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谋杀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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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并没有戏法或者魔术。从敞开的衬衫领子里面露出的脖子被切断了,触目惊心的白肉足以说明问题。我立刻抬起了眼睛,避免再看那个方向。

胡伯警长冷笑着说:“我相信你会是一个硬骨头。你这个城里来的骗子看来也不够高明,是吗?”

“显然不够高明。”马里尼说,“我怎么这么愚蠢,居然不锁好行李箱——尽管当时是空的。”他转向了上尉,“还找到了其他东西吗?”

谢弗上尉阴沉着脸看着他说道:“这足够了,不是吗?”

“这取决于怎么考虑。如果你认为这证明我是凶手,那就足够了。如果你有其他想法,那就不够。”

胡伯对此嗤之以鼻。

谢弗上尉问道:“难道你想告诉我这意味着其他东西?”

“恐怕是这样。”马里尼说,“我的对手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我真想知道他那副牌中有几张大王。”

“这就是你的解释?”谢弗上尉气势汹汹地说,“好吧,我手上还有更多的东西——其实是有点儿多余的东西。比如说丢失的车祸现场的照片,还有几个衣箱和一个帽子盒——里面都装满了衣服。余兴节目的主管说那些衣服都属于断项女郎。还有一把点三二口径的史密斯威森手枪。”

“哦?”马里尼很感兴趣,“我猜测里面少了一颗子弹而且上面没有指纹?”

“我还不知道是否有指纹。你可能在这方面很小心。弹夹里面是满的;在进一步检验之前,我只能认为最近没有人用那把枪射出过子弹。你要么清理干净了,要么用了另一把枪。”谢弗朝马里尼走近了一步,“你没有被金元宝砸中的好运气,所以还是都坦白吧!考虑你目前的处境,就算十几个雷波维兹【注:Samuel Simon Leibowitz (1893-1978),美国的罪案辩护律师,因打赢多数官司而出名,后任纽约法官。】都救不了你。”

“表象总是具有欺骗性——你听说过这句话吗,上尉?”马里尼略为讥讽地一笑,“看来有人成功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尸体或者衣服上面发现了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吗?有什么东西能够告诉我们断项女郎是谁吗?”

谢弗上尉沉吟着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他说:“好的,你是一个很有种的人。我可以告诉你,衣服上的商标证明服装来自纽约的一些商店——都是高档商店。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能够知道她的名字。这样我们就会知道你的动机。帕默,给他戴上手铐。我们要进城去,把事情搞清楚。

帕默把一副亮晶晶的“钢手镯”扣在了马里尼的右手腕上面,扣紧,然后锁好。他又把另一边手铐扣在了自己的手上。马里尼在凝神盯着脚底下的东西,敞开的后备箱和他的汽车;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帕默的动作。

“帮个忙。”他说,“请检查一下车子上面的指纹——我是说后备箱的盖子上面。我猜测你只能找到我自己的指纹。给我设陷阱的人不可能在指纹这种初级的问题上犯错误。无论如何,他也该犯一次错误了。他一直表现非凡,但是百密必有一疏。即便是走钢丝的演员也会偶尔在平地上绊跟头。”

我觉得该轮到我出手了。但是奥哈洛朗抢在了我的前面,而且他的想法和我一样。

“上尉。”他说,“你不认为这有点儿太容易了吗?”

谢弗上尉紧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尽管他不肯接受那个想法,可还是感到不舒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他答道,“他为何砍掉她的脑袋?”

“其实——”奥哈洛朗含糊其辞地说。

“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阻止我们辨认她的身份——他并没有处理掉衣服。如果他剪掉所有的标签肯定会比砍掉脑袋轻松得多,而且不会这么恶心。我知道原因——他已经昏了头。他还没有疯狂到足以摆脱电椅的刑罚,不过他冒了傻气,把尸体藏到了错误的地点。他们经常会这样。”

“我认为你在这一点上想错了。”奥哈洛朗说道,“不管他是否发疯了,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他杀了人,你不可能找到如此直接的证据。你面前的这些证据足以塞满一个关于犯罪的博物馆。另外,当少校出‘车祸’的时候,马里尼根本不在马戏团现场——还是说你认为有其他人谋杀了少校?”

“没有其他人。就是他。”

我义正词严地站出来反驳:“在星期一晚上,他和我一起在奥尔巴尼——有八十英里的距离。我向你保证。”

“是的,我知道。”要想说服谢弗上尉并不容易,他说,“你们两个人一整天都藏了起来,整理什么文稿——按照你自己的说法。你是他唯一的证人。因为这个原因,你也必须去警察局。”

我问道:“什么罪名?”我试图表现得非常镇定,其实相当心虚。

“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罪名。但我可以把你当关键证人。我很快就会找到一条罪名——只要有人认罪。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开口,我们能省去很多啰里啰唆的废话,而且还可能给你减轻几年刑罚。我现在无法做出什么保证,但我会尽力的。你觉得如何?”

如果真要回答这个问题,我必须要鼓起所有的勇气;幸好在我开口之前,马里尼说话了:“你能否解释一下,我如何用宝剑砍掉了尸体的脑袋——刀剑丢失的时候,我一直在烹饪房里面!”

“我早就料到了。”胡伯警长立刻接嘴说,“你作案的时候并不在烹饪房里!你可能早就换掉了宝剑。瑞典人离开余兴节目帐篷的时间比你早几分钟。也许你没有时间使用宝剑,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你早已经砍掉了她的脑袋——使用了其他工具。你偷走宝剑只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但是这根本不管用!”他随后提高了声音,发出质问,“你把脑袋弄到哪里去了?”

马里尼面无表情,等于是在挑逗警长的怒火;他的平静的、满不在乎的语调无异于火上浇油:“一旦你用牙齿咬住了某个人的屁股,你就死也不松口,对吗,胡伯?真是值得称道的性格。遗憾的是,如果我知道那个脑袋在哪里,我就根本用不着担心了。如果你们找到了脑袋,你们就离真相不远了。”

胡伯怒吼着:“我们现在已经有把握得到某个人的脑袋。”然后他注意到了正在迅速聚拢的人群,他迅速地弯下腰,用帆布盖好了尸体。“我们把他们带回去吧,谢弗。”他又说,“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闲谈。”

谢弗上尉点了点头,然后命令说:“帕默,搜一下马里尼,找到他的汽车钥匙。把钥匙交给警长,他会负责处理尸体、车子和其他东西。史蒂文斯——”

马里尼迅速地转过身,说道:“奥哈洛朗,你刚才正要说一件事情。我很想知道——”

“算了吧。”谢弗上尉厉声地说,“如果你还没有意识到,我提醒你:你已经被逮捕了。我会照看奥哈洛朗。他也会跟着来。我认为他今天下午并没有和盘托出,同时我需要核查他的身份。出发吧,帕默。史蒂文斯,带上罗斯·哈特,一同坐奥哈洛朗的车子。罗宾斯,你和他们一齐走。警长,派一些你的人手在这里站岗,留意马戏团里的情况。在我同意之前,马戏团不准离开这里,也不准任何人离开。”

帕默警员拉着马里尼走向车子的时候,马里尼偷偷地说了一句话;我相信如果警长或者上尉听到了,他们肯定会更加确信马里尼是个疯子。马里尼目视着空荡荡的前方,似乎在自言自语,他用急速而轻微的声音说:

“抓住一堆东西,法摩尔,锁着罐头,我会点燃毯子!”

帕默不解地看了马里尼一眼。这时他正穿过给他们让路的人群,一道手电筒的光芒划过了围观者们的面孔,我发现在法摩尔·杰克的瘦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微不可察的笑容。他立刻不声不响地往后退,混进人群中消失了。

我相信那位魔术大师不可能没有一两手妙招;他的那句话肯定是私下的准备工作。我暗中决定,一旦脱离了上尉的铁爪,我最好去哥伦比亚大学询问一下拉丁语系的课程表,看看他们是否提供关于骗子的黑话的专题课程——如果真有这样的课程,有什么入学条件。外国语一直是我的软肋;可是如果马里尼养成习惯要和黑道的人混在一起,我最好回去补课。“抓住一堆东西,法摩尔,锁着罐头,我会点燃毯子!”可能是某种梵语——几乎和喃喃痴语一样难懂。

马丁·奥哈洛朗的车子就停在旁边。当我们走向车子的时候,他小声地说:“也许你和马里尼要在监狱里过夜,不过我想我明天早晨能够把你们弄出来。关于这个案子,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凶手是谁?”

“如果你们最近几天看了报纸,可能就不会这么担心。他——”

“你们两个在发什么牢骚?”跟在后面的史蒂文斯闷声闷气地问。

我和奥哈洛朗都没有回答。奥哈洛朗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上,把车钥匙塞进了钥匙孔。

史蒂文斯说:“先生,不能这样。要由我来开车。罗宾斯,你带另一个人坐在后面,睁大你的眼睛。要我说,这两个人极度可疑。”

鉴于警方的态度,我们在车子里都很少说话。当车子开出表演场地的时候,我看到上尉的白色警车也跟了上来。

几分钟之后,车子开上了一条寂静的、栽满榆树的街道。最后车子停在了一座崭新的监狱的前面;那座房子如此干净整洁,以至于我下意识地朝街道的另一头瞥了一眼,期待着能够看到刚刚离去的泥瓦匠的踪影。尽管显然非常坚固的墙壁和窗户上的粗大的铁栅栏并不友好,我还是暗中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座监狱是新房子,我原本以为迎接我们的会是迷你监狱——牢房里面是蹿来蹿去的老鼠。

甚至监狱的内部也是簇新的,还没有染上多数监狱、法院和市政大厅里面必然出现的灰尘和污垢。

上尉随后走了进来,占据了警长的办公室。他说:“汤恩,你是第一个。”

我和马里尼留在了接待厅里面,州警察帕默、史蒂文斯和地方警员罗宾斯监视着我们。帕默已经摘掉了手上的手铐,现在手铐的两头都铐在了马里尼的手上。他仍然在摆弄着半美元的硬币,鉴于手铐并没有妨碍他让硬币消失的戏法,他显得很开心。执法人员盯着他,更加警惕了。马里尼一伸手,让半美元的硬币消失了;然后他扭着胳膊,成功地从屁股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副装在纸盒子里面的纸牌。

“帕默。”他说,“你想要哪张纸牌?随便说。”

帕默问道:“为什么?”

马里尼讶然看了他一眼。“仔细一想,我也不知道缘故。”他说,“但不妨一试。”

帕默拧着眉毛,他的语调就像是在哄傻瓜开心:“黑桃J。”

马里尼掏出了纸牌,让它们面朝下,然后开始搜索。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说,“但魔术师总爱自找麻烦。当想找一张纸牌的时候,魔术师总是看牌的背面,而非牌面。有时候也能成功。”

当他说话的时候,扣着的纸牌里突然出现了一张面朝上的牌。那张牌当然是帕默指定的黑桃J。

马里尼的观众们都来了精神,开始感兴趣了。很快,他们都变得聚精会神。

“我现在戴着手铐,理论上并不妨碍我的动作。”马里尼继续说道,“但这次,我真的没使用任何手法——把纸牌从牌盒里拿出来时,我没有故意把那张牌翻过来。实际上,我早就知道你会选择那张牌。所以,两天前,我特意把黑桃J面朝上放进牌盒。为了向你们证明这一点,我用了另一副牌的黑桃J!”

他从牌中挑出了那张黑桃J,把它翻了过来。只见那张牌的背面图案是红色的,而其他纸牌则是蓝色。

“魔术师们都知道这种现象——‘脑电波’,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戴·弗农【注:Dai Vernon (1894-1992),加拿大魔术师,擅长手指上的技巧。】发明的。这是魔术师们梦寐以求的能力。”

帕默和罗宾斯的脸上都是一派迷茫。史蒂文斯也迷惑了一阵,然后他突然惊醒了。

“这是一个骗局。”他蔑然道,“你和帕默串通好了,让他挑选J。开车过来时,你们就商量好了。”

帕默脸上的表情证明这不是真的,但史蒂文斯是个非常现实的人,他坚称那不是魔法,只是两个人搞的恶作剧罢了。

“以前也有人持相同意见。”马里尼道,“所以我知道如何应对。史蒂文斯,为何你不选一张呢?你不用着急,慢慢想,尽量选一张最困难的牌。在此期间,我要扔掉那张大王。有时候王牌会捣乱。”

他翻过了纸牌,让它们面朝上,快速捻过纸牌,抽出其中一张,把那张牌面朝下放到地板上,然后等待着史蒂文斯的选择。

“草花四。”史蒂文斯将信将疑道。他选择了一张最普通的牌。

马里尼默默不语,再次展开面朝下的纸牌。这一次没有哪张牌跳出来,史蒂文斯得意地笑了。

马里尼也笑了。“草花四。”他说,“和其他牌一样面朝下。但它并不在你所想的位置。”他摊开了最上面的一张牌,“这一张是王牌。我声称是王牌,并且在你选定前就扔到一边的才是草花四!”

为了避免用手触及地板上的那张牌,他用那张王牌掀起了地上的牌,让那张牌面朝上。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地板上的才是草花四。“永远不要妄图胜过一名魔术师。”他建议道,“只要经验足够丰富,他肯定会遇到这样的对手,而且肯定早有准备。”

我以前见马里尼表演过十几次这样的戏法,他从未失过手,而且每次选的牌都不一样。我曾经试图用贿赂和威胁来搞清楚其中的秘密,却从未成功过。

“还有一个我自己设计的妙计。”马里尼说,“是这样的——”

在随后的十五分钟里,尽管戴着手铐,他的表演仍让警察们目瞪口呆。这其中只有一次中断,因为胡伯警长回来了。当时马里尼正用手捂着额头,紧闭着眼睛,召唤他的洞察力,试图猜测出罗宾斯中士所选择的纸牌——罗宾斯刚才离开了房间,秘密地把一张纸牌封进了一个信封里。

胡伯警长走向他的办公室,瞪了马里尼一眼,命令道:“小子们,看紧他。”其实,他的提醒毫无必要,那几名警员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马里尼,看押者们对他的关注程度,大概超过了对有史以来的所有罪犯。当胡伯将要跨进办公室的房门时,他又补充道:“他是那种有自杀倾向的类型。”

马里尼从恍惚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他评论说:“你们的老板,真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然后他又说:“罗宾斯,你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家伙。你并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在信封里放一张纸牌,而是放了一张交通罚单。”

几分钟后,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呼唤:“史蒂文斯!把哈特带进来。”

史蒂文斯把我带到了狮子的洞口并推了进去,然后把房门关得结结实实。警长阴沉着脸,黄色的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确实像一只狮子——而且是饥饿难当的狮子。如果他有一条尾巴,他肯定会怒气冲冲地甩动尾巴。谢弗上尉更像一只孟加拉虎——埋伏在一边,等待着时机。他并没有发出怒吼和咆哮,但是他的牙齿同样尖利;如果他有所动作,就必然会出现牺牲品。

奥哈洛朗仍然在房间里。我发现那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又瘦又小的家伙,莱斯特·伯恩斯。他戴着眼镜,是胡伯警长身边那些陪衬中勉强有点技术含量的家伙。他首先过来叫我按指印,然后他开始跟我攀交情。他探听我的姓名、住址、出生地点、年龄、性别、肤色、身高、体重、眼睛的颜色,身上是否有明显的伤疤和标记。

我告诉他说,我是一名女性,有色人种,屁股上有一个三英寸的伤疤——一坐下去就会感到生疼。“我曾经用剪子对付一名联邦调查局的警探,”我说,“他咬我。”

我知道一名驯兽员不应该采取这种手段来对付野兽,但是我当时情绪不佳。我非常想回到外面的舞台边,欣赏即将揭秘的表演——可是我知道这种机会已经和我擦肩而过了。

谢弗上尉说:“行了,伯恩斯;用不着跟他白费口舌。哈特,胡伯警长急于要测试一种新的橡皮管子。如果你继续采取不合作的态度,我会同意他采取行动。”

“没问题。”我答道,“尽管来吧。不过明天早晨你们的名字出现在新闻稿上的时候,我会留心让他们把名字拼错。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胡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从他的动作的敏捷程度来看,我已经成功地激怒了他。狮子的尾巴翘了起来:“难道你是可恶的记者?”

“在闲暇的时候,我也为报纸写写文章。如果你想知道的是这个,没错。我有一张记者证,通常在报纸上发表署名文章。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也曾经被报纸咬过?”

他厌恶地说:“真他妈见鬼!”然后他又坐下了。他用粗大的手指焦虑地捏起了桌子上面的墨水瓶;精神分析学家大概会推断出他勉强压抑住了扔出墨水瓶的动作。

谢弗上尉说:“这给我们带来了一点麻烦,不过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可怕。我需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就现在!”

“遵命。”我答道,“不过别再问今天下午问过的问题。你已经得到了老老实实地回答——全都是正经八百的答案。”

上尉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他开始原原本本地提问题,他不慌不忙,没有略过任何细节。他不仅重新问了一遍已经问过的问题,还提出了两倍多的新问题。我的回答一如既往,不过对于某些新问题,我被迫回答:“不对。”“我不知道。”和“好吧,我在撒谎。”这种回答出现的频率显然无法让谢弗上尉满意。

警长和奥哈洛朗一声不吭地听着谢弗上尉的询问。他们时不时地皱着眉头,但是他们不满意的内容并不完全相同。伯恩斯拿着一个笔记本坐在角落里,勤勤恳恳地把我们对话的内容转换成一排排细小而潦草的字迹。他时不时地抬起头,用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盯着我,就好像我是一种新发现的、极度危险的杆菌。

上尉的问题终于枯竭了。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新信息;考虑到他所花费的精力,只能说是收效甚微。他的态度自然也越来越粗暴。

“史蒂文斯!”他大喊了一声,“把另一个人带进来。”

走进房间之后,马里尼把纸牌塞进了口袋里。他问道:“我能吸烟吗?”

“可以。”谢弗上尉怒气冲冲地说,“只要这能够让你变得健谈。伯恩斯,去取指纹。”

马里尼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香烟,奥哈洛朗正准备扔给他一盒火柴,但是马里尼摇了摇头。

“不用,谢谢。”他把香烟叼在嘴上,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了一阵烟雾。那支香烟似乎早就点着了!

谢弗上尉和胡伯警长都有点不知所措,马里尼抓住机会,立刻说道:“奥哈洛朗,我很想听听你的故事。我猜你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不行。”谢弗上尉表示反对,“我们要先听听你的故事——改进的版本。”

马里尼让伯恩斯捏起他的手指,在沾满墨水的玻璃上面滚了滚。“我没有任何改动。”马里尼平静地说,“我也不打算做任何改动。”

“也许你不想改变证词。”谢弗上尉说,“但是我猜测你早晚会这么做。你先说清楚,你为何要来到这个马戏团?”

马里尼耸了一下肩膀。“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因为宝琳·汉纳姆小姐从我的商店里拿走了一套断项女郎的表演设备——而且她的做法很离奇。我想知道为什么。”

“那么你发现——”

“我还没有搞清楚原因。汉纳姆小姐一直不太合作。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是其中有太多的猜测和假设,所以我认为没有必要告诉你。”

“马里尼,”谢弗上尉的声音突然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你是否听说过杜克·米勒?”

“杜克·米勒?”马里尼显然吃了一惊,“是的,我当然知道他。他是马克西·威斯曼的律师。但是为什么——”

“哦,你认识马克西?也许,你和他很熟?”

马里尼瞪了他一眼,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奥哈洛朗:“我完全糊涂了。”他的语调在我看来是名符其实的吃惊,“敲诈大王和他的代言人跟这个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说的故事就是和这个相关吗,奥哈洛朗?”

“你想要表演无辜者吃惊的状态,但是过火了。”谢弗上尉冷冷地说,“这并不能让人信服。你真正的勾当是什么?一个魔术师的身份可能非常适合于掩护保险单上面的猫腻或者赌博上的骗局。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们。”

马里尼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在他的头脑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小轮子和奇形怪状的零件正在飞快地运转着。

谢弗上尉威胁似的伸出了他的爪子,就像一只恶猫:“装聋作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他补充说,“加维甘探长正在赶来,他掌握着全部的信息。等他赶到之后,我们就能够掌握你的全部情况。你最好现在就坦白。”

马里尼好奇地看着他:“你已经和他通过话?”

“是的。长途电话。在纽约州的布里奇波特。他正赶过来。”

“哦,他在布里奇波特?难道他没有提到让你除掉这些手铐,放过我和哈特?”

“是的,他提到了你们。你真是胆大包天,今天下午竟然告诉我他会给你们作保!他说我们必须把你们投进最可靠的牢房。自从星期天开始,他就在四处搜寻你们。”

如果伯恩斯试图在他的笔记本上表达我和马里尼脸上的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必须使用彩色铅笔画上满满两行惊叹号。

“那个浑蛋!”马里尼怒吼了起来,随后又激动地提到了某些中世纪的习俗——其中牵涉到滚烫的油、五马分尸、铁靴子、刑架和夹拇指的刑具。

胡伯警长兴奋地盯着马里尼,如同一名正在查看一名病人的年轻医生;他做出了简短的医学定论:

“重度谋杀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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