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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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证词中最令狄雷尼感兴趣的,是关于法兰克·隆巴德皮夹那段。那个该死的皮夹让队长很烦躁……它放在尸体附近……被人特地从后裤袋取出……敞开丢在那里……而且仍然装满钱……

让狄雷尼意外的是,只有一次侦讯时警探交给隆巴德太太一份皮夹内容的详细清单。这份清单收进了“物证”档案。当时警探问克拉拉,就她所知,皮夹里是否有东西不见了。她回答没有,她想亡夫的身份证件和信用卡都在,而金额——超过两百元——也是他习惯携带的数目。连皮夹内一个“秘袋”里的两把钥匙——一吧住家,一把办公室——都还在。

狄雷尼不接受她的说法。有多少做妻子的确切说得出丈夫皮夹里装什么?又有多少做丈夫的确切列得出妻子皮包里带什么?事实上,有多少男人知道自己皮夹里究竟有多少钱?为了验证,狄雷尼想了一下,猜自己后裤袋的皮夹里有五十六元,然后取出皮夹数钱。结果是四十二元——他纳闷钱跑到哪儿去了。

此外,隆巴德行动令他感兴趣的报告,就只剩死者哀伤母亲的侦讯纪录。狄雷尼把这份缮写内容又读一遍。如他先前猜想,苏菲亚·隆巴德太太住在改建过的赤褐砂石建筑,位置介于东河与她儿子陈尸处之间。

侦讯中,隆巴德太太被问到——而且问得很巧妙,狄雷尼承认:这是包利组长的功劳——儿子平常来看她的情况。他是不是每星期都来?每星期同一天晚上?每次同一时间?换言之,这是不是固定规律的例行公事?他来之前会打电话吗?他怎么从布鲁克林过来?

答案令人失望又迷惑。法兰克·隆巴德跟母亲共餐并没有固定时间表,只要抽得出空就来看她,有时两星期、有时一个月才能来一趟。但他是个好孩子,苏菲亚·隆巴德向侦讯她的警探保证:他每天都打电话来。如果他晚上可以来吃饭,中午前就会打电话,好让隆巴德太太有时间去第一大道的市场采买他爱吃的东西。

隆巴德从布鲁克林过来不开车,因为母亲公寓附近很难找停车位。他会搭地铁,然后从地铁站坐公交车或出租车过来。他不喜欢夜里走在街上,总是午夜之前便离开,回布鲁克林的家。

克拉拉·隆巴德太太是否曾跟丈夫一起到婆婆家共进晚餐?

“没有。”苏菲亚·隆巴德太太简短说道。读到这答案,狄雷尼露出微笑,了解那个家庭里必然存在的不和。

狄雷尼将报告收回各自的档案夹,所有隆巴德行动档案放进书房角落一座小保险箱。他很清楚,一个经验丰富的“妙手”一分钟就能打开它,而且两个没经验的小偷也能合力抬走它,稍后再撬开。

他双眼酸涩,骨头作痛。已经快早上七点了。他倒掉冷咖啡,上楼,脱衣上床。有东西在他脑海纠缠不去,某样他在隆巴德行动报告中读到的东西。但这种事常发生:某个感觉到但没辨认出的线索。他不担心,试着不去想,过往经验让他知道它终究会自然出现,像记起的名字或回想起的曲调滑入脑海。他把闹钟调到八点半,闭上眼,立刻就睡着了。

上午九点多一点,他来到分局。值星巡佐是位女警,她是纽约第二个属此位阶被指派这职务的女警。他走上前看看她的日志纪录,问些问题。她身高体健,是他内心归类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雷霆万钧的那种体型。事实上,她让他有点威胁感,但他无法否认她很有效率。纪录井井有条,没有任何可能的疏忽——一份悲哀之至的名单,充斥着醉鬼、失踪人口、遭到殴打的妻子、被偷的福利金支票、受虐儿童、窃盗案、偷窥狂、妓女、垂死老人、同性恋、破门侵入、暴露狂……各式人等。但时值满月,狄雷尼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爬上吱嘎作响的木阶前往办公室,在楼梯间平台遇到杰瑞·费南德兹刑警巡官,他负责管理,或说曾经负责管理,分发到二五一分局的警探。

“队长,早。”费南德兹郁闷地说。

“早安,巡官。”狄雷尼说,同情地看着对方。“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狗屎!”费南德兹爆发出来。“我手下的人已经走了一半,另一半一星期之内也会走。好,这是一件。可是还有文书工作!我们所有没结案的案子都得转移到负责这辖区的相关小组。老天爷,真是一团乱。”

“你分到哪里?”

“我抽到中城的‘保险箱、统楼与卡车组’。”费南德兹厌恶地说。“负责四个辖区,包括服装中心。还真不错是吧?我是第二指挥官,组里的警探会来自全曼哈顿各地,我们至少要花一年才能布置起网民。是哪个伟大天才想出这主意的?”

狄雷尼能体会费南德兹的心情。这人是个有良心但缺乏想象力的警探,在二五一分局负责训练人手,十分称职,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该柔和的时候柔和。现在他的团队被拆散,分发到不同的专责分组,费南德兹自己则得居于刑警队长之下变成副手。他确实有权生气。

“我还以为布罗顿会网罗你参加隆巴德行动。”狄雷尼说。

“我可不行。”费南德兹说,咧嘴笑得很酸。“我不够白。”

两人点头,各走各的。狄雷尼走进办公室,惊异于一个人的偏见和纪录在市警局里传得多快。他心想,不用费南德兹是布罗顿自己笨。费南德兹会是得力助手,虽然缺乏想象力,但若要做枯燥乏味、踏破铁鞋的例行公事,他是最佳人选。重点在于知道如何用人,发挥他们各自的特殊才能和优点。

他一坐到桌边就打电话去医院。楼层护士长说他妻子去检验室照更多X光片了,但她的状况“不比预期中差”。狄雷尼试着隐藏自己对这词的厌恶,谢过她,说他会晚点再打。

然后他打给山佛·佛格森医师,出乎意料地立刻就在他办公室找到人。

“是你吗,艾德华?”

“是。可以见个面吗?”

“芭芭拉怎么样?”

“情况不比预期中差。”

“这句话好像很耳熟。你想见我是位芭芭拉的事?”

“不是。隆巴德命案。”

“哦?我很高兴听说你没退休,现在只是无限期请长假。”

“消息传得真快?”

“差不多十分钟前打来了电传电报。艾德华,隆巴德案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是布罗顿在负责。”

“是他负贵。但我想见你,跟你谈谈,你有空吗?”

“唔……”佛格森态度谨慎,狄雷尼不怪他。“听着,我今天得去三十四街。我姊姊生日,我想到梅西百货买个礼物送她。有什么建议吗?”

“若不确定,就挑礼券。”

“行不通,我了解她,她想要亲切一点的东西。”

“丝巾。我都是送芭芭拉丝巾,她的丝巾多得可以缝降落伞了。”

“好主意。唔,那么,一起吃午饭如何?”

“成。”

“我知道梅西百货附近有家不错的餐馆。你喜欢羊排吗?”

“很讨厌。”

“呆瓜。那种浓重的野味……真是无与伦比。”

“有水煮腰子可以点吗?”

“当然。”

“那就约在你那家餐馆吧。”

“好,你十二点半到。那时候我应该已经买完东西,比你先到。叫侍者领班带你到我坐的那桌,他认识我。我会坐在吧台区,不是用餐区,可以吗?”

“当然。谢谢你。”

“谢什么?我什么都还没帮你做。”

“你会的。”

“是吗?那午餐就给你请。”

“没问题。”艾德华·X·狄雷尼队长说。

佛格森告诉他餐厅地址,两人挂下电话。

“生蚝!”佛格森开心地脱口说道。“我绝对推荐这里的生蚝。辣根酱是现磨的。然后我要羊排。”

“好的,先生。”侍者说。

“我也要生蚝。”狄雷尼点头。“然后水煮腰子。配菜是什么?”

“特制薯条和色拉,先生。”

“麻烦不要薯条,只要色拉就好。油醋酱。”

“我什么都要。”佛格森叫,一口喝掉半杯马丁尼。

“你买了什么给你姊?”狄雷尼问。

“丝巾啊,不然还有什么?好啦,艾德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正在请长假吗。”

“你真的想知道?”

山佛·佛格森医师突然变得清醒又安静,盯着狄雷尼良久。”他终于说。“我真的不想知道。除了……我的名字会不会扯进去?”

“我向你发誓——不会。”

“那就够了。”

生蚝端上,两人低头看着,露出微笑,动手沾辣根酱吃起来。咽下后,两人对看,发出满足的呻吟。

“好啦。”佛格森说。“你要什么?”

“关于你对隆巴德的验尸报告——”

“你怎么会拿到我的报告?”

狄雷尼稳稳看他。“你说过你不想知道。”

“没错,我是不想。好吧,报告怎么样?”

“我有几个问题。”狄雷尼从侧口袋取出一张短清单,放在面前桌布上,戴上厚重眼镜,看了看,然后朝佛格森倾身。

“医生,”他诚恳说道,“你的正式报告再完整不过,这点我不否认。但报告里全是医学术语。当然,本来就该如此。”他匆忙补充。

“所以?”

“我想问一下你那些医学术语的意思。”

“艾德华,你在跟我瞎扯淡。”

“唔……其实是想问背后的意义。”

“这还差不多。”佛格森微笑。“你读解剖报告的程度不会比医学院三年级学生差。”

“是的。此外我恰好知道,医生,你在正式报告里只写下你客观观察到的、任何称职医生进行相同解剖都能验证的东西,我也知道,在验尸过程中——在任何调查中——总有一些印象、感受、直觉,随你怎么叫,这些永远不能写进正式报告,因为没有实证。我要问你的就是这些印象、感受和直觉。”

佛格森把一枚沾了酱的生蚝放进嘴里,咽下,翻个白眼。

“你是个王八蛋,艾德华,”他和蔼可亲地说“你真是个王八蛋。你什么人都肯利用,对不对?。”

“对。”狄雷尼点头。“我什么人都肯利用,随时随地。”

“咱们从头开始。”佛格森说,忙着搅动生蚝沾酱。“从头部伤口说起。经验多吗?”

“不,不多。”

“艾德华,人类的头骨和大脑远比你理解的坚硬许多。有没有读过侦探小说或看过电影,里面的人脑袋挨了一枪就当场毙命?实际上几乎不可能,我碰过一些病例,病人脑袋里有五颗子弹还活了下来。没错,他们变成植物人,但还是活了下来。三年前我有个想自杀的病人,用小口径左轮朝脑袋射了一枪,我想是点二二,结果子弹撞上他的脑袋弹开,打进天花板。真的就是这样。想朝太阳穴开一枪自杀?门儿都没有。子弹有可能直接贯穿,从另一边射出来,你还是不会死。你可能会继续活几小时、几星期、或几年。也许你没办法说话,或从此瘫痪,或大小便失禁,但你还是活着。你的生蚝怎么样,艾德华?”

“非常好。你的呢?”

“棒极了。要朝头部开枪自杀,想当场毙命的话只有一个方法最保险,就是用口径够大的手枪或左轮,比方至少点三八——当然来复枪或猎枪也行——把枪口深深塞进嘴里对准后脑,嘴唇牙齿紧紧含咬住枪管,扣扳机,打得脑浆四散在后面墙上。来点小生蚝吧,艾德华?”

“好,谢谢。”

“现在讲到隆巴德命案。伤口是从后脑进入、位置偏低,大约介于头顶和脊骨与头骨连接部位的中间。这是唯一另一个可能立刻致命的位置。”

“你认为凶手有外科医生的知识?”

“老天哪,不是。”佛格森说着朝侍者示意,要他撤走他们的生蚝空盘。“是的,刻意击中那位置的确需要外科医生的经验,但受害者得躺在手术台上才行。猛力挥击武器的凶手是不可能瞄准击中的,纯粹是运气。凶手的运气,不是隆巴德的运气。”

“隆巴德是否当场死亡?”狄雷尼问。

“差不多。就算不是当场,也是几秒之内。如果朝右或左偏半吋,他就可能多活几小时或几星期。”

“那么刚好?”

“我说了,人类的头骨和大脑远比大部分人以为的更坚硬。你知道如今有多少退伍军人脑袋里带着破弹片走来走去?他们生活正常,除了偶尔头痛欲裂,但我们没法帮他们开刀。他们会安享天年,最后死于抽烟过量或吃了太多奶酪。”

羊排、水煮腰子和色拉送上桌来,佛格森的还附有一大盘特制薯条,加了许多洋葱。跟那位足有三百四十三岁的侍者领班讨论过之后,他们点了一瓶浓郁的勃艮地。

“回到隆巴德案,”狄雷尼边说边进攻他的水煮腰子,“伤口真的是圆形吗?”

“哦,你还真聪明。”佛格森不带恶意地说。“你还真他妈的聪明。我报告上是说穿刺伤呈圆形,但我有个印象,原先可能是三角形,甚至正方形。听着,艾德华,你从没检视过脑部的穿刺伤吧。你以为那像一根长钉钉进塑形黏土,然后拔出长钉,就得到一个整齐清洁的完美形状?才不是那样。伤口会被填满,大脑膨胀,加上血、碎骨、头发、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指望我——腰子怎么样?”

“很美味。”狄雷尼说。“我以前来过这里,但我忘了他们会加一大堆培根。”

“羊排很好。”佛格森边说边沾那一小碟苹果酱。“我真的吃得很享受,但说到隆巴德的伤口……我的印象除了伤口形状不见得是圆形之外,另外也感觉穿刺伤似乎有向下的弧度。”

“弧度?”

“对。像个软垂的圆锥。凶器的尖端低于主干。弧度。就像刚开始变软的勃起。你懂吗?”

“懂。但你为什么对伤口和穿刺伤的形状这么不确定?我知道你报告里写了什么,但若要你猜呢?”

“我想,我猜,隆巴德向前跌倒得太猛,凶器也跟着被扯脱手。然后凶手弯腰,扭转他的工具或武器,好从隆巴德头骨里拔出。如果那尖锥是三角形或正方形,扭转之下伤口就会变成接近圆形。”

“这表示这凶器对凶手而言很有价值。”狄雷尼说,“所以他花时间取回。价值可能在那东西本身,或者因为可能透过它找到凶手。用榔头或水管或石头的凶手通常会戴手套,把凶器弃置在现场。”

“美极了。”佛格森医师说着喝干杯中酒。“我最爱听你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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