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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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儿。”斯特莱克说,他看见窗前有个吧台,窗外是黑黢黢的泰晤士河。“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白葡萄酒?”

  “香槟吧,如果丹尼尔讲究排场的话。”

  斯特莱克故意在人群中穿梭,这样可以不引人注目地接近查德。

  查德主要在听身边那个女人说话。女人属于那种话痨,明知对方不感兴趣,还要不顾一切地往下说。查德手里抓着一杯水,斯特莱克注意到他的手背上布满鲜红色的湿疹。斯特莱克在查德身后停住脚步,假装让对面一群年轻女人先过。

  “……真是太有意思了。”穿黑裙的女人紧张地说。

  “是啊,”查德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厌倦,“肯定是的。”

  “纽约是不是很棒?我的意思是——不应该说棒不棒——应该很有收获吧?很有趣?”年轻女人问。

  “很忙,”查德说,斯特莱克虽然看不见总裁,但觉得他似乎打起了哈欠,“全是关于数字化的讨论。”

  一个穿三件套西服的矮胖男人,刚八点半就好像已经喝醉了,他停在斯特莱克面前,过于礼貌地让他先走。斯特莱克别无选择,只好接受他哑剧般的夸张邀请,离开丹尼尔·查德身边,听不见他说话了。

  “谢谢。”几分钟后妮娜说,从斯特莱克手里接过香槟,“那我们就去空中花园吧?”

  “太好了。”斯特莱克说。他也拿了香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没有别的他想喝的东西。“跟丹尼尔·查德说话的那个女人是谁?”

  妮娜一边领斯特莱克朝一道螺旋形金属楼梯走去,一边伸着脖子张望。

  “乔安娜·瓦德格拉夫,杰瑞的女儿。刚写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怎么啦?是你喜欢的类型?”她用气声笑着问。

  “不是。”斯特莱克说。

  他们爬上网格楼梯,斯特莱克又一次在很大程度上依赖栏杆。来到楼顶,夜晚清冽的空气冲洗着他的肺部。一片片天鹅绒般的草坪,一缸缸鲜花和小树,到处都放着长凳,甚至还有一个泛光灯照明的池塘,火红的鱼儿在黑色的睡莲下游来游去。室外取暖器像一个个巨大的铁蘑菇,三五成群地安放在平整的草坪之间,人们聚集在取暖器下,背对人工合成的田园景色,面朝着和他们一起抽烟的人,手里的烟头闪着红光。

  从这里俯瞰全城非常漂亮,城市如同镶嵌着珠宝的黑色天鹅绒,伦敦眼闪亮的蓝色霓虹灯,氧化塔红宝石般的窗户,南岸中心、大本钟和西敏寺宫都在远处闪烁着金光。

  “快来。”妮娜说,她大胆地抓起斯特莱克的手,领他走向三位女性,她们未吐烟雾时,呼出的气也是一团团白雾。

  

第十三章(3)

  “嗨,你们好,”妮娜说,“有谁见过杰瑞吗?”

  “他喝醉了。”一个红头发姑娘率直地说。

  “哦,真糟糕,”妮娜说,“他一向都这么乖的!”

  一个过分瘦高的金发女郎扭头看看,低声说道:

  “他上星期在杨梅酒吧可出洋相了。”

  “都是《家蚕》闹的,”一个黑短发、一脸烦躁的姑娘说,“周末在巴黎的周年纪念也泡汤了。我猜菲奈拉准又大发脾气了。杰瑞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她呀?”

  “那女人来了吗?”金发女郎热切地问。

  “应该来了吧,”

  黑短发姑娘说,“你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妮娜。”

  一阵乱糟糟的介绍,斯特莱克还是没弄清那些姑娘谁是米兰达,谁是萨拉,谁是艾玛,四个女人便开始深入剖析杰瑞·瓦德格拉夫的不幸和酗酒。

  “他早就该甩了菲奈拉的,”黑头发姑娘说,“恶毒的女人。”

  “嘘!”妮娜发出警告,四个姑娘不自然地沉默下来,一个几乎跟斯特莱克一样高的男人慢慢朝他们走来。一张圆圆的包子脸,被角质框大眼镜和乱糟糟的褐色头发挡住了一半。手里那杯满满的红葡萄酒眼看就要洒出来了。

  “心虚的沉默。”男人亲切地微笑着说。他的声音响亮而迟缓,在斯特莱克听来显示出一种老酒鬼的特色。“你们在谈什么?我猜三次:家——蚕——奎因。你好,”他看着斯特莱克打了个招呼,伸出一只手:他们俩的眼睛在同一个水平上,“我们没见过面,是吗?”

  “杰瑞——科莫兰,科莫兰——杰瑞,”妮娜立刻说道,“我男朋友。”她补充了一句,与其说是告诉高个子编辑,不如说是讲给三个姑娘听的。

  “卡梅隆,是吗?”瓦德格拉夫用一只手拢住耳朵,问道。

  “差不多。”斯特莱克说。

  “对不起,”瓦德格拉夫说,“一侧耳背。你们这些女士就在一个黑大个儿陌生人面前嚼舌头?”他带着一种呆板的幽默说道,“查德先生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公司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得了解我们那个罪恶的蚕秘密。”

  “哎呀,你不会告发我们吧,杰瑞?”黑头发姑娘问。

  “如果丹尼尔真的不想张扬那本书的事,”红头发不耐烦地说,不过还是迅速扭头看看老板在不在附近,“就不会派律师满大街捂盖子了。好多人给我打电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杰瑞,”黑头发姑娘鼓足勇气说,“你为什么要去跟律师谈话呀?”

  “因为我陷进去了呀,萨拉,”瓦德格拉夫挥了一下酒杯,一些酒洒在修剪过的草坪上,“一直深陷到我失聪的耳朵。我被扯进了那本书里。”

  几个女人纷纷发出震惊的声音,表明自己的态度。

  “奎因会说你什么呢?你一直对他那么够意思。”黑头发姑娘问道。

  “欧文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对他的那些杰作下手太狠。”瓦德格拉夫说着,用不拿酒杯的那只手比划出剪刀。

  “哦,仅此而已吗?”金发女郎说,语气里有一丝隐约的失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他那个调调儿,有人给他出书就该烧高香了。”

  “他好像又转入地下了,”瓦德格拉夫说,“谁的电话都不接。”

  “怂包。”红头发说。

  “说真的,我挺替他担心的。”

  “担心?”红头发不敢相信地问,“你是在开玩笑吧,杰瑞?”

  “你要是读过那本书,也会感到担心,”瓦德格拉夫说着,打了个小小的嗝,“我认为欧文崩溃了。那本书读起来像一篇绝命书。”

  

第十三章(4)

  金发女郎发出一声轻笑,瓦德格拉夫朝她一看,她赶紧忍住。

  “我不是开玩笑。我认为他的精神垮了。在所有那些稀松平常的怪诞描写下面,潜藏着这样的意思:每个人都跟我作对,每个人都想来抓我,每个人都恨我——”

  “确实,每个人都恨他。”金发女郎插嘴道。

  “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幻想那本书能出版。现在他失踪了。”

  “不过他一贯都是这么做的,”红头发不耐烦地说,“这是他的保留节目,是不是?苗头不对就溜之大吉?戴维斯—格林公司的黛西·卡特告诉我,他们给他出版《巴尔扎克兄弟》时,他两次负气一走了之。”

  “我还是为他担心。”瓦德格拉夫固执地说。他喝了一大口葡萄酒,说,“没准已经割腕了——”

  “欧文不会寻短见的!”金发女郎嘲笑道。瓦德格拉夫低头看着她,斯特莱克认为那目光中既有怜悯,又有反感。

  “人真的会寻短见,米兰达,当他们认为活着的全部理由已经不成立之后。即使别人认为他们的痛苦只是个笑话,也不足以使他们摆脱那样的想法。”

  金发女郎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扫了一圈其他人寻求帮助,可是没有人出来为她说话。

  “作家与众不同,”瓦德格拉夫说,“我见过的有点才气的作家都有点疯癫。该死的利兹·塔塞尔对此肯定记忆深刻。”

  “利兹声称不知道书里写了什么,”妮娜说,“她跟谁都说自己病了,没有认真地读——”

  “我太了解利兹了。”瓦德格拉夫低声咆哮着说。斯特莱克看到这位喝醉了酒的好脾气编辑脸上闪过一丝真正的怒气,不禁十分好奇。

  “她把这本书寄出去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认为这是从欧文身上赚钱的最后机会,而且正好可以把范克特的丑闻张扬出去,她恨范克特不是一年两年了……现在见事情闹大了,她又急着撇清。真是极端恶劣的行为。”

  “丹尼尔取消了今晚对她的邀请,”黑头发姑娘说,“我只好打电话告诉她。真是可怕。”

  “杰瑞,你知道欧文可能去了哪儿吗?”妮娜问。

  瓦德格拉夫耸了耸肩。

  “哪儿都有可能,是不是?我希望他不管在哪儿都好好的。虽然如此这般,我还是忍不住有点喜欢这个傻傻的混蛋呢。”

  “他书里写到的范克特的那个大丑闻是什么呀?”红头发问,“我听人说好像跟一篇书评有关……”

  除了斯特莱克,他们几个人同时开始说话,但是瓦德格拉夫的声音盖过了其他人,姑娘们便安静下来,女人面对有身体残疾的男人本能地会表现出礼貌。

  “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那个故事呢,”瓦德格拉夫说着,又打了一个小嗝,“简单地说吧,迈克尔的第一任妻子埃尔斯佩思写了一部很蹩脚的小说。一本文学杂志上登出一篇匿名仿作。她就把仿作剪下来别在自己的衣服上,像西尔维娅·普拉斯那样,开煤气自杀了。”

  红头发大吃一惊。

  “她自杀了?”

  “是啊,”瓦德格拉夫说着,又喝了一大口酒,“作家都是疯子。”

  “那篇仿作是谁写的?”

  “大家都以为是欧文。他不承认,如果他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我猜他会承认的,”瓦德格拉夫说,“自从埃尔斯佩思死后,欧文和迈克尔就没说过话。可是在《家蚕》里,欧文用一种巧妙的方式暗示那篇仿作的真正作者是迈克尔本人。”

  “天哪。”红头发惊愕地说。

  

第十三章(5)

  “说到范克特,”瓦德格拉夫说着,看了一眼手表,“我本来是要告诉你们,九点钟楼下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你们这些姑娘肯定不愿意错过。”

  他踱着步走开。两个姑娘蹍灭烟头,跟着他走了。金发女郎溜达过去加入另一伙人。

  “杰瑞很可爱,是不是?”妮娜问斯特莱克,一边缩在羊毛大衣里瑟瑟发抖。西尔维娅·普拉斯(1932—1963),美国女诗人。一九六三年她最后一次自杀成功时,年仅三十一岁。这位颇受争议的女诗人因其富于激情和创造力的诗篇留名于世,又因其与英国诗人休斯婚变之后自杀的戏剧化人生,成为英美文学界一个长久的话题。

  “非常宽宏大量,”斯特莱克说,“除了他,别人似乎都不相信奎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回去暖和暖和吗?”

  斯特莱克的意识深处袭来一丝疲惫。他多么想回到家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安顿自己的伤腿上床入睡(他在心里是这么描述的),闭上眼睛,扎扎实实地睡上八个小时,然后起床,再次近距离跟踪某个出轨的丈夫。

  楼下的房间里比刚才更拥挤了。妮娜几次停下来对着熟人的耳朵大声嚷嚷。斯特莱克被介绍给一个矮胖的浪漫小说作家——他似乎被廉价香槟酒和吵闹的乐队弄得有点五迷三道,还被介绍给杰瑞·瓦德格拉夫的妻子——那女人披散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醉醺醺地、热情洋溢地跟妮娜打招呼。

  “她总是讨好巴结别人,”妮娜冷淡地说,一边脱出身来,领着斯特莱克靠近那个临时舞台,“她娘家很有钱,总说自己是下嫁给了杰瑞。讨厌的势利眼。”

  “令尊王室法律顾问的名头把她给镇住了?”斯特莱克问。

  “你记性好得吓人啊。”妮娜说,显出敬佩的神情,“不是,我认为……怎么说呢,实际上我也是尊敬的妮娜·拉塞尔斯呢。嗨,谁在乎这个呀?也就菲奈拉这样的人吃这一套。”

  一位下属正在把麦克风按在吧台附近舞台的一个木头讲台上。一道横幅上印着罗珀·查德的标识——两个名字之间有一个绳结——和“百年华诞”的字样。

  接着是十分钟沉闷的等待,斯特莱克礼貌地对妮娜的叽叽喳喳做出恰当的回应,他这么做十分费劲,因为妮娜比他矮得太多,而且房间里越来越吵。

  “拉里·平克曼来了吗?”他问,想起伊丽莎白·塔塞尔墙上那位年迈的童书作家。

  “尊敬的”在英国一般是冠于伯爵以下贵族子女名字前的尊称。

  “哦,没有,他不喜欢派对。”妮娜欢快地说。

  “你们不是准备给他办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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