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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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他什么也没说。树枝在他身边抓挠着玻璃窗;他的血液在手腕上突突地跳着,就像一条线索被解开了。他们站在那儿,一起锁在一种凝固的舞蹈中。他开口说话时,声音里充满怜悯。她从前听见过:那是他们还是学生时谈起奥尔迪斯的时候凯勒用过的声音。

“写的是我们。”他说。

她眼睛一眨。“我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凯勒。”

终于,他转向她,在他的眼里她看见了:恐惧,在他的声音里她听见了可怕的贯穿其中的恐惧。那手稿使他受了影响。“那是关于这儿,亚历克丝。关于这栋房子,这些谋杀。那本小说……它就像是一种密室杀人的推理小说。它写的是一群老朋友聚在一起,然后一个个地被干掉。一个接一个。”

她瞪着他,试图找出话来。试图理解他刚告诉她的话。

对不起,亚历克丝,我想也许是我让你们中了他的圈套。

“你是说法洛斯是这一切的幕后指使?”她问道,“法洛斯死了,凯勒。你和我知道得一样清楚。

凯勒退缩了。然后他说:“我拿给你看吧。”

一开始她并不让步。她抓住他,用她能挤出的全身力拉住他。但后来她软下来了。她一点点地松开手,直到他能脱开,揉着她刚才狠命拉着的手掌。我得看,她想,如果我要原谅自己让他找到了那部手稿,那我就得看看他留下了什么。

她小心地退开。凯勒转过身走向房间角落里的一张小写字台。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件东西。那是一张发黄的纸。当他把那张纸拿过来给她看时,灯光射到纸上,她看见了那紧密不断、到处都是划线的打字机的字。他远远地举着那张纸,仿佛怕被它感染。

“—页,”他重复道,“剩下的就这么多。”

他把它放到她身边的梳妆台上。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亚历克丝开始读起来。

他们有九个人。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他们都聚在一起。但怎么聚呢?

这个问题让他在过去几个月里伤透了脑筋。他等待着某种特殊提示——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的一句悄悄话,他晚上在图书馆里看书时有人递给他的一张纸条——那就可以解释这事要怎么办了。然而,这想像的一切都没有,有的只是迷惑不已的无尽的白日,和满身大汗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无力的夜晚。而就在那天,几乎完全意外的,他有了那个想法。他们可以都回去奔丧。或许他的思考—直都是反向,他让计划从结局开始,然后再一步步穿针引线。他是这样想的:给他们一个回去的理由。接着突然间他有了灵感;在他的黑暗本性里,就像一块黑破璃砗片的,那就是第一步。他们中的一个人需要死掉——或许是自杀,这样对他就不会有任何疑问_——然后他才会开始动手。剩下那八个人都将注定回到那老房子里,而他会在那儿,等候着他们。暗中观察。

亚历克丝读完这页纸,接着又读了—遍。她用手指摸着鼓在纸面上的字。即使是那些字,它们那支离、割裂,像断开的铰链般挂着的样式一一那些斜体的宇母e,那些被狂乱的划线划掉的句子——都带着一种强烈的感情色彩。一种冲动。那是法洛斯。

“结尾呢?”她说道,声音空洞干瘪。

缓缓地,凯勒抬起头。

“它是怎么结尾的?”

他盯着她,似乎在试着组织语言,试图理清这可怕故事的来龙去脉。“他们……”

“告诉我,凯勒。”

“他们都死了。他们所有人,除了一个。”

她等着她继续讲。那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事,但她没法再回头了。现在不行了。

“那就是法洛斯本人,亚历克丝。这破玩意儿里的最后一句话,”一一他脸上现出一副吃到什么恐怖东西的神情——“就是法洛斯活着。作者本人就是讲述者。他杀光了所有人,最后离开了老房子。奥尔迪斯一定见到过这部手稿。他再造了这个故事。让游戏启动了。”

这让她五脏六腑都碎了。她退到后面,腰弯得几乎碰到了膝盖。那游戏。奥尔迪斯就是那个人。奥尔迪斯一直都在那儿。奥尔迪斯制造了辛佐特游戏。

但她接着又抬头看着凯勒。她看见他把手稿扔进火里,望着它燃烧,那张纸卷曲成灰,火苗舔着他的眼睛。她看见他微笑着。

“你在撒说。”她说。

凯勒眨眨眼。他看起来就像是被扇了一耳光。

“这都是放屁。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他向她伸出手,她扬手挡开。“你要敢,我就叫了。我他妈的要大叫,把他们都叫来,告诉他们你就是罪魁祸首。就是因为你我们所有人才被关在这栋房里。"

“亚历克丝……”

但她已走开去,走出了房间。现在她走进了走廊里,愤怒使她—时辨不清方向,她只看见走廊那头站着一个人影。又是弗兰克。

“你吓死我了。”她说。

那人什么也没说。他正从一扇小窗口往下望着屋前的草坪。亚历克丝走出了走廊,弗兰克依然纹丝不动。他站在那儿,靠着墙,望向外面——

亚历克丝停住了。

她盯着那男人。

她想,不。

她再仔细看过去。发现了他的头不自然地歪着的姿势,以及下巴扭成那样奇怪的角度。接着她看见什么东西在窗户上闪光,那东西反射着月光,一路往上,就像一张蜘蛛网。亚历克丝的视线随着那东西向上,向上,一直到窗口顶端向里推开的上边缘。她看见一根金属丝固定在那儿,紧绷在窗棂上。

她尖叫着凯勒的名字。

爱荷华

1994年

41

“莉迪亚的儿子到底哪儿不对劲,洛克博士?”

凯勒的问题才是半个小时来他们周旋的重点。洛克对他们两人渐渐放松了警惕。也许是又回到了和学生打交道的状态;也许他就是想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再谈谈法洛斯。不管是哪种理由,亚历克丝都发现那男人有了一丝变化;他开始信任他们了。

“没人特别确定,”教授解释道,“我猜是偏执狂精神分裂症。但我跟他接触得不够多,所以也不清楚。她把他藏在橄榄街上那栋房子里。我每次看见他时他都像个孩子似的在看卡通。”

“他去住过一段时间疗养所,对吧?”凯勒问道。

“没错。但莉迪亚——她变得坚信那样会毁了那男孩。她坚信自己一个人可以照管他。于是她把他带回了家,从那以后他就—直在家里了。”

“现在他三十岁了吧。”

我相信是三十九。正好是查尔斯·卢瑟福去世的年纪。”

亚历克丝望着老教授。他们已经那么接近了,但还差点。她能感觉得到,感觉得到理查德·奥尔迪斯从牢房里拉着她。他了解了一些事情。一些新信息。洛克似乎几十年前就停止搜索了,他是那么肯定,查尔斯·卢瑟福就是保罗·法洛斯。

“那个医生,”她开口说道,“莫罗医生。”

洛克看着她。“小姐,我恐怕不——”

“法洛斯在《沉默是金》里用了那个名字,莉迪亚·卢瑟福也说起过。莫罗医生治好了查理。”

洛克看起来吃了一惊。“我不信,”他缓缓地说,“你们追随那些书里的‘线索’能找到东西。人们找了这么多年来却也还没有找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天知道,我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做同样的事。我的想法是对的:查尔斯·卢瑟福就是保罗·法洛斯,而他的小说只是些故事——没什么特别的深浅。只有当保罗·法洛斯成了一个鬼魂时,这些书才显得重要。”

“可假如我们要继续追踪,”凯勒说道,“去找出这个莫罗,我们要往哪儿去呢?”

洛克在椅子里擦着背。他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别。别那样做。

“我肯定那人现在已经退休了,”洛克谨慎地说道,“查理应该是在七十年代被他照管的。”

“那疗养所,”亚历克丝说,“查理待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在哪儿?”

“那地方,”洛克的视线又移向窗户,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他再开口时,声音低沉,几乎是紧绷的,“从这儿开车大约一个小时,有个叫惊镇的小敏,就在德梅因外。那疗养所本身叫做金光城。但我要是你们我就不会去。”

“为什么不呢?”

“因为你们着到的只会是悲惨的人生。”

他们又开了三十英里,正是在这时,当哈姆雷特隐退在他们身后灰色的天际线里时,她才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记忆里的东西。她明白,在同一时刻,也浮现在了凯勒脑海里的一段记忆。当窗外的风景飞奔退去,亚历克丝驾着出租车朝西沉的夕阳开去时,他看了她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终于。

金光城。

那就是这儿的名字,这个查理·卢瑟福曾住过的疗养所。而那也正是理查德·奥尔迪斯在夜课刚开始时的一节课上说过的。当时显得是多么无关痛痒,多么无意义啊——但现在它在这小小的出租车车厢里却显得如此沉重。

“但你们只会徒劳无获,如果不搞清楚查尔斯·卢瑟福是谁,”奥尔迪斯曾说过,“以及他走出来的那座金光闪闪的城市……”

查尔斯·卢瑟福。查理。父与子。拼图片以这种最自然的方式合到了一起。亚历克丝笑了。他们就要到了。他们几乎已经通过理查德·奥尔迪斯的夜课了。

42

亚历克丝

现在

42

亚历克丝伸出手,抓住弗兰克·马斯登,手放在他肩上,感觉他重心一转,向她倒过来,笔直僵硬正如一具尸体。她跟他纠结着,脑子里一塌糊涂,那男人脖子上的金属丝把他吊得直直的,就像一具木偶似的,他嘴里流出来的血染到了她的衬衣上——

“我来。别动。”

凯勒到她身后了,把弗兰克挪到后面靠着墙。金属丝垂下来了,接着随着那演员跌向前又拉直了。

“怎么会?”亚历克丝问道。这时她惟一能说出的话。

凯勒观察着。金属丝是从窗户上伸下来的。“房顶上,”他说,“奥尔迪斯在那上面。我们得把布莱克找来。”

有动静。是死者在扭动、抽搐。血从他嘴里冒出来。他发出呻吟,亚历克丝退向后面。自从爱荷华以来,头一次,凯勒看上去那么害怕。

“快去,”他一边对她说,一边把手伸向马斯登。那人的眼睛翻转着,又咕哝起来,他的喉咙完了。“找人来。”

她尖叫道:“快来人啊。”

“不,”凯勒说,“房子——太大了。我们完全是在另外一侧。你得去找人。”

亚历克丝跑起来。她转过拐角,冲向楼梯,她穿着短抹的脚“当”地钉在破旧的地毯上。 她停了下来。菲斯克上下楼用的电梯就在她左手边。她按了下行键,然后等着,听见那东西在三层楼以下启动了。电梯升上来的同时她想着凯勒刚才说的话。房顶。她想像着奥尔迪斯推开窗户,吊下金属丝,把它悄悄套到马斯登头上,然后—提手绷紧。

“来人啊!”她又大喊,喊声在屋里回荡着。

最远端有一扇门开了,克里斯蒂安·凯因出现在门口。他刚才睡着了,花了一分钟才聚起精神。

“亚历克丝,出什么事了?”

“去找人来,克里斯蒂安。去找布莱克。弗兰克出事了。”电梯靠在楼边停了下来,打开了老旧的门。她把克里斯蒂安推了进去。“快去,快去!”

接着亚历克丝转过身,沿着她来的路往回跑。她得回到凯勒身边,看她能不能帮他(他死了,亚历克丝。你看见他的眼睛的)救弗兰克。她急冲冲地拐过墙角,往走廊里一看——

什么也没有。

金属丝挂在那儿,软塌塌的就像藤条。

凯勒和死者都不见了。

爱荷华

1994年

43

奥尔迪斯把他们引到了世界尽头。

金光城是另一个时代的精神病院:哥特风格的外墙,黑色阴影的屋檐,一座塔楼莫名其妙地从建筑的一边突出来,就像一个凶兆。它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然而两名学生又何尝不是呢?这儿什么都不搭调,他们通过安检门往那建筑走去时亚历克丝这样想着,尤其是我们。

一块单调发黑的标志写明了这地方的来历:金光城,精神失常男孩的疗养所,1957年成立。他俩站在入口外,也许正在鼓气准备进去,又或许是在等某个可以告诉他们为什么到这儿来的解释。

因为我们得找出法洛斯。因为奥尔迪斯是清白的。因为这两个谜题实质是同一个。

这地方看不出有何希望。几名看护人从大屋进进出出,而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沉静。没有狂躁的病人,没有游荡的疯子一一疗养所被遗留在了七十年代。即使是墙纸也剥落过时了,那彩虹状的图案显示着过往的欢乐。

亚历克丝在瞎撞着。但凯勒还是跟着她走过一条极其整洁的长廊,接着又是如出一辙的另一条。她听见他说,“我搞不明白,亚历克丝。”他语气里的吞吞吐吐刺激她想要证明他是错的。她也不明白——而这想法让她很恼火。假如他们错了,假如这并不是奥尔迪斯想要他们来的地方,那其他也就再没有什么地方了。明天他们会搭飞机回贾斯珀学院,夜课也就结束了。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她转过身。刚才说话的女人站得离他们有几尺远,夹着一叠文件夹。她穿着平底鞋和白外衣。是个医生。

“我们在找个人,”亚历克丝说道,“一个在这儿工作过的治疗师。也许他还在这儿工作。” “这儿留下的医生不多了,”那女人说,“他们是在摧毁着地方,而我们正把病人转到德梅因的一家治疗所去。他叫什么名字呢?“

“莫罗,”亚历克丝说,“他叫莫罗医生。”

“我不是很熟悉,”她说,“我到金光城才刚两个月。我去问问可能知道的人吧。你们在这儿等?”她指向一间昏暗的休息室。

亚历克丝坐在一张只有在医院里才能见到的那种笨重的椅子上。她让出身边的一半座位叫凯勒过来坐,但他却摆摆手,似乎站着也挺好。这时她才看出来:这塑料椅子对他来说是太小了。

两分钟后一个瘦瘦的、满头银发的男人站在了门口。他看上去很疲倦,似乎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站。他怀疑地打量着两个学生,然后说道:“特里丝说你们想问我些问题。”

“莫罗医生?”亚历克丝问道。

“不,”那人说着,唇角咧出一丝犹豫的笑,“我叫阿兰·博恩。我跟莫罗做过实习。他1991年死的。”

她心里一颤。他们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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