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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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没有必要说得太透。丁齐已然可以确定,范仰在幕后的小动作肯定不少,张锦麟的事迹都打听得那么清楚,怎么可能不关注田琦、涂至、卢芳呢?

范仰倒也不尴尬,咳嗽一声道:“丁老师说的没错,我从叶总那里听说消息后,倒是调查了一番这几人的背景和经历。但这三个人毫无关联,性格也大相径庭,田琦是个神经病,就不说了,涂至是个游戏制作人,在外地工作,而卢芳是境湖本地的国企领导。

我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共通的线索,除非是把他们本人找来再好好问问,但是那样的话……”

丁齐赶紧摆手道:“那就不必了,他们当初找我是来做心理治疗的,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只会导致他们的心理问题更严重。而且他们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在深度催眠的状态下,也没有任何结果,就算再找来又能怎样?”

这时谭涵川也摆手道:“既然这样,空谈无益。门就在那里,我们都去试试!”

石不全站起身道:“我先来!”

众人又一次来到后院,将院中插的那根竹钎子拔起来放到一旁。石不全上前将门关上了,闭上眼睛凝神静立良久,然后伸手缓缓将两扇门板推开。门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打开了一个神秘未知的世界。但放眼望去,门外还是南沚山森林公园。

石不全却保持双手推门的动作静立不动,就像化为了一尊雕塑。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大气都没有喘,唯恐惊扰到他的状态。大约过了两分钟,石不全终于睁开眼睛转身道:“朱师兄,门后面有东西,我能感觉到。可是把门推开之后,却又感觉东西不在门后!”

叶行疑惑道:“会不会是心理作用?”

丁齐答道:“不排除心理暗示作用,因为只是感觉,但也有可能这感觉是真的。”

石不全却很认真地解释道:“丁老师,你说的话我也懂。但我刚才用了江湖册门秘传的入微术,如果不这么做,我是感觉不到的。”

范仰道:“换我试试,你们都退后一点,不要打扰到我。”

众人都往后退到了墙角的位置,只留范仰独自站在门前。也没见范仰有其他的动作,就是背后静立良久,仿佛在眺望门外的山色。又过了一会儿,他伸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声音打得还挺脆,就像要把自己拍醒一般。

范仰又上前将门关上,还是刚才的姿势,仿佛在眺望远处的山林风景,但实际上他的视线是被门板挡住了,而那两扇门板又仿佛是透明的或者并不存在……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范仰也回头道:“石师弟说的对,我动用了江湖要门秘传的兴神术,关上门后,感觉另有风景。”

叶行有点傻眼了,又嘟囔道:“有这么神吗?”

丁齐却不置可否道:“或许真有!”

谭涵川皱眉道道:“丁老师,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丁齐一愣:“和我?现在?”

谭涵川很认真地点头道:“是的,我们去书房。”

等进了书房,谭涵川并没有别的事,就是听丁齐亲自讲述他的“发现”经过,为何确信有不为人知的方外世界的存在?其实丁齐已经和石不全、范仰、朱山闲都分别聊过了,可是谭涵川还是要听他亲口再说一遍,听完后若有所思。

他们大概聊了半个小时,谭涵川推门出来便对大家道:“我来试试吧,你们都在屋里等着。朱师兄,能不能给我个垫子?”

朱山闲找了个坐垫给谭涵川,众人也都留在客厅里。通过厅门可以看见,谭涵川将院门重新打开,将垫子就放在门槛前,双腿交盘很端正地坐了下来,仿佛已凝神入定。他这一坐时间可不短,半个小时过去了也没见什么动静。

众人在厅中正等得有些无聊,但也不好过去打扰,叶行小声问道:“江湖火门的秘传,究竟是什么?”

范仰笑着小声解释道:“如果按过去江湖说法,那就夸张了,有各种炼丹修仙的秘诀。但八大门仅仅只是八大门,行走江湖时的手段而已,那么说只是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其实他们最擅长的是房中术……”

朱山闲插话道:“那些江湖说法也不能说不对,只是有些夸张。神仙当然不归火门管,但火门秘传确实和丹法有些关联,名字就叫炉鼎术。”

恰在这时,端坐的谭涵川忽然动了,双手举起又往回一引,仿佛带起了一阵风,那两扇木门嘭的一声就自己关上了,将屋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下可将丁齐给惊着了!刚才大家在小声闲聊,别人都没有注意到谭涵川的动作,毕竟他已经一动不动坐了很长时间了,没什么好看的,只有丁齐一直在留意观察。谭涵川坐在地上身体没动,只是伸出双手,而他的位置只能以指尖将将触到门板。

有点常识的人都清楚,这个姿势是不可能将两扇门板向里合上的,因为没有任何可抓握的地方。难道这是武侠小说中的劈空掌、擒龙功,亦或是仙侠小说中的隔空御物?丁齐上午就看出来了,谭涵川会功夫,此刻才知道这位的功夫恐怕厉害得很,甚至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然后谭涵川又保持了端坐入定的姿势,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才听见一声浑厚悠长的吐气声。他站了起来走回了厅,神情就像喝醉了一般,闭上眼睛在沙发上坐下便一言不发,样子好像是在醒神。

众人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一时面面相觑,谁也没好开口打扰,因为朱山闲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过了一会儿,谭涵川似是已回过神来,突然睁开眼睛说道:“我看见了!”

大家纷纷追问道:“老谭,你看见什么了,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谭涵川的视线并不在众人身上,似是穿过墙壁正在眺望远方,犹如仍在回味什么,有些木讷地答道:“我看见了方外仙家世界,传说中的小境湖。”

这样的话,从一位中科院研究员口中说出来,而且是这种神情语气,莫名给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范仰探着脑袋道:“你是看见了,还是感觉到了?”

谭涵川:“我是真真切切地看见了!”

范仰的语气更急了:“是真的看见了?不是幻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我们都只是有感觉,而你却直接看见了?是通过那道门,看见了另一个世界吗?”

他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而谭涵川的语气仍是不紧不慢,似是边想边答道:“你们可能是心境修为不够、养气功夫不足,又或者秘术应用方法不对,毕竟八门所传的秘术不是为了干这个的。收摄心神再好好试试,或者再好好练练,可能也会看见。”

这话说得很直接,言下之意论“修为”的话,他是在坐众人中最高的。但这也是基于事实得出的结论,是科学工作者应有的态度。

说完这番话,谭涵川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不能再说了,又对丁齐道:“丁老师,请你跟我进书房一趟,有些话,我先只能对你一个人说。其他人不要来打扰。”

谭涵川的行事风格很直接,根本就没有回答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反而把丁齐单独叫进了书房。丁齐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进去了,谭涵川还顺手把门给锁上了。

谭涵川率先开口道:“丁老师,在某些问题上,你才是专业的,最有发言权。刚才我们已经有过讨论,范总、阿全、老朱都说自己感觉到了,门外有东西或者某种气息、环境,但你说也不能完全排除心理因素的影响。”

丁齐只得点头道:“是这样的,谭老师究竟看到了什么?”

谭涵川仍然自顾自地说道:“无论我看到了什么,也不能排除心理暗示的因素,所以我们要用双盲测试法来检验。这最早就是一个心理学测试,现在倒是常用在科研实验中。”

丁齐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难怪谭涵川没有告诉别人他看见了什么,就是不想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一个双盲试验,而身为心理专家的丁齐则是检验人。

这间书房就是石不全前段时间的工作室,除了整面墙书柜之外,还放了一张长沙发和茶几,另一侧靠墙的位置有一张很大的书案。书案上的纸和笔都是现成的,毛笔、铅笔、硬笔、软笔、签字笔、书画纸、打印纸都有。

谭涵川坐到书案前,取过一张书画纸开始画画,丁齐背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很显然谭涵川不是位画家,他与其说是在作画还不如说是在描图,所有的景物画得都很刻板。但谭涵川的工科制图功底显然非常好,图中景物的透视比例很严谨。

谭涵川落笔很快,还时不时停下来向前方望一会儿,似是在回忆中看什么东西,也时不时换一种笔,为了将描绘的景物特征表达得更准确。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谭涵川的图描好了,将之递给丁齐道:“丁老师,我的画画得不好,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结构特征,我已经尽量将它描绘出来了,这就是我刚才看见的景物。

上方有浮云飘荡,遮挡了部分视线,云层好像就压在门梁上。而我所处的位置比较高,好像是在山中。往前看,下面的山谷里有一座大湖,湖对岸也是山,有一条河流绕山流入大湖,略呈之字形。

之字形的第一个拐弯处,在半山腰还有一座湖,再往后便看不太清楚,有云有山,视线被挡住了……我把这张图交给你保存。你先不要给任何人看,接下来就看老朱和阿全他们了。假如他们也能看见什么,同样不要告诉别人,都单独画出来交给你。”

丁齐接话道:“你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看见了什么,假看到的景物,细节上都是一致的,那么就能排除心理暗示的作用,说明你们是真的看见了。”

谭涵川点头道:“不仅要单独画下来,而且还要分别向你描述。而你不能给任何提示或暗示,对照各人的描述是否一致?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老朱和阿全他们分别都看见了,但描述的景物却不一致。假如出现这种情况,丁老师又怎么看呢?”

丁齐分析道:“那不是一种可能,而是两种可能。第一是他们受到了心理暗示的影响,在恍惚的状态下看见了东西,但其实是潜意识中想象出来的景物。第二是他们真的发现了小境湖,但小境湖中的景物是会变化的,或者每个人的视角不同。

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可以通过摄入性会谈来观察……”说到这里丁齐欲言又止,他虽然保持着平静,仿佛在探讨一个科研课题,但内心是震惊的。因为谭涵川画的这张图,和他在田琦、涂至、卢芳的精神世界中看到的影像并不一样,可以说完全就是两个地方。

谭涵川虽然不会画画,但通过他的描述再对照这张描图,图中应该是一幅高山流水、碧波荡漾、祥云漂浮的仙家景象。不像丁齐所“见到”的“大赤山”,那里丘陵起伏露出赤色的石壁,山并不高,四处都是参天古木,气氛显得有些肃杀压抑。

但丁齐也不能立刻就得出不一样的结论,有可能他看见的只是深山中的某处,只是视角不同而已,谭涵川所画出的景物范围可是相当广阔的。丁齐想了想决定暂时还是不要说这些,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双盲测试的检验人,身为检验人是不参与描述的。

谭涵川又说道:“我看见的是一幅传说中的仙家景象,现在想想,如果是心理暗示的结果,可能是受了老朱讲的那个故事的影响。别人也有可能因为心理暗示看见类似的场景,但既然是潜意识中想像出来的,景物的细节就不可能完全一致。

这张图并不能表达出我看到的所有细节,但它是一份研究数据或者说检验证据,丁老师先收好,我再给你详细介绍我看到了什么……”

客厅中另外四人坐在那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书房里有什么动静。叶行小声道:“谭老师在搞什么鬼?只说自己看见了,却不说看见了什么,就把丁老师单独拉到屋里去了,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吗?这两个人,好像今天才认识的呀!”

石不全突然说了一句:“双盲测试。”

朱山闲也点头道:“不错,应该就是双盲测试。”

范仰有些不满道:“这个老谭,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把丁老师拉进屋了,先把话说清楚了也不迟啊。”

朱山闲笑道:“他就是这个脾气,科研工作者嘛!”

叶行也不傻,此刻已然反应过来了,又皱眉道:“看来谭老师真的是看见了什么,我真的很好奇啊!”

范仰叹了口气道:“既然要做双盲测试,好奇也没用,我们中得有另一个人也能看到才行,而且不能是已经知情的丁老师。想知道谭老师看见了什么,还得继续等啊。”

朱山闲又说道:“范总,这次我将老谭叫来,是找对人了吧?江湖门道讲究尖与里,他可是我们之中最出尖的。科研工作者嘛,态度和方法都是这么严谨!”

叶行弱弱的小声道:“我们是来搞科研的吗?”

石不全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叶行不说话了,他感觉有些跟不上这些人的节奏,无形中有点被甩开了,就像今天上午走山路一样,他是跟在后面最吃力的那一个。叶行又有些不甘心,他自以为也是江湖八大门的传人,各种套路和门槛都懂,怎么也能算得上是半个疲门弟子吧?

而丁齐完全是个门外人,到了这种场合,怎么反倒显得更受重视?又转念一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论是做双盲测试,还是对各人的自我描述做出判断分析,丁齐无疑都是在场众人中最合适的。恰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谭涵川和丁齐走了出来。

047、买桌子

依然是朱山闲笑呵呵地先问道:“谭老弟,你和丁老师在屋里都商量什么了?”

谭涵川一脸严肃道:“我将看见的都告诉了丁老师,就由丁老师做检验人,计划做个双盲测试。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如果还有谁也能看到那门后的小境湖,也单独告诉丁老师,由丁老师来负责判断分析。在这一方面,相信丁老师是我们中最专业的……”

叶行插话道:“谭师兄,你看见了小境湖,却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吗?”

谭涵川点点头:“我认为不是幻觉,也知道不是,但这话我自己说了不算。入定时的确有可能幻境,幻境中出现仙家世界也不稀奇。心理学家则有另一种解释,我们等结果就是了。”

这时丁齐坐到了石不全的身边,喝了一口已经冷了的茶,小声问道:“阿全,你今天怎么有点蔫啊?这么沉默寡言,可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

今天的场面确实有点反常,看似话很少的谭涵川说得最多,而平日的话唠石不全却没怎么开口。只听这位册门弟子低着头嘟囔道:“谭师兄看见了,我却没看见,看来还是功夫不到家呀,我正在琢磨是怎么回事呢?我分明是有感觉的,感觉就差那么一点点,但究竟差在哪里呢……”

范仰皱着眉头,眼睛没有看着石不全,似是自言自语道:“我们所得的八门秘传,都用在各自特定的场合,不是用来干这个的。石师弟,你或许可以换一种思路,好好想想,使用入微术的时候,在什么状态下最有感觉?”

石不全突然抬头道:“坐在桌子前面啊!我需要一张桌子,还有一把椅子,桌子一定要合手,还要放得很稳!”

朱山闲挥手道:“那就给你搬一张桌子放到后院门口去。”

石不全:“我方才已经想到了,楼上楼下连餐桌在内一共有五张桌子,都不合适,要么尺寸太大放不进去,要么不符合我工作时的要求。”

谭涵川:“那就去买一张呗,附近有家大商场,我们昨天去五楼吃过饭,四楼就有卖家具的。你需要把桌子放在门里面吧?那道门一点五米宽,扣去两块门板打开的厚度,就选张一点四米长的桌子。什么样的桌子感觉合手,你自己去挑。”

范仰道:“一说吃饭我就饿了,我们大家先吃饭吧,吃完饭去买桌子。”

他们上午进山,差不多是中午回来的,然后就是各种忙,尤其是谭涵川占用的时间最多,大家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现在已经到晚饭点了,确实饿了。

附近有一家大商场,五楼是美食广场,四楼有三分之一的面积是经营家具定制的。几人在五楼匆匆吃了一顿饭,便到四楼来挑桌子。在这里开设的专门定制店,卖的家具都挺贵的。

家具店共有四家,阿全先在外面逛了一圈,然后挑了一家走进去,一眼就看中了一张桌子。这是一张长方桌,一点四米长、零点七米宽、七十三厘米高,很厚实的纯黑胡桃木材质,既可以当书桌也可以当一张餐桌。

阿全用手摸了摸材质,又展开双掌压了压,然后拖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试了试,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就是这张桌子了,本来只想临时凑合一下,还真找到合适的了。”

谭涵川:“合适最重要,你可千万别凑合。”

两名售货小姐见到六个大男人结伴来逛家具店,也是吃了一惊,刚开始并没有过来,此刻才凑上前道:“先生,您对这件家具感兴趣吗?这是我们店的尊贵黑胡桃系列……”

阿全没等她说完便道:“我在找一张桌子,看这个正好合适。”

其中一名售货小姐道:“这既可以做餐桌也可以做书桌,放在家里非常有档次。先生真有眼光,您想配什么样的椅子?”

石不全:“椅子就不用了。”

售货小姐:“您还需要看点别的吗?”

石不全:“不用了,我只要这张桌子。”

售货小姐:“我们的订单周期是四十天,您就是要这种尺寸吗?先填一下定货单好吗?”

朱山闲在一旁笑道:“别着急呀,还没谈价呢!”

售货小姐也笑了:“售价是一万零八百,如果您是我们家的会员,可以享受八八折优惠。”

石不全只顾看桌子,讨价还价的事情都交给了朱山闲,叶行也在一旁帮腔,最后将价砍到了八千。石不全站起身道:“就在这儿交款吗?”

另一名售货小姐年纪稍大,看上去应该是卖场经理,微笑道:“先生请先填定单和收货地址,然后我带您去商场的收银台交款。”

石不全摇头道:“收货地址就不用了,还得等四十天,我要的就是这一张。”

两名售货员都是一愣:“先生,这张桌子是卖场中的样品。”

丁齐开口道:“对,我们买的就是这张样品,现场提货,难道不可以吗?”

卖场经理有些为难道:“现场提货?我们的工人师傅不在啊,这都晚上了,怎么送货呢?”

谭涵川:“我们自己扛走,行不?”

最终的结果,是他们将门店中的样品给扛走了。黑胡桃实木的桌子,那是相当地沉啊,并没有一起搬,谭涵川一个人就轻轻松松地扛在了肩上,在两名售货小姐目瞪口呆中离开。

桌子尺寸有点大,几人没有乘自动扶梯,谭涵川走楼梯将之扛下了四楼,径自穿过商场的大堂出去了,见者无不侧目。一行六人在大门口被商场保安拦下了,看了购货单才放行,保安还主动为他们打开了旋转门旁边的双扇玻璃门。

那保安也在心里直犯嘀咕,在商场里干了三年了,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买东西的!

这张桌子有上百斤,谭涵川扛着它穿过两条街进入南沚小区,一直到了朱山闲家的后院,朱山闲抢在前面打开后院门。谭涵川直接就将桌子放在了门内,尺寸正好合适,他连汗都没出,搓了搓双手道:“阿全,这样行不行?”

石不全背手站在桌子前看了一会儿,又上前摸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感觉还是有点不太对,差了那么一点。”

叶行插话道:“这桌子可是你自己挑的,当场就要买人家的样品,难道还不合适?”

石不全:“不是桌子不合适,我没那么挑剔,而是位置还差一点。”

朱山闲:“怎么放?”

石不全:“桌沿与门槛平齐,我坐在门内,桌面在门外。”

谭涵川伸手将桌子提起来向前一挪,就放在了石不全要求的位置。范仰皱眉道:“这样也放不平啊!”

这个位置确实没法放桌子,因为下面有道大约五公分高的门槛,桌子前面的两条腿恰好支在门槛上,桌面是向前倾斜的。

“这是小问题,好办!”谭涵川上前将桌子提起来侧翻放下,弯腰目测了一下门槛上两个支点的高度,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刀。刀光左右闪动,唰唰两下,他就将前面的两条桌腿各切下五公分左右的一截。

丁齐已知谭涵川是位高手,此刻仍是深为震憾。这把刀很短,就跟匕首差不多尺寸,丁齐没有看清楚他究竟是从哪里抽出来的,只觉眼前一花就已经握在了手上。刀身很薄,好像还是把软刀,但谭涵川一入手就抖得笔直。

黑胡桃实木的桌子腿,哪怕给一把小钢锯,换个人也得锯半天,谭涵川挥手间就给削下来了。其实想把桌子放平,还可以有另一种选择,就是在门外用东西将另外两张腿垫高,不料谭涵川想也不想就削了桌子腿。

丁齐听见了身旁的叶行从牙缝里倒吸凉气的声音,而石不全却笑道:“诸位不用可惜,老谭削得很整齐。这两截桌子腿我回头还能镶回去,甚至连痕迹都看不出来。”

这话又把大家都给逗笑了,石不全又从屋里取来一把水平尺,整理了一下支撑,将这张桌子调得四平八稳,然后将书房那张椅子搬来,坐下道:“我现在要开始工作了,你们不要打扰我、也别管我,哪怕看见我在这里唱歌跳舞也不要理会。

我一旦开始工作,就很投入,会忘了其他的事情,天塌下来都不理会。如果有什么古怪的举动,那也是为了找状态,有时候我习惯……”

有点找到感觉的石不全又恢复了平日的话唠本色,他啰里啰唆说了半天,往左右却看不见人,再一回头,原来大家都进屋了。这小子长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膀和双臂,就像在做广播体操,然后才凝神坐到了桌前。

石不全坐在那里不知在搞什么,因为桌上空无一物,他的双手恰好越过了门槛上方,在门内与门外之间。其他人继续在客厅里喝茶,如此枯燥的等待显得很无聊,只过了十来分钟,叶行就突然打了声哈欠。受他的传染,丁齐也打了声哈欠。

朱山闲道:“叶总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阿全这小子一进入工作状态,假如不去叫他,他在那儿坐一整夜都有可能。反正现在天气不冷,他刚才还特意加了件厚外套。”

今天大家起得都很早,上午身体很累,下午精神很紧张,一直都没有歇着,现在确实该累了也该困了。叶行却摇了摇头道:“我还可以再等一会儿,也不着急睡觉。”

朱山闲:“其实你和范总可以先回家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来问结果也是一样的。但丁老师可不能走,你就得在这儿等着,除了老谭之外,你也最好不要和其他人有私下接触,这是双盲测试的要求。我帮你收拾一间客房……”

朱山闲买的这栋小楼,屋子的原样没动,大体是六室三厅六室四卫的格局。楼下有一间带独立卫浴的主卧和一间书房,另有客厅和餐厅,石不全就住在楼下的主卧里。楼上有一个通往露台的小厅,另外还有四间屋。

楼上带独立卫浴的主卧是朱山闲住的,前两天又收拾出来两间客房,谭涵川住了一间,另一间今天留给了丁齐。朱山闲的话虽没有明说,但他分明没有打算把叶行和范仰也留在这里住。

朱山闲带丁齐上楼看了一眼房间,陈设很简单,屋里有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床是一米二宽的单人床,桌子是一米二宽的写字台,配一张简易的电脑椅,屋角放着一个帆布钢架的简易衣柜。

朱山闲笑道:“桌椅和床,是我叫人从区招待所库房里搬来的,衣柜是大前天在超市里买来,阿全装上的。你和老谭的房间布置都一样,不要嫌简陋。”

丁齐笑了:“临时在空屋子里布置出来的,条件已经挺好了,看床上用品都是新买的,挺有档次的!朱区长啊,您这是要开家庭旅馆吗?”

朱山闲:“这里一个人住的话,房间有点多,但是开家庭旅馆的话,房间又太少了。况且这是市郊的别墅小区,根本开不了家庭旅馆,连农家乐都没法搞。周围的很多邻居,平日都把这里当个周末休闲度假的地方。”

丁齐:“既然是休闲的地方,不妨重新改一下设计,打开楼上一道墙,将两间屋子连起来,里面放张台球桌或乒乓球桌,屋角还能放上跑步机或椭圆仪啥的。你们这些江湖高人,身怀秘传绝技,平时是不是也会打坐修炼?那么另一间屋子就可以当成练功房……”

朱山闲呵呵一笑:“丁老师真的很爱好生活,很有情趣嘛!既然这样,等过几天你也在旁边搞了一栋小楼,将来就自己这么布置吧……这是房间钥匙,你先拿好了。”

房间是带锁的,朱山闲单独给了丁齐一把钥匙,虽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但也给人一种很尊重的感觉。丁齐由此也得出一个判断,朱山闲显然是为认为,接下来他要在这里住挺长时间的,甚至会把一些私人物品都专门搬过来。

两人没有私下聊别的,丁齐拿了钥匙又回到了一楼的客厅,阿全还不知在后院门那里捣鼓什么,大家又无聊地干坐了好半天。叶行连打好几个哈欠道:“老朱,我就在沙发上眯一会儿,石师弟有什么发现就叫我一声。”

他已经困了,但是还不想走,说完也不管别人反不反对,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范仰也说道:“书房里还有一张沙发,我去那里歇一会儿。”说完自己就进书房了,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朱山闲并没有给叶行和范仰准备留宿的客房,但这两人都赖着不走,还厚着脸皮自己找好了睡觉的地方,当然是要坚持在现场等结果。

048、抟云手

眼看入夜已深,朱山闲也起身道:“我进房间歇会儿,老谭你先看着,阿全有发现就叫我们一声。假如你想休息,就把我叫起来换班。”

谭涵川摆手道:“我上二楼阳台坐着去,丁老师也先去休息吧。”

丁齐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躺了一会儿,却怎么样也睡不着,明明感觉乏累,可精神总还是有点兴奋或者说亢奋。他也明白原因,这是心里有事,惦记着石不全的情况呢。朱山闲的话说得轻松,要大家先睡一觉然后再问结果,可实际上却很难做到。

因为谁也不知道阿全什么时候会“看见”,潜意识中处于一种随时等待结果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谁倒头就能睡着,要么就是个白痴,要么就是那所谓的心性修为确实不凡。

估计叶行和范仰也是这样。叶行躺在沙发上是睡不着的,至少是睡不沉,只是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而范仰,丁齐认为他进书房不是睡觉,而是去找东西了,要么是石不全已部分修复的古卷,要么是谭涵川刚才留下的线索。

这只是一种直觉,在长期的心理咨询工作中培养出的直觉,虽然他和范仰也算第一天正式认识,但感觉范仰就是这样一种人、会做这样的事。范仰进书房顺手就把把门关上了,丁齐还听见转动锁头的声音,下意识地便做出了判断。

明知道睡不着,丁齐便穿上衣服起来了,走出二楼的小厅来到了露台上。露台很大,朝南,冲着后院的方向,上面放着两张藤椅,还支着一张遮阳大伞。谭涵川正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茶壶,脚边还放着一个暖壶可以随时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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