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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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迈克尔·范克特的话是当真的吗?”她轻声问道。

  “当然,”斯特莱克说,“丹尼尔·查德肯定把奎因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他不希望范克特从别人那里听到,是不是?范克特是他们钓到的大鱼。不错,我认为我们必须假设范克特很早就知道书里——”

  这次是罗宾的手机响了。

  “喂。”马修说。

  “喂,你怎么样?”罗宾担忧地问。

  “不怎么样。”

  在酒吧的什么地方,有人把音乐声调大了。“Firstday that I saw you,thought you were beautiful...”“你在哪儿?”马修尖刻地问。

  “哦……在一家酒吧。”罗宾说。

  突然,空气里似乎充斥着酒吧的声音:叮当作响的玻璃杯,吧台那儿的粗嘎大笑。

  “今天是科莫兰的生日。”她不安地说。(毕竟,马修同事过生日时,他们也一起去泡酒吧……)我第一次见到你,认为你美若天仙。

  “好吧,”马修说,声音里透着怒气,“我待会儿再打。”

  “马修,别——等等——”

  斯特莱克嘴里塞满苹果脆,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罗宾站起身,毫无理由地朝吧台走去,显然是想给马修重拨电话。会计师生气了:未婚妻竟然跑出来吃饭,不在家给他母亲服丧。

  罗宾重拨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打通了。斯特莱克吃完苹果脆,又喝光第三杯酒,才意识到自己需要上个厕所。

  刚才喝酒、吃东西、跟罗宾说话时,膝盖没有找他的麻烦,此刻站起来却又是一阵剧烈疼痛。他回到座位上时,疼得微微出了点汗。

  从罗宾的脸色来看,她仍在试图安抚马修。终于,她挂断电话回到他身边,问他的腿要不要紧,他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

  “你知道,我可以帮你跟踪布鲁克赫斯特小姐的,”她又一次主动说道,“如果你的腿实在——”

  “不用。”斯特莱克干脆地拒绝。

  他为自己感到恼火、烦躁,生马修的气,并且突然感到有点恶心。不该吃完巧克力又吃牛排、土豆条、苹果脆,并一口气喝掉三杯酒。

  “我需要你回办公室,打出冈弗里的最近一份账单。如果那些该死的记者还在,就给我发个短信,那样的话,我就从这儿直接去安斯蒂斯那儿了。”

  “我们真的需要考虑再进一个人了。”他压低声音加一句。

  罗宾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那我就去打字了。”她说,一把抓起大衣和手包,离开了。斯特莱克瞥见她脸上气愤的表情,但是他因为一股莫名的恼怒,没有把罗宾叫回来。

  

第二十三章(1)

  对我来说,我不认为她有这样黑的心肠,能做出这样血腥的事情。

  ——约翰·韦伯斯特,《白色的魔鬼》

  跷着脚在酒吧待了一下午,并没能缓解斯特莱克膝盖的肿痛。在去地铁的路上,他买了止痛药和一瓶便宜的红酒,然后便出发去格林威治,安斯蒂斯和他妻子海伦就住在那儿,一般大家都管海伦叫海丽。斯特莱克因为城中线的延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他们在阿什伯纳姆树林的家。他在地铁里一直站着,把重心放在左腿上,心里再一次为去露西家来回打车花的那一百英镑感到痛惜。

  他在码头区轻轨铁路站下车时,雨点又洒在他的脸上。他竖起领子,一瘸一拐地走进夜色中,本来五分钟就能走到的,花了差不多十五分钟。

  斯特莱克拐进那条干净的、前门花园平整的坡状街道时,才想起或许应该给教子买一份礼物。他一方面急切地想跟安斯蒂斯讨论法医提供的信息,另一方面,对这个晚上的应酬提不起丝毫兴趣。

  斯特莱克不喜欢安斯蒂斯的妻子。那份时常令人倒胃口的热情,掩盖不住骨子里的好管闲事,她的本性就像一把弹簧刀,时不时地会从皮毛大衣里突然冒出来。每次斯特莱克进入她的势力范围,她都要滔滔不绝地表示感谢和关心,但是斯特莱克看得出来,她渴望探知他饱经沧桑的过往的具体细节,探知他那位摇滚巨星的父亲和嗑药成瘾的亡母的情况,斯特莱克还可以想象她渴望知道他跟夏洛特分手的详细内幕,她跟夏洛特在一起总是唠叨个没完,却无法掩饰私底下的厌憎和猜忌。

  提摩西·科莫兰·安斯蒂斯的受洗推迟到出生十八个月之后,因为父亲和教父要乘直升机从阿富汗过来,并且要在各自的医院请假。

  在受洗之后的那个派对上,海丽坚持做了一个声泪俱下的发言,说斯特莱克怎样救了孩子父亲的命,还说斯特莱克答应做提摩西的守护天使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斯特莱克没能想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拒绝做孩子的教父,在海丽说话时只能低头望着桌布,小心地不去看夏洛特的眼睛,以免被逗得笑出声来。夏洛特穿着——他记得非常清楚——他最喜欢的那条孔雀蓝褶子连衣裙,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曲线毕露。他虽然还拄着双拐,但挽着这样一个尤物般的女人,也算是弥补了尚未安装假肢的那半条断腿,使他从“独脚男人”变成一个胜利者,奇迹般地——他知道每个见过夏洛特的男人差不多都会这么想——捕获这样一个美貌惊人的未婚妻,每当她走进房间,正在说话的男人们都会停住话头。

  “科米,亲爱的,”海丽打开门,轻言细语地说,“你瞧你,这么个大名人……我们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呢。”

  从来没有人管他叫科米。他也一直懒得告诉海丽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她给了斯特莱克一个温柔的拥抱,斯特莱克没有回应,他知道这个拥抱是对他的单身状态表示怜悯和遗憾。从外面寒冷刺骨的冬夜走进来,感觉到屋里暖洋洋的,灯火明亮,让他很高兴。他从海丽那儿挣脱出来时,安斯蒂斯大步走了过来,端着一杯毁灭酒吧啤酒作为见面礼。

  “里奇,快让他进屋吧。说实在的……”

  可是斯特莱克已经接过酒杯,心满意足地喝了几口,才开始脱大衣。

  斯特莱克那三岁半的教子冲进门厅,嘴里发出刺耳的蒸汽机的声音。他长得很像母亲,五官虽然又小又精致,却奇怪地挤在脸的中间。提摩西穿着超人的睡衣,用一把塑料激光剑对着墙乱砍乱劈。

  “哦,提米,亲爱的,不能这样,我们漂亮的新涂料……他不肯睡觉,想看看他的科莫兰叔叔。我们一直跟他谈到你。”海丽说。

  斯特莱克毫无热情地打量着那个小身影,发现教子对他也同样没什么兴趣。在斯特莱克认识的孩子中间,只有提摩西的生日他有希望记住,但并没有因此而给他买过礼物。男孩是在“北欧海盗”在阿富汗那条土路上爆炸的两天前出生的,那次爆炸夺去了斯特莱克的右小腿和安斯蒂斯的部分脸颊。

  斯特莱克从没跟任何人吐露,他在病床上度日如年时曾问自己,为什么他当初是将安斯蒂斯一把抓住,拖到车子后面。他在脑海里反复琢磨:那种奇怪的预感越来越强,逐渐使他确信马上就要发生爆炸,他伸手一把抓住安斯蒂斯,其实他同样可以抓住加利·托普莱中士的。

  是因为安斯蒂斯前一天通过网络给海伦打电话,欣赏他差一点就见不到的新生儿子,而斯特莱克在旁边都听见了?所以斯特莱克的手才毫不犹豫地伸向年龄稍长的地方自卫队警察,而不是那个订了婚但还没有孩子的英国宪兵托普莱?斯特莱克不知道。他对孩子没有什么感觉,而且不喜欢差点成为寡妇的这个妻子。他知道自己只是几百万或死或活的士兵之一,他们千钧一发之际的行动,无论是出于训练还是本能,都使其他人的命运发生了永远的改变。

  “你想给提米念他的睡前故事吗,科米?我们刚买了一本新书,是不是,提米?”

  里奇是安斯蒂斯的教名理查德的昵称。

  这是斯特莱克最不喜欢做的事了,尤其还是个非常活跃的男孩坐在他腿上,他没准儿还会踢到他的右膝。

  安斯蒂斯领头走进开放式的厨房和餐厅。墙壁是乳白色的,地板上没铺地毯,一张长长的木头桌子放在房间那头的法式窗户旁边,周围是蒙着黑布罩的椅子。斯特莱克模模糊糊记得,上次跟夏洛特一起来的时候,椅子是另一种颜色。海丽跟在他们身后进来,把一本色彩鲜艳的图画书塞进斯特莱克手里。斯特莱克别无选择,只好坐在餐厅的一把椅子里,开始读《喜欢蹦蹦跳的袋鼠凯拉》里的故事,书竟然就是罗珀·查德出版的(换了平常他肯定不会注意)。教子提摩西被稳稳地放在旁边的座位上,他似乎对凯拉的滑稽行为并不感兴趣,一直在玩手里的激光剑。

  

第二十三章(2)

  “该上床睡觉了,提米,亲科米一下。”海丽对儿子说,提摩西带着斯特莱克的默默祝福,滑下椅子,大声抗议着跑出厨房。海丽跟过去。母亲和儿子噔噔噔地跑上楼去,互相嚷嚷的声音逐渐听不清了。

  “他会把提丽吵醒的。”安斯蒂斯预言道。果然,海丽再次出现时,怀里抱着号啕大哭的一岁宝宝。她把孩子塞进丈夫手里,转向炉子。

  斯特莱克不动声色地坐在厨房的桌旁,觉得越来越饿了,暗自深深地庆幸他自己没有孩子。安斯蒂斯夫妇花了差不多四十五分钟,才把提丽重新哄上床睡觉。终于,砂锅端上桌,同时还有另一杯毁灭酒吧啤酒。斯特莱克本来应该松弛下来的,却隐隐感觉海丽·安斯蒂斯正准备朝他发起进攻。

  “听说了你和夏洛特的事,我觉得实在是太遗憾了。”海丽对他说。

  斯特莱克嘴里塞得满满的,只能用动作大致表示一下感谢。

  “里奇!”看到丈夫正要给她倒葡萄酒,她佯装恼怒地说,“这可不行哦!我们又有了。”她一只手按在肚子上,骄傲地告诉斯特莱克。

  他咽了口唾沫。

  “祝贺祝贺。”他说,看到他们这么高兴即将拥有另一个提摩西或提丽,他感到很惊讶。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的儿子又出现了,宣布他饿了。令斯特莱克失望的是,安斯蒂斯离开餐桌去对付儿子,留下海丽举着一叉子红酒炖牛肉,目光炯炯地盯着斯特莱克。

  “她四号就要结婚了,我真难以想象你会是什么感觉。”

  “谁要结婚了?”斯特莱克问。

  海丽一脸诧异。

  “夏洛特呀。”她说。

  从楼梯那儿模模糊糊传来教子的哭喊声。

  “夏洛特十二月四号结婚。”海丽说,她意识到自己是第一个把消息告诉他的,不由地显出一脸兴奋。接着,斯特莱克的表情似乎让她看了心里发虚。

  “我……我听说的。”她说,垂眼看着自己的盘子,这时安斯蒂斯回来了。

  “小坏蛋,”他说,“我跟他说了,如果再敢下床,我就打他屁股。”

  “他就是人来疯,”海丽说,仍然为她感觉到的斯特莱克的怒气而慌乱不安,“因为科米在这儿。”

  砂锅炖菜在斯特莱克嘴里变成了橡胶和塑料。海丽·安斯蒂斯怎么知道夏洛特要结婚了?安斯蒂斯夫妇很少进入夏洛特和她未来丈夫的圈子,那男人是(斯特莱克恨自己记得这么清)十四世克洛伊子爵的儿子。海丽·安斯蒂斯对绅士私人会所、撒佛街高档成衣店、吸毒的超级名模能有多少了解?而靠信托基金生活的杰戈·罗斯先生是所有这些东西的常客。海丽对那个阶层的了解并不比斯特莱克多。那是夏洛特的本土领地,夏洛特和斯特莱克在一起时,进入了一个社交的无人区,彼此在对方的社交圈子里都不自在,因为两人截然不同的标准发生碰撞,时时处处都为寻找共同点而斗争。

  提摩西又回到厨房,哭得很厉害。这次他的爸爸妈妈都站了起来,一同把他劝回卧室,斯特莱克几乎没有意识到他们离开,兀自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夏洛特特别反复无常,她的一个继父甚至想过要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她撒谎就像别的女人呼吸一样,张嘴就来。她已经彻底被损害了。她和斯特莱克维持的最长一段时间是两年,他们对彼此的信任经常破裂,却又经常被吸引到一起,每次两人关系(在斯特莱克看来)都比之前更加脆弱,但是对彼此的思念却不断增强。十六年来,夏洛特不顾亲朋好友的怀疑和蔑视,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一个大块头私生子,后来还废了一条腿的大兵身边。如果换成他的任何朋友,斯特莱克肯定会劝他抽身离开,别再回头,可是他逐渐看到夏洛特就像他血液中的某种毒素,恐怕永远也无法清除,他唯一能希望的就是控制它的症状。最后一次决裂是八个月前,就在他通过兰德里一案成为媒体红人的前夕。夏洛特终于说了一个无法原谅的谎言,斯特莱克便彻底离开了她,她重新回到那个男人仍然猎杀红松鸡、女人在家族墓穴佩戴冠状头饰的世界,她曾告诉斯特莱克她鄙视那个世界(然而那似乎也是一句谎言……)。

  安斯蒂斯夫妇回来了,提摩西没来,换了抽抽搭搭、不停打嗝的提丽。

  “我猜你在庆幸自己没有孩子,是不是?”海丽快言快语地说,在桌旁重新坐下,让提丽坐在她腿上。斯特莱克刻板地笑了笑,没有反驳她的话。

  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准确地说只是虚幻的影子,他以为有个孩子,后来又推测那孩子死了。夏洛特曾对他说她怀孕了,但拒绝去看医生,在日期上改来改去,后来宣称一切都结束了,却没有丝毫证据证明真的有过。这样一个谎言,几乎任何男人都会觉得无法原谅,对斯特莱克来说——夏洛特肯定也知道,这个谎言结束了所有的谎言,也扼杀了多年来在她的说谎癖中残存的那一点点信任。

  十二月四日结婚,还有十一天……海丽·安斯蒂斯是怎么知道的?

  此刻,面对两个孩子的哭闹和发脾气,他倒暗自感到庆幸,这吵闹声有效地破坏了他们吃大黄布丁和奶油冻时的对话。安斯蒂斯提议他们拿上啤酒,到他的书房里去讨论法医报告,这是斯特莱克一整天来最爱听的一句话。海丽留下来照顾已是昏昏欲睡的提丽和依然清醒、令人生畏的提摩西,提摩西刚才又跑进来,大声说他喝水时洒得满床都是。海丽闷闷不乐,显然觉得没有从斯特莱克这里捞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3)

  安斯蒂斯的书房是门厅那端一间摆满书的小房间。他将电脑椅让给斯特莱克,自己坐在一个旧蒲团上。窗帘没有拉上,斯特莱克能看见在橙黄色的路灯映照下,蒙蒙细雨像粉尘一样洒落。

  “法医说他们从没碰到这样棘手的工作,”安斯蒂斯说,斯特莱克的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过去,“记住,这些都是非官方的,我们还没有全部集齐呢。”

  “他们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令他丧命的吗?”

  “脑部遭击,”安斯蒂斯说,“他的后脑勺被打破了。可能不是瞬间毙命,单是脑外伤不足以令他死亡。他们无法确定他被开膛破肚时是否已死,但几乎可以肯定是没有意识的。”

  “不幸中的万幸。那么他被捆绑是在昏迷之前还是昏迷之后呢?”

  “对此有一些争论。在他的一只手腕上,绳索下的一块皮肤有淤青,他们认为这说明他是在死前被捆绑的,但没有迹象能证明他被绳子绑住时是否还有意识。麻烦在于,那些该死的酸性物质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地板上看不出是否有过挣扎,尸体是否被拖拽过。他是个身材魁梧的大块头—”

  “如果被捆绑着,就比较容易对付,”斯特莱克赞同道,想到矮小瘦弱的利奥诺拉,“但最好知道他挨那一击的角度。”

  “是从上面打来的,”安斯蒂斯说,“但我们不知道他当时是站着、坐着还是跪着……”

  “我认为可以肯定他是在那个房间遇害的,”斯特莱克说,追循着自己的思路,“我认为谁也没有那么大力气,能把那么重的一具尸体搬上那些楼梯。”

  “他们一致认为,他差不多就死在尸体被发现的那个位置。那是酸性物质最集中的地方。”

  “你知道那是哪一种酸性物质吗?”

  “哦,我没说吗?是盐酸。”

  斯特莱克拼命回忆化学课上学过的知识。“用来给钢镀锌?”

  “也算它的用途之一吧。这是能合法买到的一种腐蚀性物质,大量用于工业生产,还是强力清洁剂。奇怪的一点是,它能在人体内自然生成。在我们的胃酸里。”

  斯特莱克小口喝着啤酒,思索着。

  “在书里,他们往他身上倒的是硫酸。”

  “盐酸是从硫酸里提取出来的。对人体组织具有很强的腐蚀作用——这你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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