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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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信兵团。」威尔逊回答。 「他在那里多久了?」 「四个月。他妈妈担心得睡不着觉。」

  威尔逊说,「你是怎么退役的?」 「炸断了腿。」斯特莱克一反常态,

  如实回答。 其实,斯特莱克只说出了部分实情,

  但这部分实情是最容易对陌生人说的。他 本可以留在部队,部队也很想留下他。但 早在炸断腿的两三年前,他就隐约产生了 退役的念头。失去一条腿,只是促使他把 心中的想法付诸行动。他知道自己正在逐 渐接近某个临界点。到了那个点不离开部 队,他将再也无法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因 为,通过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部队会把 你的棱角完全磨平,将你彻底淹没在部队 生活的洪流之中。当时,斯特莱克尚未被 这股洪流吞没,他选择及时离开。尽管如 此,尽管失去一条腿,但斯特莱克想起特 別调查局,心里只有怀念,没有怨恨。要 是想起夏洛特也能这样,只有怀念,没有 怨恨,他该多么高兴啊。

  听了斯特莱克的解释,威尔逊缓缓点 了点头,说:

  「真不幸。」 「和有些人相比,我算轻的了。」 「是啊。两星期之前,我侄子排里的 一个家伙被炸死了。」 说话间,威尔逊呷了口茶。 「你跟卢拉·兰德里关系怎么样?」

  斯特莱克握着笔问,「你经常见到她吗?」

  「就在她进出大门时见个面。她经常 对我说‘你好’、‘请’、‘谢谢’,而 其他那些该死的阔佬,全部加起来,对我 说这些话的次数都没她多。」威尔逊简明 扼要地回答,「我们聊的时间最长的一次, 是关于牙买加的事。她打算去那里工作, 问我住在什么地方好,那里怎么样。还有, 我问她要过亲笔簽名,送给我的侄子贾森 当生日礼物。我请她在贺卡上簽名,然后 我把贺卡寄去阿富汗。就在她出事的三周 前。从那以后,每次见到我她都会叫出贾 森的名字,问我贾森的情况。这让我很喜 欢这个姑娘,你知道吗?我干了很长时间 的保安,去过各种地方。那些人只希望你 替他们挡子弹,根本不会记住你的名字。 总之,她人很好。」

  斯特莱克点的馅饼和土豆泥端上来 了。堆得高高的盘子热气腾腾。两人只顾 盯着盘子,几乎忘了说话。斯特莱克看得 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刀 叉,同时说道:

  「你能把卢拉死的那天晚上发生的 事,从头到尾对我说一遍吗?她几点出去 的?」

  威尔逊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一条小臂, 又捋起那条小臂的袖子,露出文身:几个 十字架和他名字的首字母。

  「应该刚到七点。她和她朋友西娅

  拉·波特一起出去的。我记得她们走出大 门的时候,贝斯蒂吉先生刚好进来。我记 得很清楚,因为贝斯蒂吉先生对卢拉说了 几句话。具体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但 卢拉很不高兴。我通过她的表情,看得出 来。」

  「什么表情?」

  「生气的表情。」威尔逊脱口而出, 「然后我看见她们,卢拉和波特,上了车。

  我能看见是因为大门上方有监控器。那个 监控器连著前台的监控屏幕,所以我们能 看见是谁在按门铃。」

  「有录像吗?我能看看录像吗?」 威尔逊摇了摇头。

  「贝斯蒂吉先生不让安录像设备。他 是第一个在那里买房的,当时房子还没有 完全装修好,所以他能让他们改变原来的 设计。」

  「也就是说,那个监控器只是个高科 技的窥视孔?」

  威尔逊点点头。他左眼下眼皮和颧骨 的正中间有条细小的伤疤。

  「是的。所以我看着那两个姑娘上了 车。那天晚上,为卢拉开车的不是基兰—— 也就是要来这里见我们的那个家伙。他当 时要去接迪比·马克。」

  「那给卢拉开车的是谁呢?」 「一个名叫米克的家伙,是‘豪华轿 车’车行的。他以前为卢拉开过车。我看 到,所有的记者发现车子发动都围上去。 他们在门口守了整整一个星期,因为他们 知道卢拉又跟埃文·达菲尔德在一起了。」

  「卢拉和西娅拉离开以后,贝斯蒂吉 做了什么?」

  「他从我这拿了信件,上楼去自己的 公寓了。」

  斯特莱克每塞一大口食物,就放下叉 子做笔记。

  「在那之后,还有谁进来或出去过 吗?」

  「有,承办宴会的人。贝斯蒂吉请来 的,因为他们那天晚上有客人。刚过八点 时,一对美国夫妇上楼,去了一号公寓, 将近半夜才走。在此期间,没人进来或出 去。他们走了以后,我也没见到其他人进 出过大门,直到卢拉回来。她回来的时间 是一点半左右。

  「我听到狗仔队在外面喊她的名字。 那个时候,外面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有一群人是从夜总会一路追着她来的,有 一群人是早就守在门口等迪比·马克的。 迪比·马克本来应该十二点半左右到那儿。 卢拉按了门铃,我放她进来了。」

  「她没有输大门的密码?」

  「她身边聚了那么多人,她想赶紧进 去。他们一直在大喊大叫,往前挤她。」

  「她不会避开他们,从地下车库那儿 进去吗?

  「基兰为她开车的时候,她有时会那 么做,因为她给了基兰车库电动门的门禁 卡。但是米克没有,所以只能从正门进去。

  「我对她说了声‘早上好’,接着问 她雪下得大不大,因为她头发上粘著一些 雪花。她只穿了超短的小裙子,冻得直哆 嗦。她说外面零下好几度——好像是这么 说的。接着,她说,‘真想让他们全都滚 蛋。他们打算一晚上都守在门口吗?’她 说的是那些狗仔队。我告诉她说,他们还 在等迪比·马克。他迟到了。卢拉看着很 生气。接着她走进电梯,上楼去自己的公 寓了。」

  「她看着很生气?」 「是的,非常生气。」 「生气到想自杀的地步?」 「没有,」威尔逊回答,「就是一般 的生气。」

  「接着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威尔逊回答,「我去了里 间。我肚子疼死了。我得去上厕所。真的 快疼死了。就跟罗布森一样。他也因为肚 子不舒服请假了。我离开了大约十五分钟。 没办法。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倒霉事。

  「听到尖叫声的时候,我还在厕所。 不对,」威尔逊纠正道,「最先听到的是 砰的一声。从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我 后来意识到那应该是尸体——我是说卢拉 的尸体——掉到地上的声音。

  「接着才听到尖叫声,越来越大,从 楼上传下来。所以我提起裤子,跑到大厅。 我看到贝斯蒂吉夫人只穿着内衣,浑身颤 抖,大喊大叫,好像疯婆子。她说卢拉死 了,被她公寓里的一个男人从阳台上推了 下来。

  「我叫她待在原地,然后自己跑到大 门外。我看见卢拉脸朝下趴在路中间的雪 地里。」

  威尔逊喝了一大口茶,然后仍然用一 只大手握着茶杯,继续往下说:

  「她的半个脑袋凹陷了。雪地里到处 都是血。我看得出来,她的脖子摔断了。 连脑浆都——」

  斯特莱克感觉鼻孔里似乎充满人脑的 清香。那种气味,他已闻过多次,永远都 忘不了。

  「接着,我又跑回楼内。」威尔逊继 续说,「贝斯蒂吉夫妇都在大厅。贝斯蒂 吉先生正在拉他老婆上楼去穿点衣服。他 老婆还在大喊大叫。我叫他们打电话报警, 并且留心电梯,以防凶手坐电梯下来。

  「我去里间拿了万能钥匙,然后从楼 梯跑上楼去。楼梯上没有人。我打开卢拉 公寓的门——」

  「你觉得杀人凶手就在卢拉的公寓 里,」斯特莱克插嘴道,「但你没想过要 拿个什么东西防身吗?」

  威尔逊沈默了很久——是他们谈话以 来最长的一次沈默。

  「我觉得我不需要什么东西,」最后 他说,「我觉得我可以制服他,没有问题。」

  「制服谁?」

  「达菲尔德。」威尔逊轻声回答,「我 觉得达菲尔德在楼上。」

  「为什么?」

  「我觉得,他肯定是趁我去上厕所时 进门的。他知道大门的密码。我觉得他肯 定上楼了,而卢拉让他进去了。我以前听 到过他们吵架。我听到过他发火。我觉得 是他把卢拉推下了阳台。

  「但是我跑到楼上后,发现卢拉的公 寓里并没有人。我看了每个房间,一个人 也没有。我还检查了衣柜,也没有发现人。

  「客厅的窗户大开着。那天晚上的气 温有零下几度。我没有关窗,没有碰任何 东西。我走出卢拉的公寓,按电梯按钮。 电梯门立刻打开了。电梯仍然停在那一层。 里面是空的。

  「我从楼梯跑回楼下。经过贝斯蒂吉 夫妇公寓的门前时,我听得出他们两人都 在里面。他老婆还在大喊大叫,贝斯蒂吉 还在吼他老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报警 了。我从前台拿起自己的手机,走出大门, 回到卢拉身边——嗯,我不想让她一个人 躺在那里。我正想打电话报警,让他们赶 紧过来。但是还没按下‘9’字 [1],就听 到警笛声。不一会儿,警察就到了。」

  「是贝斯蒂吉夫妇其中一个人报的 警,是吗?」

  「是的,贝斯蒂吉先生报的警。两个 穿制服的警察开着巡逻车来了。」

  「好,」斯特莱克说,「我想确认一 点:你相信贝斯蒂吉夫人的话吗?她听到 楼上有个男人?」

  「相信。」威尔逊回答。

  [1] 英国的报警电话是 999。

  「为什么?」

  威尔逊微微皱起眉头,想了想,眼睛 望着斯特莱克右肩后面的马路。

  「她从来没对你详细说过当时的情 况?」斯特莱克问,「没对你说听到楼上 那个男人的声音时,她正在做什么?没向 你解释,她为什么凌晨两点还没睡?」

  「没有。」威尔逊回答,「她从来没 向我解释过。她当时就像个疯婆子,你知 道。像落水狗那样抖个不停。嘴里一直念 叨著‘楼上有个男人,他把卢拉推下了阳 台’。她完全吓傻了。

  「但是楼上并没有人。我可以用我孩 子的性命发誓。卢拉的公寓里没有人,电 梯里没有人,楼梯上也没有人。要是凶手 在楼上,他去了哪儿呢?」

  「警察来之后发生了什么?」斯特莱 克问。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漆黑的街道、 纷飞的大雪、破碎的尸体。

  「贝斯蒂吉夫人从窗户看到警车来 了,立刻又跑下来。她穿着睡衣,丈夫在 后面追她。她跑到下雪的街上,开始冲警 察大喊大叫,说楼里有个杀人凶手。

  「这时,附近到处都亮起了灯。很多 人站在窗边看。半条街的人都醒了。不断 有人来到街上。

  「一个警察守着尸体,并用对讲机请 求支援。另一个警察跟我们——我和贝斯 蒂吉夫妇——回到楼里。他叫贝斯蒂吉夫 妇回他们的公寓等着,接着叫我带他查看 楼里的情况。我们再次去顶楼。我打开卢 拉公寓的门,带他看了房间和打开的窗户。 他仔细检查每个房间。我又带他去看电梯。 电梯还停在那一层。我们从楼梯回到楼下。 他说要去三楼的公寓看看,所以我用万能 钥匙开了门。

  「里面黑漆漆的。我们进去的时候, 警报声响了。没等我找到电灯开关,关掉 警报器,那个警察就往里面走,结果正好 撞在了门厅中间的桌子上,撞倒了那个插 著玫瑰花的大花瓶。花瓶哗啦一声摔得粉 碎。碎玻璃、水、花撒了一地。后来,这 事引起了很大的麻烦… 「我们检查了整个公寓,没见到人。

  所有的柜子和房间都是空的。窗户也都是 关好的,而且上了插销。然后,我们回到 楼下的大厅。

  「这时,便衣警察到了。他们问我要 地下健身房、游泳池和车库的钥匙。有一 个便衣警察去找贝斯蒂吉夫人做笔录,另 一个去大门外,打电话请求更多支援,因 为这时街上围观的邻居越来越多了,有一 半的人在打电话,有些人在拍照。那两个 穿制服的警察不停地劝他们回家。外面下 著雪,非常非常大…

  「法医来了以后,他们在尸体上方搭

  起了帐篷。差不多就在同时,媒体也来了。 警察用警戒线和警车封锁了半条街。」

  这时,斯特莱克吃完所点的食物。他 把空盘子推到一边,又为两人各要了一杯 茶,然后再次拿起笔。

  「十八号楼有几个工作人员?」

  「有三个保安——我、科林·麦克劳 德、伊恩·罗布森。我们三个人轮班,全 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在岗。那天晚上本来不 应该我值班,但是下午四点左右,罗布森 打电话给我,说他胃疼得受不了。我就说 那我再值一个班。一个月前,我为了处理 一点家事跟他和换过一次班。这次是我欠 他的。

  「所以本来不应该我在那里的。」说 完,威尔逊沈默了一会儿,想着事情本应 是什么样子。

  「那两个保安跟卢拉也很好吗?」

  「是的,他们也会像我这样对你说的。 很好的姑娘。」

  「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吗?」

  「还有两个波兰清洁工。他们的英语 都很差。从他们的嘴里,你问不出多少东 西来的。」

  斯特莱克在特別调查局专用笔记本上 (这些笔记本,是他最后几趟去位于奥尔 德肖特 [1] 的特別调查局时,有一次顺手偷 [1] 英格兰东南部汉普郡自治市。

  的)龙飞凤舞地记录威尔逊说的话。他边 记边想,威尔逊的证词质量很高,非常少 见:简洁、精确、详细。绝大部分人受到 盘问时,会答非所问,极少有人能把话说 得滴水不漏,不给提问者任何追问的机会。 斯特莱克善于扮演考古学家的角色,在別 人由于精神原因而变成废墟的记忆中搜寻 真相:跟恶棍「推心置腹」,恐吓受到惊 吓的人,激怒脾气暴躁的人,给狡猾的人 设置圈套。但面对威尔逊,他的这些手段 全都使不出来。多疑的约翰·布里斯托漫 无目的地到处撒网,但看起来,他的这张 网可能白撒了。

  不过,斯特莱克有个难以改变的习惯,

  那就是做事认真、善始善终——在部队时, 他因此受到过表扬,但也因此遭到许多人 的讨厌。对他来说,工作马虎和穿着内裤 躺在折叠床上吸烟、虚度光阴一样,都是 不可原谅的。斯特莱克既是本性使然,也 是多年训练所致,又因为像客户尊重他那 样尊重自己,继续一丝不苟地往下问问题。

  「我们能稍微倒退一点,谈谈她出事 前一天的情况吗?你是几点去上班的?」

  「和平时一样,九点。接科林的班。」 「对于进出大门的人,你登记了吗?」 「嗯,有人进出,我们都要登记,除 了住户。前台那里有本登记簿。」 「你还记得那天进出的人吗?」

  威尔逊犹豫了一会儿。

  「那天清早,约翰·布里斯托去看过 他妹妹,对吧?」斯特莱克提示道,「但 他妹妹跟你说过,別让他上楼?」

  「这是布里斯托告诉你的,对吧?」 威尔逊似乎松了口气,「是的,他妹妹跟 我说过。但是我不忍心拦住那个男人,你 知道吗?他有份合同要还给他妹妹。他很 着急,所以我让他进去了。」

  「还有其他你认识的人进入过公寓 吗?」

  「有,莱辛卡早就在那里了。她是清 洁工,经常七点到。我进公寓时,她正在 拖楼梯。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了,直到安保公司检修警报器的那个家伙 来。我们每隔六个月检修一次警报器。他 应该是九点四十左右来的——差不多是那 个时间。」

  「你认识他吗,安保公司派来的那个 人?」

  「不认识,他是新来的。很年轻。他 们每次都派不同的人来。贝斯蒂吉夫人和 卢拉还在家,所以我先带那人去三楼的公 寓,把控制面板指给他看,让他弄。卢拉 出去时,我还在三楼,告诉那个家伙保险 丝盒和紧急呼救按钮在什么地方。」

  「你看见她出去了吗?」 「是的,三楼的公寓门开着,她从门 前经过。」

  「她跟你打招呼了吗?」 「没有。」 「你刚才不是说,她经常跟你打招呼 的吗?」 「我想她没看见我。她看上去好像很

  匆忙。她要去看她生病的妈妈。」 「她又没跟你说话,你怎么知道的?」 「警方的调查报告啊。」威尔逊干脆 利落地回答,「把所有的东西都指给那个 家伙看了以后,我回到楼下。等贝斯蒂吉 夫人出去以后,我带那个家伙去他们的公 寓检修警报系统。那个家伙不需要我待在 那里。保险丝盒和紧急呼救按钮的位置,

  每个公寓都一样。」 「贝斯蒂吉先生当时在哪儿?」 「他已经去上班了。他每天八点走。」 三个头戴安全帽、身穿黄色萤光夹克 的男人走进餐馆,在旁边的一张餐桌落座。 他们的胳膊底下夹着报纸,工作靴肮脏不 堪。

  「你估计,你每次带安保公司派来的 那个人上楼去检修会离开前台多久?」

  「三楼的公寓大概五分钟左右。」威 尔逊回答,「另外两个公寓各一分钟。」 「安保公司派来的那个人什么时候离 开的?」 「将近中午。确切的时间我记不太清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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