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威尔·拉凡德作品深夜的文学课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对了。这不是他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但你的答案已经有了,亚历克桑德拉。顺藤摸瓜吧。这不过是个无能的跟屁虫,逍遥法外的山寨凶手。你的凶手——蠢得很,没有一点脑子。”

“我不这样想,”她说,“像我刚才说过的,这次的案子还是有些不同。”

“怎么不同?”

现在亚历克丝要好好斟酌一下用词了。至少在这点上她得点清楚,得把学院里那两个人让她说的话说给教授听。要说得滴水不漏,他们提醒过她。

“表面上看来迈克尔的死和你当初——和当初八十年代杜孟的凶杀案一模一样,”她说道,“但如果你细看,就会发现点别的。一些新东西。”

他等着她继续。

于是她给了他那人教她的那句话,挖了个坑:“这次的凶案……像个谜。”

这令他僵住了。短短几个字,亚历克丝·希普利抛给他一个难题——她感到紧张的气氛充满了这狭小的房间。她将住了他。

“我住得离那鬼地方就几英里远,”过了会儿他开口了,几乎是在自言自语:“我听说了他们的一轮。我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

“这算是你同意帮忙了吗,教授?”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们认为我跟这事有关吗?”

她缄口不言。她想让沉默替她作答。

“好极了。也许再次获得信任是件好事。让别人怕你多好。”

“你会帮忙吗,教授?”

“因为我欠你的?”

“因为不论是谁干的,他都还逍遥法外。因为我们都和迈克尔·坦纳有过往来。另外,是的,因为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太他妈多了。

“还不止这些,亚历克桑德拉。”

“我没——”

“你担心上过夜课的每个人都逃不开注定的厄运。尤其是你。”

“这和夜课没什么关系。”

“这是你在回佛蒙特的航班上告诉你自己的吗?这就是当阿默斯特的商人柔情万种地对你献殷勤时你脑子里按捺不住的念头吧?这和夜课无关。这和夜课无关。这和夜课无关。”教授提高了嗓门,随后那声音又隐没在屋里。接着,他狂笑起来——笑声是那么无情、恶毒。

“迈克尔,”她轻声说道,“他只是一枚棋子。他爱书,就像我们一样。他就是为文学而活的。不论是谁对他行的凶,那都是有计划的,计划是经过长期不断完善的。你之前说的那些——并不全错。警方也认为凶手是个跟屁虫,他只是重现了二十七年前发生在杜孟大学的惨案。被害人是文学学者,墙上的血迹呈现出罗尔沙赫氏墨迹测试[1]的形状,那些书被精心摆放在迈克尔的书房四周——凶手研究过以前的犯罪现场照片,教授。他跟着学的。”

她默默地注视着他。她差不多能感觉到他的大脑在运转,各种思绪像电波似的翻腾起伏。他算是她认识的人里最杰出、最雄心勃勃的人了。有些时候,她会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在想他,想起那些课,那对神秘作家身份的探索,以及她发现的关于教授本身罪行的所有秘密。

“拜托了,”亚历克丝说,“我需要答案。”

“就一个问题。”

亚历克丝等着。她想起那天早上见到的面孔。两张脸,学院主任和警方侦探的,都因见过了学校那边迈克尔·坦纳家里那惨不忍睹的书房而变形。她知道:她也带着同样的创痕。

“问什么都行。”她说

理查德·奥尔迪斯博士凑到她身边。“再跟我说一遍你是怎么发现我无罪的。”

[1]罗尔沙赫氏测试,由瑞士心理学家赫尔曼·罗尔沙赫首创的一种心理测试方法,测试者拿十张不同图案的墨迹图,让被试者辨认,从而测得被试者的人格特征、思维方式和情感倾向。这一方法已广泛用于心理学和精神病学。

3

二十四小时前亚历克丝·希普利大步走进她上课的教室,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如既往。校园网上关于希普利的评论铺天盖地。她髙挑、纤细、美丽——而同时她又聪明过人,对学生要求极为严苛。她教的课都是这所大学里最受欢迎的,走进希普利的课堂发现那儿像摇滚音乐会似的连墙边都站满了学生,也完全不足为奇。而现在的这门课尤其的热门,课名叫“伪造的笔:20世纪的文学骗局”,正是这门课让她作为哈佛的一名年轻教授一举成名。

她穿着一条铅笔裙,因为天气已经热起来了,身上穿着她妈妈从佛蒙特寄来的针织短外套。她从不拿包,因为在她这个年纪,拿着包会让她起来更像个学生。那样的话,比较文学系的主任,托马斯·黑德利博士就更不需要找理由把她当做一个应该坐在儿童桌旁办公的人了。她仅带了几札幻灯纸和一本教材。一本皮面精装卷,书脊上的螺纹反射着教室里阴冷的灯光,微微闪烁。这本书就是保罗·法洛斯的杰作,《线圈》。

“您今晚要做什么,希普利博士?”

亚历克丝抬眼看了看问这问题的学生。安东尼·尼尔三世。他坐在中排,脸上带着一副兄弟会成员特有的傻笑,他的朋友们坐在他左右,脸都藏在《诺顿文选》后面。

“我要继续翻我的加缪小说,”她干脆地说,“你读法文书吗,尼尔先生?”

“Tu as un corps parfat(你身材好极了)。”那男生答道。

“真有趣,我不记得《局外人》里有这一句。”

“试试简本。”

亚历克丝一直注视着那男生,说:“那一定是你在我们上次考试前读的那个版本。”

然后她转过身开始在白板上写板书,课堂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是文学?”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她问道。毫不夸张地说,每次讲这门课时,她都会以这个问题作为开始。

“文学就是情感。”后排的一名黑发女生说道。

“文学是作家用象征符号记录的自己不为人知的生活。”

亚历克丝点了点头。“伟大的书中包含了这些全部,”她说道,“《安娜·卡列尼娜》里的情感是强烈的。而诸如《尤利西斯》《在轮下》及《爱丽丝镜中奇遇记》这些书中的象征符号则令全世界的文学课程仍为之争论不休。”她稍作停顿加以渲染,吊起学生们的胃口。四十张脸,每一个都是前途无量的英文专业尖子生,无一例外地被她的话吸引住了。“但倘若文学并非仅此而已。倘若文学是场游戏呢?”

“一场游戏?”靠前面的一名瘦削男生问道,“怎么讲?”

“我是说,”她接着说,“要是你把读一本书当做是你和作者间的一场较量会是如何?就像一场比赛。”

“任何比赛都会有贏家,”另一名学生说道,“但你怎么去贏一本书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亚历克丝说,“但曾有位杰出的教授告诉过我,当你知道自己已经贏了的时候你就贏了。”

“是理查德·奥尔迪斯说的?”

亚历克丝僵住了。即使是教授的名字也会让她僵住。她的血流加速。这正是以前那个学生——尼尔。诱骗她的人之—。他们总是要把她挖出来,紧紧抓住她的过去不放。

“保罗·法洛斯,”亚历克丝接着被打断的思绪继续讲道,“你们自然都听说过他。”

学生们一开始没什么反应,教室里只有紧绷的、不安的沉默。他们听说过她和那位作家的历史。

最后尼尔身后的一名男生发言了,“那个隐居作家。那个疯子。”

“有人说他两者皆是。其他人则说他二者皆非。”

“这是什么意思呢,希普利博士?”

亚历克丝暗自下了决心。要谈论法洛斯仍是困难的,而由于当初当断不断使得现在要说起他变得更加不易。一切结束得都是那么突然,以至于她从未真正弄明白奥尔迪斯夜课的那段梦魇是如何消失的。而法洛斯,那著名的隐士,正是亚历克丝现在站在讲台上的原因。

她开始用行动回答那名学生的问题。她走过去打开了实物演示仪。教室里的灯光与这台仪器是同步的,仪器启动的同时它们便自动暗了下来。

她把第一张幻灯片放在了展示台上。

“下面我要给你们看的,”她说,“只有极少数人有幸看过。”

亚历克丝走到一旁,好让她的学生看得见她身后的幕布上展示的东西。

那是一部手稿里的一页。页面排版很古板,字体又大又粗。页边上有许多涂改,字迹显得潦草而狂躁。在页面下方有一些奇怪的符号——那些图案如果仔细研究的话,看起来就像是一幅古怪地图的图例。

“这是什么?”有人问道。

“是保罗·法洛斯没出版的小说里的一页。”亚历克丝说完,学生们便嗡嗡议论起来。

“那你是从哪儿得到这页手稿的呢?”另一名学生问道,“法洛斯死了。你找到了他,然后你……”

“终结了法洛斯之谜。”尼尔接着说完了这句话,而当亚历克丝回头望这个男孩时,他恶作剧似的笑了。这是你的戏,教授。

亚历克丝身子一颤。还是有办法逃避这个话题的。她花了很多年的时间试图不再想到法洛斯,当她的治疗师建议她教这门课时——好吧,一开始她呵斥他怎么不去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意识到她还是该面对自己在夜课上做过的一切。要迎难而上。因而有了这门课,这节讲座和这些问题。

“四年前我在学校的收发室收到了一件邮包,”亚历克丝解释道,“那是佛蒙特州北部一所监管病态暴力罪犯的精神病院管理员寄给我的。和手稿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张短字条,其中一句话是,这个可能是吗?管理员曾和我一起在贾斯珀学院上夜课。他叫刘易斯·普莱恩。刘易斯听说还有一本未出版的法洛斯小说存在,于是他就想让我读读那页稿纸,看那是否可能是遗失书稿的一部分。

“那它是吗?”

亚历克丝叹了口气,走到实物演示仪旁,用手掌碾平那张皱巴巴的纸。“我精心研究了这份文稿。一个段落里一口气写了五百个字,页边上还有些怪异的标注。有点像从你们某些人那儿收到的作文。”

一阵哄堂大笑,接着有人问道:“手稿还有吗?”

“没有了。普莱恩管理员就给了我这一页。我们相信剩余的手搞在斯坦利·菲斯克博士手里。他是我的老朋友,最后的几位杰出的法洛斯学者之一……”她慢慢地不说话了,思考着刘易斯在字条里告诉她的另外一些事情:那个菲斯克老得不中用了,才让人得以从他的珍藏中偷出一页来。这可能说明一点:这部手稿是真的。你能想象得到吗,亚历克丝,他写道,最终发现第三本法洛斯小说会是怎样的情形?丹尼尔应该会非常高兴的。

“这合理吗?”有人问道,这使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北园的教室里,“法洛斯写这页书有疑点吗?”

“我的意见是完全没有疑点。”

学生们惊讶地议论起来。他们知道这个发现是多么重大,他们知道投影幕布上发着光的这幅图像对世界范围内的学者来说将会是多么重要,假如希普利教授真的能证明它的真实性的话。他们猜不透究竟是什么阻止了她——要知道仅一页书稿的金钱价值也将会是惊人的。

但亚历克丝并不像她的学生一样兴奋。这些年来,每当她触碰到这页书稿时,她都会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恐惧。

* * *

那天晚上,亚历克丝和她的男朋友彼得·穆勒博士一起出了学校。他要年长一些,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是一名心理学教授,有着年长教授那种好看的外表。在床上很有意思。浓密的黑发遮住了他的左眼。他带她跳舞。亚历克丝在哈佛本可能过得更糟些。糟得多。他们去了波士顿一家新开的名叫“泉”的餐厅。一群学生聚在那儿,屋里乱糟糟,松垮垮的——正是她喜欢的格调。彼得却正相反。他是个耳语者,喜欢凑近她的耳朵,然后告诉她待会儿他可能对她做些什么。但亚历克丝喜欢噪音,喜欢这种大学生活的声响。这会使她想起贾斯珀。

她咬了一口她的培根起司汉堡,然后喝了一大口廉价啤酒。老式点唱机里传出“吸血鬼周末乐团”的歌声。

“教工评审马上要开始了。”彼得说道。这不是她感兴趣的话题,至少今晚不是。她望向一旁,用眼睛扫视整个房间。角落里有个她以前的学生和一个健壮的校外男人坐在一起,这女生本人也很甜美。亚历克丝总会对这样的学生有好感,她们有着忧虑的笑容和激烈的思想,她们知道每个问题的答案却因为怕答错而很少大声说出来。像你一样的女生们,亚历克丝。和在上那门夜课之前的你一样的女生们。在奥尔迪斯之前。

“亚历克桑德拉,你在听我说话吗?”她望向彼得,望着他那垂耷的头发,那汪清澈的碧眼。她讨厌他用她的全名。

“我在听,”她说,“一字不落。”

“你打算再申请牛津吗?”

这是第几——第四还是第五次他旧话重提了吧?伦敦的夏天。丰厚的奖金,一学期的时间完成她的书。那并不是一本成形的书,真正意义上讲,那还只是一颗尚待萌芽的种子。有真正的犯罪情节。一本讲那门夜课的书,讲那些课堂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我没这个打算。”她说道。

“为什么不呢?亚历克丝,我俩都可以去申请。换个地方,到欧洲去度过一个学期,一起工作、教书、学习。互相学习……”他在桌下紧握着她的手。尽管并不情愿,她还是把手抽了回来。

彼得做出一副苦脸,心不在焉地戳他的牛排。

“本来上次你就该被录取的。”他说道。

亚历克丝耸耸肩。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该死的汤姆·黑德利。你是这所大学最优秀的人才之一,亚历克丝。要是你再多尊重点游戏规则,迁就一下黑德利和其他那些人。”

正是在那时她的手机铃声大作,救了她。

“不好意思。”她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走出餐厅。

夜很凉,四月刚到,特里蒙特街上的车徐徐下行。有时候她会想那些车里的乘客。想象着他们去哪儿,他们究竟是谁。去哪儿都好只要不在这儿——这种想法诱唆着她,但之后她又会愤愤地把它赶出脑海,难道那段时间不是她曾想方设法获得在哈佛大学教书的机会吗?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发现是个佛蒙特的号码。她拨了过去。

“喂?”一个男人应道。

“您是哪位?”

“我是安东尼·赖斯博士,贾斯珀学院的临时院长。”

亚历克丝记得曾在中东什么地方的一次研究大会上听过这个名字。她在贾斯珀当学生的时候赖斯还不在那儿。

“找我有什么事呢,赖斯博士?我正在吃晚餐。”

“不会耽误您长时间。我们……贾斯珀出了点事儿。一件惨案。”

啊,天啊。噢,别。千万别再是那种事儿。

希普利博士?”

“嗯,”亚历克丝边说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她看见彼得从他们坐的桌子那望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于是她转过身,背对餐厅的前窗。“您说。”

“迈克尔·坦纳昨晚被杀了。”

一切都颤动了。她一心只想着院长的话,眼看着它们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她脑海里膨胀破裂,仿佛一团不断蔓延的污渍。特里蒙特路边的街灯似乎闪了闪,猛地一下,灭了又亮。亚历克丝倚在石头墙壁上,她的前额擦着凹凸不平、参差粗糙的砖缝,疼痛让她记起了自己的所在。(一段回忆:有天晚上在兄弟会的聚会上迈克尔完美地扮演了奥尔迪斯。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的声音降低,显出一种没有声调的阴森恐怖的平静,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变了。大家在她周围大笑,但亚历克丝能感觉到的只有冰冷的恐惧。求你别演了,迈克尔,她想说,他会报复你的。)

“您没事吧?”院长在问她。

“萨莉,”亚历克丝勉强挤出一句话,“她……”

  如果觉得深夜的文学课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威尔·拉凡德小说全集深夜的文学课,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