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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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没有回答,他的躲闪让亚历克丝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我还是给您讲讲我们了解的情况吧。”赖斯继续说道。

他给了她已知的细节:迈克尔·坦纳被洗劫的房子、书本撒落一地的书房、精心设计的挣扎的痕迹、以罗尔沙赫氏墨迹测试的样式印在墙上的年轻教授的血、在地板上精心排列着的他的书、萨莉·坦纳回到家发现了丈夫的尸体。这一切,当然,都熟悉得令人痛心。杜孟大学,亚历克丝想,他是在复制杜孟的谋杀案,老天爷啊。

“贾斯珀警方刚开始着手调查,”赖斯说道,“目前几乎毫无头绪。而凶案现场——他们认为是设计好的。没有强行入门的迹象,所以他们的理论是坦纳博士一定认识袭击他的人。”亚历克丝几乎能听见对方抽搐。

“这都说明了什么?”

“可能什么也说明不了。教授也许得罪了某个烦躁的学生,又或许是某个知道他在这所学院的过去的人。但鉴于二十七年前发生在杜孟的受害者身上的事……当然,我们现在考虑的范围包括了方方面面。”

方方面面。这个词刺激了她。他言下之意是所有人。

“我们学校很小,希普利博士。这点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不是哈佛。我们的规模永远是我们最好的定义。我们在宣传页里称自己是少见的,这个词用在这儿不带任何讽刺之意。我们相信自己的偏狭性。这种事从不曾在贾斯珀发生过。所有人都震惊了。”

“你们跟理查德·奥尔迪斯谈过了吗?”她问道。

又一次停顿。她完全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正是我今晚打电话找您的原因,”赖斯说道,“我们想也许您可以替我们去做这件事。”

晚上她和彼得躺在床上。

“你用不着回去。”彼得说。

“我得去。”

“我们用不着去做我们不想做的事,亚历克丝。”

她没有回答他。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拨弄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呼着热气·通常这会使她兴奋起来,但今晚只让她觉得烦躁。立体音响里放着“化学兄弟”的歌。他们之间是一种学生式的恋爱关系,而彼得也没想过要其他方式。但最近亚历克丝开始想要些不同的东西。—种更深入的关系。她知道这不会是和他。也许她对此一直都请楚。

“你怎么,”过了会儿彼得说道,“从来都不说说你的过去?”

“有什么好说的?”

“伤痕。”

“我没有伤痕。”

“我看你全身都是,亚历克丝。”他的一只手在她小腹上游走,绕着她的肚脐画圈。有时他会在那儿写字,写些古老的诗句让她猜。“我能感觉到它们。”

“我们都有伤痕。”

“我们中的某些人比其他人还要多。”

“我的背景就只有佛蒙特。在佛蒙特长大,在那儿上大学。这些你都知道的,彼得。”

“我听说过那门课,亚历克丝。我知道你是个英雄。但这似乎总是这么……”她看着他。“我不知道。就好像你根本就不曾告诉我整个的事情。”

她不再纠缠。“今晚不能说。”

“是因为奥尔迪斯吗?”彼得问道,“他又惹麻烦了?”

她紧张起来,心里盼望着他没有发觉。她很少对他说起奥尔迪斯和那门夜课,通常彼得都要像挤牙膏似的才能得到一点信息。

“是他干的吗?”

“不,”她生气地大喊道,防卫似的,“当然不是。”

“但他们认为——”

“管他们怎么想。他们根本不像我这么了解奥尔迪斯博士。”

两人陷人一阵沉默。CD放到头了,又倒问去放第一首歌。

“那你是因为这个才要回去的吗?再去救他?”

“不。”

“那为什么?”

“因为他们需要我。”

只因为这。房间里的空气静止了。她感到他靠得更近了些。他把腿搭在她身上,钩紧她的身子,让她无法逃脱。她觉得自己听见他在耳边说话,听见他嘴皮上喃喃地吐出两个字——别走——但亚历克丝无法确定。

过了会儿彼得的呼吸变得均匀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把身体从他身下挪出来,然后下地走进了书房。房间的尽头上有一扇窗户,被一扇满是灰尘的没打开的百叶窗挡着。亚历克丝拉起百叶窗,挪走了窗台上放的东西。那包东西摸起来冰冰的。她检查了下彼得的房门,接着用指尖把窗户抬起了一道缝。有那么一会儿,她就那么听着远处车来车往的声音,然后她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燃了它。她闭起双眼吸着烟,听着,思考着。

她没有开灯。只是在包裹她周身的黑暗中吸着烟,等待着。等什么呢?等一个征兆,一句真理,等某种提示告诉她回贾斯珀去是正确的。

她想起了迈克尔·坦纳。现在人已死,死了,无声无息。她想起他们上课时迈克尔的脸。在她的记忆中,那间教室总是半明半暗的,朦朦胧胧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拉伸的,皮筋似的。学生们被框在一层不变的黑暗中,仿佛外面的黑夜渗透了进来。

你喜欢这门课吗?有天晚上他问道。

不,她说,一点也不?

我也不喜欢。没人喜欢。

就在那时,站在那个柜子似的小书房里,在书的包围中,什么也没发生,而一切又都发生了。外面的世界自顾自地奔腾怒号。所有那些陌生人继续朝着他们自己的方向前进,而亚历克丝则被困在这儿,带着一个死去的教授的末解之迷。

但不对。那样说并不准确。今晚一个大谜题已经得到了解答。

它确确实实已得到了解答。亚历克丝对此十分肯定。

游戏又开始了。

4

理查德·奥尔迪斯的眼睛一直睁着,脸上铭刻着永远不变的笑容。他似乎在等着什么。或许,是一个答案。一个对死者谜题的解答。与此同时,亚历克丝的手颤巍巍地伸进了外衣口袋。口袋里有一盒尼古丁口香糖,她很想偷偷拿出来,从盒里取一颗放进嘴里疯也似的嚼,但又不得不克制这种冲动。

她只是望着教授。一言不发地边望着他边想着,求你告诉我你跟这件事无关。

“有一种非常罕见的拼图游戏,”奥尔迪斯终于开口道,“叫做辛佐特。它的图块分布于世界各地。一根尖棍,或者,某本书的一页。游戏规则一直是变动不定的,就像任何好玩的游戏一样。杂乱无章。你会得到一条线索,一张写着数字2的纸片,然后你便开始搜索。两根棍子,两张书页,两只袜子。然而,最优秀的玩家会跳出游戏之外。他们不会去搜集正好是一对的物件,而是去找交互再生的两样东西。一根木棍和一粒种子。种子长成树生出枝条于是有了木棍。一本书和一支笔。笔写出一页字于是有了书。每样东西都是起源,也是演化。”

“这和迈克尔·坦纳有什么关系?”

奥尔迪斯稍事停顿。他的呼吸很轻,带着哀伤。

“也许没什么,亚历克桑德拉。或者也许有很重要的意义。”他站起身,从暗处快步向她走过来。他的手已经伸出。亚历克丝本能地往后一仰,避开了他。“拜托,”他说道,“让我演示给你看。”

他捉起她的手腕。这是个简单的动作,情人的动作。他碰到她时她有种电击般的感觉。教授那双瘦削、修长的手环住她腕部纤弱的骨头,把她朝自己拉过来。她总是惊讶于他的力气。她第一次跟他身体接触时——四年前一次到这儿的来访中她曾蹭到了他,那天是丹尼尔·海登的葬礼,当时她刚从菲斯克院长的房里偷跑出来:他的身体,在中风前是那么紧实而强健,当时他身上正滴着湖里带上来的灰水,而当她的手臂碰到他时,亚历克丝觉得他身体里盘绕着某种东西,某种像岩石般坚硬的东西——这次偶然接触感觉到的力量令她惊异不已。那是种野兽般的力量,契合着他思维运作的方式。

“站在这儿,”他说着,把她拉到房间中央,“而我会站在你身后。我就是那个凶手。”

他站在门口。时间刚过早上九点,上午的阳光把起球的地毯割出一道明一道暗的条纹。教授带着他那副不阴不阳的笑容站在半明半暗中,端详着她。

“我像朋友似的的走进房间,”奥尔迪斯说道,“因为,亚历克桑德拉,你和你那些奴隶主们相信,迈克尔认识杀他的人。因此,我缓缓地靠近了。”他走进房间,阴影笼罩到他身上。“或许我得坐下。或许不用。我可能想要做好准备,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他现在已近在身旁,近得连身上的气味也能闻到。书的味道,那些陈年纸张散发的气味,附着在他的身体上。“现在我们有两个朋友,两个认识的人,待在一间房里。”

“你认为凶手是迈克尔的某个学生吗?”

奥尔迪斯皱了皱眉。“你又武断地下结论了,亚历克桑德拉。我们是谈过这点的。看这儿。”他把她拉到扶手椅旁。她坐了下去。“那人是坐着的。这毕竞是他自己的书房。他的舒适空间。要杀他的人在他身旁走动。他们的对话变得越来越热烈。他们谈论文学佳作,因为两个朋友晚上见面就应该谈这样的话题。”

现在亚历克丝只能看见他昏暗的身影了。奥尔迪斯在她身后走动,忽左忽右,演绎着凶案场景。她想看清楚他究竟在做什么,但却被窗外的湖面吸引住了。她着迷地看着冰块在湖水中漂浮,四月的残冰,在水里慢慢消融,变成一块块松散的、薄薄的碎片……

教授又碰了碰她。用手指撩过她的头发。

“这次的凶案,”他轻语道,“你说过和我之前被指控的不同。你是指什么呢?”

亚历克丝闭上了眼睛,说:“有一些失误。犯罪现场——不像杜孟的那两次那么干净。他更紧张,也许……不如前人那么强。但另外还有些东西。”

“是什么呢?”

“挣扎似乎都是设计好的。刻意仿造了杜孟的场景。”

“这是警方告诉你的?”

“是的。”

奥尔迪斯不屑地说:“别听他们的。他们奉行的科学都是错的。他们根本不了解我们知道的东西。”

“那我们知道什么,教授?”

“我们知道……”

她没有制止他的手。她任随他的手指拨弄她的发丝、轻抚她的颈项。她试着不去想象他的脸。她闭上了眼睛。

“这是个游戏吗?”她喘息着,“那程序已经再次开始了吗?”

没有回答。奥尔迪斯的影子在墙上扭动着。

“我该告诉他们去找什么样的人呢?”她加强了语气。

再次,一无所得。他只是不停地用手拨弄着她的头发,他的手指那么肯定而有力,似乎要开始按摩她的头皮。

“谁杀了迈克尔·坦纳?”

“在辛佐特游戏里,”他终于开口道,同时双手扣紧她的头骨,“你要找的是反映原件的东西。它的孪生对立面,它创造出的与之相同的幻象。在这个案子中,我们找的就是对杜孟谋杀案了如指掌所以能完美复制犯罪场景的人。要做到这点这个人一定秘密了解了那几次案件的始末。这个人一定非常仔细地研究过那段惨绝的过去,因此所有的一切——一切细节、一切动作——都被用到了极致。这个杀手创造了一个辛佐特。正因为此我相信现在我们要找的人就是……” ···

“是谁?”她高兴起来,“快告诉我。”

“夜课上的某个人。”

亚历克丝深吸了口气,双手仍纹丝不动地放在腿上。

“凶手曾和你一起坐在那间教室里。那是个你认识的人,亚历克桑德拉。我曾与之分享过关于杜孟大学的事情的,无论课上还是课下,只有你们九个人。如果我是对的,尽管我很怕这被证实,那这些细节有部分应该就已经用在了迈克尔·坦纳的凶案中。这个疏忽也许就是凶手犯的第一个错误。”

“但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呢?”她问道。

“有两个办法查出凶手,”奥尔迪斯说,“第一,你必须进到迈克尔的家里。看凶手是怎么摆放那些书的,看他选择着重强调的是哪些。你要让他们允许你去看凶手那天晚上看到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

“你必须去。”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脚边的书垒成的金字塔。“那第二个办法呢?”

“你必须把夜课的同学都召集回来。”教授轻声说道。他的声音,他说这句话的语气,都透着一种怜惜:亚历克丝从没听过奥尔迪斯对她说过这种带着深切忧虑的话。“你是惟一真正了解这些人和他们的动机的、惟一知晓他们的欲望的人。当你把他们都召集起来,当他们都回到贾斯珀的校园里的时候,你要好好观察他们。这样你就可以找出谁是杀人凶手。”

“但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问道,声音里带着绝望,“你怎么能肯定是我们中的一个人干的?”

奥尔迪斯撤回身。他收回双手,但又留下了一些东西,一个压痕,在她头皮上的一个幽灵般的印迹。

“就是一个当时在场的人。”他又说,然后他说道,“这点我深信不疑。”亚历克丝思索着这意味着什么,思索着她将要走的路。她回想着其他人——现在我们是七个人,她提醒自己——她想象着他们都在那儿,在丹尼尔·海登的葬礼后第一次重聚在校园里。但这次会有所不同。这次他们中的某个人很可能会在背后盯着她,观察着她,并且——

“理查德?”

门口有人的声音。冥想被打断,亚历克丝和教授同时转过身。亚历克丝觉得自己看见教授的脸红了,一丝尴尬一闪而过,又深藏在面具之下。

“理查德,她是谁?”

这个女孩很年轻。大学学生。漂亮得像个模特,有着圆润的嘴唇和碧绿、聪颖的眼睛。她穿着一件贾斯珀学院的运动衫和一条磨旧的蓝色牛仔裤。她显然是刚刚睡醒。

“达芙妮,”教授叫她,“这位是亚历克桑德拉·希普利,我从前的一名学生。”

女孩不作声,只管盯着亚历克丝。她的眼里闪着一种挑战的光芒。亚历克丝站起身,拂去衣服上的褶子,然后挤出一个微笑。这女孩比你小十五岁,亚历克丝,难不成你还怕她?老天。

“教授、达芙妮,”她无力地说,“我正要走呢。”亚历克丝局促地点着头,朝门口走去。女孩迟疑地站在门槛上,然后让到一旁,亚历克丝小心地越过她,穿过堆满书的门廊。

她找到了前门,赶紧用力推门,好呼吸外面的空气。

但奥尔迪斯又在她的身后,抓住她的肩把她拉了回来。亚历克丝停在门口,差一点就出去了。差一点就摆脱了他。

“她只是个孩子。”她往风里吐了口吐沫。

“一个玩具,”教授说道,“不值一提的玩物。”

亚历克丝猛地抽出身子。

“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谈话,你知道的。”他说道,嘴唇又靠近了她的耳朵。亚历克丝向外望着她租的小车,望着那陡坡上的车道,从那儿她就可以开回二号公路,回到学校。“可爱的达芙妮没必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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