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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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警察局之后,我从公园大道小心翼翼地低速行驶回家。在东四十大街的公寓里,我向沃尔夫家打了个电话。

我怀疑沃尔夫对菲利普下了命令,只要是我打来的电话,就想办法应付一下。因此我故意提高了音调,用尖细的嗓音说:“请问这里是玛莫罗奈克3842号吗?”

菲利普在电话那头确认了。

“这边是好莱坞,”我接下来说道,“我想找一下凯瑟琳·沃尔夫,”接下来我用手捂住嘴巴说话,让人听起来像是在一定距离之外,“你好,你好,这里是奥森·威尔斯的办公室。是沃尔夫小姐吗?”

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计谋成功了,这次肯定能跟她通上话。但我可不是个技巧高超的家伙,很明显,我伪装成女性声音打电话的技术,还需要再好好培训几个星期才行,这根本逃不过菲利普的耳朵。他说话的声音就像乔治·简·纳森【注:George Jean Nathan(1882-1958),美国戏剧评论家,著名的“乔治·简·纳森戏剧评论奖”就是以他的名字来命名的。】一样。

“沃尔夫小姐最近正忙着订婚事宜,”他冷冷地说,“如果威尔斯先生明早再打电话过来的话……”

我举手投降:“好吧,菲利普。我就是她订婚的对象。你最好放聪明点,让她过来接电话。我是罗斯·哈特。”

菲利普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这种人最后总会刺你一下。

“我猜也是,”他说,“对不起,这是不可能的。沃尔夫有命令——”

我挂上了电话。菲利普声音里的抱歉态度好像某个他不熟悉的富翁叔叔忽然感染了要命的瘟疫一样。我变得非常郁闷,不过冷静了一下,还是觉得就先这样也行。毕竟凯瑟琳的情绪很低落,我的情绪也很糟糕,也许我们两个都应该先冷静一下。如果明天什么时候我们能谈一谈,那效果也肯定比现在就谈要好不少。

第二天早上,我又打了一通电话,利用以前我从警察先生那儿得到的消息,试图混过菲利普的耳朵。

“这里是警察局,”我粗声粗气地说,“加维甘探长。两个星期之前,沃尔夫小姐报失了她的1941栗色别克车,现在这辆失车已经找到了。可否让她过来接电话?谢谢。”

这办法一定能骗过菲利普,因为这些事情都是真正发生过的,她的车确实丢了。我所做的只不过是简单地假扮成探长来打电话。

“沃尔夫小姐,”菲利普说,“不在这儿。”

我眨了眨眼。我很确定他现在尚未识破我的伪装。从另一方面来说,我看不出他能从愚弄警察这行为中得到什么好处。但我又不能以我现在所扮演的身份来表达出我的疑惑。

“哦,我明白了,”我说,“那么我该去哪儿找她?这事很重要。”

我的好运并未持续多久。菲利普的声音像结了冰一样:“我没有任何权力泄露她的私人行程。另外,三天之前,警察就把她的失车交还过来了。祝你今天心情愉快,哈特先生。”

他挂上了电话,话筒里的嘟嘟声宛如地狱里传来的喇叭声响。现在我才明白他是在跟我兜圈子。他肯定不打算让我知道凯瑟琳的去向,因此放出假消息来迷惑我。我给佩吉·希尔丝挂了个电话,她是《新闻》目前当红的专栏作家。

她答应帮我个忙。不过十五分钟,她就打电话过来了。

“我还以为我很善于对付管家这种人,”她抱怨道,“但刚刚那个接沃尔夫家电话的顽固家伙,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他坚称沃尔夫先生、沃尔夫夫人和他们的女儿凯瑟琳,都不在家里。但是他拒绝透露详细的信息。他很有礼貌地拒绝了我,但完全没有提到他们去了哪儿,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看起来有些古怪啊。我看我星期天早上就不赖床了,我打算亲自去登门拜访一下。”

“听着,甜心,”我警告她说,“菲利普可是很难搞定的。就算你把赫迪·拉玛【注1:Hedy Lamarr(1913-2000),好莱坞红极一时的超级女星,扩频通讯技术的专利持有者,早期通讯研究的先驱。】和卡门·米兰达【注2:Carmen Miranda(1909-1955),早年是著名的歌星,1933年登上银幕,后赴百老汇发展,以卓越的歌舞才艺名播四海,1955年病逝,遗体运回祖国巴西,受国葬礼遇。】一起带去见他,他也会安静得像个蛤蜊一样。对这个家伙,我算是再熟悉不过了。”

“但是,”她说,“蛤蜊难道不过性生活吗?”

“蛤蜊倒是有可能。菲利普的话,那就难说了。利用美色套近乎,这招对他是没用的,你的小诡计就用到别人身上去吧。那些参议院的人正揪着沃尔夫的小辫子呢,搞不好他已经潜逃了。”

“哦,”她说,“这事很有趣,我要去调查一下。”

事实上,我不相信像杜德利·沃尔夫这样的人会选择逃跑。但是我也清楚,这种消息可是爆炸性的头版头条啊,佩吉肯定会上钩的。有她帮忙,许多事情也容易多了。接下来我又打了几个电话给沃尔夫的私人朋友,但是从他们口中都得不到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但没有一个人听说沃尔夫离开的事,也没有人觉得他有离开的迹象。我开始确信菲利普是在误导我,而不久,佩吉就带着答案回来了。

“他们确实不在,”她报告说,“我检查过了航班。十点半的飞机,去迈阿密。他们一般都在利多俱乐部酒店里住下。那是他们在佛罗里达的落脚点,除非他们是打算逃往南美洲。但看起来,他们不像是逃亡的样子。而且就算是的,这头条新闻也没指望能上这报纸。我们公司的董事长现在换人了,你知道不?就是这个叫杜德利·T.沃尔夫的人。”

“你的话对了一半哦。你现在是在为他工作,但我不是,昨晚他已经把我给炒了。谢谢你带来的答案。改天我请你吃顿大餐。还有,顺便告诉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新老板聊天,否则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在这通电话变成深度采访之前,我迅速挂上了话筒。接着我向利多俱乐部酒店发了一封给凯瑟琳的电报,紧接着又给她写了封航空信。之后,我一整晚都待在家里,等着回复。但是空等了一个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实在无法忍受,于是打了个电话。唐宁接到了这通电话。

我已经厌倦了之前的我要的那些狡猾的伪装和小诡计,于是这次,我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礼貌而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明显有些惊讶,但很快对方就平静了下来。

“沃尔夫小姐不在这里,”他迅速地回答,“需要留言给她吗?”

对我来说,他和菲利普几乎同样不可信。“是啊,你可以告诉她我打过电话找她,”我挂上了电话,自言自语,“但我怀疑你不会说的。”

晚上我又发了封电报过去,接下来坐等回复。一个小时之后,我接到了一封电报。《时代》杂志上的简报语言也不见得能表述得那么简略、清晰而全面。电报上写着:

“别再浪费银行账户里的钱打电话发电报了没用的。”

落款是凯瑟琳·沃尔夫。

对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我来说,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残酷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泡在莱克星顿大街的一家酒吧里,想办法暂时忘记自己身上的麻烦事。但是第二天,麻烦事就全回来了。老的麻烦不说,新的麻烦事还有两件呢。第一件事就是等我醒来之后,我头痛欲裂。第二件事则是我忘记设闹钟了,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然而法庭传唤我必须当天九点到庭。

结果,我直到中午才赶到了玛莫罗奈克的法庭。法官看起来就是个厉行纪律的人,他根本不打算听我的任何解释。我犯了错,只能乖乖地低下头,罚金也因此增加了二十五美元。最后,法官还训斥了我几句。

勒夫乔伊警官看到我脸上沮丧的表情,立即说道:“上帝哦,年轻人,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嗯,”我心不在焉地微笑着,“没什么,就有些事挺烦心的。再见啦。”

他笑了起来:“还是别再见的好。”

我可不想在这儿记录下一些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这样我会被别人当成一个“早知如此派”的侦探小说作家【注:早知如此派(Had I But Know简称HIBK)是一种带有强烈浪漫主义的推理小说。侦探经常是一位女英雄或是一个老处女。在凶手被抓到时,她会意味深长地说:“我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他。”】。但是无所谓了,实话跟你们说吧,警官的愿望最终还是没有实现,之后不久,我跟他们又见面了。

他刚刚说的话好像一剂醒酒药,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我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情绪,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做,是不是需要找一份工作。在我开车回去的路上,我努力地把凯瑟琳和相关的一切事情都埋进潜意识里,并压缩进一个标着“无限期延迟”的文件袋里。但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艰难了。我想我能装得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我甚至能够很快地在一些不熟悉的编辑面前勉强伪装成一个活泼开朗的记者。但是,我骗不了我自己。

我很努力地说服我自己,如果凯瑟琳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轻而易举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的话,那我应该也能做到。逻辑上来说,这说得通。我也这样暗示了我自己。但这也无法让我的情绪好起来。接下来,周六,我去银行取出了我账户里所有的钱,做了那件我心里清楚自己一定会去做的事。我收拾好包裹,去赶下一班火车。

我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来考虑前前后后的事。而这一次我费尽心思地说服了自己接受一个观点,即身为一个极权主义家长的杜德利·沃尔夫,也许会做出私拆女儿信件这种事情来。他也许将电报和信件统统拦截了下来。甚至,再想得更深一些,我收到的那封电报,搞不好不是凯瑟琳发的,而是他发的。唐宁也隐瞒了我曾经打电话找凯瑟琳的事。凯瑟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在找她。这个理论我是越想越喜欢,心里也感觉好多了。不是好很多,就是好了一点点吧。

我这军事计划里所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就是我没有事先去踩点,而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利多俱乐部酒店,发现杜德利·沃尔夫正坐在大厅里,他的脾气看起来比以前还要急躁。我还没来得及藏起来,他就已经发现我了。

他像只饿着肚子的大白鲨一样,直向我冲了过来。我束手无策,只能待在原地,不过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决定率先发炮。

“你看起来气色不大好,”我说,“怎么了?痛风吗?”

他脸上的愁云更灰暗了。

我很清楚缓和气氛的重要性,所以我继续开着玩笑。“小心!慢点走!”我警告道,“会中风的。你还是老样子啊,一脸忧愁。”

“年轻人!”他咆哮道,“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

“我来到这里,”我插嘴进来,“是你的错。如果你没把我炒掉,我现在还在纽约干着我的工作呢。”

这句话猛刺了他一下,但对他来说,根本不算致命。他的嚷嚷声更大了。

“你这是在浪费时间!你最好乘下一班火车回去,别想去见什么人——”

“别告诉我你对佛罗里达州的出版股票也很有兴趣啊。”我基本上是在自娱自乐了,现在我也更加的确定,那封电报不是凯瑟琳发的了。如果她心里想的跟那封电报上写的一样,他父亲还有什么必要如此紧张地反驳我呢?

“另外,”我补充道,“我来这里,只不过是放松一下自己,游个泳,钓钓鱼。但我可没想到会在利多俱乐部的大厅里钓到一只螃蟹哦!上帝啊!”我伸手召唤了一个侍者,把包裹递给他,让他拿去门外。

接着我转身,在沃尔夫打电话喊人把我从这扔出去之前,走出了他的视野。既然知道了凯瑟琳的状况大概是怎么样的,我就有许多事情该做了。沃尔夫回去肯定会布置好防御工事。这第一次交战,我就败下阵来。原本我是打算忽然在他们面前出现,让他大吃一惊的。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我只能修改我的作战计划了。

我回到了自己住的旅馆。这是个小旅馆,里面的服务生既没有穿着金边的衣服,手脚也不够勤快。他们接过我的行李,晃晃悠悠地消失在楼道里。我去了海边,游到了最远处的漂浮岛那儿,爬了上去,四肢伸展成大字型,躺在阳光下:开始思考。

沃尔夫是一个暴君,他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我这个人。而他这样的一个人,很有可能把他女儿关在房间里——如果有必要的话,从外面把门锁起来——直到我放弃找她的想法为止。我怀疑他把她送去了最近的一个小修道院,如果附近真的有一家修道院的话。那这事情就很难办了。

当然,如果这状况要是出现在廉价小说或者B级电影里的话,我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扮作侍者,端着早餐盘子接近她的房间。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事情看起来并未那么容易。而在利多俱乐部,要搞定这件事得花不少钱呢,我可承担不起。假胡须我也用不上了。而且,如果唐宁有菲利普一半狡猾的话,那我假扮其他身份打电话,估计也八成会被拆穿吧。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封电报的确是凯瑟琳发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想亲眼见到她,跟她谈谈。

我换了几十种角度来分析眼前这个问题,但怎么样都找不到令我满意的办法。最后,我回旅馆吃午餐,在餐桌上还想着可行的方案。接下来,我忽然想到也许买通一两个服务生,从他们嘴里套出一点消息,这花费我可能还承担得起。于是我回到了利多俱乐部。这次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大厅里有没有沃尔夫的身影。当发现没什么明显的问题之后,我选了个看起来面善好搞定的服务生,往他手心里塞了点钞票,向他出示了我的记者证。

“我想让你帮我找下酒店里有没有一个叫凯瑟琳·沃尔夫小姐的人入住。如果她已经离开了,麻烦帮我查一下她的去向。”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我给他的钞票,然后缺乏热情地说:“你怎么不去问柜台那儿的办事员?”

“因为我怀疑他已经被客人下了命令,只要有人问起此人的消息,都不予作答。但是我的主编才不听这一套呢,”我又塞给他一张钞票,“够了吗?”

他上下打量着我的衣着,仔细确定了一下是否能从我口袋里掏出更多的钱。想了一会儿他给出了答案。“行了,”他说,“你在这里等着我。”

他走过去跟柜台前的办事员攀谈了起来,很快得到了答案。这答案令我惊讶不已,我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

“没有一个叫凯瑟琳·沃尔夫的小姐在酒店登记入住过。”他说。

我不相信。这次,我想是杜德利在耍一个精明的小把戏。

“我明白了,”我说,“没有凯瑟琳·沃尔夫。那杜德利·沃尔夫夫妇呢?还有个名字叫唐宁的呢?别跟我说办事员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我很清楚他们住在这儿。”

“他们也不在酒店了,”他平静地说,“他们一小时前还在的。但是他们刚刚退房离开了。更有趣的是,虽然他们离开了,却多付了两个星期的房钱,并要求替他们保留住房间。”他满腹狐疑地对我说。

“该死的!”我急匆匆地转身,摸起离身边最近的电话,嘴里念念有词。我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是被沃尔夫给耍了。下一瞬间,我突然反应过来,除了那封电报之外,此前的一切都值得怀疑。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明确的证据,能表明凯瑟琳离开了纽约。沃尔夫发现我以为她跟他们在一起,于是就想方设法加深我的这种印象。如果我真的长途跋涉到千里之外来做无用功,那他肯定是乐翻天了。

我立即打电话给机场。“这里是迈阿密新闻社,”我声称,“最近的一个小时内,哪个航班起飞了?”

“芝加哥的那班九点钟起飞的。”

“这航班上有位名叫杜德利·T.沃尔夫的乘客吗?”

电话那头有些迟疑:“你说你是新闻社的?”我用城报编辑特有的咆哮声回答他说:“没错,能不能快点啊?”

“好吧,”他满腹狐疑地说,“请稍等。”

我浑身发抖地等待着。最后,他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不,不是去芝加哥的航班。他的票是去纽约的航班。这班飞机刚刚起飞。”

我听到从他话筒那段传来的飞机引擎低沉的轰鸣声——飞机正在起飞。

“你这儿能买票不?”我问道。

“能。”

“最近一班去纽约的航班是什么时候?”

“十点半。”

“好,”我慢慢地吐出这个字,心里很清楚荷包里所有的钱将随着这张飞机票而烟消云散,“我就乘这班,帮我留一张票,我马上就过来。”

这次跨州旅行的游戏教会了我不少道理。我决定下次谈恋爱的时候,一定要找一个孤儿。

我回到旅馆,退房,打车去三十六大街的飞机场。我在飞机和火车这类移动的交通工具上,从来都无法安然入睡。而事实上,这个星期我的睡眠状况已经糟透了。因此当我第二天早上到达纽约的时候,两眼肿成一团,都迷糊得睁不开了。

我再次打电话给佩吉,让她帮忙调查沃尔夫一家是否回到了玛莫罗奈克,他们是否打算飞往合恩角【注:南美洲智利的最南端海角,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分界点。】,以及凯瑟琳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何处。

“菲利普,”她几分钟之后回报说,“勉强地承认了他的老板回家了。然而他坚称沃尔夫小姐不在家,并拒绝就此事给出更多细节。他也承认并未安排任何去南美洲的行程。合恩角,连我自己听了都不信呢。”

“这就是我怀疑杜德利·沃尔夫可能去那儿的原因,”我发着牢骚,“帮我盯着他们好吗?我得去睡会儿觉。”

“睡觉?在早上九点睡觉?你昨晚整夜都干吗去了啊?”

“抓野鹅,数羊,信不信由你。”

“什么?特殊报道吗?”

“差不多吧。我现在在编辑笑话版。拜拜。”

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梦到杜德利·沃尔夫和她女儿一起,在八点十五分的时候乘火箭前往月球。我也偷偷搭乘下一班飞船出发了——那艘永不停止的“月亮飞行号”。然后我多余的体重导致领航员的计算出现问题,飞船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冲着大西洋中部的某处直直栽了过去。我听到迫降的警告信号警铃在不停地响着。然后,我就醒了,按掉闹钟,吃了片阿司匹林,洗了个澡,穿上衣服,郁闷地出去吃午饭。

之后,我穿过城市,走向时代广场。我有了些模糊的想法,也许有办法通过智慧绕过沃尔夫宅邸的层层防卫,把消息送到凯瑟琳的手中。不管她现在在哪儿,都能想到办法,用信号或隐形墨水也行。马里尼大师的魔术商店的主营业务就是这些,我决定去那儿找办法。《透视及水晶球占卜初级教程》的课程也许是一件值得购买的好商品。

但最后我没有购买那些东西。我甚至都没想起来问这些事。我本该待在床上,继续做我的春秋大梦。然而几分钟之后,我发现自己目睹一个被埋葬的男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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