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皮下注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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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勇注射的青霉素全部淤积在针眼附近,还没扩散!”杨湃说道,“所以我说凶手很变态,注射青霉素并不是他的杀人手段,不如说是一种表演,一种变态的表演。”

何旋喃喃地说道:“也许他想警告什么。”

1 睡尸入梦

苏镜和何旋走后,杨湃将丁川林的尸体搬到冷库里也离开了解剖室。今天确实够累的,天寒地冻的晚上,本来好端端地躺在热乎乎的炕头,看着无聊的爱情杂志,却突然被一个电话吵醒,侯局长要他马上集合!

从那时候开始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杨湃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开车回到家里,躺倒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安稳,脑海里浮现的总是那三具可怕的尸体。杨湃并没有感到恐惧,在他看来,三具尸体更像是三件艺术品,可以供人鉴赏、揣摩。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漏了点什么,但是仔细想想解剖三具尸体的过程,他觉得是无懈可击的,每个程序、每个步骤他都严格地完成了,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呢?带着这种疑问,杨湃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三具尸体仿佛是三个幽灵,走进了他的家门,走到了他的床边,狞笑地看着他。他们的喉咙汩汩地冒出鲜血,他们向他伸出了手,冰冷的手指抚触着他的脸颊。这时候,三具尸体再也不像艺术品了,而是变成了恶魔。睡梦中的杨湃想逃跑,但是却跑不动,他甚至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仿佛被冻僵了浑身失去了知觉。但是,恐惧是真实的,冰凉的手指的触摸是真实的,杨湃想大声呼救,但是嘴却张不开。

一具尸体突然开口说话了:“你真的看仔细了吗?”

尸体的舌头已经不在了,这句话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杨湃感到毛骨悚然,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窜到脑门。

另一具尸体同样阴森森地问道:“你真的看仔细了吗?”

这声音绝不是从尸体的嘴巴里蹦出来的,也许只是在胸腔里回响。

三具尸体同时伸出了手,仿佛要掐住他的喉咙,它们同时狞笑着问道:“你真的看仔细了吗?”

三具尸体的手还没碰到他的喉咙,杨湃便已感到了窒息,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垂死挣扎。他大叫着坐起身来,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原来是噩梦一场,好在是噩梦一场!

窗外,又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在这个美丽的仙境一般的城市里,不知道掩藏着多少罪恶。

你看仔细了吗?

杨湃的脑海里,突然又冒出这句话来,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睡梦中三具尸体咒语一般的问话在这个冬天的早晨,仿佛具有了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三具尸体伸来的胳膊,仿佛是死亡的征兆!

你看仔细了吗?

“不!这不是尸体的话!这是我自己的话!”杨湃想道,“是我一直在责问自己,看仔细了吗?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有的只是庸人自扰。

“我看仔细了吗?”站在窗前,杨湃看着美丽的一片琉璃世界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对了,我没看仔细,还有一个地方,我没有检查过!”杨湃终于想到了什么,匆匆忙忙地披上外套,离开家门往单位奔去。

有了新的疑点,杨湃总是充满激情。到了解剖室,他将三具尸体一起拉出来,摆在屋子的中间,然后笑呵呵地对它们说:“兄弟们,我来了!”

2 记忆伤痕

听到会议室里传出打斗的声音,罗子涵正准备砸门,苏镜开门走了出来。罗子涵问道:“怎么了?”

“没事,也许是他病情发作了吧,”苏镜突然意识到何旋不在,便问道:“何旋呢?”

“她到那边打电话了。”

说着话,何旋脸色红红地回来了,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何旋刚问完,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转头看看罗子涵和其他几个医护人员。罗子涵正冲她微微笑着,何旋心中一阵慌乱,罗子涵的微笑似乎极具穿透力量,要把何旋的内心世界看得清清楚楚了。何旋最初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自己竟然如此慌乱,可是当她看到罗子涵那蕴意深远的笑容之后,她恍然明白过来,她对苏镜太关切了,程度早已超过了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想到这里,她的脸便腾地变红了。

苏镜并没有注意何旋变红的脸颊,摇摇头说:“没事!”

两个男医生走进会议室,准备带走冷建国。可是冷建国疯狂地挣扎着,不停地大吵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两个男医生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几个回合就把他的双臂反剪到背后,押着他走出会议室。

苏镜看着冷建国仇恨的表情,茫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刚才冷建国的话有几分可以当真,又有几分完全是他的胡说八道迫害妄想。冷建国看着苏镜,突然冷冷地笑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颗恶的种子,只要有合适的土壤和足够的水分,就能滋长出一朵恶之花。坟墓已经掘好了,丧钟将为你而鸣。”

苏镜惊讶地看着冷建国,一时间他搞不清楚冷建国到底是不是精神病人了,也许所谓的精神病人只是一个标签吧,从冷建国眼里看来,也许罗子涵、何旋和他苏镜自己,都是精神病人呢!

何旋决定刺激一下冷建国,有时候当头棒喝倒能让人清醒不少,她冲着冷建国训斥道:“冷记者,你该注意自己的形象!”

冷建国突然睁大了惊恐的双眼,盯着何旋问道:“你……你叫我什么?”

“冷记者!”何旋一字一顿地说道。

“冷记者,冷记者,”冷建国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是啊,因为你就是冷建国冷记者!”

冷建国咆哮起来:“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记者,我不是记者,记者都得死,我不是记者……”

苏镜一愣,本来还在疑惑地看着何旋,一听这话又马上拽住冷建国,问道:“你说什么?你说记者都得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建国似乎在两个极端之间犹疑,之前还是一只狂暴不安的野兽,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他紧张地低着头,细声细语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苏镜还想继续追问,却被罗子涵拦住了:“你问不出什么来的,他现在需要治疗了。”然后吩咐两个医生赶紧把冷建国送回去。冷建国乖乖就范,也不用医生押着了,垂着双手低着头,跟着两个医生回到病房。

苏镜问何旋:“你怎么知道他是记者?”

“我猜的,”何旋笑着。

“哦?”

“第一,他说新闻事业迟早要毁在我们这种人手里;第二,只帮忙不添乱,基本上是对记者的要求,如果没有当过记者,谁都不会把这句话记得这么牢;第三,他天天喊着写检查,你也许不知道,三百六十行,新闻这行,是写检查最多的;第四,排队都要分个官大官小,这是典型的新闻思维。”

“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啊,我本来一直觉得记者是最风光的职业呢,原来记者都成精神病了。”

“你难道没听说记者在最痛苦职业里排行第二吗?”

苏镜想了想,说道:“现在去你们台,调查一下冷建国,看看他到底什么来路。”正准备向罗子涵告辞,罗子涵却抢先说道:“苏警官,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

“关于你个人的。”

苏镜微微地笑了:“又是我的重大应激事件?”

“是!”罗子涵严肃地盯着苏镜。

苏镜还是一副笑脸:“罗医生,等我忙完了这个案子,再好好跟你聊聊吧。”

“你连自己的问题都不敢面对,还怎么去破案?”

“罗医生,你太夸张了吧?下次再聊!”苏镜说着扭转身往外走去。

罗子涵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你老婆死了!你醒醒吧!”

苏镜骤然站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疑惑!

不但他疑惑,何旋也疑惑了!她看了看一脸惶惑的苏镜,又看了看一脸坚毅之色的罗子涵,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镜看着罗子涵,看着看着便笑了:“罗医生,有些玩笑是不能随便开的!”

“苏镜,你该醒醒了!不要再回避了,你老婆死了,一年前就死了!”

苏镜不屑地笑了:“罗医生,你该给自己做个心理分析了!”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选择性遗忘,你不断通过自我否认,来忘记一年前那次重大创伤!可是你可以欺骗你的意识,却欺骗不了你的潜意识。你的潜意识牢牢地记住了这件事并开始折磨你,让你的右臂麻痹!知道你的胳膊为什么麻痹吗?心理学上把你这种病叫做转换性躯体形障碍。很多这种病人眼睛失明、耳聋、麻木甚至瘫痪,但是他们的眼睛、耳朵以及所有的器官都没有任何问题,造成这些症状的原因全都是心理方面的原因。你知道这种疾病对病人有什么好处吗?”罗子涵不等苏镜回答,便继续说道,“这种转换性障碍可以减轻病人内心的焦虑,使病人有了逃脱责任的借口……”

苏镜冷笑一声说道:“罗医生,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逃脱责任?我逃脱什么责任啊?”

罗子涵专注地盯着苏镜的眼睛,冷冷地问道:“在你的内心深处,是不是有一种要砍掉自己右臂的冲动呢?”

苏镜脸色变得煞白,罗子涵的话一针见血,他的确不止一次地有过这种念头,恨不得把没用的右臂一刀砍下来。难道罗子涵的眼睛能看透人的内心?但是苏镜转念一想,有这种念头也不过是因为右臂麻木导致心情焦躁啊!换作任何人,都会有这种冲动的!罗子涵不过是在危言耸听罢了。

“别说啦!”他大声叫着,“胡言乱语,危言耸听!我老婆活得好好的,她回娘家了!你再这样咒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说罢,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罗子涵看着苏镜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容,那是一种怜悯的笑,也是一种无奈的笑,在怜悯和无奈之中,似乎又夹着一丝阴冷。何旋看到了她的微笑,感到一阵寒意,忙转过身跟在苏镜身后,匆匆地离开康宁医院。谁知道刚走出门诊大楼,迎面撞见了殷千习匆匆地走进来,他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周围的人,就像一个被警察追捕的贼。

何旋没想太多,立即叫了起来:“殷千习,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殷千习的脸色绯红了,一向滔滔不绝的他竟然结结巴巴起来。

何旋笑了:“你不会有什么心理问题吧?”

“没有,没有,”殷千习讪讪地笑道,“我来看我女朋友。唉,你干嘛来了?”

“你女朋友?”何旋问道。

苏镜说道:“我们也是来看一个朋友。”

“那好,你们忙,我先走了,”殷千习说完便匆匆走开了。

一上车,苏镜便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她要不是一个女人,我早就揍她了!”

“她也是为你好嘛!”

“什么为我好?咒我老婆死是为我好?滑天下之大稽!你们女人怎么都这样啊?”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吵!我跟她可不是一样的女人,我只是觉得她是为你好,即便说错了,你也不要这么大火。”

“她说这些话有什么凭据?没有调查就信口雌黄,我要投诉她!我怀疑她别有用心,故意想打乱我的方寸!”

“你不是怀疑罗子涵了吧?”

苏镜气鼓鼓地说:“案子没破之前,任何人都是怀疑对象!”

何旋呵呵地笑了,她不想跟苏镜纠缠这个问题了,换一个话题,倒可以平复他的怒气,于是问道:“你觉得调查冷建国真的有帮助吗?”

谈到案子,苏镜果然冷静起来:“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冷建国身上太多疑点了,首先,身份就是一个谜;其次,前天晚上他对朱建文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他见到朱建文之后,朱建文就失踪了?”

“另外,”何旋说道,“我觉得他老是说有人要杀他,也不能仅仅看作是精神病发作。”

“你是说真的有人要杀他?”

“说不准,我只是觉得这里面怪怪的,但是怪在哪儿,我又说不出来。”

“你到电视台多久了?”

“四五年了吧。”

“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冷建国这人?”

“没有。”

这时候,苏镜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马上接听了,之后便对何旋说道:“回局里,杨湃有新发现了。”

何旋一听,急打方向盘,汽车猛地往右一转,车轮碾在雪地上,扬起一片积雪。

苏镜说道:“小心被抄牌啊!”

何旋笑了:“有警察叔叔在,怕啥?”

3 皮下注射

苏镜和何旋站在三具尸体旁百感交集,其中一具是他们共同的朋友李大勇。李大勇身上挂着一层霜,眉毛头发几乎变白了,被割断的喉咙上还结了一层冰。何旋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哭了,赶紧转过头不去看他,下意识地拉住了苏镜的胳膊。

杨湃站在三具尸体前滔滔不绝地说道:“尸体是会说话的,我之前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我没有让尸体说完它们的话。当我检查李大勇和冯敬的尸体时,我只看到了他们的外伤,舌头被拔了,气管被切了,但是其他方面我却忽略了。丁川林的尸体让我寝食难安,从昨天你们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想,我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苏镜看着口若悬河的杨湃,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有什么新发现?”

杨湃得意地笑了笑,他拿起冯敬的右臂,说道:“你们看,这里有一个小点儿!”

苏镜和何旋凑近了看,何旋皱着眉头没看出什么异样,苏镜却看得清清楚楚,问道:“这是针眼?”

“是。”杨湃放下尸体的胳膊,“冯敬死前被人皮下注射过。”

“注射的什么?也是青霉素?”

“从检验结果来看,的确是青霉素。”

“他的死因是青霉素引起的?”

“不是。”杨湃很肯定地说道,“冯敬没有任何青霉素过敏症状。”

“那凶手为什么要注射青霉素呢?难道只是好玩?”

“谁知道呢?也许凶手就是这么变态。”

何旋插嘴问道:“大勇有没有被注射过?”

杨湃回答道:“也被注射过,但却是在死后注射的。”

“死后注射的?”何旋惊讶地问道。

“是,给大勇注射的青霉素全部淤积在针眼附近,还没扩散!”杨湃说道,“所以我说凶手很变态,注射青霉素并不是他的杀人手段,不如说是一种表演,一种变态的表演。”

何旋喃喃地说道:“也许他想警告什么。”

4 千言检讨

离开解剖室,两人驱车直奔电视台。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路边隔几步远便能看到一个个雪堆,在冬日的阳光下发出惨白的光。何旋开着车进入电视台大院,苏镜看着那一个个雪堆,觉得活像一个个坟墓,那些坟墓有大有小,有的饱满,有的干瘪。

《顺宁新闻眼》栏目组办公室里几乎没什么人,记者都采访去了,只有殷千习还待在办公室里。何旋打个招呼:“哎呀,这么快就回来啦?”

“是,是。”殷千习讪讪地笑笑,心里恨死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了,性格开朗不是错,可是开朗到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就讨厌了。

而这个讨厌的女人却继续笑呵呵地说道:“别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都没跟我们讲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

何旋继续说道:“你女朋友也看心理医生去了?”

殷千习不耐烦地说道:“你胡说什么呀?我女朋友就是心理医生。”

“啊?谁啊?快给我们讲讲。”

“你们见过的,罗子涵。”

“哇,老兄,你眼光很毒啊,不错不错。”

苏镜打断了何旋的八卦问题,问道:“殷记者,有个问题想了解一下,你到电视台工作几年了?”

“七年了。”

“冷建国这个人听说过没有?”

“好像听说过,但是没什么印象了。”

“你们同事中,有没有在电视台工作十年以上的?”

“有啊,杨署风!”

“他在哪儿?”

“采访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谁这么想我啊?”苏镜话音刚落,走廊里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杨署风背着摄像机走了过来。

苏镜忙招呼道:“你好杨记者,我是苏镜!”

“认识认识,昨天你不是来过嘛!”杨署风说着话把摄像机放到了桌子上。

“听说你在电视台工作十多年了?”

“是啊,这些人当中最没出息的就是我了!”

苏镜疑惑地看着杨署风,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在一个单位干十年以上,那就说明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了,哈哈。”

殷千习跟着一起笑起来,说道:“我这干了七年的,跟你一样属于没本事的人了。”

“我哪能跟你比啊,你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这不朱制片一天不上班,你就顶上来了,这说明领导信任你。”

“哪里哪里,”殷千习忙摆手说道,“苏警官有话问你呢。”

苏镜继续问道:“冷建国你认识吗?”

“问他干嘛?”杨署风疑惑地看着苏镜。

殷千习说道:“警官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杨署风笑了笑,说道:“只是太突然了嘛!冷建国以前是我们同事,跟朱制片一起分到电视台的。”

“他为什么辞职了?”

“哪是辞职啊?是被开除了!”

“为什么?”

“说起来可笑,他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什么错误?”

“开会迟到。”

“开会迟到就要开除?”

杨署风笑呵呵地环顾左右,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些人际关系上的事情,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

殷千习说道:“这里没别人了,你就说吧。”

杨署风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少年得志的年轻人,压低声音说道:“十年前,市委开大会,我们电视台记者肯定要去采访的。本来有专门的记者去采访这种时政新闻的,可是那天,时政记者正好休假了,只好临时让冷建国去了。结果那天早晨大塞车,冷建国赶到会场时,会议都已开始十分钟了。宣传部的人见电视台记者没到,一个电话打到台长那里,把台长臭骂了一顿。台长自然要臭骂冷建国,让冷建国写检查。冷建国那脾气,绝对是个愣头青,说塞车又不是我的错,就是不肯写,后来还是被逼着写出来了,却不是检查,简直就是一篇檄文。”

“还有这种事啊?”何旋睁大了眼睛问道。

“是。他绝对是顺宁电视台历史上最神的一号人物了。不过,后来在领导的反复教育下,他的检讨改了十六遍,终于通过了。检讨交上去之后,宣传部也就放过我们了。谁知道,冷建国这小子太神了,他竟然把十七份检讨都保留下来了,过了几天就发在网上了,这个马蜂窝可捅大了,宣传部不再要求他写检讨了,直接要求开除他。”

“这样就把他开除了?”何旋问道。

“这样还不开除他?”

苏镜问道:“你刚才说涉及到人际关系是什么意思?”

杨署风说道:“这些仅仅是传闻了,朱建文和冷建国是同时来电视台工作的,相比冷建国,朱建文心机要深一些。冷建国被开除后,有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冷建国在网上发帖子,都是被朱建文鼓捣的。因为冷建国是个实心眼,他哪会想到把每份检讨都留底儿啊?而且当时台里准备提拔干部,风传要在冷建国和朱建文中选一个。冷建国被开除后不久,朱建文就顺利地当上了新闻部的主任。”

苏镜继续问道:“冷建国被开除后去哪儿了?”

“这就不知道了,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后来干脆停机了,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何旋说道:“冷建国疯了,十年前疯的,现在住在康宁医院。”

杨署风睁大了双眼,惊讶地说道:“不会吧?这么脆弱?难道就因为被开除了?”

殷千习点点头说道:“新闻做久了,不是更麻木,就是更脆弱!”

杨署风说道:“对了,听说丁川林也遇害了?”

“是。”苏镜答道。

“他……”杨署风欲言又止。

“杨记者想说什么尽管说。”

“我们上个星期玩的杀人游戏,他也是被杀的人。”

何旋立即说道:“老杨,你怎么又扯到杀人游戏上去了?”

苏镜饶有趣味地看了看三人,他看到或者仅仅是感觉到,殷千习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那眼神转瞬即逝。只听杨署风呵呵笑道:“也许是我多想了。”

苏镜说道:“不,也许这真的是一场杀人游戏。你还记得丁川林是第几个被杀的吗?”

“第一个。”杨署风肯定地说道。

“你肯定?”苏镜问道。

“肯定,殷千习、何旋,你们也在玩,我没记错吧?丁川林好像是第一个被杀的。”

殷千习说道:“对,没错。”

何旋犹疑地说道:“好像是吧。”

苏镜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心中有一线亮光,随后又是一片混沌。

杨署风说道:“如果这真的是那次杀人游戏的现实翻版的话,丁川林也不该是第三个遇害者啊。”

何旋说道:“丁川林是第一个遇害者,法医说他五六天前就被人杀害了。”

“啊?”杨署风惊讶地张大了嘴,眼神中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慌张地说道:“难道是真的?天啊,这……这怎么可能。”

何旋说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你这是在杞人忧天。”

苏镜拿出纸笔说道:“我想知道上次杀人游戏的一切细节。”

5 杀人游戏

“上次游戏具体是什么时候?”

“上星期一,我们栏目组一起吃饭,饭后一些人想完游戏就留下来了。”杨署风说道。

“有多少人参加游戏?”

“这个我不记得了。”杨署风说道。

“我记得,一共是十三个人。”殷千习说道。

“都有哪些人?”

“我们三个,”殷千习说,“还有朱制片,舒茜,胡薇,庄雪涯,李大勇,冯敬,丁川林,林美丽,刘德正,易叶。”

“丁川林?”苏镜问道,“他不是休假了吗?”

“休假不耽误吃饭啊。”杨署风说道。

“谁是杀手?”苏镜问道。

“这个只能问殷千习了。”杨署风说道。

苏镜笑道:“玩了一圈游戏,难道你们还不知道谁是杀手?”

“因为那次游戏没玩完就结束了。”

苏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殷记者,谁是杀手?”

殷千习呵呵笑道:“我觉得这事不太好说吧,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游戏中的杀手就是现实中的凶手?”

“是不是凶手还有待我们排查。”

“这个,我记不太清了。”殷千习面露难色。

但是苏镜看得明白,殷千习分明是假装忘记了,他是在替谁打掩护呢?

“好吧,”苏镜说道,“我想了解一下杀人游戏的经过。首先呢,我想请你们给我画一个座位图,这样看起来直观一些。”

杨署风和殷千习立即动手画了起来,对谁坐在哪个位置,两人有时候意见还不一致,毕竟这都是细枝末节的事,当时谁都不会太留意。可是等他俩画完之后,何旋又纠正说:“不对,刘德正坐在殷千习左边,李大勇坐在右边,他俩没坐在一起。”两人连说对,忙又改了过来。

苏镜看着座位图,说道:“这样看起来就一目了然了。”

十三个人,十二张牌,殷千习自告奋勇当法官。

牌很简单,跟酒店要了一副扑克牌,一张红桃K,其余都是不带花的,自然,红桃K是杀手。

“天黑请闭眼,”殷千习故作神秘地说道,“杀手睁开眼睛……杀手杀人……杀手闭上眼睛。天亮了,大家睁开眼睛。”

众人睁开眼睛,一个个好奇地互相打量着,最后目光停留在殷千习身上。冯敬问道:“谁死了?”

“冯——敬——”殷千习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之后说道:“你没事,死的是丁川林,请问你有什么遗言?”

丁川林不屑地说道:“装,还装!肯定是冯敬。”

“有理由吗?”

“没有理由。”

“好,下一位发言。”

朱建文说道:“我觉得不像是冯敬,他刚才问‘谁死了’,那个表情充满了好奇,我觉得不像是装出来的。我怀疑是胡薇,她的表情怪怪的。”

“朱制片,我怎么……”胡薇辩解道,但是被殷千习打断了:“打住,还没轮到你发言呢。”

刘德正说道:“胡薇好像经常玩这个游戏吧,难道轮流发言的规矩都不懂?如果是一个新手急着插话倒情有可原,但是一个老手也这样就说不过去了,所以我赞同朱制片的意见,胡薇是杀手。”

李大勇说道:“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怀疑谁,毕竟是第一轮嘛!过。”

庄雪涯说道:“如果一定要推出一个人的话,我觉得还是先把胡薇推出去好,正像刘德正说的,胡薇是个老手,留下来对我们是个威胁,万一她是杀手怎么办?所以,我看不管有没有冤枉她,把她推出去就得了,不好意思啊,胡薇。呵呵呵。”

胡薇气得咬牙切齿,但是却一直没有发言机会。

舒茜说道:“我觉得大家把胡薇推出去之前,还是应该想一想为什么要这样做。庄雪涯说,胡薇是老手,所以要推出去。胡薇的确是老手,可是她会妨碍到谁,她对谁是个威胁?当然对杀手是威胁。只有杀手才会迫不及待地要把胡薇推出去。”

“那你指控庄雪涯?”殷千习问道。

“对。”

“好,胡薇,轮到你发言了。”

胡薇说道:“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庄雪涯以我是老手为理由要把我推出去,我觉得很愤怒,这根本就不是正当理由嘛!就像舒茜说的,只有杀手才会想快速置我于死地。但是,我也并不认为庄雪涯就是杀手,真正的杀手肯定会小心翼翼的,不会这么快就蹦出来指控我的。再说朱制片,朱制片说我表情怪怪的,我不知道我表情怎么怪了?”

“你脸红了。”

胡薇冤屈地叫道:“领导啊,我刚才喝茶呛着啦。”

冯敬举手道:“我证明,她的确呛着了。”

殷千习问道:“那你怀疑谁?”

“我怀疑舒茜。”

“啊?我刚才还替你说话呢。”

“杀手有时候是会演出这种好戏的,”胡薇说道,“嘿嘿,舒小妞,我就觉得你不顺眼。”

冯敬说道:“我也赞同胡薇的意见,我投票给舒茜。过。”

林美丽说道:“现在好人不能做了,我怀疑是冯敬。首先,大家一睁眼,他就急着问死的是谁,有点欲盖弥彰。接着,胡薇推出舒茜的时候,他立即举手同意,我觉得他很迫切啊。”

“美丽,我怎么迫切了?”冯敬问道。

“注意,你已经发过言了。”法官殷千习说道。

林美丽继续说道:“总之我就是怀疑冯敬。过。”

何旋说道:“我不知道该怀疑谁,但是我觉得冯敬应该是无辜的。大家都知道他什么人,心直口快,藏不住什么话。老实说,大家睁开眼睛的时候,谁不想知道是谁死了呢?只是大家都不说而已。只有冯敬才会毫无顾忌地问出来。胡薇刚指控舒茜,他立即赞同,我觉得也不奇怪,同样也是他的性格问题。他觉得对的,会马上表示赞同,觉得不对,也会马上反对,他就是这种人。过一会儿,没准他又觉得胡薇说的没有道理了,他也会马上说出来。”

“那你怀疑谁?”

“我怀疑李大勇,”何旋说道,“这么多人发言了,就他的发言毫无特色,没有亮明任何观点。过。”

李大勇听着何旋的话面红耳赤,尽管何旋在指控他,他反而觉得如饮甘露呢,只要能让何旋开心,他做什么都行,哪怕当个杀手。

易叶说道:“我觉得何旋的指控很可怕。因为我本来也想跟大勇说一样的话的,但是现在却不敢说了。”

大伙一阵大笑,易叶说道:“我觉得杀手可能是何旋。因为何旋跟大勇的关系大家都知道……”

何旋嘟囔着嘴说道:“我们什么关系嘛。”

李大勇心跳加快,感觉浑身暖洋洋的,琢磨着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向何旋正式表白。男女之间不就一层窗户纸吗?可是要捅破这层纸,有时候还真不容易。

易叶继续说道:“因为杀手一般来说是不敢杀跟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所以……”

何旋说道:“所以什么?说不下去了吧?”

殷千习又来维持秩序:“何旋不许发言了。”

易叶着急道:“算了,不说了。我的意思你们都知道。我就是怀疑何旋。”

杨署风说道:“说实话,我觉得现在要说谁是凶手,只能靠瞎猜。因为毕竟是第一轮嘛,所以李大勇没有指控也是对的。而何旋呢,虽然她指控李大勇,我觉得她也不是杀手。真正的杀手是谁呢?我也不知道。要投票的话,我就投胡薇或者舒茜吧,我觉得她们俩在演双簧,而且肯定是杀手利用了另外一个人。”

每个人都发言完毕了,开始投票。

李大勇得一票,何旋投的。

庄雪涯得一票,舒茜投的。

舒茜得四票,李大勇,胡薇,冯敬,杨署风投的。

胡薇得三票,朱建文,刘德正,庄雪涯投的。

冯敬得一票,林美丽投的。

何旋得一票,易叶投的。

舒茜出局,殷千习说道:“你们冤死了一个好人。”

舒茜唱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胡薇拍拍她脸蛋,说道:“乖,姐姐下次就把杀手给你揪出来。”

“天黑了,请闭上眼睛。”殷千习神秘的声音又开始飘荡了。

这次被杀的是冯敬,殷千习说道:“冯敬,你这次不问谁死了吗?”

“啊……这个……不会是我吧?”

“恭喜你,会抢答了!”殷千习笑道。

“兄弟们,给我报仇啊!”

“有遗言吗?”

冯敬煞有介事地打量众人,喃喃说道:“老实说,我特别喜欢玩杀人游戏,只有这时,我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想看谁就看谁,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何旋,漂亮温柔,要是平时我多看几眼,李大勇肯定跟我拼命;胡薇,楚楚可怜乖巧动人,可要是我多看几眼,她非狠狠地剜我一眼不可,可是现在她就不敢,要不我就指控她;易叶,一双大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可是平时我也不好意思老盯着星星看啊!舒茜……”

“别看我,我已经被你投死了。”

“哦,对不起,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啊,我都忘记你死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冯敬继续说道,“林美丽,端庄典雅,身材苗条,要脸蛋有脸蛋,要线条有线条,可平时我要多看几眼,很多人都会找我拼命。”

刘德正说道:“你这鸟人,是不是只怀疑女的,不怀疑男的啊?”

“看,刚多看了几眼就蹦出来一个找茬的,”冯敬笑道,“不过德正,你说对了,我就怀疑女的,要相信死人的直觉。”

殷千习说道:“那你到底怀疑哪一个?”

“先让我多看几眼,我只有这一次看的机会了。”

“找打。”胡薇叫道。

“真讨厌。”何旋说道。

“对,好听,我特别喜欢听何旋的声音,哎呀,就像蘸了蜂蜜一样。”冯敬说道,“不过不好意思啊,我不怀疑你,我怀疑胡薇。”

胡薇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了头:“天啊,怎么又是我。算了算了,你们赶快把我投出去吧,这一轮不被你们搞死,下一轮估计还会轮到我头上。”

“我的理由是,胡薇在第一轮的发言中,开始先说自己脑子有点乱,可是接着就条理分明地把自己撇清了。所以,我指控胡薇。”

之后,众人又轮流发言,胡薇如其所愿地被冤死了,但是何旋的票数紧随其后,只比胡薇少一票。

第三轮被杀的是李大勇,局势顿时复杂起来,庄雪涯无奈地说道:“我乱了,已经彻底乱了。杀手要么很嫩,要么很辣,我观察一下再发言。”

林美丽说道:“我本来也怀疑是何旋。如果是何旋的话,我觉得她要保护自己,就一定不能杀李大勇。因为在杀人游戏中,死者往往是被关系最好的人干掉的,如果何旋此时杀李大勇的话,那么她马上会被怀疑。所以,我觉得何旋肯定不是杀手。”

何旋说道:“我其实一直很紧张,因为上一轮除了胡薇,我的票数就是最高的了。我可以算是个新手,这是我第三次玩这个游戏,能活到现在,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也许是因为杀手不把我当回事吧。上一轮,我之所以侥幸活下来了,是因为刘德正临时救了我。他最初指控我是杀手,但是投票的时候,却没有投我的票,而是投了胡薇。本来朱制片有一票,我和胡薇各三票,刘德正是最后决定的,他在关键时候救了我。可是为什么要救我?很显然,因为我是新手,我不是他的对手。而胡薇就不同了,她那么老奸巨猾……”

“你这小蹄子,敢骂我。”

“呵呵呵,别生气嘛,我这是在帮你复仇呢,”何旋说道,“所以,我觉得刘德正才是杀手。”

易叶说道:“上一轮我也投了何旋的票,但是现在我被何旋说服了,我怀疑刘德正。还有,现在局势这么乱,我觉得都是冯敬那句话引起的,他说凭死人的直觉认为杀手是个女人,于是把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几个身上了。但是,他那直觉其实根本不管用。”

杨署风说道:“易叶有句话,我觉得很值得玩味。她说:冯敬的一句话让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几个身上。注意,易叶说的是‘我们’。可是,在冯敬说完话之后,大家怀疑的人只有何旋和胡薇,易叶为什么要把自己牵扯进去呢?她其实是在暗示大家,杀手是男的,不是女的。所以,我指控易叶。”

朱建文说道:“现在很麻烦,因为何旋和杨署风说得都有道理,杀手肯定是在易叶和刘德正之间。我就做个墙头草吧,他们两人谁票多,我就投给谁。”

刘德正说道:“急死我了,终于轮到我发言了。首先,我要非常诚恳地告诉大家,我不是杀手。上一轮,我之所以临时把票投给了胡薇,是因为我不经意转了一下头,看到法官笑得好诡异啊,然后我就觉得可能我的想法错了。法官笑,可能是因为何旋马上要被冤死了,杀手又能进入下一关了。”

刘德正的说辞没有得到大伙的赞同,最后以五票被成功冤死,易叶得了两票,分别是杨署风和刘德正投的。

第四轮被杀的是朱建文。

朱建文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杀手在刘德正和易叶中间,刘德正不是杀手,那么易叶肯定就是了。”

庄雪涯说道:“可是如果易叶不是杀手呢?谁把战火引到易叶身上?杨署风。我觉得老杨才是老奸巨猾那种,我没有理由,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杨署风肯定是杀手。”

林美丽说道:“好乱啊,我怀疑的人不是被杀了就是被冤死了,现在的人,我觉得每个人都像良民,法官大人,你会不会搞错啦?”

正在这时,刚刚被杀的朱建文手机响了起来,接听电话之后,朱建文说道:“别玩了,樊玉群和凌岚在兰岭扣车场采访遇到麻烦了,我们现在马上去支援。”

苏镜说道:“这么说,到你们结束游戏的时候,还有五个人活着,分别是庄雪涯、林美丽、何旋、易叶和杨署风。何旋,你不会是杀手吧?”

何旋吃惊不小,马上说道:“我不是。”

“杨署风,难道是你?”

“不是。”

“那你们怀疑谁?”

“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哪儿还记得啊?”杨署风说道。

“那些被冤死的人,难道也不知道杀手是谁?”

殷千习说道:“即使是死人,也要闭着眼睛等到天亮。”

“朱建文接了一个电话,游戏就结束了,他说樊玉群和凌岚采访遇到麻烦了,是怎么回事?”

杨署风刚想说话,殷千习抢先说道:“没什么,只是一个意外。”〔1〕

苏镜看了看三人,意味深长地笑了。

注释

〔1〕樊玉群和凌岚遇到的麻烦两年后酿成又一次连环谋杀案。参见《杀人游戏之媒体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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