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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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长官。监听的人在电话上给了我们。要放来听吗?”

“麻烦你。”

他听着丹尼尔·布兰克跟讲话漏风的伐伦特交谈,听见他们加进电话线路的喀哒、嘶嘶和回音,听到布兰克话讲到一半就砰然挂断,他露出微笑。

“完美。”狄雷尼不特别对谁而说。

他以惯常对细节毫不疏漏的态度计划与蒙妮卡·吉尔伯特的会面,甚至连不脱大衣都在计算当中。这会让她觉得他只能待一下,他很匆忙,努力要将杀她丈夫的凶手绳之以法。

但当他七点抵达,小孩还没睡,不过已换上睡衣。他得跟她们玩,看她们收到的圣诞礼物,接受一杯咖啡,气氛轻松、温暖、和悦、家常——跟他的目的完全格格不入。蒙妮卡送女儿上床时,他很高兴。

狄雷尼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那张纸,上面写着他要她讲的话。

她进来,不安地看着他。

“怎么了,艾德华?你看起来——唔,很紧绷。”

“凶手是丹尼尔·布兰克。毫无疑问。他杀了你丈夫、隆巴德、寇普,还有费恩博。他是个变态,是个疯子。”

“你什么时候要逮捕他?”

“我不能逮捕他。没有我能呈上法庭的证据。要是我抓他,一小时后他就能自由走人。”

“我不敢相信。”

“是真的。现在我们每分钟都在监视他,也许能预防下一件命案,或者当场逮到他。但我不能冒这个险。”

然后他告诉她自己这阵子做了什么打击丹尼尔·布兰克。当他讲到圣诞夜以法兰克·隆巴德的名字致电,她的脸白了。

“艾德华,不会吧。”她惊喘。

“会的。我就这么做了。而且有效。这人快崩溃了,我知道。只要我继续给他压力,再过两天他就会彻底崩溃。现在,这是我要你做的事。”

他交给她那张事先写好的对话。“我要你现在打电话到他家,表明身份,问他为什么杀你丈夫。”

她震惊又惊恐地看着他。“艾德华。”她话语哽住。“我不能这么做。”

“你当然能。”他轻声督促。“只有几句话而已,我已经帮你写好了,你只要念出来就行。你打电话时我我会陪在这里,如果你要,我甚至可以握着你的手。只要一分钟左右,然后就结束了。你做得到的。”

“我做不到,做不到!”她转开头,双手掩面。“请别叫我这么做。”她说,声音被蒙住。“请不要。拜托你。”

“他杀了你丈夫。”他冷硬说道。

“但就算——”

“还有另三个无辜的陌生人。用他那把值得信赖的小冰斧砸烂他们的头,让他们脑浆四溢倒在人行道上。”

“艾德华,拜托你……”

“是你说要报仇的,不是吗?‘我要报仇。’你说。‘让我帮忙,什么我都愿意做。’你说。‘打字,跑腿,煮咖啡。’这是你告诉我的。我只要你讲几个字,在电话上讲给杀害你丈夫的人听。”

“他会来杀我。他会伤害孩子。”

“不会,他不伤害女人和小孩。此外,你们会受到严密保护,他就算想下手也接近不了。但他不会。蒙妮卡?你愿不愿意这么做?”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必须做?你难道不能找个女警——”

“冒充你打电话给他?这丝毫不会减少你和孩子们的可能危险,而且我不希望局里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她摇头,指节紧抵着嘴,眼睛湿了。

“什么都可以,除了这件事。”她微弱地说。“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他站起来,低头看她,展脸露出一个丑陋的微笑。

“丢给警察就好了,嗯?”他说话的声音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就让警察去清理这世界的大便、呕吐物和血迹。别弄脏自己的手,全丢给警察去做,只要你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就好。”

“艾德华,这样好残忍。你看不出来吗?你现在做的事比他做的事更糟糕。他杀人是因为他有病,控制不了自己。但你现在是蓄意慢慢杀死他,你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突然间他挨坐在她身旁,一手揽住她的肩,嘴唇凑近她的耳。

“听着,”他低语,“你丈夫是犹太人,你是犹太人——对吧?还有费恩博,就是他最后杀的那个人,也是犹太人。四个受害者,两个犹太人。百分之五十。你要这人到处乱跑,杀害更多你们族人吗?你要——”

她猛然挣脱他的手,上身一扭,一巴掌打上他的脸,狠狠掴得他头往侧转,眼睛为之眨动。

“卑鄙!”她啐骂他。“你是我见过最卑鄙的人!”

他突然站起,巍然立在她面前。

“没错。”他说,尝到逐渐沸腾涌起的苦胆。“卑鄙。没错。但布兰克就是个有病的可怜小伙子——对吧?对吧?他砸烂了你丈夫的头,但现在是‘善待布兰克周’。对吧?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此刻他不吐不快,激动得口吃起来。“他死定了。你明白吗?丹尼尔·G·布兰克死定了。就是现在。你以为——你以为我会让他逍遥自在,只因为法律……你以为我会耸耸肩,转个身,就此放弃?我告诉你,他死定了!他不可能,绝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就算我得光天化日之下,在第五大道亲自用我的警用左轮轰掉他的脑袋,我也会这么做。我会这么做!然后就等在那里,等他们把我抓走。我不在乎。那个人死定了!你难道听不懂吗?如果你不肯帮我,我会用其他方式去做。不管你怎么做,都无所谓,无所谓。他完了,他已经完了。”

他站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张开嘴试着深呼吸。

她怯生生抬头看他。“你要我说什么?”她小小声问道。

他坐在沙发上她身旁。握住她空出的那只手,耳朵紧贴她握着的话筒,好听见对话。他拟就的稿子放在她膝上。

布兰克的电话响了七声,他才接起。

“喂?”他谨慎说道。

“丹尼尔·布兰克?”蒙妮卡问,照着稿子念,声音有点颤抖。

“是的。哪位?”

“我叫蒙妮卡·吉尔伯特。我是伯纳·吉尔伯特的遗孀。布兰克先生,你为什么杀伯尼?我的孩子和我想——”

但一声狂乱大叫打断了她,那充满惊恐和绝望的叫声吓到他们两人。哀嚎声透过线路传来,响亮得足以震痛他们的耳,尖锐得足以穿剌他们的心和灵魂,让他们为之颤抖。然后是话筒掉下的沉重碰声,一阵混乱砰咚。

狄雷尼从蒙妮卡颤抖的手中取过话筒,轻轻挂上。他站起,扣趄大衣钮扣,伸手拿帽子。

“很好。”他轻声说。“你做得很好。”

她看着他。

“你是个恶劣的人。”她小声说。“是我见过最恶劣的人。”

“是吗?”他问。“恶劣又卑鄙,全都发生在同一天晚上。唔……我是个警察。”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再也不。”

“好吧。”他难过地说。“晚安,谢谢你。”

两名制服警察守在她公寓门口。他向他们出示证件,确认他们清楚指令。两人都拿到了丹尼尔·布兰克的照片。出了公寓建筑,一辆没标示的警车里坐着两名便衣,其中一人认出狄雷尼,举手致意。费南德兹办事很有效率,他对这种事很在行。

队长双手插进大衣口袋,试着不去想自已对蒙妮卡·吉尔伯特做了什么,坚定走向布兰克的公寓大楼,走进大厅。谢天谢地,值班的不是立普斯基。

“我有封信要给丹尼尔·布兰克。”他告诉门房。“请你放进他信箱好吗?不用急,他明天收到也可以。”

丹尼尔给了他两枚二毛五,递过一个封口的白色信封,收件人写明丹尼尔·G·布兰克先生,里面装着罗杰·寇普全家福贺年片。

接到蒙妮卡·吉尔伯特打来的那通电话,丹尼尔·布兰克丢下话筒,在公寓里四处乱跑,张着嘴,声音困在喉头,狂叫不止。叫声最后转弱渐退,变成呻吟、喘息、吞咽、咳嗽、泪水。然后他来到卧室,额头顶着穿衣镜,瞪着自己陌生扭曲的脸,整个人四分五裂。

他安静下来,怕自己先前的尖叫被邻居听到。他直接走向卧室分机,打算打给希莉雅·蒙佛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背叛我?”但拨号音听来奇怪,他想起自己丢下客厅的话筒没挂。他挂上电话,回客厅也挂上那台电话,决定不打给希莉雅了。她又能说什么?

他从不曾有过如此强烈的消散解体之感,为了自保,他脱衣,检查门窗是否锁妥,关灯,裸体躺上床,辗转反侧,直到丝床单和羊毛毯紧紧裹住他,将他包成木乃伊,把他维系为一。

他思绪翻腾,以为自己会永远醒着,瞪着黑暗,纳闷不已。但奇的是,他几乎立刻便睡着:无梦的深睡,与其说入眠不如说昏迷,沉重又令人沮丧。他隔天早晨七点十八分醒来,倦意透骨,眼皮紧黏,这才明白自已夜里哭了。

但前一天的恐慌已被一种倦怠、一种不思不想的状态取代。尽管照常做完洗澡、刮胡、穿衣、吃早饭这些动作,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没有思绪的世界,彷佛他运转过度的大脑说:“好了!够了!”就这么坚决拒绝一切畏惧、希望、激情、愿景、热切。连他的身体都为之消沉,脉搏似乎耐心地放慢速度,四肢乏力。他穿好上班的衣服,像个等待上场讯号的演员,坐在客厅盯着那面镜墙,只要存在、只要呼吸便已心满意足。

电话响过两次,前后相隔一小时,但他没接。可能是办公室打来的,或者希莉雅·蒙佛。或者……或者任何人。但他没接,只僵硬坐着彷佛强直性昏厥,只有视线在镜墙上来回漫游。他需要这段安宁、平静、不思不想的时间,他甚至可能在那张依姆斯椅上打了个盹,但那不重要。

午后尚早,他起身,看看表,时间似乎是下午两点十八分。这有可能,他愿意接受。他模糊想着应该出门,散个步,呼吸点新鲜空气。

但他最远只走到大厅。他经过那些上锁的信箱,邮件已经寄来了。但他完全不在乎。八成是迟到的圣诞卡,还有账单,还有……唔,不值得去想。吉尔妲今年有没有寄圣诞卡给他?他想不起来。他没有寄卡片给她,这点他确定。

查尔斯·立普斯基拦住他。

“有你的信,布兰克先生。”他开朗说道。“在你的信箱里。”他走进柜台后。

布兰克突然醒悟自己圣诞节没送门房任何东西,也没送车库服务员,也没送他家的清洁妇,还是他已经送了?他有没有买圣诞礼物给希莉雅?他想不起来。她为什么背叛他?

他看着立普斯基塞进他手里的素面白信封。“丹尼尔·G·布兰克先生收”。这是他的名字。他知道。他突然醒悟自己最好别散步——现在不要,他会永远走不回来。他知道他会永远走不回来。

“谢谢你。”他对立普斯基说。立普斯基,这姓氏真滑稽。然后他转身,搭电梯上楼回公寓,仍在那场缓慢倦怠的梦境中走动,双膝化成水,身体随时会在大厅地毯上溶成一摊满是浮沫的暗色液体,如果电梯不赶快来的话。他深吸一口气。他撑得过去的。

上好闩锁之后,他背靠着门,慢慢打开白色信封。寇普合家敬祝佳节愉快。啊,唔。她为什么背叛他?她究竟有什么可能的理由,既然他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在她温和敦促和明智指导下做出的?

他直接走进卧室,抽出那个抽屉反扣在床,内容物散了一地。他扯下胶带贴住的信封,懒懒想道,保留这些纪念品是个愚蠢的错误,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它,没人拿走,没人见过。

他从厨房拿来一把厚重剪刀,剪碎隆巴德的驾照、吉尔伯特的识别证、寇普的证件和人造皮套、费恩博的玫瑰花瓣,剪了又剪,剪了又剪。然后他把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冲进马桶,亲眼看着它们消失,然后再冲水两次。

现在只剩下三级警探罗杰·寇普的警徽。布兰克坐在床缘,把那片金属在掌心托弹,如在梦中地纳闷该如何解决它。可以丢进垃圾焚化炉,但它有可能不会烧坏,虽然焦黑但仍足以辨识,足以让人起疑。丢出窗外?荒唐。丢进河里是最好的——但他能走那么远,冒被人看见的险吗?最明显的方式就是最好的方式。他打算把警徽放进棕色小纸袋,走两条街左右,塞进街角的垃圾桶。被清洁队员收起,倒进那种怪物似的大垃圾车,最后一股脑儿倾倒在布鲁克林某处垃圾山或掩埋场。太完美了。他轻声格格笑。

他戴上手套,用油腻抹布擦净警徽,然后放进棕色小纸袋。他穿上大衣,纸袋放进右口袋,左手穿过口袋在大衣下拿着冰斧,但他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走上第三大道,转向南行。走了半条街,他停下脚步,看见下个转角有个垃圾桶。他停步看商店橱窗,检视琳琅满目的可怖货品:手杖、助步器、轮椅、义肢、疝带、纱布垫和绷带、紧急氧气筒、DIY验尿剂。他不经意转身,检视街上。没有制服警察。没有巡逻车或任何看似无标示警车的车辆。没有可能是便衣警探的人。只有曼哈顿街头常见的残渣——家庭主妇和公司主管,嬉皮和妓女,毒贩和教士:大批城市人群,在街道潮水中游动。

他快步走向街角垃圾桶,取出装着寇普警探警徽的棕色小纸袋,塞进堆满垃圾的桶里:其他跟这一样的棕色纸袋,废弃报纸,一只死老鼠,活生生城市的一切赤裸垃圾。他迅速环顾四周。没人看他,每个人都忙于自己的苦痛。

他转身快步走回家,带着微笑。最简单最明显的方式就是最好的方式。

他进公寓时电话在响,他没接,任它响。他挂起大衣,收好冰斧,然后调了杯美味的伏特加马丁尼,不停搅拌使之尽可能冰透,接着边哼歌边把酒端进客厅,整个人躺在沙发上,酒杯放在胸口,纳闷她为什么背叛他。

过了一会儿,他啜过几口酒,还没完全脱离恍惚状态,像某样溺毙隐藏已久的东西浮上表面,随着一波浪潮或大炮发射或暴风雨升起出现,这时电话又响了,他立刻起身,小心把酒杯稳稳放在玻璃鸡尾酒桌上,走进厨房挑了把刀,一把极为锋利、刀身七吋、握把舒适好拿的刀。

怪的是,刀不再令他不安,反而感觉很好。他几乎是蹦蹦跳跳走回客厅,弯下腰,拿那把锋利又舒适的刀割断话筒连接机座的卷线,轻轻把割下部位放在一旁,肠子垂荡。

这么一割,他随之切断了束缚,让自己获得自由。他感觉得到。自由脱离各种事件、这个世界、一切现实。

狄雷尼队长醒来,有种挥之不去的不自在感,担心自己漏了什么、忽略了某个明显的细节,丹尼男孩因之将能逃脱监视,飞往欧洲,消失在城市街道的无名人群中,甚或再度杀人。队长闷想着监视行动的组织,但看不出网还能怎么拉得更紧。

但他下楼吃早餐时情绪不隹。他在厨房倒杯咖啡,回身穿过无线电室、饭厅、走道,确实意识到一件事:没有人穿着内衣裤睡在行军床上。每个人都醒着。在他环顾四周的同时,就见到三人配戴起枪。

隆巴德行动的成员大多是警探,配枪是标准的点三八警用特殊装备。一些幸运儿拿的是点三五七的马格农或点四五自动手枪。有些人有两把枪。有些枪配在臀腿之间,有些配在腰间前面。一人背上多带一条配枪套和一把小型点三二,一人裤腿下、小腿上系着一把更小的点二二。

狄雷尼并不反对见到这些非官方的装备。做这工作,下一扇打开的门就可能意味死亡,警探当然该带让自己最安心的武器。队长知道有些人带警棍、铜指扣、弹簧刀。没关系。他们有权带任何或许能多给他们一点信心,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的东西。

但不寻常之处在于此时看见他们做这些准备,彷佛他们感觉到漫长的监视逐渐接近尾声。狄雷尼猜得到他们在想什么、在低声讨论什么,边讨论边紧张地抬头看着走过的他。

首先,这些人并不笨。从巡警晋升警探,靠的并不是通过“愚笨测试”。狄雷尼队长接管隆巴德行动之后,他们所有努力都集中在丹尼尔·G·布兰克身上,停止调查其他嫌犯。警探们明白队长知道某些他们不知道的事:丹尼男孩就是他们要的人。若非确定,狄雷尼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油条警察是不可能拿自己老二来冒险的,这点他们很清楚。

然后消息传出,他要了一张寇普的照片。然后电话组从负责窃听丹尼男孩电话的人那儿听见了蒙妮卡·吉尔伯特那通电话的录音。然后吉尔伯特遗孀和女儿受到特别保护。在无线电室和巡逻车中、在寂寞的盯梢夜班和漫长的巡逻值班中,这一切都被一再讨论。他们如今知道,或者猜到,他有何打算。狄雷尼明白,他能把这打算保密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了。唔,至少这是他的责任,他一个人的责任。如果失败,没有别人会因而受害。如果失败……

上午九点,九点十五,九点半,九点四十五,十点,都没有丹尼男孩任何行动的报告。早先刚开始监视时,他们发现布兰克那栋公寓大楼有后门,是鲜少使用的送货出入口,门前小路通往八十二街。那里安排了一辆无标示警车,车上有一人,将后门一览无遗,受命每十五分钟回报一次。这个单位的代号是斗牛犬十号,但大家都叫它“十之零”。此刻,狄雷尼在无线电室来回走动,听见十之零和斗牛犬一号的报告,后者就是停在白宫前方街上的电力公司箱型车。

十点十五,毫无动静。十点半,毫无动静。十点四十五,十一点,十一点十五,十一点半,都没有丹尼男孩的报告。接近十二点时,狄雷尼走进书房,打电话到布兰克的公寓。铃声响了又响,但没人接。他挂断,有些担心。

他搭出租车去医院,芭芭拉处于半昏迷状态,拒绝吃饭。于是他无助坐在病床边,握着她乏力的手,思考:如果布兰克整天不出现,自己有哪些选择。

他可能仍在公寓楼上,只是不接电话。他可能溜出了他们布下的网,早就逃之夭夭。他也可能收到寇普的照片之后就割断了自己喉咙,现在确实在公寓楼上,擦得光亮的地板血流成河。狄雷尼告诉过麦唐诺巡佐丹尼男孩不会自杀,但这话靠的是模式,是机率百分比,没人比他更清楚,百分比不是百分之百确定的。

下午一点多,他回到自家那栋赤褐砂石建筑。十之零和斗牛犬一号刚回报过。不见丹尼男孩踪影。狄雷尼命人打电话找工厂的史崔克。布兰克没有进办公室。队长回书房,再度打到布兰克的公寓,铃声再度响了又响。没人接。

这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把自己的情绪传染给部属了,如今不只他一人手插口袋低头满屋踱步。他注意到,弟兄们都刻意保持面无表情,但他知道他们怕的跟他怕的是同一件事:对方已经插翅飞了。

两点钟,他已拟定出一份应变计划。如果一小时内,也就是下午三点前,丹尼男孩没出现,他就派一名制服巡警去白宫,借口是市警局接到针对丹尼尔·布兰克的匿名威胁。巡警会跟门房一同上楼去布兰克的公寓,如果听见布兰克四处走动,或者他来应门,他们便说弄错了,就此离开。如果听不见任何动静,或者布兰克没有应门,那么警察便会要求门房或经理用万能钥匙打开布兰克公寓的门,以“确定一下一切安好”。

队长承认,这计划很逊,漏洞百出,还可能危及整个行动。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好的计划;这事非做不可。如果丹尼男孩早就逃之夭夭,或者死亡,他们不能呆坐着监视空巢穴。他打算三点整就这样下令。

他人在无线电室,下午两点四十八分,一台无线电扬声器一阵静电嘈响,然后讯息清晰传来。

“斗牛犬一号呼叫芭芭拉。”

“请讲,斗牛犬一号。”

“我是费南德兹。”对方一副胜利口吻。“丹尼男孩刚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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