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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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胖商贾苦笑了一下。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起来:“我也和你是同样的感受,若真如他自己所说,他不是寻常的修行者…他真的是那种怪物,我只担心你一直都无法证明比他强,我只希望你不要气馁。”

“父亲一直对我说,挨打要站直,愿赌要服输,这世上能人异士太多,不可能全胜,但人这一生,唯一不能败给的,便是自己。”沈奕双手微颤,眉宇间却是流淌出更为坚毅的神色,嘴角缓缓浮现出一丝笑容。

“这少年看上去委实不错,要是长陵一些贵人家的小孩子,输了之后就绝对不会这样的表现。”薛忘虚看着消失在巷口的沈奕的身影,兴致勃勃地说道:“丁宁,要不下次你和他打赌,让他也称为白羊洞的学生算了?”

丁宁看了他一眼,说道:“白羊洞现在的状况,不要误人子弟。”

薛忘虚面容一僵,愁眉道:“其实也没那么不堪,青藤剑院现在还算站得住脚。”

张仪之前一直在犹豫,此时终于鼓足了勇气,看着丁宁道:“小师弟…”

“我接下来的白天要借助白羊灵脉修行,大师兄你不如帮我照顾洞主,带他去些想去的地方?”但不等他说出什么劝诫的话,丁宁便已经直接看着他说道。

张仪顿了顿,无奈点头,道:“好。”

大秦虽然在军功封赏律的刺激下整体民风悍勇,见到修行者战斗都不惶恐逃避而是趋之若鹜的观看,但各地的民众性情在细微处还是诸多差异。

例如薛忘虚和丁宁之前去过的郑人城竹山县,便是比较柔弱怕事,终日战战兢兢,生怕有什么祸事临头。

关中却是民风最为豪迈暴烈,大多数修行者用剑都像用刀或者用斧一样,走斩势或者劈式。

轻性命而重诺言,死士豪侠也是关中一带出得最多,若是薛忘虚和丁宁之前去的是关中腹地的某个小城,全城皆敌的话,恐怕薛忘虚和丁宁真的要将城屠一遍,才有可能冲杀出来,或者要么被杀死在里面。

长陵是大秦权贵势力最错综交缠之所,长陵人却是比较中庸,行事最为谨慎和权衡利弊。

权衡太多,性情却容易比较阴柔,或者说比较阴狠。

所以薛忘虚的感叹不无理由,许多修行之地的学生里,那些出自长陵的年轻才俊,眼中总是阴霾有余,而坦荡不足。

此种性情,又如何能发挥在大秦占据主导的坦荡平直的剑经的剑意?

只是长陵有些剑宗的剑意,倒不是走的平直之道,而是诡奇多变之道。

例如影山剑窟。

影山剑窟山门便在长陵城北外的影山之中。

影山剑窟的大多数建筑,以及最早期遗留下来的一些在山壁上开凿出来的剑窟,都位于影山的向阳面上,但由于这些建筑的外表都是极其晦暗的灰黑色泽,所以看上去便很像一团团阴影。

顾惜春便在这其中一团阴影里。

他盘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块阴郁至极的光滑山壁,这块山壁整个就像一块阴影,阴郁的深灰色壁面上,有无数道深浅不一的剑痕。

这些剑痕看上去毫无规律,繁复异常。

盘坐在这块光滑山壁之前的顾惜春不知道已经静静参悟了多久,他的身上全是尘埃,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风姿。

一名身穿深灰色衣袍的中年师长悄然走到了他身后。

看着枯坐憔悴已然如枯萎花朵一般的顾惜春,这名面容慈祥和蔼的中年师长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说道:“其实你不需要如此激进…因为无论你从影剑壁上参悟出多少东西,都极有可能无法在岷山剑会上折桂,因为我得知消息,独孤家的那个少年也从漠北回来了,要参加剑会。”

第二十九章 呕血观剑

“独孤白?”

顾惜春憔悴的脸色越发苍白,眼瞳骤缩如深幽黑井。

他是这数十年来影山剑窟公认修行进境最快的学生,修行一月便通玄,三月突破到第二境炼气,此时已然到了真元境上品修为。

正是因为这种非寻常修行者所能想象的速度,所以他在长陵已然出名,在当日所有观瞻祭剑试炼的各院学生之中鹤立鸡群。自数月前开始,他也已经被破格允许到这影剑壁参悟修行。

只是除了灵虚剑门的安抱石和岷山剑宗的净琉璃这两个怪物,他心中也异常清楚,在长陵所有的年轻才俊中,还有数人是他绝对不可能企及的。

独孤白便是那数人之一。

独孤白的父亲独孤凉生,便是大秦王朝十三位封侯的将领中最年轻的一位。

独孤家的血脉有些独特,独孤凉生和独孤家上几代的状况都是一模一样,在幼年时体弱多病,往往到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是药罐子,但到十四五岁身体长成,诸病渐消,修行的天赋便很快显现出来。

不只是破境的速度很快,还在于独孤家的人对于一些至简的剑式,往往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领悟和运用。

一些看上去最普通的剑招,在他们的手里却往往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独孤家到了独孤凉生封侯,家力自然到了最辉煌鼎盛之时,独孤白的际遇,便自然变得和以往所有独孤家的人不同。

换了别人,或许会大量寻找灵药,遍寻名医,令独孤白在幼年时便不再多病,或者身体长成的时间提早一些。

然而独孤凉生自有考虑,他没有采取任何拔苗助长的手段,而是派了自己最信任的数名家将和佣人,在幼年开始便带着独孤白四处游历,不只去名山大川,还去各种边荒苦寒极暑之地,去各种征战之地。

以独孤凉生的说法,便是以天地元气和战气战魂为药,以天道自然养人。

且不论他这种说法有没有修行的道理和依据,但他的这种做法,的确收到了很好的成效。

独孤白经历的环境明明比之前任何一个独孤家的人要差,然而他多病的身体反而更快的强健起来,幼年时大量的见识,似乎使得他拥有了更好的用剑直觉。

最为关键的是…虽然身体长成的时间和以往所有独孤家的人差不多,十三四岁的时候,还差不多只有平常人十二岁左右的身高,但没有用多少药物便提早强健的身体,却让他的念力有些超乎常人。

传说里,独孤白眼前的人的动作,都会比一般人正常眼睛里看起来的要慢一些。

只是慢上一点,在境界相差不大的修行者的战斗里,便是巨大的差距。

顾惜春自知绝对不如独孤白,是因为他见过独孤白的战斗。

在那次战斗里,独孤白只是用一式最简单的“长河斩”,便击败了一名修为还比他略高一线的修行者。

直至今日,回想起那样的画面,顾惜春还无法完全想明白独孤白是怎么能用那样一式就破了对方精妙的剑势。

想不明白,便是巨大的差距。

顾惜春知道眼前这名叫李慕彦的师叔是为自己好,在平日里,这名在门中地位很重的师叔也是对自己做过多次指点,但是他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看到他的摇头,李慕彦顿时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欣赏你的决心和毅力,但我影山剑窟之所以会有到了第四境中品修为,方能进入禁地,到这影剑壁前来参悟的门规,是因为这影剑壁上很多剑意太过锋锐,就如前辈高人的念力直指,而且这许多剑痕里面暗含天地元气运行之里,就如符文,自然会汇聚一些天地元气。像你这样修为不到的学生,在这里修行时间过长,心神和身体都会被这影剑壁所伤。”

“我知道您的心意。”顾惜春抬起了头,恭谨说道:“只是我修行的兴趣,来自于我的骄傲。”

李慕彦疑惑道:“何解?”

顾惜春恳切的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您身为强大修行者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但对于我而言,我真的很喜欢周围人看到我便异样,便羡慕钦佩,甚至仰视的目光。我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至少在我之前的许多年,支持我勤奋,耐得住寂寞修行的动力,便来自于此。”

李慕彦不由得蹙紧了眉头,说道:“这种感觉是畸形的,你应该有更长远的想法,因为我们是超出凡人的修行者,而不是长陵花楼里的那些姑娘,我们的实力和境界,不应该像她们的美貌和衣衫一样,只是想要博得钦羡的眼光。”

“师叔您说的我都明白。”顾惜春恭谨而诚恳的接着说道:“修行者应该有更高的追求,不应该只图在人眼前的时候比别人显得光鲜亮丽,只是我也在很多修行书籍上看过,修行最佳手段便是源于本心,最能刺激自己修行的感觉,便是最好的手段。”

李慕彦沉默思索着顾惜春的话,觉得有些道理。

“我自知无法和安抱石、净琉璃和独孤白等人相比,但至少在其余人面前,我必须鹤立鸡群。”

顾惜春平静地说道:“而且去青藤剑院观礼时,白羊洞那名叫丁宁的酒铺少年的确让我感到了威胁,他的表现,甚至让我在那些人的面前都受到了很多羞辱。酒铺少年的威胁,和那些羞辱,对于我而言,便是某种最强的刺激。若是借着这股势我还无法在这里参悟出什么,我在四境中品之前,便更不可能在这里得到些什么感悟。而且我的骄傲,不允许我输给一名刚刚修行的少年。哪怕他资质再好,毕竟起步比我晚太多…哪怕我不输给他,只是无法让他仰视,无法高高在上的肆意点评他,我的感觉都会很不好,支持我修行的最大动力,都会消失。”

“所以,请师叔不要阻拦我。”

顾惜春拜伏在地,对着李慕彦行了大礼,请求道:“只要能够在这里得到任何一丝好处,我受再多的苦和折磨都无所谓。”

李慕彦想到最近丁宁和薛忘虚的事情,又看到顾惜春此时的样子,他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当这名关心自己的师叔脚步声渐渐远离,拜伏在地上的顾惜春缓缓起身。

他再次面对着影剑壁,坐正身体。

影剑壁实则并非是影山剑窟的前贤所留,而是来自于某个不可知的古修行之地的遗迹。

影山剑窟最早的一批修行者发现了这面影剑壁,并花费心血将之搬运至影山剑窟,就是因为所有人都可以确定,留下这些剑痕的修行者比他们的境界高出太多。

影山剑窟在长陵至今都不算是一流的宗门,但这面影剑壁以前所在的宗门,却肯定是极其一流的宗门。

自从得到这面影剑壁,影山剑窟每一代真传弟子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参悟,然而数百年来,唯有三人从这里面参悟出了真意。

其中一名屈离,便是在这里参悟出了影山剑窟迄今为止最强的剑经,流影剑经。

另外两人,却是都成了成功踏过七境的一代宗师。

其中一人宋寒山,在这里是参悟出了一道寒山剑符。

另外一人萧烟雨,则是在这里得到了许多有关天地元气的重要感悟,五境至六境破境只花了数夜的时间。

顾惜春自知自己的天赋比那三人只好不差,而且他也不苛求像那三人那样爆发。

只要能够得到数道精妙的剑势,哪怕是一些可以让真元运行快一些,剑上引聚天地元气更猛烈一些的变化,他都已经满足。

只是他在这里已经枯坐三十余日,凭着一口意气支持下来,他眼里的这些剑痕,还是杂乱到了极点,无论是单看一条剑痕,还是看一片,还是寻找深浅差不多的剑痕,探寻其中的联系…各种手段用尽,他却是没有感悟到任何东西。

李慕彦说得不错,影剑壁对于心神和身体的损伤都极大,此时深深拜伏在地后起身,他再看着眼前的无数剑痕,头脑一沉,露在袖外的双手竟然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感觉不对,想要将目光从影剑壁上抽离,然而只是这一争,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咙口一甜,噗的一声,一口逆血竟是不可遏制的喷出了口。

“看个剑壁看到口吐鲜血,你也可算是千古以来第一人了。”

一口鲜血喷出,顾惜春的脑海里并没有第一时间顾及自己的身体,他的脑海里反而是出现了谢长胜和丁宁的面容,想象出谢长胜和丁宁在自己身边嘲讽的神容。

“噗”

他的呼吸更加不顺,竟又是一口血雾从口中激射而出。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前方的影剑壁上,无数细小的血珠缓缓的流下。

许多血珠落在那些深且宽阔的剑痕里,只是令这些剑痕内里染上些微的色彩。

然而顾惜春的眼睛骤然亮若星辰。

他面前的影剑壁上,出现了几道极细,然而却极鲜艳的红线。

第三十章 新的纪录

一扇黑漆院门由内而外打开,身穿白色狐毛裘衣的王太虚从中走出,踏上等候在门口的马车。

这道院门内的厅堂里,十几名长陵市井间的江湖大佬看着他的背影,一时相互无言。

在数十日前,这名两层楼的主人和他们只是并起并座的存在,然而数十日后,对方却已然有了深厚的兵马司的强力支持,兵马司已然采用了一系列异常强悍的手段,帮他在整个长陵铺平了道路。

从今以后,长陵市井间的很多规矩,便是由他来定。

在场的这些人或多或少知道那一夜腥风血雨背后的故事,在他们看来,从市井人物的手里抢夺到一些地盘和利益,不算什么,但敢于从兵马司的手里抢夺到地盘,那便真的足以令人敬畏。

步入车厢的王太虚揉着脑袋两侧的穴位,疲惫的靠在软垫上开始闭目养神。

给这些长陵的江湖大佬划定规则和重分地盘不是简单的事情,而且他十分清楚,接下来要想站稳脚跟,完全无法依靠威胁别人,而是要让人觉得你做得比以往的所有人好。

已然接近年关,长陵的街道上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到处都有欢快的孩童在街巷里跑来跑去。

就连以往破落的梧桐落都张灯结彩,平添了许多喜气。

丁宁看到王太虚的这辆马车出现在巷口,便直接迎了上来。

在车厢里自己的老位置上坐安稳之后,丁宁看着不加任何掩饰的王太虚,说道:“报仇是件很累的事情。”

王太虚笑了笑。

每次看到丁宁他都会很放松,这种放松来源于他不需要再费尽脑汁自己想问题,丁宁往往能够做得比他更好。

“应该是梁联。”他收敛了笑意之后,看着丁宁说道。

对于别人而言,这一句会非常突兀,让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丁宁却很清楚王太虚这一句话里包含的所有讯息。

丁宁冷笑了一声,“真是巧。”

王太虚却是误会了丁宁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他军功已满,封侯就缺些立足的根基,在军中的地位又足够高。一些线索也都指向他…而且最近这段时间,被皇后或者两相深切表达不满的也只有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是由薛洞主之手来表达皇后的意思。”

对于他而言,和梁联的恩怨,又何止是眼前的这些恩怨。

“梁联没有那么快可以对付,你现在还缺一名足够分量的修行者的支持。”

沉默了数息的时间后,丁宁抬起头,看着王太虚说道:“之前还有薛洞主,但现在没有了。”

王太虚点了点头:“薛洞主的身体到底如何?”

丁宁说道:“他会看完明年的岷山剑会。”

王太虚苦笑。

丁宁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过你暂且不需要找别人,在明年的岷山剑会之后,我或许便足够分量。”

王太虚顿时一愣。

丁宁平静地说道:“不是说已然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是只要能够夺得第一,我在长陵权贵眼中的地位便必然不同。就如长陵没有人敢杀死安抱石和净琉璃。”

“岷山剑会折桂?”

王太虚虽然明知道丁宁进入白羊洞的目的便是要参加岷山剑会,但此刻听到丁宁的这句话,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丁宁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今天你如果有空,晚上也可以来接我。”

王太虚疲惫的双眸里顿时闪现异样的光彩。

他知道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丁宁绝对不会说一句这样的话,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说道:“好,我在白羊洞山门外等你。”

时近年关,已是白羊洞的放院日,大多数学生都已离院,所以和往日相比,白羊洞更加静谧。

丁宁由白羊洞一名师长相送,步入崖间的隐秘茅屋。

关上门,在蒲团上盘坐下来之后,他从袖里取出了一个药瓶,一口将微苦的黄色药液全部饮尽,一滴不剩。

和往常一样,他闭上眼睛,很快进入识念内观。

那些黄色的药力在他的体内散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体内五脏也变得微黄,散发出来的气息变得异常猛烈,就好像他的五脏都彻底的燃烧起来。

无数隐匿在他体内的“小蚕”又开始复苏,轻柔而迅速的吞噬着药力,而后又吐丝般吐出更为精纯的药力。

他体内五气变得越来越旺盛,在他的念力驱使下,他体内的无数“小蚕”的活动也越来越旺盛,从一开始被动吞噬口边的五气和灵脉灵气一般,到开始大口大口的抽吸。

他身下的蒲团开始发出无数细微的丝丝声。

普通下方的细小灵脉,从一开始自然散发,到最后变得就像是抽水一般,被大量的抽引出来,和他体内的真气融合,然后注入气海。

他的气海和无数“小蚕”的身体里的真气,都变得越来越粘稠。

就如同确切的知道某个点是临界,某个点是契机来临一般,心境绝对平静的丁宁的念力缓缓的朝着身外开始流散。

他的身体和身体周围,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池塘。

若是南宫采菽此刻能够感受到他的感知,必定会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为在他的感知里,是无数的线条。

甚至每一条线条的色彩,每一条线条中元气流动的方向和速度,都是那么的清晰。

他没有像南宫采菽一样等待。

而是将自己的念力温柔的传递向其中的许多线条。

这些线条中的元气根本没有感到畏惧或者抗拒,而是就像骤然感觉到老朋友的来临一般,骤然兴奋起来。

它们几乎是欢呼着,迫不及待一般,和丁宁的念力相融,飞快的流入丁宁的身体,更加雀跃的和丁宁的真气融合。

就像它们本身就应该在那里,就像它们已经等待了这一个时刻太久。

无数光星在丁宁的肌肤表面不断闪动,散发出异常莹润的光泽。

这个过程对于几乎所有修行者而言完全不可控,就如天空飘雪,雪大雪小,什么时候积雪盈尺,只看天意。

然而这个过程,对于丁宁而言竟然也可以控制!

他的身体表面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蚕爬了出来,无数的细丝伸向周围的空气之中。

在这些细丝的牵引下,就如雪落时高空里的雪花都被大量的牵落,雪落更急一般,他身体表面的光星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体内的真气和天地元气融合,发生彻底改变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的整个人被彻底点亮一般,通体变得玉石般莹润。

他体内所有气状的真元全部消失,全部变成了晶莹的液滴,流入气海。

这便是真元境。

他的破境,不只是如水到渠成,而是像水未至,便已预先挖了沟渠,令水流得更为顺畅。

没有任何的破境时间。

真气和身体到了可以凝炼真元的点,便直接破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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