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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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样,老哥?”

  阿尔虽然一副滑稽的英伦范儿,但口音却是欧美的奇怪混合,这是他多年在欧洲和美洲之间来回游走的结果。

  “还行,”斯特莱克说,“你呢?”

  “也还行吧,”阿尔学他说话,“还行,不算太糟。”

  他做了一个夸张的法国式耸肩。阿尔曾在萝实学院,那家瑞士的国际寄宿学校,接受教育,因此肢体语言仍依稀带有在那里接触到的欧洲大陆风格。不过,他的回答中蕴含着某种东西,某种斯特莱克每次跟他见面都能感觉到的东西:阿尔的负疚感,他的防范心理,似乎因为过得比哥哥优渥舒适而准备受到指责。

  “你喝点什么?”阿尔问,“啤酒?来杯佩罗尼怎么样?”

  他们在拥挤的吧台前并排坐下,面对摆满酒瓶的玻璃搁架,等候自己的座位。长长的餐馆里人头攒动,天花板上用工业金属塑造出别具风格的波浪,地毯是天蓝色的,远处那座燃烧着木头的大炉子活像一个巨大的蜂巢,斯特莱克环顾四周,认出一位知名雕塑家、一位大名鼎鼎的女建筑师,和至少一位著名演员。

  “听说了你和夏洛特的事,”阿尔说,“真可惜。”

  斯特莱克猜想阿尔可能认识某个跟夏洛特相熟的人。阿尔跟一大帮富豪打得火热,说不定其中就有人认识未来的克洛伊子爵。

  “是啊,”斯特莱克耸了耸肩说,“这样也好。”

  (他和夏洛特曾经坐在这里,坐在这家美妙的湖滨餐馆里,享受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愉快的夜晚。四个月后,他们的关系分崩离析,四个月的伤害、煎熬,心力交瘁……本来是你的。)阿尔叫住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跟她打招呼,她把他们带到餐桌旁。另一个同样漂亮的年轻男子给他们递来菜单。斯特莱克等阿尔点了酒水,又等侍者离开之后,才解释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四星期前的一个晚上,”他对阿尔说,“一个名叫欧文·奎因的作家跟他的代理在这里吵了一架。据大家说,当时整个餐厅里的人都看见了。奎因气冲冲地扬长而去,之后不久——大概几天之内,也可能就在当晚——”

  “——被人谋杀了。”阿尔一直张着嘴听斯特莱克说话,此时插言道,“我在报纸上看见了。尸体是你发现的。”

  从他的语调里可以听出,他渴望了解更多的细节,但斯特莱克未予理会。

  “这里可能不会有什么发现,但我——”

  “但凶手是他妻子呀,”阿尔不解地说,“他们已经把她抓了起来。”

  “不是他妻子干的。”斯特莱克说,把注意力转向纸质菜单。他以前就发现,阿尔虽然从小就被各种关于父亲和家人的不实报道所包围,却似乎并没有把他对英国媒体的正当怀疑扩展到其他话题上。

  阿尔的学校有两个校区,夏天在日内瓦湖畔上课,冬天去往格施塔德,下午溜冰、滑雪。阿尔是呼吸着价格高昂的山区空气长大的,身边围着一群名人的孩子。那些遥远的面目狰狞的小道消息,只是他生活中一个模糊不清的背景……至少,斯特莱克是这么解读阿尔跟他说过的关于小时候的寥寥数语。

  “不是他妻子干的?”斯特莱克重新抬起头来时,阿尔说。

  “不是。”

  “哇。你又要来一次卢拉·兰德里案?”阿尔问,咧嘴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不对称的目光增添了一份魅力。

  “正是这么想的。”斯特莱克说。

  “你想要我找服务员打听打听?”阿尔问。

  “一点不错。”斯特莱克说。

  阿尔因为有机会为斯特莱克效劳而显得欣喜若狂,斯特莱克看了觉得既好笑又感动。

  “没问题。没问题。我去给你找个体面的人。卢卢去哪儿了?她是个很机灵的家伙。”

  点完餐后,阿尔悠闲地往卫生间走去,看能不能找到机灵的卢卢。斯特莱克独自坐着,喝着阿尔点的天娜干红,注视着穿白制服的厨师在开放式厨房里干活。他们都很年轻,技术娴熟,效率很高。火苗腾起,刀起刀落,沉重的铁锅被搬来搬去。

  斯特莱克注视着弟弟阿尔闲庭信步地走回桌旁,身后跟着一个系白围裙的黑皮肤姑娘,心想,他并不笨,只是……“这是卢卢,”阿尔说着,重新坐下来,“她那天晚上在场。”

  “你还记得那场争吵吗?”斯特莱克问,注意力立刻集中到这个姑娘身上,她太忙了,没工夫坐下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哦,记得,”她说,“吵得可大声了。整个餐馆一下子就安静了。”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吗?”斯特莱克说,急于证实她目睹的确实是那场争吵。

  “很胖,戴一顶帽子,是啊,”她说,“冲一个灰头发的女人嚷嚷。是啊,他们吵得可厉害了。对不起,我得去——”

  

第四十章(3)

  她说着就走了,去给另一桌的客人点餐。

  “等她回来我们再把她抓住,”阿尔安慰斯特莱克,“对了,埃迪向你问好。真希望他也能来这儿。”

  “他最近怎么样?”斯特莱克假装感兴趣地问。阿尔积极地想跟斯特莱克建立友谊,而他的弟弟埃迪却显得很淡漠。埃迪二十四岁,是自己组建的那个乐队的主唱。斯特莱克从未听过他们的音乐。

  “他很了不起。”阿尔说。

  两人沉默下来。开胃菜上来了,他们默默地吃着。斯特莱克知道阿尔在那些国际文凭课程上成绩优异。一天晚上,斯特莱克在阿富汗的军营帐篷里,从网上看见阿尔十八岁时的一张照片,他穿着奶油色的外套,胸前的口袋上有一个饰章,长长的头发飘向一侧,在日内瓦明媚的阳光下闪着金光。罗克比用胳膊搂着阿尔,满脸洋溢着慈父的骄傲。这张照片很有新闻价值,因为罗克比以前的照片都没有穿西服、打领带的。

  “你好,阿尔。”一个斯特莱克熟悉的声音说道。

  斯特莱克吃惊地看到,丹尼尔·查德拄着双拐站在他们面前,天花板上工业金属的波浪在他的秃顶上映出各种微妙的光斑。这位出版商穿着暗红色的敞领衬衫和灰色西服,在这群不修边幅的人中间显得时髦潇洒。

  “哦,”阿尔说,斯特莱克看出他在努力回忆查德是何许人,“嗯——你好——”

  “丹尼尔·查德,”出版商说,“我们见过,我跟你父亲谈过他自传的事。”

  “哦——哦,没错!”阿尔说,站起来跟他握手,“这是我的哥哥科莫兰。”

  如果说斯特莱克看见查德靠近阿尔时感到意外,那么跟查德看见斯特莱克时脸上显出的那份惊愕相比,他的意外根本不算什么。

  “你的——你的哥哥?”

  “同父异母的哥哥。”斯特莱克说,看到查德显得一头雾水,他暗暗感到好笑。他这个为钱卖命的侦探,怎么可能跟这个风流公子是亲戚呢?

  查德本来是想接近一个能带来丰厚利润的大人物的儿子,结果却使自己陷入三个人的尴尬沉默之中。

  “腿好些了吗?”斯特莱克问。

  “哦,是的,”查德说,“好多了。那么,我就……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他离开了,在餐桌间灵巧地穿行,然后重新落座,斯特莱克看不见他了。斯特莱克和阿尔又坐下来,心想,人一旦到达一定层次,一旦甩开那些不能在高档餐馆和俱乐部拥有一席之地的人,伦敦城就会变得很小。

  “想不起来他是谁了。”阿尔腼腆地咧嘴笑着说。

  “他在考虑给他写自传,是吗?”斯特莱克问。

  他从来不称罗克比为爸爸,但是在阿尔面前,他尽量记住不对父亲直呼其名。

  “是啊,”阿尔说,“他们承诺给他一大笔钱。我不知道他是想跟那家伙合作还是跟别人。大概要找人捉刀代笔吧。”

  在那一瞬间,斯特莱克猜想在这样一本书里,罗克比会怎么处理长子的意外受孕和有争议的出生呢?他想,也许罗克比干脆只字不提。那倒是斯特莱克求之不得的。

  “知道吗,他仍然很想见你,”阿尔说,似乎鼓足勇气后才说出这话,“他很为你骄傲……读了兰德里一案的所有报道。”

  “是吗?”斯特莱克说,扭头在餐馆里寻找卢卢,那个记得奎因的女服务员。

  “是啊。”阿尔说。

  “那他是怎么做的,挨个儿接见出版商?”斯特莱克问。他想起凯瑟琳·肯特,想起奎因本人,一个是找不到出版商,另一个被出版商给甩了。而那个年迈的摇滚巨星却能够随意挑挑拣拣。

  “是啊,差不多吧,”阿尔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做这件事。我记得那个查德好像是别人推荐给他的。”

  “谁推荐的?”

  “迈克尔·范克特。”阿尔说,用一片面包把意大利调味饭的盘子擦干净。

  “罗克比认识范克特?”斯特莱克问,忘记不直呼其名的决定。

  “是啊,”阿尔说,微微皱着眉头,接着又说,“说实在的,爸爸每个人都认识。”

  这使斯特莱克想起伊丽莎白·塔塞尔说过“我认为每个人都知道”她为什么不再代理范克特,但这两句话也有不同之处。在阿尔的这句话中,“每个人”意味着“大人物”:有钱、有名、有影响力。那些买他父亲音乐的可怜虫都是小人物,斯特莱克也在其中,他在抓住凶手、一鸣惊人之前,也是个小人物。

  “范克特是什么时候把罗珀·查德推荐给——他是什么时候推荐查德的?”斯特莱克问。

  “不知道——几个月前?”阿尔含混地说,“他告诉爸爸,他自己刚转到那里。拿到五十万预付金。”

  “真不错。”斯特莱克说。

  “他叫爸爸看新闻,说他转过去之后,出版界会传得沸沸扬扬。”

  女侍者卢卢又出现了。阿尔又向她打招呼,她走过来,一副忙得脱不开身的样子。

  “给我十分钟,”她说,“然后我就能说话了。给我十分钟。”

  斯特莱克吃完猪肉,阿尔问起他的工作。斯特莱克看到阿尔由衷地感兴趣,不禁有些意外。

  “你想念军队吗?”阿尔问。

  “有时候想,”斯特莱克承认,“你最近在做什么?”

  他有点淡淡的愧疚,没有早点问这句话。仔细想来,他并不清楚阿尔靠什么谋生,或是否自己养活自己。

  “可能跟一个朋友合伙创业吧。”阿尔说。

  那就是没工作,斯特莱克想。

  “个性化服务……休闲机会。”阿尔喃喃地说。

  

第四十章(4)

  “真不错。”斯特莱克说。

  “如果真能办成,确实不错。”阿尔说。

  停顿了一会儿。斯特莱克扭头寻找卢卢,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可是卢卢不见踪影,阿尔大概一辈子都没有像卢卢这么忙碌过。

  “至少你有了信誉。”阿尔说。

  “嗯?”斯特莱克说。

  “是你自己闯出来的,不是吗?”阿尔说。

  “什么?”

  斯特莱克意识到餐桌上出现了单方面的危机。阿尔正用轻蔑和嫉妒混杂的目光看着他。

  “唉,也没什么。”斯特莱克说,耸了耸宽大的肩膀。

  任何更有意义的回答,听上去都会显得有优越感或苦大仇深,他也不愿鼓励阿尔尝试着跟他进行更加私人的谈话。

  “我们中间,只有你不利用这个,”阿尔说,“那本来会在军队里对你有所帮助的,是不是?”

  没必要再假装不知道“这个”指的是什么。

  “也许不会。”斯特莱克说(偶尔,父亲吸引战友们的注意时,他遭遇的也只有怀疑,特别是他的样子跟罗克比几乎毫无相似之处)。

  然而,他自嘲地想起这个寒冷的冬夜里他的那套公寓:两间半杂乱拥挤的房间,关不严的窗户。阿尔今晚可能住在上流住宅区,住在他们父亲的豪宅里。或许应该让弟弟看到独立自强的现实,免得他把一切想得过于浪漫……“可能你认为这都是自怜自艾的抱怨?”阿尔问。

  斯特莱克在网上看到阿尔毕业照的一个小时之前,刚跟一个伤心欲绝的十九岁二等兵谈过话,那小伙子不小心用机关枪射中他最好的朋友的胸膛和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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