样的话?
有些话他完全可以说的更婉转些,直白如林娟,或许就完全感觉不出他想要表达的本意了,那样,至少她也就不会这样生气。可是这男人却一直在用更直白的方式试图让林娟明白,明白那些他想表达的东西,那些对于林娟很在意,与他来说却无所谓的情绪。
而就在林娟因此而重新沉默下来的时候,周林再度开口,仿佛存心考验林娟的忍耐力一般:“所以,你应该走出去了,走出我和我哥哥以前给过你的那道圈子,回到那些永远不会觉得你麻烦,也永远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的人当中去。”
“呵…”这话让林娟再次一声冷笑:“你不觉得你在管闲事么,周林。爱和谁在一起那似乎是我自己的喜好问题。”
“也对。我只是提个建议,至于最后会怎么做,还是在你。”
“说的真好。”
“过奖。”
“那么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们结婚吧。”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41 回复此发言


228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真突然的一句话,原以为她会说出些更负气的东西,没想到会是这。以致连周林也不由得微微迟疑了一阵,有那么片刻,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那道圈子包括我和我哥哥两个。”然后他道。一如既往的平静,并且诚恳。
这终于逼到了林娟所能忍受的极限。
因此她变得更加直接,非常直接的冷冷的道:“周林,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走出去。”没有回答,周林只是简单重复了遍他前面说过的话。
“如果没有爱过,请你直接告诉我。”
“走出去。”
“直接说没爱过我,我们之间就结了。”
“是的,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你!”
突然加快的对话节奏,在黑暗里结束的同样的快。
而那之后,两人好一阵没再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难以辨认起来,像是两人存心要隐匿与黑暗中一般,这让人倍觉难受。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42 回复此发言


229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眼下的处境已经让人非常难以承受了…不单我们的处境,还有狐狸的状况。
偏这两人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些话来,让原本就闷热的空气变得更加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觉得那个双目失明的男人有点可恨起来。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在这种时候表现出的异于常人的冷静和诚恳,他觉得很合适么?这种感情上的事情,非要在这种时候还针锋相对争个明白么?难道连伪装的体贴和爱都吝于给彼方?况且那有效期,不过只是现在短短共处的那么一点时间。过后,也许就此葬身在这里了,黑暗里,两人彼此再看不见…
就是这么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方,非要,为了一个说法,一个好看的姿态,于是让人更加绝望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在乎什么。
“娟,”于是我叫林娟,想把她叫到我身边来,离那男人远一点。
但是林娟没有应我。
我以为她是在气头上,没有听见我的声音。所以略微把声音抬高了一点,我再叫:“娟!”
很奇怪,她依旧没有应我。
“娟??”我再提高了点声音:“娟,你在干什么??”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42 回复此发言


230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声音在黑暗里撞击出一道道回音,很响得了,可是林娟仍然没有回答我。
这叫我突然之间有些慌了起来:
“娟,你说话啊,你在干什么??你说话啊!”
还是没人回答我。
“陈导!”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叫:“陈导!!”
但陈金华也没有回答我。从林娟和周林开始交谈,他就没再发出过声音,原本以为他是在听他俩的谈话,可现在显然并非如此。
“周林!林娟!陈导!!!”
我一个个把他们的名字叫出来,这几个就在刚才还在我身边说着话的人。
现下却没有一个出声回答我。
而在回音过后,空气迅速沉淀出一片寂静。很浓很浓的寂静。寂静里,除了我和狐狸的呼吸,什么声音也没有,仿佛着黑暗的世界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43 回复此发言


231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而他们三个人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不敢想,一点也不敢想。只用力抱着怀里的狐狸,他一半身体在地上,一半在我怀里,除了呼吸什么动静都没有,却是这寂静里唯一能让我感觉到真实存在的。“狐狸…”我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虽然这种时候哭是最无用的。
可是除了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突然之间的孤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四周除了呼吸声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可怕…不同于见到那么多人被杀害的场面,不同于被困在宅子里无法走出去…就好像睡醒后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漂在连一丝海岸线都望不到的海面上,这是种阴冷的突然让人从头到脚都在发抖的可怕。
以至一时我都没感觉到自己手指间所触碰到的变化,那种毛发褪尽,变成了光滑的人的肌肤的变化。就连耳朵边原本微弱的呼吸声也逐渐清晰起来,我都没有留意到。我只是用力抓着狐狸的身体,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狐狸你醒醒…狐狸…狐狸…”
直到一只手用力揉了下我的头发,并且在我头上拍了一下,我才惊跳着住了嘴。
“把外套给我,”开口的时候,狐狸已经完全恢复了人的模样,而用刚才抱着的方式,我已经抱不住他。他从我怀里直起了身体,那双碧绿的眼睛在望向我的时候,一闪一闪烧着磷火似的光。
第一次觉得这光并不可怕。
它们真漂亮…漂亮的让我眼泪忍不住直跌了下来:“狐狸!”我大叫:“狐狸!”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43 回复此发言


232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那双眼因此月牙似的弯了起来,我听见狐狸低低的笑声:“哦呀,还能叫的再激动点不?小样儿可怜的…让人怪有成就感的。”
“…你是猪。”
“你见到猪能这么激动?猪说,不容易啊…”
“…”
“话说,我身材好不?”
“…”
“上面都摸完了要不要再往下摸一点?”
“狐狸!你丫一辈子就这么猥琐死算了!!!”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44 回复此发言


233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不行,我不哭不行。”感觉到狐狸的手指在我爬满眼泪的脸上划过,我边哭边笑。
“为什么?”他问。手指再次划过我的脸,忽然一顿。
随即那两道月牙般的笑从目光里淡了出去,眨了下眼,他看着我:“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用力吸了口气,很惊讶自己的声音在这种时候听起来依旧这么高兴:“虽然很像,但你不是狐狸,你是谁?”捏着刚才从地上摸到的碎玻璃,我在他低头说话的那瞬把它架在了狐狸的脖子上,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继续往下掉。“你到底是谁!”
“木头…光着脑袋”
“…摇啊什么…不见”
“…拍一下娃娃出来”
“最慢的一个…这儿…”
“木头…的娃娃光着脑袋…”
“摇啊摇啊…看不见”
“你拍一下…啊…拍一下…啊…”
边上忽然有人在轻轻的唱歌,那首我好几次在宅子里听到的儿歌。
只是这会儿唱歌的人不是那些从未露过脸的小孩,而是个女人。也许是因为嘴里含着东西,所以总也唱不清楚,可她还在一遍一遍唱着,就在离我和“狐狸”不远的地方。
那声音本该是在地上的,因为唱歌的人一直都躺在地上。


作者:_鬼刹_2009915 12:52 回复此发言


234 回复:宝珠鬼话之翡翠小人124
可是这会儿她分明站着,站在她原先躺着的地方,一边含糊不清的唱着歌。
我哭不出来了。
那个唱歌的人是梅兰。
“沓…”突然悉琐一阵响,那方向有脚步声朝我慢慢走了过来,伴着含糊不清的歌声。“…啊…你拍一下…啊…”
声音听起来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含糊而尖锐的歌声,听起来就像只漏了风的哨子。
这诡异的声音让我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有点急促。
晃神间看到“狐狸”那双碧绿的眼再度弯了起来,他朝我微笑着,那副和狐狸简直一模一样的笑:“怎么了,小白?”
“啊…我…难受…难受…啊…”声音再度靠近,几乎就在我耳边。
可我什么也看不见…
“木头的娃娃…啊…难受…啊…啊!!!”突然声音陡的拔高朝我耳朵里猛刺了进来!惊得我一甩手把那块碎玻璃朝那方向用力扎了过去。
闷闷扎在样厚实的东西上,那尖锐的歌声于是倏的停止了。
空气里再次静的只剩下呼吸声,我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狐狸”的呼吸声不见了,连同他亮在黑暗里的那双眼睛。
而这一次,我是真正的被孤立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人似乎天生具有一种识别系统,可以通过哪怕一点点细微的差别,也能感觉得出你是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人。而那差别同性格的变化无关,它的存在就如同细菌一般,你可以感觉得到它所带来的触动,却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其状态,或者我们可以把这个称之为一一第六感。
我不知道之前那个狐狸是谁,他真是和狐狸太像了,像到从外表到说话口吻到身上的昧道,几乎无懈可击,如呆不是他后未恢复了原形,并且同我说了那片刻时间的话。
他说话语气同平时的狐狸完全没什么两样,只是他那双眼睛一一
那双眼睛很不对劲。
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喜怒哀乐,甚至更细微的一些情绪,有时候并不一定会表现在你的脸上,但却往往会在眼睛里稍纵即逝地闪现。虽然有时候它可以伪装,可以刻意,可以做戏…而不管怎样,一个人的眼神代表着一个人的特征,因为无论怎么伪装刻意,它是独一无二的,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即使蒙住脸,我们还是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神里辨认出对方是谁, 那是眼睛所泄露的秘密。很多时候,眼神其实同指纹和DNA一样无可取代。
因此,当一个人眼睛里所透露出来的东西变成了完全陌生,陌生到像换了一个人的时候,这时,你就不能不警惕一番了。


正如刚才的“狐狸”。
真的很难想象到底会是什么样一个人物,能把狐狸模仿得如此相似,就好像从他出生开始就和他同呼吸共生存着似的,如呆不是因为那双眼睛,我几乎就确信他是狐狸本人了。直到看见他的眼睛…
他那双外表和狐狸一模一样的眼睛,里面住着另一个人,那人同狐狸一般妖冶,却远比狐独凌厉,纵然他同我说话的时候带着狐狸式的微笑,狡黠而温存。

只是第一眼,我就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被冻住了,一度无法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那双眼睛就好像一对张开在黑暗深处的黑色羽翼,无声无息,几乎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却在最近的距离压迫着你。而直到看见了另外一样东西,更确认了我的感觉。
那是狐狸的尾巴。
同狐狸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天天看着他晃着尾巴在我周围来来去去,那条尾巴是他怎样变身都改变不了,至少在我这双眼睛里改变不了的、作为他这只狐狸精变身成人的一个唯一的缺陷。
而这次的这只“狐狸”,尾巴去了哪里?
役有尾巴的狐狸绝对不是狐狸。
手朝后摸的时候摸到了一块冰冷的东西,很粗糙,突出而尖锐,挡住了我后退的路。
我想这可能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天花板之类的东西,迟疑了几秒,在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声轻而可疑的动静时,我立刻朝上爬了过去,隐约那声音又响了一下,我一蔗,腿在那东西尖锐的突起上拉破了一层皮。疼痛似乎格外的刺激人的运动能力,不到三下两下,栽以最快的速度爬到了那块东西上。
这块东西大约有两米多高,触手可及不少碎石块堆在那上面,一不小心踢到一块从上面掉了下去,突然问卡啦啦一阵脆响,在原先静得像坟墓般的空问里跌撞出一连串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
紧跟着一阵脚步声突然问从我原先站的地方响了起来,三步两步,很‘陕移动到这块石堆下。
我的心不由得一紧。
不加考虑立刻开始继续往前爬,前面还存在着多少障碍物已经不在我担心的范围内了,唯一害怕的,是如呆好不容易爬到头,却发现那里只是培墙壁,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
周围这么黑,我根本一点方向感都役有。

仓皇间身幅响起了阵轻轻的攀爬声,那人用着比我灵活的动作很快爬了上来,这让我太阳穴突突一阵猛跳。这人会是谁?是假冒的狐狸,还是诈尸的梅兰…
脑子里念头风车似地转着,手脚没有停过,我连滚带爬地在那堆石头里朝前移动。一不小心头撞到前面突起的石头上,疼得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更不敢停下来,只要手探得到的地方还有空处,我就卯足了劲朝前爬。
而那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影子般跟在我身后,像只敏捷的蜥蜴。周围那些无可避免被我踢到的石头所发出的声音,无疑是那追踪者最好的探路工具,所以我干脆放开了手脚以弄出更大的声音,好靠那些被空洞的回音撞击而出的嘈杂去混淆那人的视听。直到手一把撑到前面时落了个空,我发觉自己爬到了这个大石堆的尽头。
幸而尽头不是墙壁,从气流判断,应该是个比较空旷的空间。
意识到这点正准备想办法爬下去,身后越来越近的身影让我突然脑子里某个念头忽地闪。随即抓起了一块石头,我朝边上挪了挪,一边把这块石头用力朝前面空处丢了过去。
石头落地发出卡啦啦一阵脆响,俨然如我之前移动时所发出的声音。
而就在这同时,身后的追踪者立刻朝这方向爬了过来,很快,快得估计根本就没有用手去探明前面究竟是石头,还是什么也没有。于是就在一阵冰冷的风随着些细碎的攀爬声从我边上划过后,才听见一声低哼,随之而来石堆下面重重一声闷响。
如我所愿,那个急着追踪栽的人循着声音追得太急,没注意到前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在越过我的一刹那,毫无防备地从石堆上掉了下去。
但不知道状况怎么样,这地方并不高,只不过两米左右的样子。
按奈着急促的心跳我趴在石头上等了片刻。
始终没有再听见一点动静,有点沉不住气了,于是平复了下呼吸,我小心翼翼伸手往下探了探,然后把脚跨了下去。
却不料脚尖刚刚碰到下面的岩石,一只手突然地抓住了我的脚踝!

刹那间惊得我魂都快散了,手下意识一松,整个人登时仰天摔了下去。意识到头即将撞地,我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嘴,但并没有叫出声未,因为这瞬间我的上半身突然被两条胳臂用力接住了,一只手非常准确地按在了我的嘴巴上,我正要挣扎,耳朵边随即听见有人压低了声急急对栽道: “别出声!
是我!刘君培!”

第二十六章
刘君培…
我几乎在这片混乱里把这个人给忘了。
没想到林绢、周林、陈金华全都失去踪迹的情形下,他竟然还在。一阵惊过后,疑问却又接踵而来。既然他一直都在,为什么始终投有出过声?为什么刚才我那么大声地叫着其他人名字的时候,他却一声也不响?
想到这一点,我先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而见我身体放松,刘君培很快松开了抓着我身体的手,然后拉着我一路摸索着急急朝前走,似乎和我一样也在急着离开这个地方。黑暗里可以闻见他身上油腻腻的味道,一直以来我最防备及最有成见的一个人,这会儿安安静静地在我前面,和我一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我留意到他的脚有点跛。
“你跑得太快了,像鬼一样。”那么一言不发地走了一阵子,停下来稍作休息的时候,他道。
“刚才在我后面的是你?”于是我问。
“是我。”
“你把我吓死了,刘君培。”
“所以你让我差点摔死,『”他苦笑。
“…你投事吧。”
“没事,就是胳膊撞了一下。”
“其他人呢?”
“不知道,我有好一阵子没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那裁刚才在叫你们的时候,你怎么不做声?”
这问题让他沉默了一阵。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然后他道。“我听见你在那地方和什么人在说话,说的话很奇怪,之后突然像受惊了一样大喊大叫,这让我觉得…很不对劲,所以,当时投有回应你。”
理由似乎无懈可击。
正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他拉了下我的衣服,道:“走。”
于是继续跟着他朝前走,在这个完全分不出东南西北的地方,我之前所保留的一点点方向感己经随着不断的摸索和打回头路而彻底消失。所幸这会儿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个刘君培在身边,不过对于这个男人,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我不知为什么始终有一份放不下的戒备。
“那个时候你在和谁说话。”又走了片刻,他再次开口。“我好像还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但不是陈导。那个时候,你边上还有别人么?”
我犹豫了一下,正不知该怎么回答,突然脚底一渭,我被脚下踩到的某个东西渭得一个踉跄。站稳脚步后忍不住蹲下身摸了摸,然后意外地发现,踩在我脚下的那个东西竟然是只手电筒。
“刘君培,我踩到了只手电筒…”
“手电筒,?”他停下了脚步。

这时周围刷的下亮了,一度让我睁不开眼睛,因为我尝试按了下手电的开关。
“这不是沈东他们带走的那支么。”适应了光线带来的刺激,刘君培眯着眼睛打量着我手里那支电筒。
的确,这支式样老式的手电筒,和之前被沈东带走的那支一模一样。但它怎么会在这里,而既然它被留在了这个地方,沈东他们摸黑会跑去哪里??
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但我校说出未,刘君培怕是也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抬头打量着周围,一声不吭。
此时我俩正站在一条破旧的甬道里,甬道一边被地震震得塌方,堆满了碎石头,我和刘君培正是从那个塌方口的一个狭窄的缺口处挤进来的。
当时早己走得没有方向,况且还在说着那些话,所以也役怎么注意,就进到了这里。我役想到这地方的通道是两边设的,不仅陈金华他们过来的那条,原来相反的方向,还有一条。只不知道两条通道彼此是不是相连的,但既然沈东的手电筒会在这里,那么看样子是连通的。
可是丢下手电筒在这里,沈东他们三个会跑到哪里去了,是不需要手电筒了么…怎么可能。
或者是被那个曾经把陈金华他们抓到这里的东西发现了?却也未必…真的这样,他们不会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毕竟这里离我们分开的地方不远,这么静的地方,有点点风吹草动不可能听不见, 所以,沈东他们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知道这宅子原先的事情么。”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刘君培这样问我。
我怔了怔:“什么?”
“关于这个地下密室的。或者叫它地宫,我觉得更合适点。”
“你知道?”
他点点头,一边推了推镜片。“研究老周家那些事的时候,顺带也了解了一下。”
“你了解得还真不少。这地下室怎么了?”
“之前周林说,它建于晚清时期,而据我所知,它大约从嘉庆年问就开始建造了。”
“这么早…”
“最初是为了当地窖用的,专门存放一些价值比价昂贵的物件,后来不知怎的变成了关押一些囚徒的私牢,是王府用来秘密处置那些出了问题的奴才的地方。”
原来这鬼地方还有这么一段历史,不自禁觉得这原本就浑浊的空气里似乎又多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不由自主朝刘君培身后跟得紧了些。
“说起未,你知道溥仪下台后那些后宫里的太监的下场么。”
“回老家?”
“那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比较特别的,他们就在这里度过了最后那小半辈子。”
“什么意思,什么叫比较特别的?”
“就是那些对于宫里某些事,了解得特别多的。”
“哦…是怕这些人出宫以后乱说话?”
“应该是这样。据说当时有一阵北京城很乱,王府里的人都逃出去了,但走时把他们给遗留在了这里,没有处置,也投有放。结呆回来后,发现那些人都饿死在这里了。”
“饿死…”空气里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又更清晰了一些,我不由得搓了搓胳臂。
“你冷?”意识到我的举动,刘君培回头看看我。目光滑到我带着锁麒麟的那只腕上,停了停。
我摇头,迅速将那只手收到身后。这动作令他很快将头转开,而我亦再次将跟着他的那段距离拉开。

“因此,他们说这地方不干净,因为有不少冤魂。”接着他又道。
“是么。”
“这是什么…”忽然朝前快速走了几步,刘君培朝我招了招手: “来这边,这里好像是扇门。”
我赶紧跟了过去。
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那道斑驳的墙壁上有一扇门。门很窄,和墙壁几乎一个颜色,在手电光那么点光线下很不起眼地矗立着。
示意我站在原地不动,刘君培从栽手里取过手电几步走到门边,朝那扇门上推了推。
门投上锁,一推就开了,并且发出阵剌耳的摩擦声。手电光穿过那道门洞,显出里面一个空问,看上去狭小而窄长,不太像是个房间。
“也是条通道。”上上下下看了看,刘君培道。说完径自走了进去,一边用手电探着前面的路,一边赞叹:“呆然结构很复杂,当时造的时候,应该是颇下了番功夫的。”
“造得那么大做什么。”原本以为,这样的地下密室最多几个房间,一条通道到底。可没想到它会那么大,也难怪陈金华会在里面一直绕圈子,搞不好,这地方真是个地下迷宫。可是好端端的,在自己家里造什么迷宫呢,又不是古希腊的米诺斯。
“你不知道么,以前这样的大家族,家里少不得会备个这样的地窖,平时做做仓库,关键时候也许能派上大用处。”
“什么样的用处?”
“比如关人,比如藏人。”
“你知道得真多…”
“历史有趣就有趣在,当你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点上的时候,会发觉它可以牵扯出一大串相关的东西来。”
“你觉得,这地窖和周家的过往,是相联系的?”
“当初了解到以后,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不太明白…你刚才不是说,地窖是嘉庆年造的么,它能和周家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比如这房子的构造。想必你也看得到了,这地方每幢房子窗户和门上的雕花、装饰、布局,耶都是有讲究的,可是一个宅子为什么耍搞上那么多和避邪相关的物什,我想那应该和这地窖里曾经发生的事有关。我们总把非正常原因而死过人的房子,称为不干净的房子,而若那些人又都是枉死的,就不单是不干净的问题了。所以大费周章搞那些,很显然,是宅子的主人用来克那的。可是似乎并不怎么奏效,因为后来主人是那么急着把它脱手…当然,他也肯定没想到会那么顺利就找到了买家,毕竟,这么大一害宅子的交易,可不是很简单的一笔交易。”谈到这些,刘君培的目光隐隐亮了起来,一扫之前受伤所带来的疲惫。“之后到了周老太爷手里,因为他需要一个能够压得住他所受的那些‘麻烦’的大东西。”
“哦?不是说…那是他看了镜子里的东西以后,去买的么?”
“能见到镜子里情形的,只有周老太爷,当时到底镜子里出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不是么。不过…真的能把这段历史翻拍出来,确实不失为一部有趣的东西。”
“可是现在变成了这样…”
“…是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话音忽然顿住,刘君培有些突兀地用手电朝栽照了过来: “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
“什么??”我一晾,迅速靠近他,他则走到了我刚才站的位置,拿手电朝周围扫了扫: “我好像听见这地方有什么声音…”
“什么样的声音?”他的话让我刚刚有点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可是无论怎么仔细听,我什么异常的声音也没听见,除了我俩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说不清楚,”他皱了皱眉:“也许听错了,也许…”
“咔!”突然一声响,这次不单刘君培,连我也听清楚了。
好像是什么东西受到挤压发出未的声音,那声音就未自我身后。 “谁! ”迅速把手电光朝那方向照了过去,及至看清楚耶发出声响的东西是什么,刘君培的脸色缓了缓,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们好像又找到了一扇门,宝珠。”
那是扇很小的门,就在离我们不到百码的距离,目测高度才到我的膝盖,表面是金属质地,己经被时间腐蚀得不成样子。
在我们专注望着它的时候,突然它又咔的下发出声轻响。
“似乎是后来开出来的东西。”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刘君培对裁道。一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在那扇门上刮了刮。刮落下的锈斑后面显出一行字:民国三十五年,封。
“里面会是什么。”靠近了过去,我在刘君培边上蹲下来。这么小一扇门显然不是专门开给人走的,它里头封着的会是什么。
琢磨着,门突然再次咔的一声响,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推动它。这不禁让我朝后退了点。
刘君培却把手伸向了那道门把。
“你干什么?”见状我忙问。
“打开看看。”
“你不怕会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抓住门把朝上一提,嘎的声响,把那扇小门给推开了。

门那头一泻而入的空气令我朝后一个踉跄。
那股空气极臭,一开门就好像打开了只塞满了烂肉的闷罐子,那股腐烂腥昊的味道,直熏得人两眼发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好一阵才适应过来,发觉刘君培已经先我一步钻了出去。
“刘君培!”我叫他,他出去后周围一泄而下的黑暗让我恐慌。
刘君培没有回答我,只拿着手电上上下下照着,片刻后道: “我想我们找到出口了。”
出口?
这叫我有些惊讶,那么吴的地方怎么会是出口?不过疑惑归疑惑,我还是用最决的速度朝外钻了出去。
“怎么那么窄…”外面依旧是墙壁,一出门就看到了,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这让栽更加疑惑:
“刘君培,这里…”话还役说完,我的喉咙哽住了,因为那具突然撞进裁眼里的东西。
“怎么回事…怎么是这个地方?”控制不住一阵战栗,我惊叫。
似乎早预料到我的反应,刘君培沉默着用手电照了照栽,然后照了照地上那具东西。
空气里弥漫着的恶臭就是从那东西上传出来的,耶具离门不过半步远的尸体。
瘦瘦小小,在靠墙的地方蜷缩着,微张的嘴上一团漆黑,因着我的叫声哄的下散了,是一群绿头苍蝇。

尸体是张小洁的。因为潮湿,不过两天多的工夫她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眼睛和嘴里流出的粘液上拈满了蠕动的蛆和蚂蚁。这副景象看得我喉咙发干,可是口水咽不下去,我怕一咽就会把胃吐翻过来。
没想到这扇被封的金属门通向的,竟然是这口位于仓库里的枯井…
“怎么会是这个地方…”抬了抬眼镜,刘君培仰头朝上看了一眼,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已经开始朝井壁上攀爬了上去。
但完全没用,很快他就从上面滑了下来,那井是用很光滑的石头砌成的,干枯了很多年,除了一些泥浆和攀爬在井壁上的脆弱的爬山虎和杂草,一点落脚的地方也没有。真可笑,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确实找到了这处地下密室的出口,可是出口在这么一个地方,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蹲下身我拾起了尸体边的打火机,用力点了几下,始终点不亮。丢开它的时候我终于控制不住吐了起来,觉得很难受,一种极度恶心并且无能为力的难受。
“涌…涌涌…”突然一串音乐声兀地从栽脚下响起,这让我被电击了似的飞快从地上弹起。
跳到刘君培边上后惶惶然低头去看,发觉那声音是从张小洁的尸体上传出来的。她尸体的上衣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触电似的震动,这让她看起来好像突然有了生气似的,耶双直直对着天的眼睛里两点光闪闪烁烁,仿佛随时都可能眨一下,动一动…
“嗨你好,栽是张小洁,我现在不方便通话,有事请留言。”口袋里传出了张小洁的录音声,然后卡嚓一声,响起了一阵奇隆的噪音。噪音里隐隐有个人在说什么,有点模糊,但听得出语气的激动:“小心莫非…小…心莫非…小心芙非!!!”
最后那四个字尤其清晰,在刘君培伸手进尸体的上衣口袋,将里头那只手机摸出来的时候,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只有手机的讯号等还在一闪一闪地跳着,我凑近看了一眼,上面清楚几个字:您有一个来电未接。
“打不出去。”按了拨打键,显示出来的是讯号无法收取的界面,刘君培对我道。
我没留意,因为我正想着之前手机里传出的那个声音。
那声音不断咋重复:小心莫非…
什么是小心莫非…
什么是小心莫非…
莫非是个人?还是别的什么…早在这宅子一系列惨事还没有完全爆发开未的时候,就有人在试图用电讯的方式来警告些什么,关于“芙非”。可是“莫非”到底是什么,对方却一个字都没有。而这个一直通过电话和手机未警告我们的女人,又是谁,她和这宅子里发生的事有关系么?她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都藏着些什么吗…

头很疼,左思右想,栽理不出一点头绪,却在这时冷不丁的一阵奇隆的声音从我脚下传了过未: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好像一个嗓子哑了很久的人,在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而那个人己经死了很久了,连尸体都己经开始发臭。
我看到张小洁原本蜷缩着的身体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体的僵硬令她每个动作都显得异样吃力,但她并不在乎,尸体原本就己经没了“在乎”这种感觉,她只一心一意把自己弄直,靠着那几根发黑的手指,攀着井壁,她耶具僵直的躯干靠着这点力道逐渐直立起来,唯一力不从心的是她的脖子,那条长长的脖子无力地耷拉着,这让她的头朝左歪斜在肩膀上,于是那双原本直对着天的眼睛突然问就转向了裁,仿佛就在刹那问,这双了无生气的眼球里就住进了灵魂,那灵魂透过这对己经开始腐烂的眼珠朝我看着,一边吃力地开合着自己的嘴巴,用里头残缺不全的舌头卷动着,对栽道:
“木头…木头娃娃…木头…娘娘…”
第二十七章
“宝珠!”
猛听见刘君培对我大叫了一声,我打了个颤,一下子从那种几乎麻痹了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发觉那尸体己经陕走到我面前了。
摇摇晃晃,却无比准确。
可偏偏这种时候,我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腿,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感觉不到,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一点点被抽离了,明知道自己应该在她还没完全接近我之前赶紧避开,可是我一点都动不了。
“宝珠!”刘君培又对我大叫了一声,半个身体已经钻进了门内,他一只手朝我伸着,示意我过去。可是那个空间很陕被张小洁的尸体堵住了。她挡在我和刘君培之间,摇摇晃晃,嘴里念念有词,我不得不朝后退,尽我的所能往后退,可是背很陕靠到了石头,那些冰冷而坚硬的东西令我一下子找回了手脚的知觉,可对于我来说,似乎已经太迟了。
张小洁朝我伸出了一只手,就在离我不到半步远的地方。我清晰地听到她肢体因着血液的凝固而挣扎出的呻吟声。
“娘…娘…”嘴里继续在重复着这几个字,她那只乌黑僵硬的手摸到了我的脸:“娘
娘…”
可是拔不掉,她力气比我大多了。短暂的摇晃过后,她复又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对着我,一边把更多的力量施加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被这力量从眼眶里给挤出去了,太阳穴突突地跳,我张大了嘴,可是吸不进一点空气。只能拼命抓着她的手腕朝下拔,可是一点不管用,那力道反而让我脖子上的手指收得更紧。
视线一点点模糊,我听见她凑近了我在我耳边说着些什么,可是耳朵里除了雷鸣般的轰响,我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只觉得全身的血压都集中在太阳穴两侧了,我开始失去自己的力量,失去挣扎的余地,只徒劳地张大了嘴试图吸进哪怕一点点的空气,可除了疼痛和尖锐的压迫感,我什么都得不到…
我想我死定了,最后一次尝试去揍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我对自己说。
可是脖子却在这时意外地得到了释放。
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气流通过我的嘴直撞进我快被勒断的气管,身后突然一空,我一头朝后载了过去。
眼前一片漆黑,在我跌倒在地上的一霎那,我眼前那些自井外透来的光突然完全消失了。
脖子依旧是生疼着的,我大口喘着气,坐在地上,好半天一动不敢动。
直到视线慢慢适应了里面的黑暗,才发觉这地方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隐约可以看到周围的一些轮廓,看起来应该存在着某种光源。
光源来自哪里呢。
慢慢站起身,我稳住呼吸朝周围打量。这地方看起来像个仓库,不大,但纵向很深,周围堆放着不少箱子类的东西,而光源就是从这些箱子背后折射出来的,很淡很淡的光线,萤火虫似的微弱。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那方向传了过来,出于本能,我迅速朝边上的黑暗处隐了进去。
刚站定,那些脚步声已经近了,很多高跟鞋的声音,随之而来是越来越亮的光线。
晃晃悠悠,忽明忽暗,空气里因此散发出一阵檀香般的味道,甜甜腻腻的,令我本就不舒服的胃里再次一阵翻腾。
脚步声离我更近了一些,听声音,是往另一个方向过去了,于是我大着胆子抬起头,透过挡在前面的箱子迅速朝那方向看了一眼。
想看看那些人到底是谁,可是这一看,却叫我吃了一惊。
我看到了很多女人,年轻的,穿着月白色薄斜襟布衫和长裙的女人。头发清一色朝后盘着,油光锃亮,上面缀着不少绢花和珠翠,这装扮像极了陈金华剧组里那些充当侍女的临时演员,但并不是她们。这些女人有着那些临时演员所没有的独特的矜持和冷漠,提着手里莲花般精致美丽的小灯笼,她们排成一长串,从我眼前依次经过。脚下一双双花盆底的鞋子在通道坚硬的地面上踩得咯咯作响,彼此间却又相当的沉默,两着眼睛始终只盯着地面,仿佛除此,她们眼里再见不到其它。
那么一路走过,当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斜对面那堆箱子的背后,突然间什么声音也没了,那些清脆诡异的脚步声,那些衣服摩挲声…于是不出片刻,周围再次一片寂静,静得仿佛是座坟墓。
“你来了。”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有人道。
我呆了呆。听声音是个女人,声音有点磁性,带着丝慵懒,因而显得有些倨傲。不过听起来很陌生,一时分辨不出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同我说话,所以按兵不动在那堆箱子后面保持着沉默,我一边踮起脚,小心朝周围看了看。
视线所及,没看到有什么人。而这当口,又一道话音响了起来,“是,老佛爷,微臣叩见老佛爷。”
略带低沉的嗓音,对着那个女人娓娓而言,温和得可谓恭顺。说话声同那女人来自一个方向,一个近点,一个远些。而那方向,就是之前那些侍女模样的人过来的地方。
“起来吧,”一阵悉琐声响,那女人又道:“今儿一早,他们同我说,你给咱大行皇帝和皇后,已经选好地儿了。”
“回老佛爷,臣等这两个月来踏遍东陵西陵,反复勘测比较后,为皇上和皇后选出两处绝佳的宝地。”
“哦?什么地方,说来听听。”
“一处是西陵的九龙峪,另一处,是东陵的双山峪。”
“两处有什么讲究?”
“回老佛爷,双山峪龙气舒展,堂局宽平,罗城周密,屏障全备。九龙峪则后有大山以为靠,前有金星山以为照,金星山之两旁更有万福山朝于左,象山立于右,实,都是真上吉之地也。”
“不错…但不知道究竟哪一处最为合适。爱卿以为呢?”
“臣以为,两处皆是上吉之地,若要说最合适,唯老佛爷睿智,方可定夺。”
就在那两个声音你一言我一语那么低低地交谈着的时候,我按捺不住,贴着那些箱子慢慢朝他们说话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心里突然有点疑惑。
我疑惑着那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低沉,很冷静,很恭顺,可是这样一种声音,我觉得有点耳熟,真的很耳熟,特别是在那个女人称呼他——碧先生的时候。
仿佛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可是,真的会是那个人么…虽然无论语气还是声音,其实都不怎么像的。可还是忍不住想去亲眼看一下,非常非常的急不可待…
于是三步两步,我已经走到了那堆箱子的最尽头,再往前一些,就什么也没有了,前面是个比较开阔的地方,隐隐一些同之前的灯笼里散发出来的檀香味一样的味道,随着我的靠近而逐渐缭绕在我周围,不知怎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起来,我小心抓着箱子,从它后面探出一点头。
随即看到了前面那个给整个空间带来微弱光亮的光源。
光源来自挂在正前方两只青铜鸾风灯座上的蜡烛。蜡烛很大,每一支有胳臂那么粗,因此有足够的力道可以把这地方照遍。灯座边放着张黑漆描金的长案,案几上一把玉壶几只杯子,边上分别几样蜜饯用花瓣状的碟子盛着,一字排开。
一只手正捻着碟里的蜜饯,保养得非常好的一只手。火苗似一团硕大的宝石镶在她戒指上,衬得那手指雪似的白,如果不看她脸的话,当真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这只美丽的手属于一个华贵而不再年轻的女人,但不可否认她依旧漂亮。漂亮的女人斜靠在案几边那张光洁得像是玻璃似的红木睡榻上,微闭着眼,脸上本有些苍老的皮肤在满头珠翠折射出的华光里,柔和成一片细洁。
这是种同她声音一样被时间和考究的生活所沉淀出来的美丽。
“呵呵,碧先生过谦了。”就在我仔细打量着她的时候,微微支起身,那女人朝跪在她面前那名年轻官员笑了笑,随即抬头往我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以为她发现我了,赶紧缩回头,一边咒骂着自己的不小心。
所幸,她目光所及的并不是我。
“小李子,我还有话要同碧先生说,你先出去。”
话音落,离我不远处立即有道公鸭般的嗓音应了一声:“喳。”
于是才发现,原来就在离我稍前的地方,一个瘦长,一身藏青色朝服的男人在那里毕恭毕敬地站着。听从吩咐后他立刻倒退着朝后走去,从头至尾,头始终低垂着,令那张背弯得像只虾米。
及至他的身影退得再也看不见,女人从榻上坐了起来,一边伸出手搭在那官员递来的手腕上,站起身。
那官员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很高的个子,很挺拔的身形。只是那张脸也始终低垂着,仿佛在那女人面前,抬头便是种逆天的罪。
“碧先生,按你所说,他们俩已经在隆福寺受了数月的香火。可是这几天依旧噩梦不断,有时候,感觉她就在我身边,活生生的,对着我哭,对着我大喊大叫,对着我…碧先生,这样下去,何…”
“回老佛爷,一天不得超度,娘娘一天不得安息,纵然经文天天给她诵着,但那东西在她腹内沉
着,包着一团怨气无法消散,因此即便佛祖在世,也无可奈何。”说着话,那年轻官员抬头朝女人看了一眼。
只是那么稍纵即逝的一个刹那,我惊得险些叫出声。


第二十八章
这官员果然是狐狸!
虽然满头长发梳成了一根长辫子,一身中规中矩的清朝官员的打扮,让他看起来多少有点奇怪,但还是不妨碍我一眼把他认出来。
那双碧绿的,总是微笑着像两道月牙似的眼睛;那条总也藏不住的尾巴;那即便是卑躬屈膝,依旧玩世不恭一副似笑非笑嘴脸的神情…不是狐狸,还会是谁。
可他不是说过,妖怪是进不得紫禁城的么…那么为什么这会儿我会看到他那么恭顺地站在这个女人——这个显然是西太后叶赫那拉氏的女人的身边?
他在那里做什么?
为慈禧工作?
还是…仅仅只是一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幻觉?
“…这么说,即使陵墓竣工,入土安葬,孝哲(即同治皇后阿鲁特氏的谥号)也是不会消停的了。”沉默半晌,女人再道。
狐狸没吭声,只是将目光垂了垂。
“就是因为那东西在她肚子里?”
“是。”
女人眉头皱了皱。默不作声走到烛台边,细长的手指将烛台上一点烛油轻轻剔去:“你说,她怎么会把那东西吞进肚子里的呢,碧先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女人目光怔怔对着烛台上那点忽明忽暗的火,半晌,压低声道:“那么,如果…剖腹取出呢。”
“万万不可,那样无异于打开黄泉之门。”
女人吸了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轻轻一声叹息:“…先生所说,同白马寺高僧如出一辙…”
“实言,还望老佛爷恕罪。
“呵,碧先生哪里来的罪。碧先生呐,”重新走到狐狸身边,女人的脸上显出一丝疲惫:“他们说,先生上知天文地理,下通阴阳之道。当着满朝文武,你我是君臣,私下,先生说说,我待先生如何。”
“老佛爷待碧落之恩德,碧落没齿难忘。”
听他这么说,女人笑了,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微倾过身,朝他靠了靠近:“你看,虽然很多时候,我并不想承认,可是老了,终究是老了。而这种寝食难安的滋味,对于我这把年纪的人来说,你可知晓它的痛楚…”
“碧落知。”
“所以,如果还有什么好的方法,还望先生不吝赐之。”
狐狸沉默了一阵。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难以启口的东西,半晌,他轻声道:“天下人,是老佛爷的人,这天下物,也皆是老佛爷的物,因此,碧落斗胆想问老佛爷一句,不知老佛爷深居后宫赏尽天下奇珍,有没有曾经见或者听说过这样一个宝物,”
“什么?”
“听说,它叫不动明王大天印。”
女人一听怔了怔:“…你是说,汉献帝执政那会子流传下来的…那件凶煞的物什?”
“老佛爷果然知之广博。”
没有理会狐狸的奉承,女人淡淡道:“那会子几位先帝爷都心心念念过这样东西。而我们这些女人么,也就是随便听个乐子。”
“但不知现下这件宝物到底在什么地方。”
“先生为什么问起这样东西。”您下载的文件由w w w.2 7 t x 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见女人言行里分明的一种警惕,狐狸沉吟片刻,躬身道:“古往今来,世间物皆为一物降一物。除了血鲛珠…”
话音末落,被女人冷冷打断:“我知道它是极阴之物。当初大婚时用来给皇后缀在冠冕上,就觉着不妥,恐惹是非,而现在孝哲落到如此地步,怕是同它也不无干系。只是虽然物极如此,说什么无所相克,倒也不至于吧。”
“赤金梵文,确实可克,但现下它在娘娘的腹中,以目前状况,纵然日夜有金刚经超度,仍然可以肆无忌惮,老佛爷…”
话还没说完,女人摆了摆手,轻叹口气:“罢了,我知道了。但先帝爷提到过,不动明王大天印,是极煞之物,不出则以,一出便风起云涌。即便是皇家,也未必可以镇得住这么凌厉一件宝物,宋末,前元,明崇祯…便是最好的佐证。若此次真的因为这件事将它寻了来,倘若往后生出什么是非,又岂是你我所能担待得起的?”
“老佛爷说得极是。不过容臣实说,血鲛珠极阴之物,唯有极煞之物放可压制,但微臣同时亦明白,这么一件极煞的宝物不动则以,一动非同小可,因此,臣只是随口一提,决断,还在老佛爷之明鉴。”
“…碧落,你在为难哀家。”
“不敢,微臣纵然有九条命,又岂敢在老佛爷面前放肆。”
这番恭顺委婉的话,不知道女人听没听进去,她只是负着手在烛台边轻轻踱着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片刻回头,她道:“它真的可以克制住那个女人?”
“可以。”
“但是它煞气太重,所以早在前明之后,它就已经不知去向…现在要找的话,怕是…”
“适当的人力和财力,以老佛爷的圣明,要找到它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找不到呢?”
“那么,孝哲皇后的身后事,恕微臣无能为力…”
“这…”
女人退了几步,重新坐到了榻上,两眼直直望着一旁垂着双目的狐狸,沉默半晌,朝他摆了摆手:“爱卿先退吧,容哀家再仔细想想。”
“是,微臣告退。”
说罢一躬身朝后面退了开去,退到之前那太监消失的位置,同样地消失不见。
而我从头到末只留意着狐狸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
他的脸低垂着,同之前那太监一样,温顺到卑微的感觉。如果不是他眼里闪烁着的某些东西,如果不是他在对着那位几乎是当时天下独尊的女人,说着那些话时眼里恭顺却又狡黠着的神色,我几乎要为自己的判断而动摇。
可是,狐狸究竟是怎么会卷进这件事里的?关于慈禧,关于阿鲁特氏,关于血鲛珠,关于不动明王大天印…这件据说同我手上的锁麒麟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一贯而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怎么会牵扯进这些事里去的…
思忖着,耳听得那女人提高声唤了句:“小李子。”
“奴才在。”
“进来。”
“喳。”不多会儿随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我看到之前消失的那个太监又出现了,恭顺着张笑脸,轻轻走到女人身边:“老佛爷,奴才来了。”
“刚才他的话,你都听仔细了么。”
“是,奴才都听仔细了。”
“想不到那女人活着时不安生,死,也死得这么不安生。”
“老佛爷,您就是观音活菩萨,那些人死便死T,能兴得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你啊。”目光冷着一瞥,太监随即闭口不言。女人看似有什么想说,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道:“回头派人去嵩山少林寺,说我要请他们方丈过来。”
“喳。”
“此外,下旨密召嗣其光英入京觐见,同他说,由他家守着的十二色异相翡翠胎,哀家现在要。”
“是,奴才遵旨。”
“再则,给我把八旗殉道使全部召入京师,越快越好。”
“…什…什么…老佛爷…全部都要…”
“全部。”
“可是老佛爷,祖宗有训,八旗殉道使不到国难当头,绝对不可以召…”
“小李子,国之将亡,必生妖孽,这句话,你可曾听说过。”
“奴…奴才…”
“你可知道刚才那个相度大臣,是什么人。”
“…奴才愚钝,还望老佛爷明示…”
“他是只成了精的狐妖。”
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不单那个小李子,连我也吃了一惊。
慈禧怎么会知道狐狸是狐妖的…
“老佛爷…狐妖?这…这青天白日的…叫奴才…叫奴才…”
啪!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女人因着这太监魂不守舍的模样儿突然震怒了起来:“李莲英,你哆嗦什么! 枉费在我身边伺候了那么些年,人见老,胆子倒是跟着褪没了?”
“老佛爷息怒!”扑通下跪倒在地,太监如捣蒜似的用力磕着头。
女人并没有因此而平了怒气。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勃然爆发出来,冷冷斜睨了他一眼,她道:“看看人妖怪的骨性,再瞧瞧你。”
“老佛爷…”
“也罢,终究是我大清国的奴才,也怨不得你。只好好替我将这些事一一办妥,且不可有任何闪失。”
“奴才不敢!请老佛爷心安…”
“心安,呵,”忽然展颜一笑,女人伸手将太监扶起,一边用手抚了抚他的肩:“小李子,你可知道,哀家这可是将我大清的气数,一并押在你身上了。”
“老佛爷…”
啪!
突然一巴掌甩在那太监被压力和恐惧所扭曲了的脸上,女人对着被打愣的太监一声断喝:“快去!给我召来八旗殉道使,趁一切还为时不晚,替我斩断那国之妖孽!”
话音末落,那双冰冷的目光突然间倏地朝我射了过来:“谁?!”
我大吃一惊。
本能地朝后一个倒退,一头撞在身后什么东西上,紧跟着身后一声惊呼: “宝珠?”
那瞬司我吓得心脏几乎裂开了。
迅速回头,随即看见一个男人在我身后站着,小心翼翼看着我,脸上带着点微微的诧异。
“宝珠??”见我不语,他又叫了一声,低下头在昏暗的光线里仔细分辨着我的样子。
于是我也看清了他的脸。“沈…沈东??”
“真是宝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几乎同时跟他一起问出这句话,突然想起那个朝我怒视着的女人,我把嘴用力一捂。
匆忙转回视线,随即发现,她不见了,那个坐在红木榻上的高贵的女人。
原先的地方只剩张红木榻在清冷的光线里折着丝陈旧的光晕,榻上早己不见原本的光鲜,密集的灰尘和蜘蛛网几乎覆盖了整个表面,它就像尘封在一堆破败的棉絮中,不知道多少个年头没有被人开启过。边上那两盏青铜烛台亦在转瞬间失了颜色,本光滑透亮得像是瓷器般的表面,这会儿锈迹斑斑,漂亮的金漆在它们身上只剩下几道似有若无的痕迹,闪烁在烛光里,隐隐折着一点点稍纵即逝的流光。
一瞬间,仿佛一跨百年。只有那些凌乱的箱子依旧和原来一样在周围安静堆放着,透过那些微弱的光线,静静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
我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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