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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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大概是看我一脸的惊讶,她告诉我,小伙子,你不要害怕,它们出不来的。而且那个小孩除了样子有些吓人以外,它看上去就像个普通小孩。我说您这话是什么个精神啊?她说,你想想啊,如果你小时候让爹妈给关在家里,你只能从窗户那儿看出去,看着别的小朋友在院子里玩,晒太阳,你会不会觉得很孤单呢。我点点头,心想也是,不管是人还是鬼,终归对自由是渴望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看那个相机的小孩,虽然看不到眼仁,但是它的表情好像是一副我很想要出来玩,但是我却很害怕的感觉。

我问老奶奶,那为什么它们出不来啊?是之前有什么师傅压住它们了吗?老奶奶说,师傅这么几十年来了不知道多少拨了,都是满怀信心的来然后沮丧的走,很多人也都在传言,说师傅打不过小鬼之类的,但是我都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了,不懂抓难道还不懂看吗?你今天去的时候注意到了吗?那院子里是不是种了些树啊?

我说是啊,那树上还结果呢,一个个黄灿灿好像柿子一样,那是什么果子呀?能吃吗?老奶奶说,以前那里的树上是不长这样的果子的,是后来彻底荒废以后,那些树一到冬天就挂满这个果子,不光树上挂,连长了藤蔓的墙上都挂,关键还是在于那个树,你认识那是什么树吗?我告诉她,我认识啊,槐树啊,北京不就是喜欢槐树吗?老奶奶神神秘秘的问我,那你想过没有,槐树的“槐”字里,为什么有个“鬼”字?

老奶奶的这句话,就好像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我的后脑勺上,让我先是一片空白后,接着立马回想起一些关于中国人造字的典故。

我记得以前说过,头一晚我去的景山,其实是崇祯皇帝上吊而死的煤山。而崇祯皇帝就是吊死在一个桂树上的。“桂”字的右边是个“圭”,“挂”字也是,所以在古代,“桂”和“挂”其实意思在某些地方是相同的,但是却没有个专门的解释来说,为什么古时候上吊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桂树”来“挂”着自己。同样的理由,大家都认识“槐树”,却很少有人想过,为什么“槐”字是一个“木”和一个“鬼”组成。早年曾经听师傅说过,人死后身体化为土,而魂归祖。这意思是说,人的一生虽然是最高级的生命,但是却和树木是一样的,树叶落下,那叫做归根。换成五行上的说法,鬼属阴,而五行里属阴的就是水,而水生木,土却克水,树种在那里,其实是因为鬼(水)与之相生,而鬼(水)却和种树的土相克。这里的槐树原本就有聚阴的效果,槐树在古时候就称之为“鬼树”,一般来说,在寺庙和坟地里生长得最为旺盛,槐树本身也是属阴的,所以才在鬼(水)、土地、槐树之间,成了一个“阴、阳、阴”的五行卦。送葬避槐,也就是因为这个道理。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鬼魂全部都走不出去的根源!

而这个地方我仔细回想起来,进出的大铁门占金、槐树占木、鬼占水、暖气炉和电线占火,土占土,这个地方连鬼自己本身都成为五行阵的一个必然要素,想要彻底驱散,恐怕只能把这个地方彻底摧毁才行。

我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因为始终让这些鬼呆在里面,永远不解决也不是个办法。而我现在能想到的几个办法,一是请高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进去就开打,直到把这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但是这么多年来,帝都里没师傅敢这么做,只敢小打小闹的打个绳钉,稍微克制克制,而不敢贸然送走,这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具体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另外一种办法,就是推到老槐树,拆掉铁门,破坏线路,把鬼给放出来,让它们飘啊飘的就自己走掉了,但是这样一来也许还会危害周围的百姓。于是我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奶奶看我摇头,说你在担心什么?我说这地方不解决难道就这么一直僵持着吗?老奶奶说,要不了几天啦,就会解决了。我一听,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啊?她告诉我,目前朝内正在修地铁六号线,在朝内81号附近就有个站,早几年规划的时候,周围的人就在说,把地铁线通过这个地方,其实是在“破”这个地方的风水,地铁站的建立,会相对使得这个地方的人气更加旺盛,因为据他所知,那附近还不止朝内81一个鬼楼呢,所以是需要活人的阳气来和死人的阴气相互抵消,最终让它们自己消散。而且据说当初看过地铁站建设图的人说,地铁站的几个出入口,已经由这附近天桥的X型,变成了佛家的“卍”字形,除了破了这个地方百年来聚集的阴气,还是为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我在那听得瞠目结舌,老奶奶的瓶子也踩完了,在老奶奶临进屋之前,我拉住老奶奶问她说,那老奶奶,这个地铁到底什么时候开通?她说,就这月的28,或者30号吧,没几天了。

老奶奶进屋后,我走到胡同外面,把老奶奶跟我说的这些话仔细捋了捋,发现还好像真是那么回事。我作为一个第一次到这里来且全身不带任何法器的人,空凭那几句壮胆咒,是绝对不足以引得那些鬼魂现身的,但是我这次却拍到了不少,而且在我看来,也许是臆想,但是也有可能是它们在自从我踏进朝内81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我了。

它们想要我干什么,是看我究竟搞个什么名堂,还是希望我来带走它们呢?会不会是它们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留存了几十年,此时此刻,已经到了最后的几天了?几天以后,它们将消失成风,世界上从此将不会再有人知道它们曾经活生生的存在过?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虽然方式不同,终究是殊途同归,几十年前你们就应该离开,逗留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了。希望今天的更新结束以后,依旧生人勿扰,让它们安静过完这些天吧。

回了酒店后,我的心情很激动,于是发了一条微博,却被人在微博的照片里,找到了一些连我自己都没发现的端倪。接着我开始用软件处理我拍回来的那些照片,虽然看得我触目惊心,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害怕。只是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在我看图看到一半的时候,我的电脑莫名其妙的坏掉了,怎么都开不了机。我本来也没在意,打算回了重庆后再说。于是收拾东西准备退房,下午和几个北京的朋友去了趟故宫,净指着那些锁上门的地方钻,企图在里面发现点昨晚先生不肯告诉我的秘密,但是故宫这种地方,百分之两百都是高人动过手脚,但凡你能走着去的地方,是绝对没机会让你看到什么新鲜东西的。所以那一趟,虽然拍了不少照片,但是却还是空手而归。唯独让我觉得可疑的就是太监的净身房外的一道铁栏和两层活人把守,以及在西宫中那个栓了铁链,压在井口的石壶。

非常丢脸的是,当晚我飞回了重庆,原本回到家里的时间就很晚了,我竟然在那一夜睡梦中,史无前例的遭遇了一次“鬼压床”。害得我赶紧自己破了它,光着身子在床上打坐方才消退。

李诣凡遇到鬼压床,你们还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公车

2006年年底,因为跟彩姐开始确立了恋爱关系,并且我发现她并没有像其他很多女孩子一样,往往在谈及我的职业的时候,会表现出一种不愿意深交靠近的姿态。她的原则是,只要自己选择了,其实就是选择了这个人的全部。那时候的彩姐,还是个嫩嫩的大学生,能够有这样的觉悟,我心里还是蛮感激的。

于是在很多次她试图想要我来证明我是能跟鬼打交道,而并非口头上说说而已的时候,她就经常会问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当然有些问题我是知道个大概答案的,但是有些问题完全就是她从什么垃圾鬼片里看来的桥段,弄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直到有一次,她跟我说了一段她们学校老师的事情,这才成为了她第一次如此近接近到我们这行的一次经历。

那时候我跟她的交往时间还很短,双方都还算不太了解对方,对于各自的生活,也大多只是从自己口中的言语上来跟对方说明。例如她会跟我说什么学校发生的趣事,又有几个男生偷偷暗恋她一类的,我则会告诉她,我今天接了个什么单子,这个单子值多少钱。总体来说,她虽然不喜欢我的职业,但是她会因为我的关系而去忽略我的职业。不过在交往最初的那段日子里,我觉得她还是对我有些怀疑,否则,也不会在刚认识我不久的时候,就把她的老师塞给我。

那个老师和我见面就是彩姐安排的,这也是她带给我的第一个业务,当然,我是指免费的那种。那个老师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齐刘海,长直发,猜得出她平时是戴眼镜的,因为她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戴眼睛,而鼻梁上靠近眼睛的地方有两个深深的印记,一看就是眼镜架给压的。坐在麦当劳里面,周围吵吵闹闹的,她却显得十分憔悴。加上那一身黑色的高领毛衣,看上去还真是挺像贞子的。在赴约之前,彩姐在电话里告诉我,这个老师是她大学的班导师,虽然不教书,但是主要负责同学们的纪律和学习情况,大概属于辅导员那一类的。家住在沙坪坝杨公桥附近,半个月以前也就是我刚跟她交往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坐车回家出事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好。

男人嘛,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总是要打肿脸充胖子的,所以我想那天我的脸一定很胖。因为我没等彩姐在电话里跟我把事情交代清楚,就拍着胸口答应说,你放心,这事情交给我,保证给你解决得妥妥当当的。

问题在于,当时我真的认为不算什么大事。

在麦当劳随便点了点东西吃,彩姐也跟我介绍了这个姓韩的韩老师。我简单安慰了她几句后,请韩老师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告诉了我。

韩老师说,因为家离学校挺远的关系,而且自己每天下班以后还得到公婆那里去接孩子,所以她每天下午下班后,都是一定先坐车到江北阳光城,然后在公婆家吃饭,接着把孩子的作业辅导完成后,然后带着孩子坐车从江北回沙坪坝,但是就在半个月以前,那天晚上孩子的功课特别多,她就心想要是实在很晚的话,就让孩子住在爷爷奶奶家里,第二天就直接去上学,自己把孩子的功课辅导完了以后再自己一个人坐车回去,于是那天,她在公婆家呆的时间就稍微久了一点,出门准备坐车的时候,已经临近夜里12点。

我问韩老师,12点你才离开,那你孩子不是那时候才睡觉呢吗?这么小的孩子睡晚了可不太好。韩老师露出一副焦急且又有点不耐烦的样子,眉头一皱说,当时哪想到那么多,孩子的作业做完了都比较晚了,然后她既然打定主意今晚不接孩子回沙坪坝的话,就索性在公婆家帮着做做家务,然后把孩子哄睡着才离开,而就恰好是那天晚上出了事。

我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说,因为当时时间比较晚了,很多车都收班了,而从江北打车回沙坪坝的话,还是比较贵的,于是她就选择了坐那种定线车。恰好那一趟车,是个收班车。当时上车的时候她也没有细想那么多,车上也稀稀拉拉的坐了些人,但是玩手机的玩手机,打瞌睡的打瞌睡,基本上除了司机按的喇叭声外,就没了别的声音了。

韩老师告诉我,起初还一切好好的,直到车过了石门大桥,开始经过汉渝路路口处的那个下穿道的时候,怪事就发生了。因为车里没有开灯,而隧道的灯光是那种昏黄昏黄的,由于车子外面的光线比较强,所以车内就更加看不起。而自打车子钻出那个洞口,韩老师就注意到,原本车上坐着的那些人,玩手机的打瞌睡的,突然都直立着坐了起来,全都一个表情一个神态,两眼木讷地看着车头的方向,甚至连司机都是一样。韩老师说,当时她有点诧异,于是就转头去看,结果坐在她身后的那个乘客也和其他乘客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而且她身后的这位比较容易看清,她告诉我,那些人的脸色全都变成了白中发青的样子。

她一面说,我一面脑补。但是我天生是个对色彩不怎么敏锐的人,所以她突然跟我形容颜色,我还一时确实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见我愣了,于是着急地一拍桌子说,哎呀!就是死人的那种脸色!

噢~~原来是这样。

我赞叹道,但是显然我的赞叹没有任何讨喜的效果,反倒招来了韩老师甚至彩姐那种略带不信任的眼神,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哥们儿你到底能不能行啊,你该不会是把我们骗到这来忽悠我们的吧。

于是我捏着拳头凑到嘴边咳嗽了两声,然后快速在脑子里得到一个结论。这个结论虽然不是普遍现象,但是很多地方很多城市都发生过,本身无害,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于是我告诉韩老师,你估计是因为坐到收班车,车上的乘客不见得都是人啊。

有这样一种情况,很多地方的收班车上,驾驶员都会在最后一排座位的座位底下放上一把扫帚,而那一趟车如果不是必须的话,一般是不拉乘客的,不止公交车,甚至连轻轨地铁,或者出租车都是这样。我有好几次都在凌晨打出租车,看着它们挂着空车的灯,但是丝毫不理我伸出的销魂的手,直接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末班车有一个不太好的现象就是,容易被一些搭“顺风车”的鬼跟上。于是司机在末班车的时候基本上是不会跟乘客交流的,如果你上车打卡或是投币,自己坐下默默到站就好。而每行都有忌讳,这种忌讳几乎个个城市都有,一问便知。而那把放在座位底下的扫帚,是司机到站以后,打扫车厢用的,而他们用扫地的动作,往往口里还要念叨着,到站了啊,下车了啊,别在车上过夜啊等等之类的话。这样一来,车上的鬼们就会下车离开。

我把我的这个结论告诉了韩老师,韩老师轻轻点了点头,看来我说道她心坎上了。她告诉我说,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在车到了三角碑附近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下车了,宁可剩下的路走着回去,也不要继续呆在那个车上。她还说,下车后车子启动,她甚至还看见靠近车门这一侧的那些乘客,都转头望着马路边的她。她坦言,那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可怕。而且在那天回家以后,她就把这件事打电话告诉了自己的一个闺蜜,闺蜜告诉她的答案,和我说的差不多是一致的,就是末班车的问题。

我点点头,意思是既然你知道了你干嘛还要问我?她说,可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直到见我那天的头一晚,虽然她尽量避免了再坐末班车,但是每天晚上睡着以后,脑子里都会反复出现一些人脸。我一听来劲了,我问她,什么人脸,是不是当时那个末班车上的那些人?她说她想不起来了,似像非像的,而且那个梦还特别诡异,就好像她自己站在一个地方没有一栋,而那些人的脸就好像走马灯似的交替在她眼前从右至左的平移,没有固定的顺序,反正就是这么一直不断的循环着,而且在梦中她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每次当这个画面中断的时候,她也就醒了过来,而这个时候往往都是早晨天亮的时候了。

我问她,那你的意思是,这样的梦就这样重复了一整个晚上?她点头说是,我说你等我会,我好好想想。

我想这样的情况几乎每个人都遇到过,特别是那些容易做梦的人。做梦虽然不是什么病,但是比起不做梦的人来说,的确要稍微不健康那么一点。因为白天人的大脑处于一个活跃的兴奋的状态,到了晚上正好是应该让它休息的时刻。而做梦相对来说就是让大脑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之前有过个别的人在睡梦中含笑死去,这其实也是大脑疲惫的一种最为病态的现象,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睡梦中的人其实大多数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的,如果一梦不醒,那么就真的变成一个灵魂了。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曾经遇到过,就是一个非常短暂的梦,短暂到好像是一睡下就开始在做,如果把梦变成一段录像的话,这段录像大概只有几分钟的长短,但是当你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过了一整个晚上。很显然,韩老师的这种怪梦,就是这样的情况。

于是我把这种情况分析给韩老师听,她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所以你要用一些宿命的道理来解释可能不行,我只能告诉她,人在精神压力或者生活压力比较重的情况下,很容易多梦,而且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好像还有个什么解释,如果每一天都做同样的梦,除了自身压力过大的原因以外,也有部分是因为你日常生活中没有刻意去记得的一些事情,但是被你的身体和大脑不经意的储存了起来,我问她,那些出现在你梦中的脸,都是些什么样的脸,你能跟我形容下吗?她告诉我,那些人脸只是苍白,虽然和死人有分别,但是给人就是那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总让人有些害怕,尽管在梦里那种恐惧还没能出来。其次就是那些人脸都是一个表情,就是两眼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也没有什么表情,就呆呆的看着。我问她,是哭丧着脸的还是笑着的,她说没表情呀,就是那种发愣的样子。我又问她,那你数过了吗,有多少张不同的脸,她摇摇头说,没有数过,就是反复重叠交替的出现,似乎没个尽头,她觉得少说都有二十多张脸吧。

韩老师喝了口热咖啡,双手有些颤抖地捂住杯子,然后对我说,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在那之后的有一天,就在经过那个下穿道的时候,刚刚一上石门大桥,她就在车窗外看到一排排人影肩并肩的站着,那些人的面孔一闪而过,但是她却偏偏能清晰的记得那些人的容貌,正是她梦中出现的那些人脸。

我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我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怎么又变到桥上去啦?她说,车上拥挤,那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她是面朝着车门一侧站着的,车子上桥以后就忽闪忽闪出一排并肩站的人影,当她想要看清楚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过了,于是她努力的朝着后窗望,而那群人已经都不见了。她还说,在那些人当中,有男有女,有高有矮,又胖又瘦,有老有小,没有小孩儿。我问她就这么一瞥之间你都能看得那么清楚?她说不是她看得清楚,而是这些模样就好像是被人强塞到自己脑子里一样,想不记得都困难。

我心里想了想,有些犯难,如果韩老师这次真的不是精神错乱的话,那么她的经历还是很像是遇到鬼事的。但是她的表达非常不清楚,以至于很多情况下我只能靠我的猜测。最要命的是彩姐还在跟前呢,我要是不能把这件事给好好解决了,我唯一的一项傍身之技都会被她当成是在吹牛。不行我丢不起这个人。于是我猛喝了几口水,猛啃了几根薯条,心里浮出一个非常不成熟但是靠谱的猜想,于是我告诉韩老师说,一般情况下,如果真是撞鬼的话,它们很少会无缘无故去找到一个人,所以你这种连续这么多天都遇到这个事情,这基本上就说明其实那些所谓的“鬼”跟你是有一定的关联的,而且你说的数量至少有二十多个的话,那就更加证明是跟你有关系的。你最好是回想一下你最近有没有经过什么墓地啊,或者是口头上说了什么不尊重死者的话一类的?

这时候彩姐说,不可能,韩老师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她本身是个信佛的人,平时都还教导我们要积口德,告诉我们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就算你事后意识到这些话说出口其实是不合适的,即便是带着天大的歉意,那些话也是深深伤害到了别人。所以韩老师绝对不是那种不尊重死者的人。

彩姐说话有点激动,韩老师也在一边猛点头。我说那就奇怪了,那你最近有没有得罪到什么人,让别人恨上你,然后非得给你弄点鬼来吓唬吓唬你的?韩老师回想了一下,那到是有一个,但是也不至于心狠到这种程度吧。我说你把这事给我说来听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真别觉得世界上人人都是好人,小心眼的人多了去了,稍微惹到一点就恨不得弄死你。

韩老师回想了片刻说,有这么一回事。差不多两个月以前的国庆节的时候,因为全国都放假嘛,学校也没有上课。于是她就难得有那么一天完整的时间带着女儿玩,那天老公也出差回来了,全家都聚在公婆家里,上午到了公婆家里后,丈夫的妹妹就帮着母亲做午饭,丈夫则跟其他几个兄弟还有父亲在一起打麻将,韩老师原本也打算帮着婆婆一块准备饭菜的,但是婆婆说乘着离吃饭还有一阵子,你就带欢欢到外面去玩玩吧,给她买点书啊玩具什么的,感受下节日气氛。

韩老师说,她的女儿,叫欢欢,刚上小学二年级。

结果带着欢欢在阳光城步行街溜达的时候,有一个巴士车的司机从车窗那吐了一口痰出来,刚好吐到路过的欢欢的裤子上。于是护犊心切,韩老师就上去拍打着车门和那个司机理论,那个司机看她是个女人又带个孩子,就不愿意理她,韩老师很生气,就骂了几句,然后那司机下车来,一副要揍她的样子,还是被周围的群众给拉开了。后来那个司机就把车开走了。

说完这番话以后,我们三个都安静了。我想如果这就是韩老师口中所谓的“得罪人”的话,那我这一辈子该得罪了多少人啊,我该被多少人放鬼整我啊,如果那个司机都懂得放鬼整人的话,他还至于还在开公交车吗?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他,除非他是公交车版的付强。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付强呢。于是我告诉韩老师,基本上不可能是那个司机,如果真是他有这么大的本事的话,他现在早就请人给他开车,而不是他给老百姓开车了,不过是什么车的驾驶员啊,为什么素质这么差?韩小姐说,可不是很差吗,本来你随地吐痰那就算了,吐到我孩子了道个歉也就完了,看样子那个司机岁数也不大但是张狂得很,不但不道歉,还一副很轻蔑的样子,还想打我,现在的运力部门也不好好管管,怎么不学学人家那些公营车的驾驶员。

我楞了一下,公营车,莫非你说的这个司机是私人车主?韩老师点头说,对啊,就是711路。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背心突然一紧。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711路公交车,现在已经被取缔。准确的说,在那个时间段里,7字头的车全是私人的公交车,所以驾驶员的素质低下这也是必然的。这些车曾经就是流窜在城市里的“黑中巴”,对市容市貌影响恶劣,而那段日子,重庆正好开了个什么首脑峰会,为了整顿持续,于是就把这些黑中巴给收编成了正规军,以7XX来作为运行线路。虽然有了正规军的身份,但是7字头的车车况差,赖站、扰民,就好像是一个流氓换了身衣服,内在一点都没变。而且服务态度极差,和乘客发生口角甚至打架的事情是公营车的好几倍之多,大多是些社会上聘请的驾驶员,每天给线路上缴一定的份额钱,多出来的收益就算自己的。有车票但是基本上售票员不会主动给你,座位又硬又烂,而且随招随停,车上的人随时都是爆满,都能挤怀孕的程度,丝毫不比北京的地铁差,也就是说,上车后,不拉扶手,你也不会跌倒。不过直到你下车以后,或许你会发现自己的衣服口袋被人用刀子划了个小孔,兜里的手机钱包也许就此不翼而飞。正是因为7字头的车管理混乱,毫无章法,也给了那些可恶的小偷和扒手们可乘之机。最可气的是那些驾驶员压根就知道车上有小偷和扒手,他们还故意把车子开得非常颠簸,让当事人完全察觉不到。我很愤慨,因为我曾经就在7字头的公车上,损失了我的50元巨款!

而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关键在于711这趟班车,恰好就是阳光城到沙坪坝的,而且就在韩老师和司机发生争执的那天,711出了一个重大的交通事故。在中午大概1点到2点之间的时候,一辆飞驰的711公交车在经过石门大桥的时候,突然改变车道,逆向撞垮了大桥的护栏,跌落三十多米高的桥底,掉在桥边一个小区的边上,死了三十多人。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这件事就有点蹊跷了。先是韩小姐每天必然经过的那段路,再加上车上的乘客无缘无故成了鬼样,这不就是一个很明显的预警吗?再者她开始做梦梦见那些面孔,还在清晨上班路上看见那些排排站的人,数量也恰好就是二三十个,这是不是也太过巧合了?

于是我冷静了一下,大胆地问了韩老师一个问题。我说韩老师,冒昧的请问你一下,您是10月1号那天跟那个司机吵架的吗?她说是啊,那天是国庆节嘛。我说从你公婆家回你自己家里,你会坐的车是不是就是711路?她说那到不一定,有时候也坐别的线路车。我说那好吧,你就直接告诉我,10月1号那天,你有没有在中午本来打算坐711路车回家去?我说中午哦?

韩小姐楞了一下,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一拍大腿,然后双手交叉背靠在麦当劳的椅子上,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又一次皱眉,然后犹豫的说,那天她早上他们全家出门去公婆家的时候,她把欢欢的作业本忘记带了,留在了自己家里。原本想说中午吃完饭后让女儿睡午觉的时候,她就赶会自己家去把作业本拿来,让孩子多少做做功课,养成她口中所谓的“良好的学习习惯”。但是吃完午饭她就把孩子带到屋里睡觉,女儿对她说,妈妈我今天不想做作业,我明天多做一点行吗?韩老师看女儿可爱的样子,心想难得的节假日,也是该让孩子好好玩玩才对,于是她就答应女儿说,那好今天就不做作业了。

我对韩老师说,换句话来说,要是当时你女儿没说那句话的话,你是不是就坐711回去给她拿作业本了?她说是啊,本来也就是那么打算的,正是因为女儿的要求她才没有出门,在家陪老公打麻将。

我告诉韩老师,你还是好好谢谢你的女儿吧,是她救了你一命呢。韩老师疑惑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跟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有什么关系?我说你知道国庆节当天711发生车祸那件事情吗?她说知道啊,报纸新闻都登了,那又如何。我说出车祸的时间是1点多,而你吃完午饭原本打算出门的时间也差不多就是赶上那趟车,如果上车了,你觉得你还能活下来?

韩老师的脸上闪过不安、惊恐等表情。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说车次都是随机的,自己选择车也是随机的,怎么会突然那么凑巧,我当时要是回去的话就会选择那趟出事的车呢?我告诉她,韩老师,你别傻了,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这段日子遇到的那些怪事,包括你梦中出现的那些人脸,还有你在桥上看到的那些并肩站的人,那些人都是在那趟711公车上的,随着公车一起摔死的!你原本也该跟它们在一起,是你的女儿拉了你一把你才没走成,那些你见到的鬼魂就是在等你呢,它们就觉得你是同伴!

“啊~~!!!”

韩老师双手捂着耳朵尖叫起来,周围的人都诧异的望着我们。我知道,我刚刚说得稍微直白了一点,但是我觉得这堂堂大学老师是不是也太傻气了一点,我不说得直白一点她压根就听不懂,吓吓她也好,省得多费口舌。很显然的是,彩姐也被我刚刚的一番话给吓到了,我确实是无意这么做的,如果真相实在让人很难接收的话,我当时想大概除了麦当劳的门,我又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了。

意外的是,彩姐开口问我,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告诉她,既然那些鬼是认为你应该跟他们在一起的话,你就一定要亲自去告诉他们,让他们离得远一点,你自己和它们不一样,让它们别再跟着。韩老师问我,那它们会吃了我吗?我白眼一翻说,我长这么大都没听过鬼还能吃人的,又不是电梯门…她问我现在下一步该做什么,我说这样,待会吃完东西我们就去买点香烛纸钱,我带着你走,我让你在哪烧香磕头你就在哪烧,我让你嘴里念叨什么话你就念叨什么话,总之你心里要无比坚定,随便你们怎么让来,老娘就偏偏不来。

我还跟她强调,这些鬼都是枉死的,因为它们其实是因为一场意外,这样的死法叫做死于非命,所以它们没有办法亲自找到路离开,这就意味着完事以后我还得拜托几个道上的朋友来稍微处理一下,不过你要放心,它们只是让你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和意图,不会来害你的,只要你自己够坚定。

出了麦当劳,我开车带着两个女人找到一家卖香烛钱纸的店,买了很大一堆,当然,我用眼神告诉韩老师,这个钱你应该自己付,我已经请你吃了饭了。接着我们分别在石门大桥的桥头桥尾,尤其是711坠桥的那个缺口,还拉着警戒线的地方,烧香烛钱纸,然后去了桥底下,事故现场,那里插了很多香烛的桩,看来突然死了几十人,这个小区的住户们也是很不放心啊,早就有人提前烧过了。所以我们去的时候,丝毫没有收到阻拦。接着我扯下一沓钱纸给韩老师,我说待会我开车经过汉渝路口的那个下穿道的时候,你就把钱纸撒出去,然后心里要一直念叨让它们先走,你还活着之类的话。于是我在那个本来就不长的隧道里,开得特别慢,让她撒完。最后才去了韩老师自己家里,好好把家里的邪气给退了退。

最后临走前我嘱咐她,今后如果实在没办法再坐到末班车,上车之后最好是打电话,而且尽量坐在正对这车门的那个座位,因为那个座位的阳气是最重的。如果上了末班车后发现那个座位上有人,或者不是人,也不要紧张,宁可站着也别去坐别的座位,下车之后记得拍打下自己的衣服,这是在把那些放在你身上的手啊脚啊给拍掉,然后记得跺脚,吐口水。如果以上的方法都不管用,晚上还是照样做这种类似情况的莫名其妙的梦的话,就不要睡枕头,把枕头换到脚那边,垫在脚底下,这样第二天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事了。不过如果遇到的事情实在严重,严重到自己无法解决的话,还是尽可能的托人找师傅比较靠谱。

从韩老师家里出来,我送彩姐回家。前半段路我们都没怎么说话,我心想着完了这下子我又要继续回到以前那种孤苦无依寂寞空虚的日子了,我始终想要找句什么话来打开话题,却始终词穷。

尴尬了很久,我听见彩姐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伸手拍了拍我右边的肩膀,一副小女孩似的口气对我说,走,咱俩看电影去!你请客!

呃…好吧…一切顾虑在那场电影结束以后烟消云散,果然是离神最近的女人。

后来我曾拜托朋友去事发当地帮我处理下那些枉死的人们,但是他们却告诉我,去晚了,早就被人弄走了,干干净净的,一点没剩下。我问他们谁干的,他们说还能有谁呢?

嗯,懂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影

2006年的时候,我接到一个渝北区的女士的电话。虽然那时候是在盛夏,但是在电话里我却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身上寒冷还是害怕到了极点,她在电话里简单告诉我,她本是一名大学老师,在渝北区一所政法大学的分校区里任教,因为是正式教师,所以收入还是比较可观。自己的丈夫是在渝北区两路一家事业单位上班,收入自然也是比较不错的。于是夫妻俩一合计,为了方便工作,就把原本位于江北区的房子卖了,在这位女士学校附近的新开的小区里,买了一套房子。

然后就是这套房子出了事。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买到凶宅了。其实通常情况下凶宅并不难破,只要找到根源就好。个别师傅甚至是用统一手法净化屋子即可。所以当我问这位女士,是不是家里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的时候,她却否定了我的看法,并且她告诉我,房子是新买的,而且并不是二手房,再加上这个小区本来都是新的,何来凶宅的说法呢?她告诉我,其实并不是她自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而是自己的儿子。

约好时间,我就去了这个女士的家里。一进她们家,我当场就吓了一跳。家里的墙上和门上都贴上了符咒和佛像等驱邪的东西,但是很显然的是,这个女士并不是那种虔诚的信徒,因为从家里贴的这些东西来看,她是个外行人,属于临时抱佛脚的那一类。进屋后我坐下问她,你老公和孩子呢?她说因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就让老公带着孩子暂时住在婆婆家里了。自己也都好长时间没有在这个屋里住了,这都还是跟我约好了让我来看房子,才临时回来的。我喝了一口茶,请她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告诉我她姓林,是个英语老师,所以我大概得叫她,MISSLIN。

她的儿子已经7岁,开始上小学了,事情发生的当晚大概是在6月月底的一天,老公和自己正在电视跟前看世界杯的比赛,而孩子一直在阳台上玩玩具,玩着玩着,林老师就斜眼瞟见孩子正在朝着阳台的栏杆上爬去,于是大吃一惊,立马就喝止了孩子,还生气的打了孩子的屁股几巴掌,孩子哭了,林老师问孩子为什么要去翻栏杆,这多危险,孩子说,是因为有个大哥哥在叫他,对他招手,要他一起去玩。林老师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问孩子,哪里来的大哥哥?她告诉我,因为她们才搬进这个小区没多少时间,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孩子在小区里自然也是没什么朋友的,再加上又是晚上,怎么会有一个“大哥哥”叫自己儿子去玩呢?所当时林老师认定了儿子是因为调皮捣蛋,发生了危险却还不承认,还撒谎骗自己。于是有事狠狠几巴掌给儿子打去,还大声的问儿子说,哪个大哥哥?在哪?你指给我看看?儿子就对着阳台外不远处一指说,妈妈你看,就在那儿,在那个湖的中央。

林老师顺着儿子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对阳台就是那附近的一个水库,名字叫做“宝圣湖”,而夏夜的月亮是明媚的,所以即便是没有灯光,林老师说她也能根据月光的照射而看到湖面。就在湖的正中央,她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上半身在水面上,下半身在水底下,看不清脸,就一个黑色的影子,接着慢慢下沉,直到消失在湖面上。

当时林老师就吓坏了,于是就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锁上窗户回了房间,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公。老公起初是不信,就问她是不是湖面上的那个喷水管啊,你是不是看错了之类的。但是林老师非常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一个能够活动的物体,而且就轮廓来说,必然是个人。于是在林老师的坚持下,她老公答应说最近这段日子暂时先去自己爹妈家里住,直到找到师傅来好好打扫下后再回来。

林老师说,她是透过自己的一个同事找到我的,她的那个同事是我的初中同学,就在那所政法大学毕业,后来留校当了老师。我猜想她说这些话其实是希望我能够便宜一点收费,不过我也坚定的告诉她,这个我得好好研究下到底能不能搞,如果费事的话,林老师你恐怕还得多加点钱才是。

于是林老师不再说话。我站起身来,走到她们家的阳台上,这个阳台很大,果然是有钱人。楼层虽然只有7层,但是是个小跃层的复式结构。这边的房子普遍不怎么高,估计是因为临近机场的缘故,房子太高的话容易出现911事故的重演。正对阳台的楼底下大约延伸出去几十米的地方,就是一个不大的湖,但是看不到湖一侧的边缘,因为没有规定说湖就一定是圆形的。湖的中心有几个类似花式喷泉的喷嘴,总体来说这个房子采光很好,而且朝向也不错,不应当属于阴宅那一类型的。我把林老师招手叫过来,我问她,当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黑色人影,大概在什么位置。她伸手一指给我看说,就在那个喷嘴还朝着远处大概十来米的样子。我说你就只看到一个影子是吧,她说是的,就是那个影子,但是感觉是面朝着自己家阳台的,如果能够假象出那个影子的五官的话,觉得那个人是正在盯着自己家。而且当时那个人影就这么缓缓潜入水面,那种感觉很吓人,她说,在她们老家,很多水塘里都有一种叫做“水猴子”的东西,喜欢模仿人类的声音,把人吸引到水边,然后一把拉下水淹死。于是她惊恐的问我,莫不是自己遇到水猴子了吧?

水猴子,在我们行内喊来就是水鬼。水鬼的传说充斥着全世界的任何一个文化。在北欧地区,有一种称之为“海妖”的生物,也是能够制造幻像,骗人靠近然后吃人,不过据说这种生物很多年前就已经绝迹了。而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地区,则有一种称之为“儒艮”的动物,也就是俗称的“海牛”,它们本是陆生动物,但是深知水性,而且有种天生的友善,就跟海豚一样。当有船只靠近的时候,它们就会发出一种喉咙里的共鸣音,而在我们人类听来,这种婉转的声音很像是一个女人在唱歌,于是它也就成了“美人鱼”的一个原型。但是这种动物本身是无害的,只是在多年的传诵过程中,给它加上了一种神秘的色彩,例如有世上最美丽的容貌,却同时拥有最冰冷的鱼尾等。而在我们亚洲的日本,也有一种称之为“河童”的怪物,传说它就是个小孩模样但是是个秃子,头顶有个凹坑,像个碗一样里边装满了水,也是喜欢在夜晚模仿孩子的哭声而吸引人到水边,一旦头顶的水溢出,那么它就会死。而在我们中国尤其是我们玄学上来说,水鬼恐怕是唯一仅有的拥有实体形态的一种鬼魂。说是鬼魂也不全然,毕竟它有了实体。但是它却极轻,就像是一个气球里,装的并不是气体而是灵魂能量一样。一般出现在死过人的水域里,和诸多传说一样,靠的是用迷惑人的手段,伤害人命。是一种全然无益的鬼魂,并且是草包一个,因为水原本是至阴之物,对灵魂原本有一定的禁锢作用,水鬼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断的害人,每害死一个人,就换上新的躯体,如此反复。所以对付它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烧,才能彻底消灭。

如果真的如林老师所说,是个水鬼的话,那我还真是应该兴奋一把。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真的水鬼,只是我知道对付它的办法而已,却一直没有机会实践一下,但是从林老师说的那些我却觉得有些不对,第一水鬼一般是出现在那些水草茂密,且人不算很多的地方,例如山沟农田等,出水鬼的水域就一定会生水蛇,但是很显然,这个小区是才修建没有多久,底下的这个水库也是人工的,周围住户密集,这样的地方水鬼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出来随便害人?再者,根据林老师的描述,我自己用手比划了一下尺寸,那个黑影起码是个成年人的体形,而水鬼基本上都是小孩子大小,这点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但是我也无法轻易否定这个说法,于是我告诉林老师,你现在带着我去那湖边转一转吧。

出门后不久我们就走到了湖边,开发商因为想让房子卖的更好的缘故,特别在这湖的周围修建了一条健身小路,我带着罗盘沿路走着,企图通过罗盘来找到点蜘丝马迹,却一点都没察觉到异常,倒是这个湖还是挺漂亮的,就是夏天肯定非常滋生蚊子。走了一圈,我非但没有发现任何灵异的反应,我甚至连水鬼磨爪的爪印都没能发现。因为根据以前前辈的说法,水鬼会在四下无人的深夜里,偷偷到岸边磨爪子,就跟那耗子要磨牙齿一样。那么基本上就可以排除是水鬼这个选项了。虽然有些失望,因为我一直很希望自己能亲手抓住一只水鬼。接着我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而且这恰好是先前我和林老师对话的时候,一直忽略的问题。且不说到底是不是水鬼,如果闹鬼的话,那么至少这里应该是死过人才会有鬼,我却一直忘了问问林老师。

我问林老师,这里最近有没有死过人,我说最近几年的时间里。林老师说,死过啊,就前几天才刚刚淹死一个。我有点不高兴的说,那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这些,她说你不也没问吗?于是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她,死的是男是女,是不是你们小区的。林老师告诉我,这些她就不怎么清楚了,她倒是听到小区里的人在议论,说是淹死了一个大学生,后来警方在这里打捞了很多天,却始终没能找到尸体。我说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听到这个消息的,她说是前几天下课回家的时候,小区里的保安在说。我说那好,你带我去找找你们小区的保安。

我这个人,做事情喜欢凭着三分判断、三分猜测、三分直觉、一分运气来的,因为我觉得在同一个时间段发生的哪怕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也许把它们放在同一个大环境下,你能发现点其中的端倪来。我得承认很多次我都是在走错了路的情况下,因为一些偶然浮现的线索才找到问题的根源。所以当林老师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虽然没办法把“淹死人”和“撞到鬼”联系在一起,但是我必须弄个明白。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当我们一走进保安室,我刚开口询问这湖里淹死人的事情的时候,小区的保安队长就一脸不耐烦的说:

“朗格还在问这个事哦?不晓得不晓得,你要打听到外面去打听,学校和警方都是打了招呼的,这件事情不能随便乱说!”

我问那个保安队长,我说,那你起码告诉我一下,是哪个学校的学生?这样我也好到外面继续打听啊。保安队长依旧不耐烦的说:“哎呀老师,你豆不要为难我们勒些打工仔了嘛,我们撒子都不晓得,晓得也不能说啊!”说完就把我们朝着门外推。我看他咬得很死,也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于是就对他说,那好吧,我自己去打听,祝你升官,出入平安。

出了保安室,我有点觉得这件事恐怕不简单,却让我有了探知下去的欲望,我甚至忘记了跟林老师加价,于是我表情凝重地问她:

“林老师,你们这附近的学校,麻烦你全都告诉我一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湖心

林老师想了想说,这附近学校还是不少,但是既然听说淹死的是一个大学生,那么就可以把幼儿园到高中都排除掉。这附近就四所大学,东面是一所民营大学,隶属于重庆某外语学院的二级院校,西面也是一所民营大学,但是据说那所大学里从小学到大学是直通车式的教育模式。北面是一个中专资质但是有五年制大专的联大,南面就是她任职的那所政法大学的渝北校区。林老师还告诉我,如果这个湖里淹死了一个大学生,若是排除那些很远专门跑到这里来玩的学生之外,她所在的那所政法大学是没有学生在这里淹死的。因为她自己就是教职员工,学校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是肯定会知道的,而一直没听说,这就说明这个淹死的学生绝对不是她们学校的。

我说那就再排除一个,你说这剩下的三个学校里,哪个学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林老师想了想说,那个联大稍微远了点,所以应当也不是那个学校,而那个东面的外语学院和西面的民营大学都挺近的,所应该是这两个学校里的。我说那好,咱们去这两个学校看看。

林老师的小区出门后不远就是去那所外语学院的小路,所以我们就优先去了那所学校里。经过一段非常长且迂回的折叠弯道后,我们终于在山脚下找到了这个学校的大门,原来是一个挂靠在外语学院旗下的翻译学院,学校的建设还是非常漂亮,而且楼都挺新,我向很多同学打听了学校是不是最近有学生发生了意外,但是答案都是没有,学校只是偶有在校外的荒地上有学生被杀,或是女学生遭遇民工强奸等这些无聊的传闻,倒还没有一个告诉我学校近期有学生淹死。不过这个学校拥有一个非常装逼的大门,多达18根的柱子撑起一个月牙状的天顶,相当气派。不过这个是否在建设之初出于风水的考虑,我就不太清楚了。

于是我们接着去了宝圣湖西侧的那个学校,这次震撼我的并不是这个学校的校门,而是隔着校门看到,那个大得有点让人咋舌的广场,旗杆上飘着三面旗帜,一面中国的,一面学校的,一面澳大利亚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挂个澳大利亚的国旗,难道是因为世界杯的关系,而校长是澳大利亚队的球迷吗?于是我和林老师从校门左侧的那个小门进去,却被门口的保安给拦了下来。我告诉那个保安,说我们进去就想跟学生打听点事情。那个保安态度极其嚣张,一面上下打量我,一面说学校不让闲杂人等进去。我一听就有点生气了,我说你哪只眼睛觉得我是闲杂人等了?他说你是不是记者?还是学生家属?我说我都不是,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你这儿是大学又不是小学,你害怕我进去屠杀学生啊?那个保安不说话了,只是用那种不友善的眼神看着我。接着低头跟另外一个坐着的保安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对我说,请你们离开,今天学校不让人进去,你要是继续纠缠,我就报警了。

哎哟我靠,还第一次有人用报警来威胁我呢,我一听就来劲了,一把推开他的手,直接钻进了保安室,然后一屁股坐在他的桌子上,接着把一只脚重重踏在桌面上,我笑嘻嘻的对他说,你报吧,我在这儿等着你。说完我就拿出电话,作势好像要打电话叫帮手。那两个保安相视对望了一眼,然后对我说,老师,你要是进去找我们领导有事,你可以给领导打电话,或者我们帮你通报一下都可以,今天真的没办法放你进去。我说,我找你领导?我找他干什么?我来上大学吗?你们职责所在,不让我进去也就算了,你今天必须把那句“闲杂人等”给我说清楚,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我就来跟你说清楚。

大概是我本身也是流里流气的样子,那两个保安估计以为我是什么社会上的小混混,也有点怕我的样子。就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他们保安室的一角,放着两个篮球比赛的计分黑板,其中一个写着“谢绝记者采访”,另一个写着“禁止下湖游泳,后果自负!!”,两个感叹号,说明领导的态度是坚决的。而这两块牌子,就说明了那个溺水身亡的学生,正是这所学校的。

于是我问那个保安,我说既然你不让我进去,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好了,问完了我就走。那很嚣张那个保安问我,你想问什么。我说前几天淹死的那个学生是不是你们学校的?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说,老师,这些问题我们不晓得。他的逃避回答,其实就等于是在跟我承认了。我想那好吧,现在时间也差不多到午饭时候了,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在外面等就行了。于是我跳下桌子,准备出去,临走前,我摆了个诡异的表情给那个嚣张的保安,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林老师对我说,要不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先把房子弄干净吧,先前都找了好几个师傅来了,都是给我点符,然后念咒语什么的,我觉得还是不放心啊。我告诉她,你不要着急,要是待会问问那些出来吃饭的学生,他们有人能够确定溺水的那个就是他们的同学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我就想法子把那个学生给带走,你们家自然也就安全了。

林老师拗不过我,只能陪着我在那等着学生们下课。当学校的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很多大学生都走出了校门。这个学校的学生还是有点不同,尤其是女孩子,长得真是好看,比起其他学校的学生妹妹要稍微看上去成熟一些,林老师告诉我,这个学校因为是民营的关系,学费其实很高,很多学生考到这里来,其实就为了混个大学证书,教学质量还真是不怎么样,而且录取分数非常低。

这些我到是没什么兴趣知道,我在注意那些出来的学生。我看准其中一个,然后拉着林老师走到跟前去,我问那个学生说,这位同学,能不能跟你打听点事。那个学生看着我,有点戒备的说,你要问撒子,快问嘛,我、我、我还要走网吧。

我问他,前几天你们学校淹死的那个学生,你认识吗?

这就是我惯用的伎俩了。当一件事情判断到六七成的时候,我再需要跟别人求证剩下的几成时,只需要把先前的“猜测”当作是“证据”,这样往往能够最直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例如我这么问了,如果淹死的学生不是他们学校的,他一定会跟我说“我们学校没淹死学生呀”,或者“我不知道这事呀”,一类的答案,这样的话,相当于我得到一个“死的不是这个学校”的肯定答案,相反的,如果同学们的回答是“我不认识那个学生”或者是“学校不让我们说”这类的答案,那么这件事就可以直接跳过,到达刨根问底的地步。

果然,当我这么一问的时候,那个同学竟然出现一副极其悲悯的脸色,他告诉我,那个淹死的学生虽然他不认识,但是确实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而且还是刚刚大一的学生,根据大家的传言和警方公布的调查结果,这个男生是因为天气太热而擅自到宝圣湖里游泳,结果就被淹死了。

我点点头说,嗯,发生这样的意外确实很让人难过。那个同学就跟我说,其实这个意外吧也怪不得别人,毕竟是自己造成的,但是校方对待这件事的处理方式让全部同学都很难接受,出事的当天,校方立刻通知人写了块通知,说是禁止到湖里游泳,后果自负,但是落款的时间却是在事故发生之前大约半个月。那个同学跟我说,这都他妈骗谁呢,油漆都还没干呢,出了事才来这么警告,没出事的时候那些当官的一个个都吃屎去了吧。

那个同学的口音听上去有点像是北方人,所以这番话在他口中说出来,显得特别有喜感。我问那个同学,出事的学生家长难道没有来向学校问责吗?因为这是由于学校没有提前做好警示工作才造成的呀,那个同学说,家长来了的,先是跟学校理论,要学校出钱请打捞队打捞,但是学校觉得这个是学生的个人行为,于是拒绝出钱,家长方面就通知了媒体来曝光,但是媒体来采访以前,可能是被校方事先买通了线人,提前通知了学校,学校才赶紧立了一块警告牌在校门口。那个同学跟我说,学校的做法简直太混账了,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啊,你出钱打捞了又能怎么样,让人家死在里面,现在都还没捞起来,有这么对死人的吗?

我点头,大学生的觉悟就是高。那个同学跟我说,大哥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要去打传奇呢。我说哦好吧你去吧,谢谢你了同学。

随后我又随机问了几个学生,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一样的,同学们除了好不避讳的承认那个学生是自己学校的以外,还都在不同程度上表达了对学校处理态度的不满,而且学校还专门通知到每个系每个班级,要学生们不要对外多谈这件事,可是学生们显然不买学校的账,据说不但见人就说,还添油加醋的说,甚至还有人在网上发帖,呼吁社会的关注与同情。所以在问完这几个同学以后,我基本上理清了一件事。

这个淹死的学生估计就是那个在湖心跟林老师儿子招手的人,他死亡的行为不是自杀,但是依旧是属于枉死。再加上死在水里,这说明他的灵魂是没办法自由离开的,我还问了林老师,在那之前这个湖并未发生过什么溺水事件,这就说明这片水域里唯一的鬼魂,就是前几天死掉的那个学生。

但是为什么他要招手叫林老师的儿子去玩,这种行为原本已经是在害人了,我却还没想明白,只能大胆的猜测,这是这个学生的鬼魂正在变成水鬼的一个过程,就像西方传说里,吸血鬼必须吸上第一口人血后,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吸血鬼。而且我的这个猜测并非胡乱猜测的,毕竟这个孩子的尸体依旧还在水下,没能被打捞起来。

由于我是肯定没办法亲自下水去找尸体的,我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所以要解决掉水里的这个鬼魂,我就必须从湖水的源头来想办法。几经打听以后,在出了那个学院大门后右转有条林荫小路,走到尽头后再右转,走了差不多三里的地方,终于找到一个水坝,而那个水坝的一侧就有水流进来,想必这个地方就是源头所在。

我走到那个源头处,扯下我腰包里面内衬的一层绸纱布,对折数层,把坟土和米粒混合,然后包了起来,接着用红绳把小布包扎好,拴在流水进口处,好让流进湖里的水都有符米和坟土的功效。接着我再在围绕湖心的几棵树的树根上,分别刻下了符咒。这次刻下的符咒样子很像中国最古老的象形文字,其实是来自道家的符咒,意思在于聚集五行的力量,把这个结界范围内的阴气都给逼走,和我们净化凶宅是差不多的意思。然后我在湖边找了一块砖头,用小刀在上面刻上一段经文,接着把砖头狠狠的扔进了湖心里。

林老师问我,这么做是在为什么,我告诉她,首先吓到你的那个鬼虽然无法确定他的动机,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明白,那就是他不能再继续呆在这个湖里。我刚刚刻下的咒文是为了让他感受到越来越重的压力,要他速速离开。而且要不了几天他的尸体应该就会自己浮出来了,我估计这孩子溺水的原因,应该是被水草什么的给缠住了,毕竟这个湖并不大,换我的话游好几个来回都是没问题的,我刚刚丢下去的那个砖头,也是有一定震慑力的,他的尸体应该很快就被找到,在那之前你最好还是暂时别住自己家里,因为目前看来那家伙就认准了你们家了,但是我很惭愧,我找不出他这么做的确切原因。总之你先避开几天,等到尸体打捞走了,49天之期内,灵魂也会跟着尸体走的,至于要不要去自己该去的地方,那还得看孩子家人的处理方式了。

林老师点点头,对我说,那你的费用我能不能等到事情圆满解决以后再给你结算?我说那不行,你起码还是给我点预付款才行。

大约一个礼拜后,我接到林老师的电话,说孩子的尸体在它们小区的一个装饰桥下被发现,是自己浮起来的,已经泡成一个水大棒了。警方通知了家属,已经把尸体运走了。林老师问我,是不是现在家里就安全了,可以回去住了,我告诉她是的,同时你也别忘了把尾款给我结算了。

在这件事情以后其实我思考了很久,首先我姑且不去讨论民营教育和国立教育有什么区别,单单是教书诲人,为人师表来说,一个学校都不该逃避自己对学生监管不力的责任,既然学生的家长们把钱给了学校,除了学知识,还要学做人,而做人,就是这么个做法的吗?学生不是商品,更加不该沦为那些所谓的民营企业家们办学盈利的工具。

后来我仔细上网查了查这个学校,总算明白,这个学校是和澳大利亚某公司合资兴建的,所以作为半个假洋鬼子,还是得在我们的国旗边上挂上半个地球外的人家的国旗。而且师资队伍几乎都是社会散招的毕业生来当大学老师,这当中恐怕真正的老师没有几个,而大名鼎鼎的却是它们的院长,打着民营企业家的旗号,高举高级教授的头衔,却是个上了重庆政府黑名单的“老赖”,老赖,就是敛财过度,且付出回馈社会很少,并且长期拖欠政府和国家财产的人。如果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师资队伍都能教育出大学生来,那我还真是没什么话好说了。

几年后我听说,这个学校倒闭了。也不能说倒闭,而是被收购了,变成了另外一个学校的二级院校。而收购这所学校的,正是林老师的那所学校。

第一百一十九章 僵尸

2011年的4月里的一天,原本那天正是阳春里明媚的日子,但是我那美好的一天被一通电话而彻底扰乱。

“喂,老李啊,你在不在啊?”

“我不在!”

“不在你他妈还回答我?”

“我不回答的话我怕你以为我在。”

“行了,跟你说正事。”

“你有啥子正事啊?你成天除了吃喝拉撒睡还有别的事好干吗?”

“我靠,说正经的啊,我想跟你借点东西。”

“不借!”

“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了你再说啊,你个狗日的。”

“我要是狗日的你就是日狗的。”

“好哇我要给小妮子说你骂她是狗…”

没错,这就是我命里的一大魔星,胡宗仁老师。

自打那一年的一月和二月我俩相继结婚以后,他就一刻也没有消停。也许是因为付韵妮依旧住在付强的老房子里,而那里的条件也实在是寒酸了点。胡宗仁不是本地人,所以也是租房子在住,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刺激了胡宗仁一定要在重庆买房的决心,时下的重庆房价正因为调控的原因而上下起伏,均价也在8000一平左右,于是胡宗仁开始没命地接单做业务,并且还从我和司徒师傅的手里分别捞到不少以前的人脉关系。司徒师傅岁数大了,原本年轻的时候就没享福,到了老年才发现原来上帝装错了灵魂,让他爱上了一个瘦骨嶙峋的白净老道士。在重庆有句老话:“老头儿老头儿,经蹦的鲫壳儿。”经蹦,就是指精力旺盛,老当益壮,鲫壳儿就是鲫鱼,是一种死到临头还会拼命挣扎的动物。所以用这句话来形容司徒师傅跟铁松子,我想无疑是最为合适的。而我则因为起初刹无道的关系,其实渐渐产生了厌倦。再加上结婚后虽然生活状态一如既往,却始终觉得我应该对家庭担负起更多的保护责任。毕竟我跟付韵妮和胡宗仁两口子不同,她们两个都属于没心没肺的,而且都身在此行中,在工作之余的共同话题还聊得蛮多的。但是我却是尽可能的不让彩姐知道我的工作有多么凶险。

所以在结婚以后,我下意识的推辞了很多原本找到我的业务,都丢给了胡宗仁和司徒师傅去处理,那段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钱是少赚了不少,但是却换来一份难得的安静。

所以当胡宗仁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又意识到他有钱赚而我没有这个问题,这让我非常不爽。

“我遇到点麻烦事,需要问你借点东西。”

“你想要借什么?”

“把你师傅给你的笔记借我用几天吧。”

“你哪里来的信心我一定会借给你?”

“拜托啊老李,这次真是麻烦事啊!”

“跟你说了好多次了,别叫我老李,你他妈比我大那么多,折我寿。”

“我不开玩笑啊,我记得你以前跟我提过你师傅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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