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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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阙在药泉里运转真气,杜讳告诉他,每天在药泉中运气能够使真气走得更顺畅,加速打通他因为走火入魔而淤塞的经脉。

韩锦在岸上叠衣服,时不时偷看丹阙。丹阙肩膀一下的部位都浸在水下,黑夜中只凭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韩锦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也能扒光衣服跳进药泉中,缠着丹阙亲热。他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没见到丹阙,却好像过了一年之久。

丹阙真气运走一周天,松了口气,将手从水下伸出来,冷冷清清地叫道:“蛋蛋。”

韩锦听蛋蛋说过,每次丹阙练完功以后就要立刻递毛巾给他擦汗,于是他赶紧拿起一块干净的走过去,放在丹阙手里。

丹阙擦了擦额上沁出的薄汗,把毛巾递回丹阙手里,道:“我昨日请你问杜谷主的,你问了么?”

韩锦听蛋蛋说过,于是道:“公子是说关于菊花过敏的事?”

丹阙点头。

韩锦道:“谷主说,治可以治,只是需要一段时间。”

丹阙道:“能治就好。”

韩锦将倒好的一杯酒递给他:“公子喝点酒暖暖身。”

丹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递还给韩锦,盯着他的眼睛道:“再请你替我向谷主转达一句话:如果五轮派的韩锦来了万艾谷,告诉谷主,我想见他,我有话要问他。”

韩锦小心肝乱颤,低着头把酒杯收起,道:“是~~”

丹阙从水里上来,韩锦展开浴巾为他披上,闻到了他身上草药的清香。他好想张开双臂抱住丹阙,用力嗅嗅他身上的味道,可惜他有贼心没贼胆。

丹阙自己擦干了身上的水,很快就把衣服穿上了。韩锦站在后方看着他被宽大的衣服遮掩住的臀部曲线,心中倍感惆怅: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该多好。不必倒流太久,只需倒流一个月的时间,那时他和丹阙还在那个他们发现的神秘的山谷里,他还是丹阙的小傻子,他喜欢丹阙,丹阙也喜欢他,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丹阙都不会生气。如果丹阙不愿和他亲热,只要他热情纠缠地久一点,最终也都能得手。可是现在,如果他敢碰丹阙一下,只怕丹阙会抽刀剁了他的手。

韩锦把丹阙送回丹阙住的院子就要走,突然一阵寒风刮过,他缩了缩脖子。丹阙回过头来,道:“你冷吗?”

韩锦愣了一下,忙道:“还、还好。”又道,“谢谢公子关心。”

丹阙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轻哼一声,慢慢地、冷冷地道:“小心受寒。”

韩锦小心肝又是一通乱颤,干笑两声:“多、多谢公子关……”话没说完,丹阙已经丢下他进屋去了。韩锦摸摸鼻子,耸耸肩,走了。

韩锦回到杜讳给他安排的住处,一只脚刚跨进门,就瞧见屋子里坐着白小右和一个万艾谷的弟子,那个弟子一脸焦急。

韩锦奇道:“出了什么事?”

那名弟子道:“公子,你带来的那位朋友,叫纪舒的,刚才跑了。”

韩锦一愣:“跑了?”

那名弟子连连点头:“他打晕了谷主派去给他治疗的药师,跑了。有毒师说看见他往谷口走,他现在可能已经出谷了。”

韩锦走到桌边坐下,没吭声,也不惊讶。

白小右察言观色:“小少爷,要我去追吗?”

韩锦摇摇头:“算了,让他走吧。”又对那名药师道:“他走了就走了,你告诉你们谷主一声,这件事就算了。”

那名弟子有些惊讶,但是听他什么说,也没有办法。

韩锦咬了咬嘴唇,犹犹豫豫地问道:“他……他的伤情如何?”

那名弟子道:“那位药师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做完检查就被他打晕了。据那药师说,只看他的脉象……”

韩锦突然抬起手,道:“算了,我知道了。没事了,你回去吧,麻烦你了。”

那名弟子又是一愣,最后耸了耸肩,一头雾水地出去了。

等那名弟子走后,白小右奇怪地问道:“小教主你知道那个灵玉魔尊要去哪里?”

韩锦点点头:“大概能猜到一点。”

白小右眨眨眼,没有再问下去:“哦。那,属下要做什么吗?”

韩锦道:“有。你回出岫山一趟,我有口信要带给天尊。你今夜好好休息,明早就出发。”然后把和杜讳商量的结果如此一说,白小右得了命令,就回去休息了。

翌日上午,韩锦去找杜讳。一进屋,就瞧见桌上摆着十几碗五颜六色的水。他在桌前坐下,奇道:“这是什么?”

杜讳道:“这是组成青花毒的几种药物成分。我昨晚提炼分离出来的,我们一种一种试,每两天试验一种。并且要我给你扎针刺激经脉配合。”

韩锦咋舌:“我要和可以不吃吗?”

杜讳道:“你不想能够稳定维持现在的状态吗?”

韩锦很纠结。傻的时候,他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不用考虑那么多,即使被人欺负,他也不觉得伤心,而且他傻的时候似乎更讨人喜欢,至少,丹阙就喜欢小傻子。但是傻的时候又容易做错事,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卖了,眼下算是没闯出什么天大的祸来,要是有一天把天宁教和爹爹他们都给卖了该如何是好?聪明的时候,又有许多事情要操心,总是不高兴。

最后,韩锦咬咬牙:“我喝!”

被杜讳折腾了一上午,眼看时间将近午时,韩锦急匆匆换上蛋蛋的妆容,奔着丹阙的院子去了。

丹阙又在院子里练刀,韩锦跑到门口的时候,他刚刚练完一套刀法,见韩锦来了,板着脸道:“你来早了。”

韩锦赔笑:“也不早了,公子,去沐汤吧,多泡一会儿。”丹阙多泡一会儿,就能多看一会儿。

丹阙道:“既然早了,你来陪我切磋切磋吧。”

韩锦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手里的盘差点翻下去:切、切磋?

丹阙将长刀一手,凌空跃起,从梅树上折下两根花枝,将一枝指向韩锦。韩锦走进院子里,将手里的木盘放下,局促地将手在裤子上来回摩挲:“公子,我们万艾谷的武功不入流。”

丹阙冷着脸道:“无需推脱。”

韩锦赔笑:“公子,我真的不行。”

丹阙提高了声音:“接!”

韩锦无法,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他递过来的花枝。花枝上有五朵梅花,十分漂亮,韩锦看着有些不忍心将它当成剑用。

丹阙已经一“剑”刺向韩锦,他来势汹汹,韩锦故作手忙脚乱地去挡,却没挡住,被他的“剑”正正好好刺中心口。丹阙并没有真的此下去,“剑尖”碰到韩锦心口的时候就停住了,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把梅花枝收回去。

韩锦委屈地撅撅嘴:“公子,我的武功真的很差。”

丹阙什么也没说,将梅枝一丢,木着脸道:“走吧。”

到了药池,丹阙脱了衣服以后泡进药池里,韩锦趁着他闭着眼睛专心练功的时候坐在池边光明正大地打量他。此刻是白天,天很亮,丹阙泡在池子里的身体也能够看清楚。韩锦看的直舔嘴唇,想起那日日夜夜里和丹阙一起销魂的滋味就忍不住了,连忙先封住自己的穴道,生怕又让鼻血流下来。

丹阙练完功,泡在池里没起来,叫道:“蛋蛋。”

韩锦忙凑过去将毛巾递给他。

丹阙一边擦额上的汗一边道:“最近外面有没有什么关于赤霞教的消息?”

韩锦舔了舔嘴唇,正想着怎么说,视线一转,就看见丹阙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他看着丹阙写满复杂的双眼,心肝乱颤,一时竟愣住了。

第63章

韩锦硜什么关系……

我的脸瞬间失去了温度,冷冷说道:“你出去。”他微微一愣,脸上的愉悦渐渐褪了去:“你从昨天一直睡到现在,还没吃饭。”我看了看窗外,竟已是黄昏。我居然睡了这么久……我恍惚地出了好一会神,任凭桓雅文在旁边站着。

看他这个样子,弄玉大概是走了。

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他喜欢的人现在正站我面前。

我用手肘撑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桓雅文,说:“弄玉为何会认为我们两有关系?谁都知道,我与你不说话。”桓雅文的眼神有些犹疑,说话第一次有些结巴:“我……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再追究下去,只是淡淡问道:“你喜欢弄玉吗?”他说:“我自然喜欢他。但是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喜欢。”我笑了:“你的确不该喜欢他,因为男人之间的那种感情是非常肮脏的,更是畸形的。”他却是矢口否认了:“我刚好不这样认为。”我说:“哦?这么说男人与男人相爱还是高尚的了?”他说:“我从没看过哥那么激动过。从来没有。他一定是喜欢你的。”我笑得更加灿烂了:“是啊,他吃醋了……”我紧紧抓住身边的枕头,就连那柔软的质料都使我的手有点痛了——

“可惜不是在吃我醋!!他现在只希望我赶快消失,就因为你——你现在来装什么好人?你……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去!!”

说完以后,我就把枕头猛地扔了出去!然后抓着身边的东西狠狠往他身上砸。我也不知道砸到没有,我只知道我现在需要冷静,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疯子!!

“你不要让我看到你就心里生厌……滚出去,滚出去………”我也不顾自己的头发和衣物是否乱了,只是俯卧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没有看他,但听见了桓雅文压得极低的嗓音:“我们或许曾经是相视莫逆的好兄弟,但也只是仅此而已。而且,那也只是曾经了。既然你不愿意看到我,我只好出去……你要注意休息,勿要中风寒了。”然后他本就很轻的脚步声就消失在门外。

可是九灵没走。她站在了桓雅文刚才站的地方,对我说道:“温采,你对公子……真的太过分了。公子不惜得罪那么多人来救你的命,将你从峨眉带下来疗伤,你竟然还这样对他。也是因为公子救过你,而且还当着这么多的人不留给须眉道长颜面,便有人说你们关系不一般,还有人说他抢自己兄长的情人。江湖传言本是以讹传讹,大公子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也不知道已经被传成什么样了,他会误会你们,本就在情理之中。你要怪,也不应该怪公子。公子他很爱惜自己的名誉,更在意那些江湖老前辈对自己的看法,所以他从来不放纵自己,沉迷酒色。可他却为了你——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遭到了别人的非议,这是让我最匪夷所思的……若不是因为他有了霓裳公主,我还真会以为他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我依然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也是个自私的人,我不可能去考虑桓雅文的感受。他愿意救我,我就让他救,但是我不可能因为这个便对他俯首戢耳。

九灵也没管我是否在听,又继续说道:“但是你知道吗,圣人也是人。公子他为了支撑老爷的产业,日理万机,朝经暮史,却从来没对人抱怨过。但这并不就表明他不会感到疲惫,不会感到沮丧。大家看他这么累,都觉得他很可怜,可是没人敢说出来。虽然他温柔,但是他要自尊。而你,居然说出那样的话去伤害他——你一定不会注意到,每次他被你胡乱吼了一通以后,都会自己一个人静静发呆很久。你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做人,总是要学会去适应这个世界的。你若是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一般撒娇吵闹,总有一天会吃大亏。”

说完,她便转身出去了。我的姿势没有变,可眉头锁得更紧了。我突然发现渐渐改变的自己其实并不像弄玉,却像极了另一个人。

那个我刚跑出零陵时,在雪地里因为嫉妒而显得格外丑陋的燕舞。

往后几天,我便已和刚来的时候无甚差别了,成天待在房间里,睡了就吃,吃了就睡,也不管这样会不会伤身子。胃像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我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那条长长的伤疤从开始喝桓雅文给的参汤以后便开始消退,现在几乎完全看不到了。可脸色却苍白得可怕,如同一张未经渲染的白纸。尽管我吃了那么多的东西,脸颊却是一日比一日消瘦。

一日,我来到了一个小屋门前的园林里。园内正值初春,梅花竞盛,开满园林,也有两叶的,也有单瓣的,也有绿萼,也有玉叠,或红、或白、或老、或嫩,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引起那林和靖的风流,鼓舞得孟浩然的兴致。

园中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貌凝秋月,临水含情,宛矣似芙蕖醉露。那男子手中握一华美琼觞,中置佳酿,把酒赏玩,对花吟咏:

秋水莹精神。靖节先生太逼真。谭麈生风霏玉屑,津津。爽气冷然欲浸人。一坐尽生春。满引琼觞已半醺。更把黄花寿彭祖,盈盈。数阕新声又遏云。

我好奇地走过去,却看到那男子抬头对我笑了。那笑容有一些邪气,却又有一些腼腆,左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唇边的笑意若即若离。不一会儿,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清远悠长,一时间我也分不清那人究竟是谁。

我正准备和他说话,他却先开口了:“温公子,过来坐。”我一时被弄得有些糊涂了,只是听着他的,坐到了他身旁。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了另一只琼觞,并往其中注入醇酒,新酿飘香,觞醳泛波,只是嗅着那味儿,我几乎都醉了去。我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头已是昏昏沉沉。那男子的音调却突然变得有些玩味:“采儿真是好酒量,一口便喝完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痴痴地笑了。

那男子将我一把搂入怀中,我闻到了他身上飘来的香味。这香气很熟悉,有点弄玉身上的味道,可另外的我却不知道了。

我倒在他的手臂上,他笑得意味深长,那样的神色几乎也要将人迷醉,他慢慢俯下头,唇却固执地停在了我的唇前一小段距离处。

灼热的呼吸拂在我的脸上,我顿时有些着急了,于是拉着他的衣领就往下扯。他一个猝不及防,双唇就贴到了我的嘴唇上。

我的心里顿时变得痒痒的,全身都酥酥麻麻却又十分舒服。我抱着他的脖子,却没注意他有那么一丝挣扎。我从未这样主动地去吻过别人,还将自己的舌伸入了他的口中,与他的舌嬉戏着,两个人急促而又滚烫的呼吸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沸滚,翻腾。

狭小的空间……?我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周围的环境好像变了。直到我完全恢复了意识,才发现眼前的男子早就不知所踪,而我抱着另一个人的脖子,正忘情地与他接吻。

我手忙脚乱地推开了那个人,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老张!!

老张的脸此时已经全都红了,粗糙失水的皮肤此时看上去是说不出的滑稽。我的心顿时像跳停了一样,傻愣愣地看了他半天。我究竟在做什么?难道刚才我做了那种梦,错把老张当成梦中人了?

他清了清嗓子,好容易才说出了一句话:“我来看你了。”我懵懂地点点头,已经进入了完全失神的状态。他似乎也挺尴尬,半晌都没再说出一句话来。

我一定让老张失望了。他这么重义气专程跑来看我,结果刚好撞上了我做春梦的时辰,而且,我……还拉着他胡乱亲吻了一番,他现在一定很鄙视我了……

“温公子,其实……其实这没什么的,每个少年都会经历这样的时期,你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会做这样的梦是很正常的。”我心下一凉,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才发现自己还真是欲求不满了。我放在外面的手下意识地朝被窝里摸去——果然里面一片黏稠,这下惨了,明天还得避开九灵,自己偷偷跑到其他地方去洗床单。

无论我多想请他带我去调查有关我爹妈的事,现在我都不得不支走他——再这样下去,我会尴尬到羞愤而死的。我说:“张大哥,隔几天你再来找我行吗?我有事想要拜托你。”他说:“没有问题,我哪一天来?”我说:“大概隔个七、八天吧。”他点点头,说:“你心情若是不好,一定不要憋着,出来透透气,会好很多。”我应了他一声,他便朝窗外飞去了。

等他跑远了我才想起一件事——莫非他这段时间都在跟着我?否则他怎么知道我的心情好不好?

难道……前几天的事,他看到了?

隔了几日,我在花园里遇到了九灵。她似乎心情很好,连浇花的时候都在哼歌。我忍不住过去同她打诨道:“九灵丫头,找到如意郎君了?笑得这么开心。”

刚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给自己吓了一跳。我居然已经可以同别人说笑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每次我在听了老张说的话以后,心情都会莫名其妙变好。

九灵似乎被我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壶都差点震掉在了地上。她埋怨道:“人家天天守在公子身边,哪有时间找郎君?”我说:“真的?那你可有喜欢你的宝贝公子?”她娇嗔道:“我才没有!都说公子有了霓裳公主,我们这群小丫鬟对公子也是只敢景仰不敢爱慕的!”我笑道:“看不出来小丫头挺懂事的。”她骄傲地说:“那当然!公子最喜欢的丫头就是我了!”我故意逗她:“哦?我怎么看不出来?”她愤愤不平地说:“哼,你当然不知道了,我连公子书库里的哪本书放哪个架子都知道!公子平时可不叫别人去整理那些东西的。”我说:“桓雅文有书库?我怎么没看到?”她说:“你以为公子的书就只有四书五经吗?如果只是这样,他如何能考取榜眼?他有一个密室——其实也不算,公子进去根本不掩饰,所以整个碧华宅的人都知道那个密室的所在,只是心照不宣罢了。而且那密室里也就只有书,所以我们就算进去了公子也不会生气。只不过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丫鬟家丁们,即便去了也没什么好处。”我说:“九灵姑娘不是去整理过吗?还说这些谦虚的话做什么?”她说:“嘻嘻,你想要看书可以去那里看啊,不过我看你呀,整一个乡巴佬,大概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我说:“对呀,可是有些姑娘就是喜欢和乡巴佬讲话呢。”九灵说:“哼,若不是看在公子这么重视你,我才懒得理你,要看书就跟我来。”

说完她还真把我带到桓雅文的房间里去了。她走到摆放着文房四宝的桌子旁,轻轻旋转了一下用端溪石做的青紫色子石砚台,桓雅文的床便轻微地响了起来。没一会儿,那个床竟然移开了,后面开了一道小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房间。

我走了进去,只见里屋灯火通明,烛影摇红。数个大书柜靠墙摆放着,书籍整齐划一地摆放在里面。房间的中央有一个书桌,上面摆放着一面铜镜,一堆书画手卷还有一只摊开的画,一支雕刻着麒麟图样的毛笔放在笔架上,墨迹未干,似乎持笔之人才离去不久。

我走近一些,方才看清楚那幅摊开的画。也不知是不是受到桓雅文的画风影响,一见着那画,我都禁不住想大大惊赞一番——那是个女子,一个绝世女子。美女我见过许多,可是如此充满灵气的女子我还真是没有见过。她穿着丹红色的哔叽衣和九霞裙,看这种缎子,我脑海中立刻就浮现了一个词,“霓裳羽衣”。又见她头戴凤冠,双手搭在自己长长的发尾处,头微微歪着,一双大眼睛弯成了两条月牙儿,粉面朱唇,笑靥若花。见了此等佳人,怕是九天仙女看了她都会妒火中烧吧。只是那双眼睛,我怎么看都觉得眼熟。

这画如此活灵活现,想来不是喜欢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见她的装束,绝非一个平凡家庭的女儿,虽然她笑得很灿烂,可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我敢断定,此人一定就是桓雅文的未婚妻,霓裳公主。

我打开了桌上的其他画卷,发现里面的人竟然都是这个女子。只是姿势不同,衣裳不同罢了。但是其他画上的双眸,似乎都没有第一张那么漂亮。

我讥讽地一笑,感觉自己又被别人骗了。桓雅文在我面前说得自己似乎根本不了解男女欢爱,还让我误以为他从未有过喜欢人的感觉。现在我才知道,他实际是懂的,否则也不会天天画着自己的心上人。就连他的哥哥,他都只画了一幅,可想而知他有多么喜欢这个女子。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那是别人的儿女私情,我不过是个局外人而已。

我收起画卷,又将它们摆放回原来的位置。这时我才发现桌旁有一个竹篓,里面堆满了纸团。一时心中好奇,莫非桓雅文也有作画失败的时候?我随手拾起一个纸团,打开来仔细看了,才知道方才的疑问是多虑的。

这画要比桌上的画要大,而上的人,更是比那画卷里的人要美得多。

那竟是一个少年。他正坐在窗前,依然穿着单薄的睡袍,一只手支在自己的下巴上,身材偏瘦,脸颊清癯,眉目清秀,双眼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就连他的头发都随意散开的。可是那种毫无修饰的清淡却让人怎么都无法将视线移开。也正是因为这种飘忽不定的美,才会更加震慑人心。

我又赶紧拾起了另一个纸团,打开来看,竟又是这少年的画像。这一张的表情比方才那一张要有活力的多。他有些微微发怒,手里拿着一个小碗,碗中装了许多石榴。

再打开一张,我才明白了为什么霓裳的眼睛我会觉得熟悉。那双眼睛分明就是与这少年一模一样的。这一张画上,少年在笑。似乎是晚上,可是他的笑容已将整个黑夜都照亮了。我心里很清楚这是个美男子,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这个少年不是弄玉。

是我。

第二十章 人皮面具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想什么了,只知道一个劲地翻看那些画。我不知道原来我每一个小动作都被桓雅文看在眼里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画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在画了以后又把这些画给扔了,我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我吞了口唾沫,深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那扑通扑通的声音将我的思绪全部搅乱了。

终于我把纸篓给翻空了,直到我拿到最后一个纸团——确切说那不是纸团,而是一块透明偏黄色的胶质软皮。看上去凹凸不平,却有很多小孔,我翻来覆去看都没发现在这块小小的软皮上有个什么名堂,除了上面有五个大小不一的洞,最下面那个还有两层厚厚的胶,就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了。

我把那块皮绷得直直的,心下一惊,突然知道了这是个什么玩意。以前都听说过江湖上有人会易容术,但我不知道是怎么弄的,现在看到这张软皮,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人的脸。

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看着桌上的铜镜,然后将那块人皮面具慢慢贴在脸上……

我终于明白了。

夜深了。我听见了外面隐隐传来了脚步声。我站在书柜后,屏声敛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要让别人发现。

没一会,我便看到了桓雅文的背影。他走到桌前,看着霓裳的画发呆。然后他又坐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趁他不防,倏地冲了出去!

桓雅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孱,却也来不及了。我点了他的穴道,他便只能坐在那里没动了。

“温公子……?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没理会他的问题,只是顺手就从衣襟里拿出了那张人皮面具,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

桓雅文错愕地看了看那张面具,又看了看我,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我把面具抚平,朝他脸上贴了过去——没有错的。又宽又肥的脸,扁平的鼻梁,粗糙泛黄而又凹凸不平的皮肤,肥大的嘴唇……除了那一双极其迷人的眼睛,其他地方都是丑得让人无法看下去。

我讥讽地看着他,笑道:“张大哥,别来无恙啊。”桓雅文不再敢看我,眼睛看着低上,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道:“张大哥为何要道歉呢?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大哥是一个英俊风流的美男子,温采高兴还来不及,怎可能会生大哥的气呢?”桓雅文说:“温公子,我知道你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可是……你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看到他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九灵说的话,顿时也没兴趣再讽刺他了:“好,要不这样对你说可以,那你告诉我,你为何要易容来接近我?”桓雅文道:“在零陵第一次见过你以后,我就知道你和哥的交情不同寻常,于是隔了几日,我又准备约你出来询问一下大概情况。结果刚好碰上你和秦公子从哥的住宅处离开,想到你可能有事,也就没跟你们一起走了……我在江湖上习惯易容出行,否则会有不必要的麻烦。那天,我带着我的书童一起出门,结果碰上了强盗,我隔他太远,他不幸被那些人给打死了。后来那几个强盗又将矛头转向我,原本我想与他们对打的,可我看到你和秦公子正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我知道如果我用了武功,自己的身份就会暴露了,所以没有还手。”

我冷笑道:“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们会救你?若不是印月心好,你大概就死在那里了。”他说:“温公子从来都是一个侠义之士。”我说:“那是你看走眼了——好吧,之前你是为了弄玉的事,那之后你跟着我做什么?你怎么又跟到嵩山上去了?”他顿了顿,说道:“……只是不放心你罢了。”我说:“不放心我?我是你什么人,要你来照顾?兄弟?亲人?或者说——情人?”他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温公子,请你自重。这些话若是让哥听到,会难受的。”我说:“要我自重?说这句话之前,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自己有没有‘自重’呢?那一日我做梦,不小心亲了你,你是什么反应?你都知道是不小心的,那你脸红个什么?”桓雅文微微垂首,答道:“……雅文从未与别人有过肌肤之亲,会有那样的反应,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说:“你哥已经够变态的了,没想到得个弟弟比哥哥还变态。一个喜欢虐待人,一个喜欢被人虐待,你们两待一块还真是绝配。”桓雅文说:“并不是那样的。我对别人,从来没像对你那般……操心,你可能觉得我烦。连我自己都烦我自己了,可每次一见着你,我还是……”说到此处,他看了看我,脸上又一次浮起了一片红潮。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温公子曾问过我,看见霓裳会不会紧张,没看见她会不会着急,每次看到她,会不会想亲吻她……我对霓裳的确没有这样想过,可我一见着你,就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我在说什么呢。”

这下吃惊的人该是我了。

桓雅文居然爱上我了——这不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吗?

我呆掉了许久,才发现桓雅文早就可以动了,还站起身子,低头看着我。我说:“你、你怎么能动了?”他说:“我练过一种内功,如果被点穴,到一定时间都会自动解开。”

我这才发现彼此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我全身顿时都收紧了,慌忙后退一步:“你要做什么?杀了我?”说完这句话我便觉得奇怪,我怎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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