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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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阵不知该怎样回答,过了半响便见二狗子悠悠从地上醒转了过来,眨了眨一双迷迷登登的眼睛朝周围望了一圈,随后脱口道:“道长呢??”

“你也不知么??”严小莫惊讶地问他。

他明明记得在他逃去找帮手前,二狗子还是清醒的,怎么后来会昏迷过去?他离开之后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但将这些问题问向二狗子,他却是什么也答不上来。只说,在严小莫离开后,那新娘子身上好像突然冒出了样什么东西,之后他就人事不省了,所以完全不知道后来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那新娘子和李道士究竟去了哪里。

众人为此而犹疑间,忽然人群里有个老妈子咕哝了一声道:“李道长?李道长几时出来过,刚才小莫叫唤时我还在纳闷呢,李道长自我伺候他进屋歇息后,可就没见过他出门啊。”

严宋一听立即回头问她:“没出过门?兰嬷嬷,你确定?”

老妈子忙用力点点头:“是啊老爷,老身就在他隔壁屋做针线活,他房里有什么动静老身可是能听得一清二楚。自他进屋后老身没有听见过任何动静,所以不可能他出了门老身一点都不知啊。”

听她这一说严小莫不由涨红了脸:“兰嬷嬷,您可不要乱说,难不成是小莫在诓大家不成,二狗子可以作证的,我俩明明白白见到李道长来过,救了我俩,怎么可能他一步都没出过门!”

“可老身也不会听错啊…”

一老一少你一言我一语争辩着,一时也无法争辩出些什么,严宋听着已是有些不耐。径自到自己儿子房门处,透过窗听听自己儿子在房中声音倒还算安稳,心里那块石头已放下一大半,也没心思去管到底那老道是不是真的之前在此地出现过,总之,他布下的新阵法还是十分了得的,那么厉害的东西被他一来便震慑了回去,无论是不是后来他亲自过来出手过,当是要立即去他那边言谢一下的。

当下先遣散了那些老的小的,要他们各自回房歇息去,随后领了严小莫和二狗子进了严嘉玉的房间在他床边待了片刻,见他确实安然无恙,只依旧昏昏沉沉地酣睡着,便一边叹着气,一边带着两人一路朝着为李道士安排的那处居住处走了过去。

岂料刚走出后花园没多久,便听见庄子大门方向那头狼狗突然间狂吠了起来。

自养那么大还从未听见它吠得那么急躁过,一声连着一声,好像见到了什么无比令它恐惧的东西一般。

这令严宋不由一皱眉。

正要出声让老刘头把那畜生喝止住,却见那老头远远提着灯朝自己匆匆走了过来,边走边道:“老爷,有客要拜会…”

客?严宋再次皱了皱眉。

谁家的客人会选在这样一个三更半夜的时候到别人府上拜见主人?这未免也太过失理。当即要一口回绝,转念一想,却又不免有些好奇。

究竟什么样的客人会选在这样一个三更半夜的时候到别人府上拜见主人…

迟疑间,不由脱口问道:“来者什么人。”

这当口老刘头已到了严宋跟前,犹豫了下,道:“他说,是愿为少爷诊病之人。”

“一派胡言!”这句话令严宋一声冷哼,当场打消了对那来者感兴趣的念头,冷声道:“少爷并非得病,哪需要什么人跑来诊病,何况此时也不看看究竟是什么时辰,立即给我撵走了事。”

“是。”听庄主这样一说,老刘头不敢多嘴,立即领命转身离去。而严宋正待要继续前往李道士住处,却忽听那方向一阵喧哗,听上去似乎出了什么事,心下不由一紧,忙差脚力最快的严小莫赶紧过去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状况。

那严小莫正急不可耐的要去看李道长。听庄主这么一吩咐,赶紧连灯也顾不得提,撒开了腿便朝那方向奔了过去。

一路奔到李道长所住那屋,就见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几个丫鬟婆子在门口处站着,脸色似惊非惊,似怕非怕,古古怪怪的在那里一阵阵嘀嘀咕咕,也不知究竟在说些什么。忙过去打了个招呼,问:“各位姐姐婶婶,怎的了,大晚上的都聚在这里。道长人呢?”

边说边朝里屋处看了眼,便见那兰嬷嬷正从里头出来,一张脸白得像张纸似的,一边走一边三番五次地朝屋里头看着。乃至看到严小莫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自个儿方向看,忙朝他用力挥挥手,随后朝身后一指,面色古怪地道:“刚才你口口声声说道长出去过,老身觉着奇怪,回来后果真见道长屋里的灯亮着,便想去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出去过,顺便也想跟他知会声,说老爷要来同他道谢。岂料…”

说到这里脸色一阵难看,见她欲言又止的,严小莫赶紧追问:“岂料什么?”

兰嬷嬷仍是不愿说,只是身子往边上一闪,示意他进去。

严小莫不知这些女人究竟古里古怪的在搞些什么,当即也不再同她多说,一脚跨进门里径直便往里屋处走了过去,到门前先停了停,对着里头恭恭敬敬叫了声:“李道长,小莫来了。”

半晌里头没人应他,兰嬷嬷则在他身边叹了口气,示意他直接进去。

“李道长?”他不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样,于是又叫了一声,见仍没有人应,便掀开门帘朝里走了进去。

岂料刚进门便被扑鼻一股血腥气呛得倒退一步。

虽然充斥在房间内的熏香味很浓,却仍掩盖不住那样刺鼻的血腥味,它自地上大片已凝结成黑色的血迹上弥漫开来,那么多那么多的血,严小莫从出生至今,几时见到过…

当下牙齿咯咯地抖了起来,他壮起胆子一路沿着血迹朝前走,绕过屏风直至走到里间的书桌处,方始看到那些血是从仰天坐在书桌前那个一身道袍的人身上流出来的。

一身鲜黄的道袍已然被血染成了暗褐色,见状严小莫不由一声呜咽,猛地朝尸身上扑了过去:“道长!李道长!!”

话音未落,人却嗵地跪到了地上,一边大张着嘴巴直愣愣看着椅子上那具尸体,喉咙里咔咔响着,半天发不出一点声来。

椅子上那具尸体哪是什么李道长。

它根本就不是个人。

竟是一只狸,一只同人一般大,老得毛都几乎已经要脱光了的老狸子。

身上穿着李道长的道袍,远看倒还真跟个人似的,它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两眼紧闭,边上渗着乌黑的血丝。更多的血是从它耳朵和四肢内流出来的,怪的是那些地方根本就没见有什么伤痕,却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会让血流成这个样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正呆看间,身后响起严宋的话音。

严小莫不知该怎样回答。

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最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后指着老狸两只空荡而干瘪的眼睛抽抽嗒嗒对严宋道:“老爷…这…这就是李道长啊…李道长死了…他死了…”

梵天异事录之一 白骨桥11

一夜间,好端端一个捉妖的老道士突然就变成了一只死狸,严宋面对全府上下惶惶不安的议论纷纷,一时也不知该怎做交代。原本庄子里发生了闹脏东西的事后,就已经够让人不得安生的了,没想到请来降妖的道长竟然自己也是一只妖,不仅如此,他还暴毙在了严家庄里,这真让严宋整整大半天都愁得坐立不安,长吁短叹。

一来,他担心昨晚那个阵没有彻底降住那妖孽,她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来害人。二来,则担心时间久了老道一直没回道观,到时候道观里的人会上门来要人。

若到那时,他该怎生是好?是直接就把这老狸的尸体交给他们,然后直言相告说,这便是由他们的道长所化的么?只怕到时说烂了舌头也没人会信吧,若因此而闹到官府,那便是三年五载也断不清的是非官司了。

而这老道究竟是怎么死的,严宋亦想不明白。

看看他尸体上完全没有一处伤痕,却是四肢和耳朵里大量出血,因是血尽而亡。实在不知是什么样的手段能以这种方式取人性命,若按严小莫所说,那道士当时是在同妖物斗法,那么被妖物所杀倒也不奇怪。可是兰婆子却又对天发誓说没听见道士出过门。所以,当时究竟是何种情况,只怕也只有死去的道士自己最清楚。

想到这里,严宋不由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原本那李道士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虽不指望他一定能将那个妖孽铲除,至少也许可以把自己的儿子、自己这一庄子的青壮男丁救治过来。谁想人还没来得及救,他自己倒先死了,还死得这样凄惨,这一下,不但救人的希望半点全无,还恐怕要惹来一身的是非,怎能不叫人愁得一夜间又萎靡了几分。与此同时,却还得提防着那些丫鬟婆子嘴快到处乱说,捕风捉影的没事先给自个儿惹来一身骚,所以只得强打精神将人都召集在屋子里,是非轻重好一顿说,要他们一个个发毒誓无论怎样也不将昨夜之事说出去,方才遣散了人,随后在严小莫的搀扶下,唉声叹气地回房稍作休息。

那严小莫倒也机灵懂事,察言观色着,晓得自家老爷一路长吁短叹,除了担心少爷和庄子里那些病人外,也在为道士的死愁得无计可施,因而在伺候着他勉强吃下一些点心后,便小心翼翼地对他道:“老爷,要说到时候道观里的人上门寻李道长,倒也确实是件棘手事,小的觉得,不如到时候跟他们说,道长早已在除妖后离开庄子了,至于为什么一直不回道观,我们也是不知,您觉得这样可好?”

严宋一听摇了摇头:“好是好,只怕他们未必肯信,况且,无论怎么说,他总也是为了我们严家而死,总不能就这样草草地敷衍了事。”

“老爷也不能这样说,虽然他确实是为了咱严家庄的事而死的,可是他也是有所图才来的啊,他不是为了问老爷讨一样东西么。”

说起这个,严宋倒是一下想起来,严小莫说得没错,虽然这次李老道不是因了百两黄金而来,但确实是令有所需,所以才分文未取地跟着严小莫一同来了庄子。

不过那样东西么,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区区一卷百多年前祖上传下来的旧画卷而已,实在是同原本要价的百两黄金相比根本无法比拟,所以,严宋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过。此时经严小莫提醒方才想起来,但即便如此,也总觉得就为此而要去刻意隐瞒李老道的死,仍是不妥。

因而沉吟着没有搭腔,严小莫见状倒也识趣,轻轻告退了声便预备离开,好让一宿没睡的严宋好好休息一阵。但谁知人刚走到门口,忽听外头一阵混乱,似有人在尖叫着什么一路奔来,这他一颗心扑通的下就悬了起来。

隐隐预感到可能要出大事,果然不多片刻,外间堂屋处那扇门砰砰一阵急响,随即有老婆子在外头叫救命般哭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少爷出事了!少爷出事了!!”

少爷出事了。

自严家庄出事以来,严小莫顶顶害怕也顶不愿听到的就是这几个字。

当即一路扶着严宋跌跌撞撞奔至严嘉玉的住处,到门口,年过六十的严宋已然上气不接下气,却无论如何不肯在门口缓上一缓,因为门前那些丫鬟婆子的神色让他惊得手脚冰凉。

严小莫也被眼前所见给吓坏了。那些丫鬟婆子原都是隔壁屋轮流伺候那些病瘫者的,个个腰圆膀粗,身强力壮。此时一个个却都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满头满身的汗,同眼泪水合在一起啪嗒嗒直往地上掉,瘫坐在地上仿佛虚脱又极其惊惶地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见到严宋到来,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只纷纷爬下台阶哭哭啼啼地扯住严宋的衣角,一边回头朝屋子里指去。

这么副情形,里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严小莫用力咬了咬嘴唇正想问,却随即听见里头啊的声传来一阵仿佛野兽般的嚎叫。

突兀间把他给吓得一跳,正下意识要朝严宋身后躲,便听见里头紧跟着响起几个婆子的哭叫声:“少爷!不要动啊少爷!求求你不要动啊少爷…”

“阿玉!”见状严宋一把推开严小莫,蹬蹬几步到门前抬脚猛一下踹开房门便朝里头冲了进去。严小莫刚跟着进屋,一眼见到里头的情形,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险些腿一软便跪倒在地。

但随即见到严宋的身体晃了晃一头朝地上栽到,忙提了口气急急扑上前,在他倒地瞬间一把将他抱住。“老爷!”一边叫一边拖着他朝后退,退到门口处抬头朝上看,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跌了出来:“…少爷…少爷啊…”

少爷严嘉玉原本是多英俊潇洒的一个书生。

都说是潘安转世,现如今,却像个活鬼似的,赤身裸体披头散发地站在他的床上,一边从嘴里发出一阵阵野兽似的嚎叫,一边用力地在床上跳来跳去,朝着头顶上方那根粗大的悬梁时不时发出阵粗噶的大笑。

几天几夜粒米未进让他身体看上去就像层皮裹着一堆骨头,明明赢弱得一碰就倒,却不知此时究竟哪里来那样大的力气,不仅令几个粗壮的婆子完全无法将他按倒在床上,还一狠劲抓着其中一人就朝地上甩,甩得那人当场就昏了过去。

于是他笑得更欢了,一边笑,一边却有鲜红的血沿着他牙齿缝往下淌,一股连着一股,将他胸口前染得一片通红。见状严小莫放下手里急火攻心得晕了过去的严宋,冲到床前一把将他细细的胳膊使劲扯住:“少爷!我是小莫啊少爷!你醒醒不要再动了啊少爷!!”

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在几天几夜粒米不进的情形下还能如此恣意地耗费自己的体力,所以严小莫深知,他少爷现下这般疯狂,断不是因为身体有所好转。

那些狠劲会要了他的命。

果不其然,就在他刚刚将话说完的瞬间,严嘉玉手臂咔嗒一声脆响,自关节处一下子便断了!断了的那一截手臂摇摇晃晃捏在严小莫的手里,又细又软,直把他吓得一叠声尖叫。当即啥也不顾得了,只一把将它用力甩开蹬蹬磴连退数步,转身想逃,不料一脚绊在地上那昏倒的老妈子身上,身子一斜,便直直朝前跌了过去。

一头撞在正前方的墙壁上,痛得严小莫险些背过气去。

“少爷…”当下不由哇的哭了一声,却又赶紧忍住了用力擦了擦眼泪。

这当口忽然感到脖子后一阵风吹过,正待转身去看,一回头却蓦地见到他少爷正抬着头笑嘻嘻在他身后站着。

这叫严小莫一下子便呆住了手脚。

满嘴的血让严嘉玉看来俨然似个厉鬼。明明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伸手的速度却快得仿佛闪电,就在他身后那些婆子意识到不对尖叫着朝他俩冲来的当口,他手指已扣在了严小莫的脖子上,咔的声用力,严小莫舌头一下子就从嘴里伸了出来。即刻两眼也随之翻起,一瞬间只有出气的份,哪里还能有气进得来,不消片刻两腿一蹬,整个魂眼见着便是就此要出窍了。

幸而就在这当口,突然啪的声脆响,严小莫头顶心上狠狠地被挨了一巴掌。

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可是一口救命的气却也因此而从嘴外面冲进了喉咙里,又以最快的速度从喉咙钻进了肺。

而严嘉玉那五根如同铁箍般紧扣在严小莫脖子上的手指,也在那瞬间松了开来,他整个人仿佛因此而一震,随即,原本充斥在脸上一股剧烈的暴戾一下子消失了,他张大了嘴呆呆站在原地,随后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猛地抓住了肩膀轻轻一甩,便如脱线风筝般被甩回了他的床上。

“少爷!”见此情形,纵然刚才差点丧命于他之手,严小莫仍是本能地一声惊叫,朝着床边奔了过去。

但没跑两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几乎是立时便要朝后退,可是两腿一拧反而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床边突兀出现的那道身影,惊到极点又骇到极点,于是反而如同根木头般全然无法动弹。只一个劲地喘着粗气,在那人冷冷扫向自己的那双磷火般闪着幽光的眼眸中,像只筛子似的喀拉拉一阵剧烈颤抖了起来:“妖…怪…妖怪…妖怪啊!!!!”

梵天异事录之一 白骨桥12

“你这孩子好生无理,哪有把三番五次救你性命的恩人口口声声叫做妖怪的。” 门外有人边进来边道。

严小莫哆嗦着朝后看了眼,不出所料,既然那银发妖怪在此地,这个人果然也在这里。

他就是那个被李老道称作妖孽,并在罗口镇的土地庙被李老道施法撵走的年轻书生。身后远远追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老刘头,他脸涨得通红,一边指着书生一边朝他大叫:“你们怎么进来的!你…你们怎么进来的!!快给我把他们两个撵出去!!”

周围婆子丫鬟为了少爷都早已经耗尽了力气,却哪里还有人能听他使唤,只有严小莫哭着道:“老爹莫喊了,他们是妖,岂是门墙能挡住,说撵便能撵的…”

“妖??”老刘头一听急急便在门外刹住了脚步,犹疑不定地探头朝屋里张望着,这当口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严嘉玉突然全身一阵颤抖,继而瞪大了双眼啊的声大叫,整个人如同只虾米般佝偻了起来。

随即就见到眼角边缘渗出一丝血,这似乎让他痛极,一边大喊大叫着,他一边伸手朝眼睛上揉了过去。见状书生面色一变,喝了声住手,随即一扭身跳到了他床上,一脚踏出他欲待揉搓眼睛的那只手,一边迅速从发上拔下根簪子朝他眉中心直刺了进去!

“你做什么!”这举动可把严小莫给吓坏了。急急跳起身想阻拦,但那里来得及,眼睁睁看着一股鲜血从那簪子刺出的窟窿里疾射而出,而他少爷那张原本萎黄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两眼也朝上翻了过去,全身一阵抽搐,眼瞅着竟像是要不行了。

“少爷!!”严小莫登时又惊又怒,一瞬间什么也不管上了,猛跳起身朝那书生身上扑了过去,劈头盖脸用拳头对着他一通挥打:“你杀人了!你杀人了!还我少爷!!还我…”

但拳头还没落到那书生身上,突兀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提,他整个人便浮了起来。

荡在半空里一阵扑腾,紧跟着被身后那银发男子脱手一甩径直滚落到地上,虽然没摔得多疼,却让严小莫更为急愤交加。想发怒,却又根本不是别人的对手,只能像只红了眼的野兽一般用力跳起来,指着他那张被帽檐遮挡着的脸,对他狠狠骂了一声:“你他妈的死妖精!”

但话音未落,却突然见到严嘉玉嘴张了张,从喉咙里发出咔的声轻响。

随即一条黑蛇似的东西从他耳朵里倏的游了出来,把闻声正从里屋内急急赶出的一名老妇吓得一声惊叫。

“你在做什么…”当即她指着书生颤声问,“你们都在对他做些什么?!”

边说边用力推开试图过来搀扶她的那些丫鬟,跌跌撞撞扑到床前用身体护住严嘉玉,仿佛一只极度惊惧又护子心切的老母鸡。见状书生微微皱了皱眉,手一提拔出簪子朝那条黑蛇似的东西一把甩了过去。

簪子自那东西三寸处直穿而过,它发出吱的声响一下子停住不动。

边上人不由好奇望过去,一望之下,全都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那东西哪里是什么蛇,分明是一缕黑漆漆的长发。

这当口,严小莫见到他少爷眼角和牙龈上的血全都止住了,之前还潺潺不停地朝下滑着,此时已全部凝固,只在眼角和嘴边留下一片黑红的斑渍,于是全身的抽搐也停止了,这令他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也清醒了很多。

听见周遭的声音,于是转动了下眼珠朝周围看了着,一眼见到床边那名银发男子,不知怎的眼里一亮,情绪似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张开嘴一把将他衣袖抓住,挣扎着道:“神仙救我…神仙救我…”

严小莫不知为什么自己少爷会叫那银发男子作“神仙”。

明明就是个妖,虽然那书生怎样也不承认,可是严小莫确信,在他少爷那时一把将这男人的袖子拉扯住时,他清楚地看到这男人半边被帽檐所遮的脸上有一片鳞甲似的东西。

他确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不是背光的阴影,亦不是刺青,那是一片片凸显在皮肤外的、如金属般闪着乌幽幽光泽的鳞片。

那还不是妖?什么是妖。

可是老爷夫人却全将少爷的话当了真。不仅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们,几乎还真的要当他们神仙一样地供奉着了,连南边原本给李道长住的那间最好的厢房,也当即命人打扫得干干净净,重新换了被褥家什,竟是要留他们两个在此住下。

想到此,严小莫不由连连叹气。

说不上为什么,虽然那书生和那银发男子的确两次救了自己,也极其迅速地将他少爷从垂死边缘救了回来,可他就是信不过这两人。尤其是那银发男子,先不说他跟告示上所形容那千年老妖的模样几乎一个样子,就是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戾气,为何整个庄子里却只有他严小莫一人能觉察得到?其他那些人,尤其是那些个女人,全都跟花痴一样盯着他挺拔的脊梁修长的腿,还有那张妖孽一样俊美的脸哗哗地流着口水,恨不能一口将他吃到肚子里去似的…

想到这,严小莫不由再叹了口气:唉,女人,真是容易被皮相所蛊惑,怎那鬼新娘不缠着她们去。“小莫,还傻站着做什么,“这当口赶上管家婆兰嬷嬷收拾完屋子走出门,一眼见到严小莫独自一人悠闲地在太阳下发着愣,不由竖眉对他吆喝道,“北厢房那几面镜子,赶紧擦擦干净给那两位神仙爷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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