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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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开枪了。”

“那么她……”

“她看起来——呃——不,这不是第一枪。这是……上帝啊!”陶德杭特先生拍打着他的前额,“我想我是要疯了。”

“托德!托德!”区特威克先生吓得大叫道。

但是欧内斯特爵士此时反应得更快。“发生了什么事?”他大叫道,几乎兴奋地跳起了舞来,“快回忆啊!那第一枪?然后你开了……”

“是的,”陶德杭特先生像是要晕过去一样,“我开了两枪——而直到卜·一分钟之前,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你肯定想起了你是朝哪个方向开枪的吧?”欧内斯特·普雷迪波爵士焦急地问道。

“是朝那个方向。”陶德杭特先生把这句话重复了十几次。“我是个糟糕的枪手。”他又补充了一句。

陶德杭特先生叹息着。

现在已经是下午过了大半。自从陶德杭特先生重演了犯罪过程之后,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努力寻找那第一颗子弹,却没有找到。接下来,尽管陶德杭特先生和区特威克先生极力地推辞,欧内斯特爵士最终还是设法邀请他们去府上一起用午餐,并把自己的太太和两个小孩介绍给他们认识。他们对于这两位的到来都没有太多的感觉。而现在,他们肚子里填满了烤牛肉、辣根沙司和苹果派,区特威克先生还幸运地享用到了红葡萄酒(如果你们想知道那是什么酒,那就详细地说一下吧。那是一九二五年产的旁堤卡内葡萄酒,虽然过了喝葡萄酒的季节,但这酒喝上去依然美味无比)。然后他们又重新投入紧张的搜查工作中。为了能找到更准确的子弹飞行轨迹和弹头位置,陶德杭特先生不得不站在记忆中的开枪地点,指出他开枪的确切方向。经过一番折腾之后,他已经换过了六处不同的地方,手指也挥舞过十几个不同的方向了。

“我不得不猜想,”区特威克先生带着一丝羞怯,在伟大而自信的爵士面前斗胆指出,“砖地上的那个痕迹看起来非常显眼。若是子弹打到这个地方,然后再弹到——”

“跳弹。”欧内斯特爵士纠正了他的用词。

“跳弹,”区特威克先生感激地接受了指正,“那么,弹头可能在任何地方。”

“但是该死的,他总不会打到地上去吧,”欧内斯特爵士反对道,“你不会打到地上去了吧,陶德杭特先生。嗯?”

“我有可能打到任何地方去,而且地面显然是面积最大的目标。”陶德杭特先生郁闷地露齿一笑。

“这枪打得可真歪啊,是不是?”

“恐怕是全英国最歪的一枪了。”

欧内斯特爵士哼了一声,接着跟区特威克先生重新开始从最不可能的角度继续寻找着那枚子弹,而不是继续寻找子弹最有可能射入的地方。

这一策略几乎立刻就有了效果。实际上,真正找到这枚变了形的弹头的人,是区特威克先生。这枚子弹就嵌在另一侧的横梁里。尽管区特威克先生满足的、掺杂着一丝自我陶醉的叫声会让入觉得,肯定是他先发现的那枚子弹。但是不管怎么说,是欧内斯特爵士亲自用他的小刀小心翼翼地从木头中挖出了子弹。

“我是你的证人,”当区特威克先生还在犹豫是否该把这项重要的物证留在原处的时候,欧内斯特爵士这样宣布,“这样做是非常符合程序的,而且,我们也需要这颗子弹。我自己不是一位弹道学专家,尽管我略通一些枪械知识,但我想我们还是需要一份权威的检测报告。如果最终能证实这颗子弹确实是从你手枪所发射的,陶德杭特,那我想他们一定会为此而倍感难堪的。”

陶德杭特先生一脸狐疑地望着欧内斯特爵士掌中那一小块扁扁的奇形怪状的碎片。

“他们真的能检测出这颗子弹是从哪把枪里发射出来的吗?”他问道。

“嗯,我没法肯定地告诉你,”欧内斯特爵士不得不承认,而他的乐观情绪也有所减退,“看起来弹体上并无太多痕迹,是吧?而且这又是最糟糕的铅弹。特别是这颗子弹还撞过地面。如果它是颗镍弹的话……”他的言语中透露出对于陶德杭特先生当时使用铅弹的不满,而他的声音还似乎是在责令陶德杭特先生,如果下次想快点查出来,最好使用镍弹来杀人。

“不管怎么说,”他继续说道,“我们都该抱有希望。我知道我该把这颗子弹交给谁,而且你的枪也要一同上交。我也想亲自检查一下那把枪。我去开车。”

“开车?”陶德杭特先生木然地回道。

欧内斯特爵士看起来很意外:“我们在这儿的工作不是已经完成了吗?那么,我们该去看看你的那把手枪了。别等草长过你的膝盖,你知道的。”

在欧内斯特爵士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下,陶德杭特先生发现不到二十分钟,他便站在自家大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锁。他依然觉得很茫然,不过还是邀请那两位一同进屋。

在卧室里,欧内斯特爵士看着那只手镯曾经所在而现在却从中不翼而飞的抽屉,对此大感兴趣,接着他以一种对枪械了如指掌的态度,从容地从陶德杭特先生手中接过那把左轮手枪。陶德杭特先生望着他兴趣盎然地上上下下检查着枪管,嗅嗅,转动着弹药简,然后甩手将枪端起。

“那个警官是个笨蛋。”最后,他说道。

“啥?”陶德杭特先生说。

“那个警官不是对你说过,这把手枪从未使用过吗?嗯,他错了。这把枪曾经发射过,而且就在最近,虽然它曾被仔细地清洗过。”

“我当时就是跟他这么说的。”陶德杭特先生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

“看起来,我们总算有些收获了。”区特威克先生笑着。

13

区特威克先生过于乐观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他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下周四,文森特·帕默的审判将在老贝利街的中央刑事法庭开庭。所以他们只剩下三个工作日的时间来证明此案的真凶是陶德杭特先生。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这三天内,区特威克先生像个魔鬼一样疯狂地工作。他花了一整天时间追查那只失踪的手镯,走访了格林希尔夫人提供的可能进入过宅子的每一个人,但最后他还是毫无斩获。他能够肯定这些人都是无辜的,没有盗窃的嫌疑。他也查明了没有任何他人闯入宅内盗窃手镯的迹象。他交叉讯问了格林希尔夫人和艾菲——无视她们的眼泪、抗议,但并没有任何收获。

区特威克先生还在各大全国性报纸的私人广告栏上发布了紧急公告,希望能得到谋杀案发生当晚,把平底船停在诺伍德小姐家花园河边洼地的那位船主的消息。但是,没有任何收获。

更令人失望的是,弹道专家的检测报告指出,发现的那枚子弹,没有任何价值。弹体的破损程度太高,几乎无法用于鉴定,结论就是,这颗子弹有可能是从陶德杭特先生的枪里射出来的。紧接着,那颗子弹就交到了苏格兰场手中,而莫洛斯比也信誓旦旦地告知了区特威克先生同样的鉴定结果。原本大家都把这颗子弹当成逆转形势的关键,没想到却是这么不顶用。

这三天,陶德杭特先生也同样忙得焦头烂额。起初区特威克先生还打算像老母鸡照顾小鸡一样照看他,以防他那脆弱的血管瘤在忙碌和焦躁中提前爆裂,毁了整个案子。而欧内斯特·普雷迪波爵士也像个护士一般,小心翼翼地照管着这位脆弱却珍贵无比的证人。不过,陶德杭特先生自己倒是对于如此程度的看护感到厌烦不已,他自己觉得自己能够完美地保护好那脆弱的动脉瘤,不过他还足被迫答应了他们的要一直保持冷静、平和心态的要求,这样,他才被准许出门,叫上一辆出租车,外出开始自己的调查行动。最终他好歹见到了佛兹,而后者一脸遗憾地告诉他,助理警务处长对此事毫无兴趣。不过苏格兰场的立场相当明确,那就是他们不再把陶德杭特先生当做一个疯子来对待,而是对他展开了新一轮的调查。当然,他们早已查知了陶德杭特先生的健康状况。

“那又怎么样?”佛兹停下话头的时候,陶德杭特先生询问道。

“嗯,他们认为你只是想营救帕默,以一个家族密友的身份做些英雄主义举动。因为他们知道,即使你这么做了,也不会折损太多的寿命。”

“真是可恶!”陶德杭特先生尽力地保持冷静,“那么他们认为我提供的那些线索都是毫无意义的?”

“是的。”

“但是——但是……”

“你听我说,”佛兹指出,“他们已经开始相信你当晚确实到过花园。他们也相信当晚诺伍德小姐真的找过你。事实上,我猜他们已经认为你就是那艘平底船真正的主人。不过,他们认为你到达那儿的时间——如果你真的到过那儿——是在那个女人被射杀之后。”

“该死的!”陶德杭特先生暴怒地吼道,“该死!浑蛋!见鬼!”

“冷静!”佛兹恳求道,“看在上帝的分上,冷静下来!”

“好吧,”陶德杭特先生阴郁地答应道,“如果我在这事结束之前就挂掉了,那我才是真该死了。”

陶德杭特先生又去拜访了一次费洛威夫人,他们之间的这次谈话非常隐秘。彼时菲莉西蒂还在戏院里,因此陶德杭特先生这次又没见到她。不过说实话,陶德杭特先生是刻意避免跟她见面的。他对于女演员这一行业所知寥寥,而且就他所了解的那些,这行业并不是那么光鲜;他也担心菲莉西蒂会把戏剧也带入私生活之中。而说到费洛威夫人,她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静。不管是对于陶德杭特先生尽力试图证明自己有罪,还是她的女婿因为一起可能并未犯下的罪行而遭受审判的事实,她都平静待之。事实上,费洛威夫人甚至认为经历这些磨难对于文森特来说是件好事。

“但是万一他被判有罪的话?”陶德杭特先生问道。

“他不会的。”费洛威夫人带着自信的微笑回答道。

陶德杭特先生仅仅是被这种乐观的态度所打动。事实上就他自己看来,他觉得这起审判的结果已经定死了,毫无悬念,结果一定是有罪。他有这种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某个夜晚,陶德杭特先生特许自己出去放松一番。他邀请普雷迪波夫妇一同前往君主剧院欣赏菲莉西蒂的表演(区特威克先生彼时很忙,无法抽身前来)。令他大感愤慨的是,他们没有订到任何包厢的座位,而不得不屈就于前排的三个座位(这些座位还是因为临时有人退票才买到的)。陶德杭特先生事先并未打电话给剧院,而是在开演前几分钟才和客人一同抵达。他隐约感觉自己的安排并未尽地主之谊,于是在中场休息时,找巴德先生牢骚了一番。然而巴德先生却满口祝贺之词,嘴里还不住地喷着威士忌的味道,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听进去一句陶德杭特先生的牢骚。

戏剧落幕之后,陶德杭特先生感觉自己应该向两位客人致歉。菲莉西蒂·费洛威是很不错的——是的,非常好。然而这出戏在陶德杭特先生看来,是他所观赏过的戏剧中,最为垃圾的一部。陶德杭特先生大感意外的是,他的两位客人对于他的这个观点非常不赞同,他们认为这只是陶德杭特先生的礼貌之词。

第二天早上,文森特·帕默的审判开庭了。审判相当正式,前后预计持续十天。而最终,审判总共进行了八天,从十二月九号到十二月十六号。

审判一开始,辩护方看起来便信心十足。被审判的人虽然嫌疑重大,但是看起来定罪缺少切实的证据。即使帕默的手枪最近曾经发射过,那也不会有多么重要,因为没有找到任何一颗子弹能证明这把枪是凶枪。如果找到了子弹,而那颗子弹能够证明并不是由帕默的手枪发射出来的,那么这一控诉就完全不成立了(陶德杭特先生想到这个,感觉耳朵都生老趼了,都听腻了)。尽管目前辩护方并没有找到任何确切的能够证明嫌疑犯无罪的证据,但同样地,控方也给不出任何能够证明他有罪的切实证据。

陶德杭特先生是否要被传唤出庭作证的这个问题,直到最后都悬而未决。帕默先生本人坚决反对这样做。他很清楚自己是清白的,不可能被定罪。他不清楚为什么陶德杭特先生愿意为他顶下这谋杀的罪名。而从年轻的帕默先生的角度来说,他对于陶德杭特先生有种说不清楚的没来由的讨厌。他就是不愿意接受陶德杭特先生施与的恩惠。如果他接受了,那才真的是该死呢。

整个辩护律师团也支持这一想法。大家都很清楚,警方认为陶德杭特先生是出于某种骑士般的利他主义愚昧情怀,才跳出来承担如此罪名的。想到控方律师在交叉讯问时会出怎样的难题,他们就大摇其头。此外,他们也考虑过这样做会影响陪审团的感受。陪审团听完这个荒诞不经的故事之后,肯定会认为辩护方本身就很心虚,才会不得不依靠这么胡诌八扯的故事来挽回不利局面。其实从头到尾,辩护方的律师们压根就没有相信过这个故事。

尽管欧内斯特·普雷迪波爵士曾非官方性质地提出过如此要求,但最终,他们还是决定不传唤陶德杭特先生。不过也因为爵士的影响,这位令人又爱又恨的绅士,最终还是被允许坐在象征着特权的证人席上,聆听整个审判过程。

司法体系的公正是确证无疑的,英国在这一点上可能是世界上做得最好的国家了。纵然如此,还是存在一些微小的瑕疵,人的因素也许就是这一体系的最大漏洞——或者该这么说,这一体系被人这个因素,施加了太大的影响力。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控方的开场陈述便清晰地表明了他们在帕默案件上的劣势:那位主检察官柔声细语地推论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被告是有罪的观点。直到最后一位证人陈述之前,整个审判看起来就像是在走过场。

然而之后,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帕默就是那个表现极度糟糕的证人:粗暴、武断,而且顽固不已。他所表露出的自己与岳父同时争抢那个女人的愤怒,对于诺伍德小姐的不屑言语,以及他时不时表现出的狂暴态度(特别是在被问到尴尬问题的时候),都给陪审团留下了非常恶劣的印象。

比如说,他曾被讯问道为什么起初他要否认案发当天夜晚,曾经到过里奇蒙德。陶德杭特先生跟辩方律师都很清楚,他否认这点,后来又被抓了个正着,这才是他嫌疑大增的真正原因。帕默先生一开始便保证他当晚人在家中,而他的妻子也为他作证。而直到出现了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帕默当晚确实曾经到过诺伍德小姐的家,他才承认这一事实。而且他还令自己的妻子做出了伪证。从警方的角度来说,这是明显的串供,这说明帕默心里有鬼,他很可能是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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