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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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你曾经读过的所有东西中,是否碰到过这样的案例:一个人说服自己要去做某件大事或重要的事,这件事也许需要极大的道德勇气,他会为此而全心全力地投入,但就在行动的节骨眼上,他紧张了,他的勇气退缩了,他最终临阵脱逃?”

“这是个普遍现象。”费瑞斯以一种专家的门吻评述道。

“这样的一个人,也会说服自己去杀掉某个他认为很讨厌的人。他很有可能去购买了一把左轮手枪,甚至在决心动手谋杀的时候也怀揣着这把枪。然而在最后时刻,他却紧张了,并拿着枪乱挥舞,威胁别人。有这种可能吗?”

“非常有可能。”

“你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吗?”

“哦,是有的。”

“那么,如果这个时候手枪凑巧走火,这有可能是因为持枪人对于火器并不熟悉所导致的。根据你的犯罪心理学知识,你是否还会认为这样是蓄意杀人呢?”

“不会。”

“谢谢你,费瑞斯先生,”贾米森先生说道,他仿佛得到了比自己预期还要满意的答案,“这非常有启发性。你曾对法官和陪审团说过,你认为被告是你见过的心智最为健全的人。这是依据你自己所掌握的心理学知识来判断的吗?”

“就我所掌握的那些心理学知识来说,”费瑞斯优雅地回答道,“我想我会得到这个结论。”

“好,那么,你是否依然维持这样的证词,不作改变?”

“是的。”

“那么,费瑞斯先生,在这起假设的案件中,那个人说服自己去杀人,他蓄意地买了一把手枪,他接近了被害人,但是最终,他却不是蓄意地扣下了扳机,你认为这个人还是个理智的谋杀者吗?”

“就以这些线索来判断,”费瑞斯谨慎地说,“并不能得出此人心智是否健全的判断。”

“那你能否在法官大人和陪审团面前,对此稍作解释呢?”

“这只能说是一种典型的紧张失控行为,”费瑞斯慢慢向法官解释道,“这一行为与人的心理异常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因紧张而导致失控。不过这并非专家意见,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是的,”法官说,“贾米森先生,我必须问你一个问题。我对于这段交叉讯问的目的不是很明确。你是在打算证明被告人无

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不,法官大人,”贾米森先生恼怒地回答,他激动得苏格兰腔更浓重了,“我的意图刚好相反。我恰恰认为我的当事人完全可以对他的行为负责。”

“之前欧内斯特爵士已经提出了这一观点,那你现在的观点跟他并无冲突。所以这一点也没有再问的必要了。因为我不是很明白你进行此番讯问的目的。”

“法官大人,我认为这一点会在其他环节中被反复地问起,”贾米森先生阴沉地说,“而这些讯问将会导致一些针对我的当事人心智状况的怀疑。我想从这位与他颇为熟识的朋友身上取得足够的证词,以证明他是神志清醒的。通过我的讯问,陪审团也可以听到最有效最权威的观点。”

“非常好。”法官耐心地说。

贾米森先生陈述了他的观点,并对一起早期问题提出了颇有针对性的准备和辩护方案。费瑞斯获准离席,他礼貌地向法官轻鞠一躬,然后迅速离开。

“真没想到,这个老贾米森还挺有两下的,”欧内斯特爵士不无赞赏地说,“这招真是聪明绝顶。那段有关紧张失控的鬼话,使这个案件的辩护方向转向了过失杀人罪。真是聪明绝顶。”

三人一同坐在舰队街上的一家小餐馆用餐。因为老贝利法庭跟一般的法庭不大一样,连可供饥饿的律师和证人填饱肚子的餐厅都没有。其他用餐者明显很高兴能与陶德杭特先生这样有名的人坐在同一家餐馆用餐。他们舍不得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就边看边摸索着把饭塞进自己的嘴里。

陶德杭特先生对于那些粗鲁的注视已经颇为习惯了,他对于贾米森先生主导的辩护方向也大为赞赏。

“欲扬先抑,他还真是狡猾。”欧内斯特爵士在吃两块糕饼的间隙中说了一句。

“是啊。”陶德杭特先生看起来若有所思。他一点都不想接受那种拷问的折磨。如果这件事要在法庭上彻底解决,警方一定会派出一名代表对陶德杭特先生展开交叉讯问,然后再报告给陪审团。经过这项交叉讯问,警方想要证明陶德杭特先生无法为艾赛尔·梅·宾斯小姐之死负责的企图心就一览无遗了。但陶德杭特先生怀疑自己能否忍受那种拷问的折磨。跟我们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陶德杭特先生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否当好一个证人。而且,他现在自我感觉记忆力很差,他私下里很是担心一个聪明的控方律师会让他当庭崩溃。

“不管怎么说,你觉得我们现在做得怎么样?”他啜饮了一口牛奶。

“还行,不算糟糕,”欧内斯特爵士满怀热忱地说,“陪审团看起来还是疑惑不解,但我们会帮他们理清思路的。你会看到的。”

陪审团当然会疑惑不解。

整个下午,证人一个接一个地出场,都是来为陶德杭特先生的谋杀动机——或者说是他当时还在酝酿的模糊不清的谋杀动机——作证的。陪审团的思路并没有变得清晰,反而愈加迷惘。陶德杭特先生密切注视着他们,并不时地做着笔记,心里还不停地在嘀咕,找出十二个蠢人来这儿不是一件困难的事。陪审团中没有一个成员能够搞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愿意犯下一起完全利他主义的罪行。杀害某个他并不认识的人,而为其他一些人谋得福利。

但同样的话被重复了很多遍,即使是这样的一个陪审团,他们应该对这个概念也了然于心了吧。陶德杭特先生确实曾不有这个念头。那晚宴会上的每位成员(除了区特威克先生之外,因为他之后不久就会闪亮登场)都被传唤来出庭作证,他们每个人都证实了费瑞斯的证言。紧随其后的是几名环球出版公司昀职工,比如年轻的威尔逊,他证明自己曾把费舍曼的故事从头到尾讲给了陶德杭特先生听,并详细地描述了那个人是多么可恶,多么令人讨厌。欧吉维亚也谈到了陶德杭特先生对他的那次访问,还重复了后者愤怒的呼声:“那个男的该被枪杀!”斯泰西斯、小巴特斯和班尼特都回忆了那天晚上办公室的讨论会以及一直躲在后面偷听的陶德杭特先生。班尼特显得很是紧张,而他紧张的原因,恐怕只有陶德杭特先生猜得出来。

小巴特斯也作证,陈述了当他在台阶上不小心撞到陶德杭特先生时,他脱口而出地询问去哪里可以买到左轮手枪的事实。他表示那个时候,他注意到陶德杭特先生的表情毅然决然,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紧接着,枪店老板也证明了同一天陶德杭特先生在他的店里购买了一把左轮手枪,并指出,就是作为证物呈堂证供的那把手枪。

依靠那么多证人的证词,欧内斯特爵士可以有充分的证据向陪审团证明,毫无疑问,陶德杭特先生在遇到诺伍德小姐之前,就怀有要谋杀某个害人精的强烈动机。陶德杭特先生必须庆幸曾发生过费舍曼事件这个小插曲。虽然当时看来,他算是彻底地失败了。但这一事件的价值巨大,若是没有这一插曲,恐怕陪审团根本连他的动机都无法接受。

“陪审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陶德杭特先生对欧内斯特爵士说。欧内斯特爵士就像个温柔的母亲,几乎是把陶德杭特先生抱进了出租车,而区特威克先生跟年轻的福勒先生则忙着对付那些好奇围观的群众。

“他们显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欧内斯特爵士赞同道,“我就是要他们这样。”

区特威克先生敏捷地爬进了出租车,车立即驶开,路旁是欢呼着的群众。

“嗯,站在被告席上,感觉如何啊,陶德杭特?”区特威克先生交叠着他短胖的双腿,靠在椅背上问道。

陶德杭特先生按摩着他瘦骨嶙峋的膝盖。他那顶破烂不堪的帽子依旧戴在秃头上。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谋杀犯。

“这感觉,就像是让别人为你拍照。”他说。

陶德杭特先生现在可是伦敦最受欢迎的人物了。警方本来想派些人来警戒这个地方,现在看起来完全派不上用场。早就有大批的记者在他们房门外蹲点了,当他从出租车一步踏出,走向了第二拨欢呼的群众,直到第二天上午一出门,又走进第三拨欢呼的群众。他家四处都是人,有时候记者也想要得到采访的机会,但他们都失败了。因此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只能记录下陶德杭特本人的日常活动,或者记录下区特威克先生(他现在是这个家里的人了),陶德杭特先生的堂姐、女仆,还有欧内斯特爵士请来保卫陶德杭特先生性命的医生和护士。(陶德杭特先生表示过抗议,但没用。)

每当他一到家,就立刻被医院来的这两个家伙按住,不南分说地弄到床上去安顿下来。而区特威克先生在跟医生以及两位年迈的堂姐共进愉快的午餐之后,便喜滋滋地享用起了陶德杭特先生一直珍藏着的那瓶一九二一的拉斐特城堡葡萄酒。陶德杭特先生如果晚上状况还不错,就可以被允许参与到计划的讨论中来。

陶德杭特先生还想问医生他的身体能否扛到审判顺利结束,而区特威克先生则告诉他情况非常乐观。

“他说,只要你能避免任何情绪上的剧烈波动,你就肯定能够再活几个月。”他说。对于陶德杭特先生能够如此平静地直面死亡这个问题,他倍感惊讶。陶德杭特先生谈到死亡时的口吻仿佛是在说去戏院看戏,而不是前往另一个世界。

“哈!”听到这个消息,陶德杭特先生显然颇为满意。

在这之后,那晚就没什么大事了。除了当晚十一点半稍后,陶德杭特先生坚持要他的律师过来,他一定要在遗嘱中加一条。他打算在死后遗赠五英镑给护士(陶德杭特先生毫无理由地极度讨厌她),好让她购买一整套查尔斯·狄更斯的作品。她居然不知道阿甘夫人咆哮的典故,陶德杭特先生私下里这样想着。

班森先生早就辞职了,而现在,陶德杭特先生的遗嘱上已经补充了近百条附加条款。最近五个月来,他的遗嘱也被彻底地重写了七次。

16

第二天审判上庭作证的第一位证人,便是佛兹。

欧内斯特爵士以一种油滑的态度向走上证人席的他致敬。而在被告席上的陶德杭特看来,他的这种表演神态有些过了。

“佛兹先生,你就是提请这桩谋杀诉讼的人吗?”

“是的。”

“你能否对法官大人和陪审团成员说明,是什么原因导致你采取如此重要的举措?”

“那是因为我感觉我能确定,发生了一起严重的错判。我所能做的,就是到这儿来,纠正这个错误。”

“确实如此。那么除了出于社会正义和责任感之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没了。”

“嗯,”欧内斯特爵士微微皱了皱眉头,“而这只是你众多社会公益事迹中的一桩。至于佛兹先生在中间团体联盟的种种令人敬仰的无私的成就,我就不一一赘述了。现在我们回到案子上来,佛兹先生,是什么导致你认为之前的审判有误?”

“是我与陶德杭特先生进行的两次谈话。”佛兹在他的大眼镜后眨了眨眼,回答道。

“佛兹先生,你可否将谈话的主要内容告知法官大人和陪审团?”

陶德杭特先生在被告席上旁听着,他对于佛兹的举止和真诚的态度赞赏有加。他做了些笔记,记下了佛兹看起来是个结合所有完美证人要素于一身的证人。他只有被问的时候才会回答,而且没有人会怀疑他所说内容的真实性。

“第一次谈话,”佛兹说,“发生在我的俱乐部,大概是在六个月前。我很清楚地记得,因为那次谈话很不寻常。在我的记忆中,陶德杭特先生直截了当地问我有没有该被谋杀的人选。我以半开玩笑的态度询问他是否要谋杀我提供的人选,陶德杭特先生表示他当真决定如此。我们争辩了暗杀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可能性,看起来,那个时候的陶德杭特先生深受某个想法的吸引。但我建议他先好好思考清楚,不要急着尝试,原因我就不细说了。”

“嗯,很好,”欧内斯特爵士发出喉音,“你说你以半开玩笑的态度对待他提出的谋杀的建议。那么这整段对话,你都是一直保持着这种半开玩笑的态度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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