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劳伦斯·山德斯作品第一死罪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这很重要。”

“我知道,艾德华。唔……至少我们有了些名字。比布罗顿有的东西多。”

“我听说他有麻烦了。”

“你听说得没错。”

“大麻烦?”

“还不算。但愈来愈大了。每个人都在对他施压。”

“关于我这份清单——我明天找快递送去你办公室,可以吗?”

“送到我家比较好。I

“好,还有,请把州政府监理处和纽约市警局特勤分队也包括进去。做得到吗?”

“我们非做到不可。”

“是的。”

“逐渐接近了吗,艾德华?”

“唔……比较近了。”

“你认为他在名单上?”

“最好在。”狄雷尼说。每个人也都在对他施压。

现在他很疲惫,只想冲个热水澡,喝杯裸麦威士忌加水,也许吞颗安眠药,然后上床睡觉。但他有文书工作得做,便驱使自己去做。凯斯是怎么说他来着——他妈的簿记员。

他写完报告,头昏脑胀,收起整齐的档案夹。他一口饮尽已变稀变淡的裸麦威士忌加水,思考怎么处理那一一六人的前科纪录的搜寻结果,当全市、全州以及联邦政府的计算机开始打印出结果的时候。

他决定这么做:请蒙妮卡·吉尔伯特在个人档案卡上标出任何前科纪录。他会买五六包彩色塑料小标签,可以夹在档案卡片上缘的那种。他会安排每个颜色各代表不同意义:档案卡片上夹红卷标表示交通违规,蓝标签表示在纽约市有犯罪纪录……以此类推。等所有计算机传回结果,他不必浪费时间逐一翻看一一六张卡片,只消瞄一眼蒙妮卡·吉尔伯特的档案盒,便能看出哪些卡片上缘夹着一个、两个、三个或更多塑料标签。他细想一遍,这计划应该很有效率。

他的大脑运作得太迟缓,过了一阵子才开始纳闷,自己何以没把蒙妮卡·吉尔伯特的卡片档案带回来收在自己书房。索森弄到的计算机打印纪录会送到他这里,他大可以自己在卡片上一一写下附注,夹上各个颜色的塑料标签。他不必每次需要检视档案时便跑去吉尔伯特太太家。那为什么……但还是……她确实很有效率,而他也不能自己包办所有事……但还是……他有没有惹恼她?如果她……芭芭拉……

他把自己拖上床,没洗澡,没吞安眠药,无眠地躺了至少半小时,试图了解自己。徒劳无功。他终于浅浅睡去。

慢慢的,他推动的调查工作逐渐有了眉目。查对一一六个人名的第一份报告来自纽约州监理处:折迭整齐的计算机打印纪录,一份正本,六份复印件。狄雷尼迅速看了一下,注意到列出十一个人,撕下一份复印件自己存盘,然后把报告拿去给蒙妮卡·吉尔伯特。他解释他要的是什么:

“一旦抓到要领,读起来就很容易。这是计算机打印的东西——全部大写,没有标点——但别因此就气馁不前。好,名单上第一个人是艾佛利约翰H(译注:此人名叫约翰·H·艾佛利,计算机到印纪录乃依姓氏字母顺序排列,每一笔资料的姓氏列于最前,接着是名和中间名缩写,且不加标点,因此呈现这种形式),住在东七十九街。你找到艾佛利的卡片了吗?”

她乖乖翻找档案,递给他那张卡片。

“好。艾佛利被控直接开过无人收费站,没有投入五毛钱。他认罪,付了罚金。这里印的文字有点类似官方行话,但我想你一定看得懂。现在我要请你在他的卡片上加一笔短短的附注,只要写:‘收费站——有罪——罚款’,就够了。也要请你写下他的驾照号码和车型,他的车是蓝色水星。清楚了吗?”

“我想清楚。”她点头。“下面这个让我试试。‘布兰克丹尼尔G,东八十三街;超速二度被捕,有罪,罚款。黑色柯维特,然后是驾照号码。’这张卡片上是不是要这样写?”

“对。如果你有疑问,我并不打算找这些人麻烦。这份报告只是可能的背景资料。重要资料会来自市政府和联邦政府的档案。还有一件事……”

他给她看他在文具店买的各色塑料标签,解释他为她写出的色彩代码对照表。她看了看对照表,把红色标签夹在艾佛利和布兰克的卡片上缘,看来非常有效率,他很满意。

凯文·凯斯来电,报告已经过滤完户外生活的销售单据,档案里有过去七年来购买冰斧的二百三十四笔纪录。狄雷尼给他一张手绘的二五一辖区地图,第二天凯斯已经挑出辖区居民的购买纪录。一共六人。狄雷尼把那六张销售单据拿回家,列出两张清单,一张自己存盘,另一张交给蒙妮卡·吉尔伯特,让她在那些人的卡片上写附注,夹上绿色塑料标签。他刚回到家,就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她很烦恼,因为那六个买冰斧的人当中,有一个不在她的户外生活顾客总名单上。她把那人的姓名地址告诉他。

狄雷尼笑了,“听着,”他说,“别为此烦心。我们不能期望一切完美。这八成是人为疏失,通常都是这样。不知什么原因,这个顾客没被列入邮寄名单。谁知道——也许他说他不想收到目录,他不喜欢垃圾邮件。给他建一张卡片档案就行。”

“是的,艾德华。”

他沉默。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她一定也醒悟到说了什么,因为她突然匆匆说道:“是的,队长。”

“艾德华比较好。”他告诉她,然后两人道别。

现在他可以叫她蒙妮卡了。

回到那些纪录,他记起要新列一份清单给索森,把原先清单没包括的那个买冰斧的人列在第一个。两天后,蒙妮卡·吉尔伯特过滤完他新给她的那份邮寄名单,总档案和要给索森的新清单上多了三十四个名字。又过了两天,凯文·凯斯过滤完纽约另两家卖冰斧的店的销售清单,住在二五一辖区的另三人加进蒙妮卡的档案,夹上绿色塑料标签,名字也加进索森的新清单,然后狄雷尼派人把清单送给副督察。

同时,关于原先那一一六人的计算机打印纪录逐渐传来,蒙妮卡·吉尔伯特在档案卡片上写附注,夹上彩色卷标以标示信息来源。同时,凯文·凯斯开始整理户外生活那份包括任何种类登山装备的大档案,抽出二五一辖区的居民。同时,克里斯托弗·兰利走访纽约的德国正式代理商,调查冰斧在美国的制造厂商、进口商、批发商和零售商。同时,艾德华·X·狄雷尼队长亲自调查那六个在另两家店买过冰斧的人。并且念小宝贝给妻子听。

打从他自制服巡警升至三级警探开始,狄雷尼便听从第一位搭档——一名经验丰富的酗酒老警探,那人都叫他“小老弟”——的建议,开始收集名片。不管银行职员、鞋店店员、殡葬业者、保险经纪人、私家侦探——无论哪个行业——给他名片,他都留着,用橡皮筋绑成一束。一如教他的老搭档所言,这些名片大有用处,可以提供暂时的“掩护”。人们会深受名片影响,有时他只需这样就可以冒充银行职员、鞋店店员、殡葬业者、保险经纪人、私家侦探——无论哪个行业。这张小小纸片是一份护照,很少有人进一步调查他的身份。每当走过贴着“一百张名片五元”广告的印刷店,他就能了解骗子和诈欺犯有多容易得逞。

现在他从搜集的名片中挑出几张,开始亲自调查住在二五一辖区、过去七年间买过冰斧的九个人。他按地点排列这九个姓名和地址,这样就不需要走回头路,或者一天收工之际远在辖区另一头。这差事只能靠走路,他翻出一双以前曾穿来做类似差事的旧鞋,是柔软舒服的袋鼠皮,系带的鞋帮直盖到脚踝。

他等到早上九点,他开始四处绕行,只找门房、管理员、房东、邻居……等等谈话。

“早安。我叫巴瑞特,在‘顶级保险’工作。这是我的名片。但我不是来推销东西的,只是要找一个叫做戴维·夏普的人。我们有一位客户保险受益人写的是他,有些钱要交给他。他住在这里吗?”

“谁?”

“戴维·夏普。”

“不认识。”

“我们手边他的住址是这里。”

“没,我从没——等一下……他叫什么名字?”

“戴维·夏普。”

“哦,是了。老天爷,他搬走快两年了。”

“哦。我想你大概不知道他的新地址吧?”

“不知道。去邮局问问。”

“好主意。我会去试试。”

狄雷尼拿回名片,继续跋涉。

“早安。我叫巴瑞特,在‘顶级保险’工作。这是我的名片。但我不是来推销东西的,只是要找一个叫做阿诺·K·埃布尔的人。我们有一位客户保险受益人写的是他,有些钱要交给他。他——”

“运气不好。他死了。”

“死?”

“是啊。记不记得去年那起坠机意外?飞机没降落在地面,掉进了牙买加湾。”

“是,我记得。”

“唔,埃布尔就在那架飞机上。”

“真遗憾。”

“是啊,他人不错。他是个酒鬼,但人不错,圣诞节总是给我十块小费。”

然后发生了一件他早该预料到的事。

“早安。”他开始那套说词。“我是——”

“哎呀,我认识你,狄雷尼队长。我参加过你成立的那个店主守望相助委员会。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姓戈登堡。”

“当然,戈登堡先生。你好吗?”

“很健康,谢天谢地。你呢,队长?”

“没什么可抱怨的。”

“听说你退休了,真遗憾。”

“晤……不完全是退休,只是暂时请长假,但局里事情太多,我每天花几个小时帮新分局长的忙。你知道?”

“哦当然。帮着他适应——对吧?”

“对。现在我们要找一个姓西门斯的人。华特·J·西门斯。他不是通缉犯什么的,只是差不多一年前目击一件抢劫案,现在我们逮到了我们认为的嫌犯,希望这位西门斯可以指认对方。”

“罗斯福医院,队长。他在那儿已经待了快六个月。他喜欢爬山,从高处掉下来,摔得一塌糊涂。我听说他永远都不能复原了。”

“真遗憾。但他还是可以作证。我最好去一趟。谢谢你。”

“不客气,队长。老实说,你认为这个新人,这个朵夫曼,怎么样?”

“他很行。”狄雷尼迅即接口。

“这几个月出了三件命案,神经病杀手还自由自在到处乱跑?这个朵夫曼到底怎么处理的?”

“唔,这事不归他管,戈登堡先生。调查行动是由布罗顿副局长亲自领导的。”

“我了解,我了解。但这里是朵夫曼的辖区啊——对吧?”

“对。”狄雷尼悲哀地说。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九个买冰斧的人当中,三人已搬出辖区,一人死亡,一人住院,一人过去六个月都在欧洲爬山。

如今剩下三个可能人选。狄雷尼匆匆赶去探视芭芭拉,然后晚上调查那三人,这次直接询问本人,报上自己的本名,拿出警徽和证件。他没告诉他们为什么来问话,他们也没问。纽约市警局的狄雷尼并不比顶级保险的巴瑞特更有收获。

一人已经八十几岁,买冰斧是送十二岁曾孙的生日礼物。

一人是活蹦乱跳得几乎接近疯癫的年轻男子,他向狄雷尼保证,他已经放弃爬山改玩跳伞。“正港男子汉得多了,老兄!”在狄雷尼的要求下,他从屋内一个橱柜挖出冰斧,已经积灰变脏、满是锈斑,队长不禁纳闷这冰斧到底有没有用过,不管用在哪里。

第三人是个年轻男子,来应门时第一眼就似乎符合侧写:高、瘦、敏捷、强壮。但在他身后紧张又好奇地瞄着意外访客的,是他显然怀有身孕的妻子。他们公寓里堆满了圆筒和纸箱,狄雷尼来时他们正在打包,再过两天就要搬家,因为等宝宝出生,他们便需要更多空间。队长提起冰斧,两人都笑了。显然,她嫁他之前坚持的条件之一,便是要他放弃爬山。于是他照做,也相当主动地把冰斧拿给狄雷尼看。他们把冰斧拿来当普通榔头用,顶端伤痕累累。此外,他们也曾用尖锥那端试着撬开一扇油漆封住的窗,结果冰斧的鹤嘴锄忽然就这么断了。照理说这是钢铁呀,这不是太莫名其妙了吗?他们问。狄雷尼消沉地同意,这是他听说过最莫名其妙的事。

他慢慢走回家,心想自己真笨,竟相信事情会这么容易。但是,从凶器追踪到来源再追踪到买主,仍然是最明显的做法。这事必须做,他便做了。一无所获。他知道自己现在可以改走许多其他路径,但这令人失望,他承认。他原希望——只是希望——这些夹着绿色塑料卷标的卡片其中一张能指向凶手。

他最大的担忧是时间。这一切过滤销售单据以及列列表以及建立卡片档案以及讯问无辜的人——时间!这一切都要花好几天、好几星期,而同时那个神经病正在街头乱逛,而且,如同过去类似案件的历史所显示,凶手杀人的间隔时间愈来愈短了。

回家后,他见到一个玛莉代为签收的包裹。他认出这是索森派快递送来的,拆开,看见里面是什么,便不再细看。这是一份来自纽约市警局档案部的报告,包括特勤分队。原先那一一六个人名的前科纪录就此查对完毕。

他一直在做一件奇怪的事。不管是联邦政府、州政府还是市政府送来的报告,他都撕下一份复印件存盘,然后把其他复印件交给蒙妮卡·吉尔伯特,让她在总档案里加上附注和标签。他告诉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是,在收到所有报告、让蒙妮卡在档案卡片上做好纪录之前,他不能去追查有犯罪前科的个人。要先做好纪录,他才能一眼就看出多少人犯过几次法。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他也告诉自己,他这是在撒谎——对自己撒谎。

他遵循这套程序的真正理由非常复杂,他不太确定自己了解。首先,身为迷信的警察,他感觉蒙妮卡·吉尔伯特为他带来了幸运,也会继续带给他幸运。不知怎么,透过她的努力,她独力或协力的努力,他会找到需要的线索。其次,他希望这些计算机打印的前科纪录会带他找到凶手,由此向蒙妮卡证明,他要求这些数据只是逻辑而专业的做法。他告诉她他打算怎么做时,在她眼神中看出,她认为他是个残忍、无情的——唔,是个警察,对人性弱点没有感觉或同情。他向自己保证,他绝对不是这样。

解开高统鞋的鞋带,脱下汗湿的袜子,他顿了顿,手里还拿着一只袜,纳闷自己何以这么在乎她对他是否有正面观感。他想到她,想着她厚重结实的大腿在薄薄黑洋装下移动,羞愧地醒悟自己竟开始勃起。自从芭芭拉病倒,他便没有性生活,而他的“牺牲”跟她的痛苦相比是那么微不足道,他不敢相信自己在做这种梦:命案被害人的新寡遗孀……当芭芭拉……而他……他厌憎地对自己嗤之以鼻,洗个温水澡,换上新洗的睡衣,一小时后从床上爬起,毫无睡意心绪紊乱,吞下两颗安眠药。

翌晨他把新送来的报告拿去给她,婉拒了她的邀请,没留下来喝咖啡吃丹麦奶酥。她是否露出受伤的神情?他想是。然后他叹着气,一整天——时间!时间!——都花在他必须做但也知道毫无价值的事情上:查证那些搬家、死亡、出国或住院的冰斧买主。一如所料,结果是零。那些人真的搬家、死亡、出国、住院了。

玛莉留下一张纸条,说吉尔伯特太太来电,请队长回电。于是他立刻回电,听不出她声调里有任何冷淡之意。她告诉他,她已经把所有报告里的前科纪录在总档案标示完毕,也夹上对应的彩色塑料夹。他问她是否愿意隔天下午一点与他共进午餐,她一口答应。

他们在本地一家海鲜餐厅吃饭,点的菜色一模一样:蟹肉色拉,一杯白酒。两人共度了愉快的一个半小时,谈论在这城市生活的痛苦与快乐。她告诉他,她想在窗前花台种天竺葵总是不成;堡诸她,多年来他和芭芭拉试着在有遮荫的后院种花和会开花的灌木,最后终于向煤灰和酸土投降,任长春藤恣意生长。现在后院是一片长春藤丛林,令人惊讶的是,还蛮漂亮的。

啜饮咖啡时,他告诉她芭芭拉的事。她专注聆听,最后问:

“你认为该不该换医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坦承。“她向来找那医生看病,对他很有信心,没有她允许,我不能另找别人。我相信他已经尽了全力,而且还征询其他医生的意见。但她的情况没有好转,事实上,我觉得她就这么日渐憔悴、日渐消逝。几星期前我儿子来这里看她,见到她的模样大吃一惊,那么瘦,脸色那么红,又那么憔悴。而且现在有时候她会变得不理智。不过时间很短。”

“可能是因为发烧,或甚至是因为那些抗生素。”

“我想是吧。”他颓丧点头。“但这让我害怕。她以前总是那么——那么犀利,那么敏锐。现在也是,当她没有漂到天外天的时候。唔……我邀你吃午饭不是为了向你吐苦水。谈谈你的女儿吧。她们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她脸色一亮,讲起她们的好、她们的坏,她们说过的话,以及两人性格有多么不同。他感兴趣地听着,微笑着,想起艾迪和莉莎成长的那段时光,不知自己现在是否正为那时的快乐付出代价。

“唔,”等她喝完咖啡后他说,“我们可不可以回你家?我想看看那份卡片档案。报告全弄完了?”

“是的,”她点头,“每项纪录都加上去了。恐怕你会失望。”

“我通常如此。”他自嘲说道。

“唔,嗯,”她微笑,“这些只是失败的罪犯。”

“什么意思?”他问,一开始没醒悟到她在开他玩笑。

“唔,既然留下前科纪录,就表示那人是个没效率的罪犯,不是吗?所以才被逮。如果他工作表现好,就不会有前科了。”

“是啊。”他大笑。“你说得对。”

他们起身走向柜台,狄雷尼拿出皮夹,但经理显然一直在等这一刻,微笑着走来,对收银员说,“狄雷尼队长不用买单。”

  如果觉得第一死罪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劳伦斯·山德斯小说全集第一死罪,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