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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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靠山拳的拳意也用了棍法,虽然没有真的打各种东西,但又像真的施展出了劲力打了攻击对象。所谓的虚拟对话技术,对象可不仅是人,也可以是其他各种本不存在的东西。

其实带着这根棍子也没什么不方便的,特别是在户外更没人会管,它又不是凶器。赤山公园里有练棍的,还有耍大刀的、甩九节鞭的,一大早各占一片地方很是热闹,丁齐混迹于其。

练完棍法之后,丁齐便提棍漫步,他在寻找大赤山,沿着公园西南角的泾阳江岸,这是发源于他的家乡的一条河流。方外图志记载的很清楚,大赤山的门户位于泾阳江入长江口、沿东岸往游行走千步。

丁齐本以为它是在赤山寺的遗址附近,如今看来还有一段距离,他寻找的大概是那一段江岸,可是始终没有发现。丁齐会方外秘法,手持景石为什么发现不了大赤山的门户?原因很简单,他的神识找不到施法的对象。

丁齐如今才明白,朱山闲修的那道后院门意义是多么重要。后院门本身并不是境湖的门户,但它定位了境湖的门户,众人朝门外施展秘术即可。而朱敬一在境湖石壁画的那道门坊,也有同样的意义。

这其也包含着惊门灵犀术的玄理,那是以有缘之物为引。所谓的有缘之物。是朱山闲修的后院门以及朱敬一在石壁画的门坊。神识找不到施法的对象,那么向天地万物施法?别扯了,丁齐可没有那个本事。

他一连找了五天,都没有任何发现,第六天是周末,丁齐不用班,练完棍术之后,又沿着江岸走了很久。他没有以神识锁定天地万物的本事,却有另一种本事,是心理分析。

分析谁的心理,当然是田琦、涂至、卢芳的心理。这三个不同的人,都在无意间误打误撞走进了同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应该在江岸边。这三个人的行为习惯完全不同,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停下了脚步,那只能是环境本身的吸引。

大赤山的门户应该不在水,否则那三个人也不可能无意间走进去,可是泾阳江的水位会随季节变化,冬季的河岸在夏季会被淹没。丁齐又仔细忆了在涂至的精神世界所见,当时涂至穿的是夏天的衣服,那么如今的水位也应该没有问题。

丁齐这天沿着江岸漫步,他已经不是在寻找方外世界的门户了,转换心态是在漫无目的地看远近风景,寻找不同的人都可能会驻足的地方。终于,他在一个浅水湾边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一片江边的湿地、河流向岸延伸的一个水湾,水是流动的,带着轻微的漩涡,看去清澈见底,水有不少银色的游鱼在飘动的水草间嬉戏。

假如沿江岸散步的时候走到这样一个地方,前面的路等于被水湾挡住了,需要绕过去才行,但是水的游鱼又很漂亮,无论是谁都会停下脚步,甚至蹲下身子去看一看。丁齐也蹲下了身子,看着水一道道流动的银光,被绿色的水草和褐色的鹅卵石衬托得格外引人注目。

然后他站起来转身,背朝江岸,无论是谁在这里停下脚步,然后继续往前走,都会面对这个方向,因为要绕过这个浅水湾。直觉告诉丁齐,是这里了。丁齐的神识仍然感应不到任何门户,他试着锁定江岸、水面都没有发现什么。

于是一咬牙,他终于又一次取出了两界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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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一个人的世界

102、一个人的世界

既然两界环这东西最好别再碰,为什么丁齐又动用了,难道他不怕性情大变?实际情况倒也没那么夸张,这有点像官场的饭局,没事来几顿也没什么,怕的是久而久之潜移默化的影响,到最后变成了一种行为方式、思维方式以及生活方式。

动用两界环尤其是祭炼两界环,会被另一股情志侵染,像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但只要清楚原因且守得住心神,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碰,更何况丁齐此时只是催动两界环,并没有去祭炼两界环。

催动两界环之后,丁齐看见了什么?不是一道门户,是另一个世界,或者世界变了!

从丁齐的视角,世界原先是什么样子?这里有点像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由近及远是偏僻的河滩、稀疏的灌木、密密的树林,但视线越过树林的方,却能看见远方林立的高楼大厦。此刻却完全变了,树林和高楼大厦都消失了。

丁齐站在一条溪流边,方才那个浅水湾其实是这条溪流流入泾阳江之处。溪流很浅很清澈,可以看见水底的卵石和游鱼,放眼望向前方,蓝天白云下大大的山丘起伏,已不在现代都市。

丁齐持两界环向前迈步进入了大赤山,他似是无意在学庄梦周当初的样子,将那根长棍倒持在身后。还好这里并没有一道有形的门,所以也没有门框将棍子绊住。

丁齐“来过”这里至少三次,分别在三个人的精神世界,感受各不相同。今天他终于亲自走了进来,在不受他人影响的情况下感受这片的天地的原貌,越往前走,越能感受到天地间有一股隐约的肃杀和压抑的气息。

这是两界环给他的感觉,还是这个世界原本有的特质?走到这里,丁齐又一次将神识深入了两界环作死般企图去祭炼此物,随即明白了一句话。

丁齐当然不是真的作死,他只是试一试而已,然后明白了朱敬一在方外图志留的那句话:“此界之境,兴祭主之神。”

祭炼两界环,应该在这个世界寻求与天地共情的状态,然后将心神寄托其,才能真正感受到两界环与这个世界之间玄妙的联系,从而能通过两界环来掌控这个世界,这是控界之宝的涵义。

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气息,或者这片天地会对人的心神产生怎样的影响,当然也会影响到祭主的情志。但是另一方面,祭主有怎样的情志,在祭炼两界环的过程,也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气息。

天地之间隐约有股压抑和肃杀的气息,假如换个迟钝的人可能感觉不到,但丁齐这方面的感觉偏偏异常敏锐,他接着在又想另一个问题,那刺客从一开始其精神异常吗?假如在刺客得到两界环并成为其祭主之前,这个世界是这样,他有可能是受世界的影响。

但是另一方面,祭主的情志也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给人的感觉,祭炼两界环的过程,是以自己的心神在渲染这个世界的过程。至少丁齐所察觉到的这片天地隐含的某种气息,是那刺客留在两界环的意志。

且不谈哲学的“物质决定精神,但精神对物质有反作用”,环境可以影响人,但人也可以改变环境。假如那刺客的心理本来有问题,在祭炼两界环的过程,受到环境微弱的负面因素影响,心理问题可能会被放大,甚至最终导致精神异常。

至于具体是怎么事,刺客已死,便无从查证,可能两者兼而有之吧。

现在两界环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么怎样才能改变这种人和环境的循环负面影响呢?办法倒也不是没有,首先需要更强大清晰的精神力量,将刺客留在两界环的意志抹去,然后再重新祭炼两界环,渐渐改变这个世界的气息。

丁齐从心理医生的角度判断,那刺客在祭炼两界环之前,心理有问题。环境原本会对人产生各种各样的影响,包含了很多负面的因素,但并不意味着人人都会成为精神病。

假如两界环原本是“干净的”,丁齐有把握在这个世界祭炼它,不受环境负面因素的影响并进而最终改变这个世界的气息。但是现在嘛,两界环算是被“污染”了,丁齐暂时也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丁齐掏出了手机,在他与朱山闲等人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修成隐峨境之后,方外秘法的下一个境界是什么?我体会到了,可称之为兴神境!”

方外秘法是丁齐所创,借用江湖八门秘术之名,但又不是简单的借用,其都有参照借鉴之处,由观身境到入微境,目前修炼到了隐峨境。那么再往后呢?并无前人可指引,只有靠丁齐自己继续去开创总结,今天走入大赤山,他似突然开了窍。

假如隐峨境圆满,修为更进一步,在景石不仅可以寄托自己的心神,也可以祭炼方外世界的气息与意志。怎么形容这个境界呢,可以称之为兴神境。假如修成了兴神境,或许可以解决两界环的问题

丁齐兴冲冲地给大家留言,然而等了半天消息却发送失败,这才想起大赤山根本没有信号。第一次进入大赤山,丁齐很谨慎,始终手握长棍保持着戒备,并没有向前走得太远,见消息发送失败,便转身又往走。

来到河流的尽头,所见并非泾阳江,而是一片赤色的石壁耸立,这里的很多山丘像切开了的半个馒头,河流消失在石壁下。丁齐又一次催动了两界环,看见了另一个世界他来的那个世界,然后收起了两界环,举步走到江岸边。

丁齐并不是凭借两界环进入的大赤山,他只是借两界环感应到了门户,虽然那门户是无形的,但它在那个位置。能够出入大赤山,丁齐凭借的还是随身携带的景石,或者是他修炼的方外秘法。

丁齐心还有一个猜测,那是使用两界环可以将大赤山的门户关闭,但刺客离开时显然没有关闭门户,所以他今天才能进得去。至于这个猜测是否正确,那要等到两界环有了一位新的祭主之后才能印证了。

到江滩,他终于把消息发了出去,还给大家留了另一条信息,然后又一次进入了大赤山。这次他不必再借用两界环了,因为他已经出入了这道门户,神识自可感应。

丁齐沿着溪流前行,然后拐了一个弯,进入了丘陵间,走的是涂至当初走过的路,周围分布着稀疏的参天古木,这么高大的树木当然不可能长得太密,树冠张开挡住阳光,深褐色的树身在阴影下显得肃穆阴森,这种感觉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环境的因素。

大赤山也是有月灵芝的,但是丁齐来的时间不对,白天看不见这种物。走着走着,有些肃穆压抑的环境突然显现了一抹柔和的颜色,人的感觉也变得顿时轻松起来。那是林间空地的一丛花树,这个季节已很少能见到野花,但是这丛花树仍在娇艳地绽放。

假如记得没错,涂至应该是在这里见到了那位姑娘,她仿佛是这大赤山另一种令人觉得舒适与温暖的气息。丁齐将长棍插在了地,深吸一口气,放声喊道:“有人吗?”

大概谁也想不到,丁齐居然会这么干,居然亮嗓子喊人,不怕自己暴露了吗?其实这才是聪明的选择,假如有人在暗窥探,他一进来恐怕会被发现了。丁齐并没有感受到这个世界对他有什么敌意,他还真是来找人的。

大赤山虽然没有境湖那么大,但是范围也不,都搜一遍需要不短的时间,鬼鬼祟祟地到处乱找反而会引人误会,莫不如直接打招呼。丁齐在花树旁叫了好几声,转身望向周围,却发现没什么动静,不禁有些失望。

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问道:“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丁齐急转身,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姑娘。姑娘穿的裙子并不是次那件,但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肌肤如雪、长发乌黑,赤着一双脚没有穿鞋。涂至见到她应该是好几年了,她看怎么还是那个年纪?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简直如鬼魅一般!

丁齐身后退了一步道:“你是谁呀,怎么突然冒出来了,吓了我一跳!”这完全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丁齐也确实被她吓了一跳。

姑娘有些疑惑地答道:“我在花树后面睡觉,是你把我给吵醒了。”

睡觉,在花树后面?丁齐走了几步绕到了花树另一侧,果然看见地铺着一个柔软的草垫,草垫半边阳光半边花影。姑娘刚才还真在这里睡觉,丁齐的视线被花丛阻挡没有看见,这也算是灯下黑吧。

丁齐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看见你,把你给吵醒了。我叫丁齐,是从河流的尽头、外面的世界来的,偶然发现了这里。你叫什么名字,这里还有别人吗?”

姑娘:“我叫魏凡婷,这里只有我和我哥哥,没有别人了。我哥哥现在不在,你还是快点走吧,否则等我哥哥来,他会生气的。”

丁齐反问道:“走?请问我怎么才能去呢?”

姑娘居然被问住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好像只有等哥哥来才能把你送出去,我也没办法。”

丁齐:“这里原先也有外人来过吗,都是你哥哥送出去的?”

魏凡婷:“是的,每次有人来到这里,哥哥都很生气,要不是我拦着,他会伤到他们的。因为哥哥这里是我家,那些人不打招呼闯进家里来了。”

丁齐:“不好意思,我也跑到你家来了,但只是作客而已,并没有恶意。以前有多少人来过,都是什么样的人?”

魏凡婷眯着眼睛忆道:“我见到过五个人,都是从河流的尽头、里面的世界跑出来的,有好人也有坏人,都是哥哥不在家的时候。”

看来除了田琦、涂至、卢芳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也曾误入大赤山,时间都是那刺客外出的时候。他们之所以能误打误撞进得来,看来都是因为门户已开,究竟是怎么事,丁齐此刻也没有搞得太明白。

丁齐又问道:“你还记得这样一个人吗”他尽量形容了一番涂至的相貌。

魏凡婷:“我记得,他不是坏人,那次他被我哥哥打晕了。”

这位姑娘简直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别撒谎了,简直连半点心机都没有,在他人看来可能是很隐秘的事情,她也丝毫没有隐瞒的概念。丁齐几乎没费什么劲,把想打听的情况都问出来了。

姑娘叫魏凡婷,她甚至不清楚自己今年多少岁了,她的哥哥也是那名刺客名叫魏凡超。他们出生在这里,早年这里还有其他人生活,但如今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俩。至于其他人,都是离开后便没有再来。

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她生活的世界,对于她来,世界是这个样子,所以她的观念和平常人不同。丁齐在谈话时也一直在做判断,这位姑娘并没有什么心理问题或者精神问题,只是经历与生活环境决定了她的认知。

魏凡婷从听,河流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了危险的世界,那里的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尔虞我诈、劳顿挣扎之丁齐都觉得有点牙疼,让魏凡婷这么一,自己生活的地方简直成了传的炼狱了!

但“里面的世界”不仅充满了莫测的凶险,也有不少好东西,只要有本事又有运气,能克服与战胜那些凶险,能带收获。姑娘的哥哥经常去往那里,每次都能带不少东西来,大多是吃的用的。听到这里丁齐更觉得牙疼了,怎么又成了游戏里刷副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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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藏宝之地

10、藏宝之地

从姑娘的描述,丁齐也得出了一个推论,那是生活在大赤山的魏氏族人好像有一个传统,那是在生命的尽头到来之前,都会离开这个世界。 也是,他们生于此,但并不归于此。

离开这个世界,本是形容去世的一种委婉的法,在这里,却成了一种实际的行为。但是仔细想想,这也并不令人意外。假如这个世界只有这么大,谁没有探索更多未知的欲望呢?

只要见识了外面真正的广大世界,谁还会有兴趣继续生活在这里呢!方外仙家世界?生活在这里的人可不会这么认为,连丁齐都不这么认为。从某种意义,这里不过是一方天地牢笼。

况且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不可能,因为只有掌握了控界之宝两界环才能找到门户并来出入。那么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有人出去了往往等于永远消失了。

魏凡婷也提到了魏氏历代传承的控界之宝两界环,但她并没有什么宝物的概念,只知道这件东西的用处是可以打开河流尽头的世界。但不是人人都可以拿来用的,它只能由一个人掌握,而且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掌握其用途。

魏凡婷记得哥哥魏凡超得到两界环之后,花了一年半才能够使用它,而且每个月都需要血祭。所谓血祭,是把自己的鲜血涂抹到那银色的手镯。那样会使人变得很虚弱,所以每个月都要用到肉脂帮助恢复。

血祭?丁齐听到这里感觉很纳闷,在他看来,自己如今想彻底祭炼两界环尚且修为不足,但若是修为到了,根本用不着什么的血祭呀。但这么做未尝没有道理,它可能是一种仪式,帮助人达到寄托心神的状态,带着一种很强烈的自我催眠效果。

在魏凡婷的记忆,魏凡超自从祭炼了两界环之后,脾气变了,没事喜欢自言自语。魏凡超的脾气本很孤僻,但由于没有足够的正常人群为样本参照,魏凡婷也不清楚这种变化究竟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总之魏凡超掌控两界环之后可以出入河流尽头的世界,但他经常会忘了在河流尽头的世界发生了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带很多东西。

听到这里丁齐又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先前的判断没错,魏凡超祭炼两界环可能并不得法,或者魏氏所传的祭炼之法与他所创的方外秘法并不一样。如果从方外秘法的角度,魏凡超虽然能凭借两界环把外面的东西带进来,但他本人的修为并未达到隐峨境。

假如一个人总是消失某段记忆,像遗失了一段又一段生命,很容易造成精神问题。丁齐等人前段时间其实也遗失了不少记忆,但那都是在有准备也有清醒认识的状态下,并未导致什么严重的心理问题,而魏凡超可不定了。

丁齐当然也问到了在大赤山怎么生活?衣食住行的“行”暂时可以不考虑,但其他三个方面都是要解决的。由于有两界环,所以可以得到外界的物资,另一方面,大赤山也可以相对地自给自足。

魏凡婷从最常吃的一种食物,是肉脂。丁齐一听明白了,她的是月凝脂。魏凡婷对月灵芝的称呼是“肉肉”,大赤山共有五百二十六株肉肉,原先有三百六十四株肉肉可以采到肉脂,但后来被外面来的人害死了三株,还剩下三百六十一株。

看来在这漫长的岁月姑娘也挺无聊的,竟将每一株月灵芝都数得这么清楚。也许她本人却并不清楚无聊的概念,这只是丁齐的感慨。

魏凡婷显然没把月灵芝当什么仙家饵药,肉脂是她从吃到大的东西,早习以为常了。从这里走出去的那些人,恐怕也没有把月灵芝当成什么宝物,对他们而言,广大世界的各种新事物,才是数之不尽的无价之宝,那是在大赤山想都不敢想象的。

除了月灵芝之外,大赤山还有其他很多种果蔬、种子、根茎、嫩芽可以食用,甚至可以加工成很好吃的东西。但在魏凡婷的概念,最好吃的东西还是来自河流尽头的世界,都是哥哥冒险带来的。

丁齐适时抓住了一个可能是很关键的问题,他问魏凡婷怎么从肉肉采取肉脂?魏凡婷毫无机心地跑到花树后面,从花枝摘下来一个金色的镯子告诉他,用这个东西在月光下抚摩肉肉的头顶,便会有肉脂滴落,接在手心可以了。

在涂至的精神世界里,丁齐并没有看见魏凡婷戴着这只金镯,而今天魏凡婷今天在花丛后面睡觉,也是将金镯摘了下来挂在了花枝。丁齐试着问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魏凡婷什么话都没把金镯递给了他,这只镯子她戴着显得有些大了,因为丁齐都能扣到手腕去,和两界环一样觉得稍紧一些而已。丁齐暗用神识感应,发现这件器物很“干净”,所谓的干净是和两界环不一样,并没有受到带着负面信息的意志侵染。

丁齐还有一种感觉,这个镯子仿佛能守护心神,像撑起了一道屏障,使人不受这个世界那股肃杀压抑的气息影响。或者它本身并不是一道屏障,起到的作用只是安抚心神的,使人觉得放松宁静。

难怪魏凡婷长期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却没有像她哥哥魏凡超那样“变态”。丁齐忽然又有一个想法,难道所谓的两界环并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两件,包含一个金界环和一个银界环?但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连魏凡婷也不清楚。

魏凡婷所知的两界环是他哥哥戴的银镯,至于这个金镯嘛,实际是她从截的脚镯,只是一个镯子而已,但随身带着却感觉很舒服。

丁齐没什么,这毕竟不是他的东西,不动声色地将镯子还给了魏凡婷,又问起她平时住的地方在哪里?她不可能天天都睡在花丛下的草垫吧,那里应该只是平时玩耍休闲的地方。不料这一问,却问出一个千古之秘,丁齐找到了叶行一直想寻找的地方。

魏凡婷告诉他这里有房子,他们家的房子,那么这整片大赤山,都可算是他们家的院子了。既然丁齐问了,姑娘带他去了,半点戒心都没有。

离开这里到溪流边,再沿着溪流前行,岸边时而能见到一丛丛娇艳的花树,在这片天地给人的精神感受,竟有点像沙漠的一片片绿洲。走出一里多远,丁齐看见了一个水潭,不禁稍微愣了愣。在田琦的精神世界里,他到过这里,也是在这里弄死了田琦!

绕过水潭便离开了溪流,翻过一座山前方是一片谷地,谷地间有一片建筑。建筑分为五个部分,有前面的左右厢房、庭和后面左右的配楼,像一个没有围墙和穿廊的古典式庭院,在这个地方,好像也用不着修围墙。

进入这座山谷处,径旁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丁齐停下脚步观看了很久,他一时间竟走神了,差点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位姑娘。假如换成一年前的丁齐,可能并不清楚这石碑刻的是什么,只会当成古人所留的一段玄学字。

但如今的丁齐却能看明白,假如他没有弄错的话,这是一篇法诀,是讲如何祭炼两界环的法诀,没有提名没有落款,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由何人所留。也许最初是有落款的,但这块石碑的年月已太过久远,很多字迹都已经消失难辨。

丁齐曾自悟养练功夫、自创方外秘法,还得到谭涵川等人的指点,他能看得出来,这篇法诀包含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如何养练身心,第二部分是如何祭炼两界环。至于高明不高明,丁齐倒无法做出评价,因为它几乎是为大赤山专设的。

最初的开篇,是讲定坐入境,放开形神感应天地万物,仿佛能与天地万物沟通,形神与之融为一体。接下来讲到寄托心神于银环之,神气与之交感,宛若与天地交感。

当他看到“心血祭炼”这四个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问魏凡婷道:“你哥哥用鲜血祭炼两界环,是从哪里放的血?”

魏凡婷答道:“是从心口,每次都流很多血,怪吓人的,所以要用到肉脂。”

丁齐莫名打了个寒颤,也许是精神病人思路清吧,居然按字面的意思去理解了,从心口处放血祭炼。他应该没有刺破心脏,否则人恐怕也活不下来。但也难怪,这几个字的下都看不清了,在大赤山好像也找不到别人请教,所以这么祭炼了。

石碑最后八个字倒是还能辨认,是“此界之境兴祭主之神”。丁齐还在石碑看见了另外的断续字迹内容:“银环为控界之宝平日佩金环可护心神。”

看来那银镯才是两界环,但金镯亦有辅助用处。可能是石碑残缺的字内容有点多,而那魏凡超想要的只是控界之宝,所以金镯倒一直留在魏凡婷的身边。

丁齐已经拿到了石碑提到的银环,假如换一个人如叶行,可能会想把姑娘手的金环也给弄走,但丁齐却没这个想法。假如仅仅是为了出入大赤山,他如今已经不需要两界环了。丁齐虽然也会杀人,但对这样一个白痴般无辜的姑娘,无论如何也没法心存不善。

魏凡婷在丁齐眼确实像个白痴,并不是她天生弱智,而是其经历造了她是这么单纯无知。当丁齐停下脚步看石碑的时候,魏凡婷并没有着急催促的意思,也停下脚步站在一旁等着,甚至连问都没有问。

丁齐又指着石碑道:“你没看过这面的字吗?”

魏凡婷很坦然地答道:“我不识字,但我哥哥认识。”

丁齐:“你没和你哥哥学吗?”

魏凡婷:“哥哥没有教过我,他我没必要学。”

丁齐没话了,前走两百米到了那片建筑。建筑是古典的梁柱结构,从形制来看居然很像是宋代的。丁齐虽不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但也不算毫无概念,大体还能分辨出来。

梁柱结构的式古典建筑,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是墙壁是用来挡风和御寒的,并不承重,所以也有人形容为“墙倒屋不塌”。这些建筑看去有些旧了,但并不破败,显然修建它的材料都经过特殊的处理,所以才能保存到如今。

屋顶的筒瓦似琉璃非琉璃,因为它没有琉璃那种光泽,却显示出陶瓷般的质地,是浅青色的。也许早年这些瓦片是有光泽的,但在漫长的岁月变成了这样,假如用阿全介绍的古董行术语,这应该叫“消火”。

魏凡婷住在西配楼的楼,那里有床铺,床用品居然都是现代的,收拾得很干净整齐。至于庭从外面看是两层,但是到了屋里发现却是一层,房梁非常高,是传统建筑的主厅。这栋建筑应该经过修缮,很多部位显得新旧不一,里面的陈设当然也是什么年代的东西都有。

丁齐居然还发现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红灯牌的,用两节二号电池的那种,他时候经常见爷爷捧着这东西在院子里晒太阳。它也不知是什么人带进来的,估计是拿进来之后才发现收不到任何节目,然后扔到了大厅的角落里。

这些都不算意外,真正让丁齐震惊的是前面两侧厢房里放的东西,若是按照传统的大户人家宅院的格局,那里本应该是门房和账房。东厢房放的是各种器皿,进去一看是满眼熠熠生辉,几乎全是黄金所制!

金佛像、金烛台、金灯座、金钵、金锣、金杖、金盆、金盏、金碗、金瑞兽、金莲花座等等,好像画风有些不对,丁齐拿起一根指粗的金链子问道:“这东西是哪来的?”

东厢房其他的东西明显都是古物,而且很多是佛教法器,可这根金链子显然是现代物品,工艺根本没法,是黑帮片的团伙老大脖子常戴的东西。类似的物品这里还有好几件,显得很是不伦不类。

魏凡婷答道:“这东西是哥哥从外面带来的,他带来好几件,其他的是一直在这里的。”

好吧,丁齐颇有些无语。这里应该是叶行想要寻找的赤山寺藏宝地,而魏凡超从生活在这里,大概认为这个地方应该放点金器,所以出去的时候也顺便捎了几件来。

其实丁齐再别的地方也看见金器了,在魏凡婷的住处有一个非常精美的莲花纹金盆,是她平常用的洗脸盆,而毛巾则是现代的纺织品。不仅如此,魏凡婷平常用的餐具,如碗碟之类,用的也都是珍贵的金制法器,其价值要远远高于黄金本身。

但这又怎么样呢,在这里只是普通的日常器皿而已,需要用拿去用了。除了金器之处,这里还有玉器和瓷器,显然都是相当珍贵之物,但数量远没有金器那么多。

很显然这是乱世藏宝之地,赤山寺历史经历过多次兵灾火劫,又多次重建,而乱世之黄金恐怕玉器和瓷器珍贵多了,也更容易保存。

西厢房放着几排架子,收藏的是各种田契和地契,还有不少放贷的借据。丁齐心翼翼地抽样翻看了一部分,这的里保存条件很不错,大部分还是能看的,居然都是宋代的。

给东厢房那一屋子器皿断代还较麻烦,但是这些都有年月记录。此地的收存到南宋末年为止,甚至可以是戛然而止,最大量的契约都是南宋末年的。

这些古代的不动产权证和债权证,到了当代早已失去了实用价值,却有珍贵的物价值。这种物价值,并不是在古董市场的炒卖价值,假如拿到外面应该被档案馆收藏。据魏凡婷,她偶尔会到东厢房找点东西用,但西厢房这边几乎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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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兔子的春天

104、兔子的春天

仔细想想,魏凡婷确实也用不着进来,反正她也不识字,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 算她认识,这些宋代的地契和借据,在大赤山也毫无意义。丁齐只是有些惊讶,它们竟然能保存得这么完好,并没有被毁弃。

丁齐的家乡,也是一座历史化名城,古时素有耕读传统,出过不少化名人,从汉代至明清,两千年风昌盛。很多大户人家如当地的茶商,赚了钱之后想的是送孩子去读,以求光宗耀祖。

所以在丁齐的家乡一带,过去有很多藏,但到了近代的战乱时期,大量的藏并没有保存下来。古代用来印的纸张质量都是非常好的,有人拿来引火,甚至用它当手纸,至于最多的用处很多人恐怕想不到,是用来制作爆竹。

据用旧版古的纸张制作的爆竹非常好,爆炸的声音清脆响亮。假如生活在民国末年到建国初,在丁齐的家乡逢年过节看到有人放爆竹,那些碎屑往往是带字的。郑振铎先生解放前还特意去过那一带,从制作爆竹的作坊里收购了大量的珍本宋版。

这里一屋子契约却没有遭此厄运,也是因为它们是祖先遗留之物,在后世的魏氏族人看来,不论其有什么用处,也不能轻易损坏。

在一个图管理员眼,从这些献里也能读到历史。历史的赤山寺曾囤积了大量土地,还向外放贷,它的很多寺产恐怕是这么来的。遇灾荒之年,很多人会将土地抵押给寺院借钱,有些人可能成为流民再也没有来,另一些人则无力偿还,土地成了寺庙的。

这样的寺院在普通百姓眼是庞然大物,在另一些眼也会成为肥羊,到了战乱年间往往是被洗劫的对象,所以赤山寺在历史曾多次毁于战火又重建。有了历史经验,寺庙里的和尚估计也学精了,将大量的财富变成黄金,打造成各种器皿秘藏。

到了南宋末年,赤山寺又一次囤积了大量财富,看看这里的房契地契知道。估计是趁着战乱放出了不少贷款,留下了不少借据。但是后来赤山寺的传承彻底断了,大赤山收藏的东西再也没有拿出去,在外面只留下了传。

掌握大赤山的魏氏家族,在历史和赤山寺肯定是合作关系,弄不好还曾暗掌控过赤山寺,但这种关系也不是永恒的,假如连赤山寺都不存在了,还有什么好的呢?

丁齐考证过赤山寺的历史,它曾在蒙元南下期间被毁得很彻底,直到元代期才又一次重建。所谓寺庙的重建,往往只是宗教意义的继承关系,如这里原先有一座什么寺,某个僧众团体发愿募资、募地皮,又在原址重新修了这么一座寺院。

那么这座赤山寺还是原先的赤山寺吗,从寺庙角度应该是的,但原先赤山寺的东西还属于他们吗,这未必了。如顶云的师父想重修赤山寺,结果条件已不允许,只能在江北区又修了一座阅江寺。

顶云和尚听境湖大学图馆发现了当年赤山寺收藏的经卷,于是跑去求取,结果没人给他,因为那东西本不是阅江寺的。其实算顶云再修一座赤山寺,原先赤山寺的东西属于这座赤山寺了吗,恐怕也没那个道理。

所以赤山寺在南宋末年有过一次传承断代,当年所有的收藏等于封存在了大赤山,后来的寺僧众也不知大赤山在何处,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么个传而已。至于朱敬一留下的方外图志在解放前为何会被赤山寺收藏,恐怕也与此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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