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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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柯急得脑门冒汗,只是反复地道:“她怎么会有危险?我…我知道她的,她…她…怎么会有危险?”

苍别松道:“少主,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阿柯怔了一下道:“朋…朋友啊。”

尹禹鸣道:“少主,此女子如何与你结识的,我们并不清楚,也不便过问,只不过想提醒少主,她的根底以及她与李洛的关系,你就真的一清二楚吗?”

阿柯道:“我…我清楚。”但是想到林芑云不知为何一直与李洛一同南下利州,竟没有出来寻他的意思,不觉间声音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斩钉截铁了。

苍别松道:“是啊,她跟你只是朋友,可是她的表哥,是当朝的三品钦差大臣,你说她会听谁的?”

阿柯涨红了脖子,道:“自然是听我的!我跟她同生死过,那…那怎么能比?况且,她还救过我跟尹萱的命呢。尹萱呢?叫…叫她出来!”

尹禹鸣道:“这不关她救你与萱儿的事。少主,你想想看,她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大计,也不知道你的身分,自然可以帮这些忙。

“如今可大大不同了,你使出这番手段将她带回,她心里难道就没自己的打算?这种情况下,还可以跟你谈笑风生,城府真是深不可测…想起来就可怕,断断不可久留!

“刚才我们说那么多,就是要你明白,世境险恶、人心难测呀!”

阿柯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叫道:“是,是大大不同了,可是,她也还是不知道我的身分啊!我…我怎么能处置她!”

周纪宇摇手道:“少主,你冷静一下,七哥说得也不无道理,她一个女孩子,说到底,还是得替她家里人着想的。

“若我们这里没这档子事,少主与她,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如今情势逼人,可是马虎不得。”

苍别松道:“是啊,况且她会使毒,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动手?不看着她,我们大家可都睡不安寝。

“我看吶,先把她关在地牢里,什么毒物也碰不到,什么人也见不到,然后再从长计议,大家看呢?”

尹禹鸣、周纪宇、李流明三人一起点头。

阿柯叫道;“不行!”

尹禹鸣正要说话,却见阿柯狠狠地盯着自己,目光如刀,竟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阿柯对着屋子里的人一个一个看过去,沉声道:“原来…原来你们今日聚集起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件事。”

众人心中都是一紧,平日里只见到阿柯懒散和气,从不摆架子,没想到,他竟也有如此让人心惊的杀气,不由得全都沉默不语,大厅里一时沉寂下来。

阿柯看了一阵,走到桌前,深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地道:“好,既然大家摊开来说,那我也毫不保留。

“不错,这一次我撇开你们,独自救回林芑云,是有些冒险,不过,我自有我冒险的原因。其他的事,都可以商量,但是,如果谁再提议对她不敬,那就是对我不敬。

“从今日起,我就住在她楼下,要毒先毒我,她要是敢报信,不劳各位叔叔,我自己就亲手杀了她!”

尹禹鸣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十分难看,其余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有摇头的分儿。

周纪宇咳嗽一声,道:“既然少主这么决定,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们也无话可说。我看…我看暂时就这样吧!这次北上,还打听到一些事,要向少主禀报一下。”

阿柯黑着脸坐回座位,无所谓地点点头。

周纪宇见他浑身绷紧,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知道他心中对林芑云极之看重,只得艰难地咽口唾沫,续道:“上个月,那贼子不知道在哪里,突然连发了几道圣旨,约束太子及后宫。

“我看,可能那贼子对太子的担心日重;少主,你的那个组织,真的是武约的手下吗?”

阿柯道:“是,我知道得很清楚。”

周纪宇道:“这…这可就…”

阿柯见他面露难色,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道:“怎么了?”

周纪宇道:“少主被他们逼着服了药,老夫这次北上,原本就是打算替少主要解药的。不过…上个月,这个组织突然遭到清洗,单是洛阳城内就死伤了数十人,据说领头的陈仲已被刺杀,他的弟弟陈束也身受重伤,目前下落不明…”

此刻,阿柯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快要彻底地停止跳动了。

第三章 妾心红烛意

“五湖楼”就在西湖边上,修得十分别致。

楼的西面尖尖的,仿佛船头,楼顶还有一支桅杆,楼三面全是翠竹,要登上二楼,才能远眺烟波浩渺的湖面,取的是“一船明月一竿竹,家住五湖归去来”的意思。

这里离市集稍远,看那楼前停着的各式马车、轿子,便知这是供有钱大爷们闲暇时享乐的闹中取静之所。

此时刚过了晌午,天际一片澄蓝,远山近水都显得格外清朗。

柴齐一个人缩在二楼最靠里的隔间中的一张椅子里,眯着眼,微张着嘴,乍看还以为是在打盹,可是,按在桌面上的左手,却在轻轻地敲击着。

隔壁房间里,有个稚嫩的声音正合着琵琶,唱着不知名的小曲。

唱歌的少女也许才刚出道不久,声音矜持而含蓄,再隔了道木墙,歌词便有些听不清了,不过大概也就是些“日斜江上孤帆影,草绿湖南万里情”之类的。

柴齐听这调子觉得十分熟悉,忍不住跟着哼哼两声。

忽听“砰”的一下,有人摔了酒杯,那唱歌的少女尖叫一声。跟着有人拖长了声音含混不清地道:“唱…唱…唱什么…屁!老子是来…”然后咕咚一声,似乎是不胜酒力,滚落下地。

立时有好几人喧闹起来,借着酒意拍桌子大闹,那少女大声叫道:“不要!我不喝…爹!”

店小二慌张的声音也很快地掺和进去:“各位爷,这小妞才来,不懂规矩,我们掌柜的回来了,一定给大爷一个交代…哎哟我的爷,这可打死我了!”

柴齐皱起眉头,推开房门走出去,正见到站在门外的小二被椅子打得发出惨叫,不住地弯腰告饶。

那少女哭闹着要出来,却被几个人给拉扯住。周围几间房的人都出来看,不料那房里出来个凶神恶煞的人,吼道:“看什么看?妈的!没见过我们雷老爷啊?”

多数人是没见过,不过还都听过雷震峰的名头,知道他是这里的地头老大之一,把持着好几十家妓院、当铺,人称“雷老虎”,不是寻常人惹得起的角。

周围人一听,纷纷走避,各自回房,霎时间走得干干净净。

那人对那小二道:“滚一边去!雷老爷今儿心情好,要乐一乐!”小二苦着脸,却不敢说什么,便往楼梯退去。刚退到柴齐门口,柴齐一把抓住了他。

那小二惊得一震,柴齐将一块铜牌塞进他手里,笑道:“小二哥,麻烦你拿这东西,去给那雷老爷看看,就说我在这边等他。”

那小二双手乱摇道:“不行!不行!客倌,这雷老虎可惹不得!您这把年纪了,趟这浑水干什么呀?”

柴齐掏出了块碎银,塞到他衣领里,道:“不要怕,你拿去,他们自然理会得。”

那小二将信将疑,但是看在银子的分儿上,觉得即使再挨上一拳,也是赚了,便回头拱着身走到门前。那门未关严,可以看见里面桌子被掀得乱七八糟,那少女被一个汉子拦腰抱着,正在拼命挣扎,躲开递到嘴边的酒杯,而弹琵琶的老头则昏倒在地。

那小二正看得心惊,不知掌柜的回来该怎样解释,门忽地被人拉开,等他反应过来,脸上已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滚你妈的,雷老爷的事,你也敢来偷看?”

有人冲出房门,一脚踢在小二胸前,那小二痛得惨叫,忙不迭地将那铜牌递出来,叫道:“有…有人叫我…哎哟我的爷,踢死我了!”铜牌被踢到一边,也顾不上拣了。

那人正待一脚踢他下楼,忽地被人拉住。

那人扯了一下,骂道:“谁他妈…哦,老爷!”便慌忙住了嘴。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走出房门,瞥了一眼那小二,待他看到那铜牌时,眼光霍地一跳,亲自弯腰拾起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铭文,脸上肌肉禁不住抽动了几下。

“人…在哪里?”

那小二忍着痛,向柴齐待的房间一指。此时房间里几个人都冲了出来,其中一人道:“老大,是谁他妈的欠揍找麻烦?那间房?老子去抽…”

雷震峰回过身来,就用那铜牌重重地拍在那人脸上,“啪”的一声闷响,那人一声不吭,两眼翻白,如同喝醉了酒般踉跄后退,终于被一张椅子绊住,仰天而倒,再也不动。

其余人正在磨拳擦掌,见此情形全都吓白了脸——连内功都使出来,可见是要那人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要出口,看来老大也是给逼急了。

雷震峰沉声道:“送这两人出去,客气点,多给些银子,给…给个五十两吧。

“妈的,老子以后要是听说你们黑了钱,就把你们一个个剥了皮,扔到湖里去喂鱼!这个小二哥也给几两。你们都走,我…我去会会老朋友。”

一个手下道:“老大,我们在店外面守着…”

雷震峰手一阵乱挥,“滚,都给老子滚!”

众人见老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哪里还敢多嘴,抬了那老头跟口吐白沫的兄弟,扶着少女,一溜烟往楼下跑去。

雷震峰在柴齐门前定了定神,整顿了半天衣冠,方推门进去,笑道:“哎哟,柴老爷子…几时回来的?让小的们都不知道,没伺候好,罪过,罪过!”

柴齐放下茶杯,拈了颗青豆放在嘴里嚼着,一面含糊地笑道:“老了…也就是进城来凑凑热闹…你们如今也都混出名堂来了,还要我们这些老家伙干什么?”

雷震峰殷勤地替他斟上茶,在对面坐了,道:“老爷子,这是哪里话?当初如果不是你罩着我们兄弟,这会子我们恐怕早就被发配到酒泉郡吃沙喝风去了,哪有今日?

“呵呵,看你身体…还挺硬朗,这就是福分!”

柴齐道:“你们几个兄弟,当初我最看重的就是你。没想到几年不见,也神气起来,连唱小曲儿的裙子,也要去掀掀了。”

雷震峰满面羞愧,不住道:“都是几个不争气的手下…一时灌了几壶烧酒,脑子也糊涂了,我才转身去趟消腹宫,他们就搞起乱来…

“我狠狠地教训了他们,妈的,给老子丢人!呵呵…老爷子喝茶…我已经给那姑娘几十两银子,送出去了,你放心,你叫我们做规矩人,我们不敢乱来!”

柴齐嗯了一声,道:“还晓得规矩就好…你们做皮肉生意也好,放高利也好,贩私货也好…只要不在这扬州乱来,任你赚到天上去呢,我也管不了,只不过要是乱来,惹得扬州百姓指着我老柴的鼻子骂娘,那大伙儿就不好看了,是不是?”

雷震峰一个劲地点头,又一迭声地叫了几个精致小菜上来,道:“喝两口?这五湖楼别的没有,二十年的若春倒还是道地…哦,老爷子戒了?戒了好,戒了好,哈哈…

“老爷子有三、四年没走动了吧,这次出山,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柴齐瞥他两眼,咧嘴一笑,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好不吓人。他一面品着小吃,一面慢慢地道:“你堂口多,路子也多…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门派有大买卖的?”

雷震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没有!这几个月风平浪静,连个争码头的热闹都没有。这是实话,我都还纳闷了——难不成扬州城一夜之间,都成了良民了?”

柴齐无所谓地道:“没就没吧…嗯,好吃,这酱菜道地…这一、两个月来,有没有其他什么路子的人进来?可能不是很嚣张,而是默默无闻的那种。”

雷震峰楞了一下,眼睛转了两圈,道:“柴老爷子今日果然是有事…这个…您老别说,还真有。东边靠近湖边,那儿不是有座大宅子吗?您还记得不,以前是绸缎老张的,叫做‘蕉庄’,不过现在都换种桃花了。后来他儿子败了家,不知道卖给谁了,反正一直都空着,就在上个月,来了一群人,住了进去。

“我听手下的说,那群人好像挺阔绰,非老字号店铺不进,随便买啥都是大手笔…不过很少跟人交往,连家奴、婢女都是从别的地方带来的。听说扬州城好几个商家亲自登门拜访,全都吃了闭门羹。妈的,老子就看不惯,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吗?我看吶…”

雷震峰凑近了柴齐,低声道:“多半是犯了事的大家子弟,躲在里面,准错不了。”

柴齐眼睛眨了一下,道:“你别乱讲,小心他们家大势大。”

雷震峰一脸祖坟被挖的愤慨状,叫道:“我雷老虎怕他…”

正嚷嚷着,楼梯上@@@上来了两人,直接走进房间。

雷震峰一见,忙道:“周捕头、刘捕头!哎哟,今儿是怎么了,多年不出山的柴老爷子来这里,你们两个大忙人也来了,哈哈哈哈,那可该兄弟我做做东了!”

周、刘二人跟他招呼一声,对柴齐道:“柴老爷子,都查过了。”

柴齐道:“别急,坐嘛!今日难得震峰请客,我听说这里的嫩苏花鲤不错,还没尝过呢。”

雷震峰一拍脑门,叫道:“老爷子开了口,那是小雷子的荣幸!”他跑到楼梯,一迭声地叫小二送上好酒、好菜,嫩苏花鲤一定要请“迭翠楼”的汪师傅亲自来一趟,多少钱不是问题…

周捕头道:“我跟刘兄刚才会了会城中几个堂口掌舵的,确实如老爷子猜想的那样,他们没有动,也不知道是谁动的。”

柴齐道:“扬州城这些地头蛇,我大致还是知道的,料他们加起来也没那能耐,也没胆量敢打大内一品侍卫的主意,这事可麻烦了。”

刘捕头道:“既然排除了本地帮派的嫌疑,单从外来的势力去找应该更容易了,老爷子怎么说麻烦了呢?”

柴齐叹道:“你们想过没有,那女子本身的身分就是一个大问题。除了皇亲国戚,什么人有如此排场,要李洛李大人亲自陪同?一旦在我们扬州出的事,救回来还好,要是救不回来,天庭之怒,可不是我们这些人扛得了的…

“再者,这伙人明明知道她身旁有这样严密的戒备,还敢下手,这可是公然与朝廷作对的胆量…来头都不小啊!这是个烈火坑,哪处都烧手。我六十几岁的人了,倒无所谓,我只怕兄弟们…”

眼见雷震峰转回来,柴齐闭口不说了,周、刘二捕头心中凛然,也不开口。

雷震峰道:“哈哈,老爷子是不知道,说到这嫩苏花鲤,在五湖楼中原本就算是第一等,客人点了,现成到湖里捞一尾花鲤上来,那个鲜,哎哟…可惜老师傅上个年关时去了,如今轮到‘迭翠楼’的汪师傅,那手艺也是…

“噫,怎么了,周捕头、刘捕头,怎么都白着一张脸?哈,我知道了,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你们俩搞不定,要来请教柴老爷子!哈哈,休要瞒我!”他边说边给诸位添酒。

柴齐见他洋洋得意,笑道:“震峰,几年不见,可长进了不少,还真被你说中了,不然,我也不会一大早巴巴的跑来,在这里等你呀!”

雷震峰一愣,道:“什么?等我?”

柴齐道:“是啊!你雷老虎这两年也算扬州城最大的龙头了,我不找你帮忙,还找谁去?”说着掏出了一张信函,慢慢地放在桌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雷震峰这个时候才像是走进了圈套中的狐狸一样,惊得跳了起来,指着那信函颤声问道。

“光光”两声,周、刘二人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抽刀在手,恶狠狠地盯着雷震峰。

雷震峰的汗一下子湿了后背。

“这是府尹晋大人亲手写的免罪令,三年之内,你雷震峰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扬州城任你逍遥。”柴齐阴沉沉地道:“要杀人,这一次够你杀的。”

林芑云正坐在偏厅里吃着晚饭,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仿佛许多人进了底楼。

她好奇地趴在扶手上,从楼梯间向下看去,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在招呼仆人们把底楼客厅的桌椅推到一边,然后搬了一张床进来。

林芑云心中纳闷:“难道又有人要住进来?这院子恁大,还需要另外整理房间?”

见拂柳正上楼梯来,忙道:“拂柳妹子,是谁要搬进来吗?”

拂柳道:“是,小姐。少主人从今日开始住在楼下。”

林芑云一时张大了嘴合不拢,继而满脸飞红,道:“他…他干嘛住到我楼下来?”

拂柳道:“奴婢不知。”

林芑云慌了神,饭也不吃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道:“这是什么意思?这…啊,你们尹小姐呢?她住哪里?”

拂柳道:“尹小姐与尹老爷住在柳林苑里,小姐要去找她吗?”

林芑云猛抓一阵头发,道:“不是!我在想…他这是想干什么?阿柯呢?他…他在楼下?”

拂柳道:“不在。听说少主人现下在前厅里,小姐要遣人去问一声吗?”

林芑云呆了一阵,叹了口气,道:“不必了,我…我想到花园里走走。不用陪了,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拂柳道:“是。天色晚了,小姐要掌灯吗?”林芑云并不回答,已@@@下楼去了。

拂柳怔了一下,还是提了盏灯,远远地跟在林芑云后面。

只见林芑云一个人在前面东摇西晃,不知道在想什么为难的事,不时隐约听到她恼火地道:“死阿柯…”而且边说还边乱扯周围的花草。

拂柳从未见过如此匪气的小姐,心中惴惴不安,不敢被她发现了,连灯也不敢点上。

渐渐地暮色四合,周围一片昏暗,连小路也辨不分明,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艳艳的桃林。拂柳见林芑云越走越快,眼下就要进入桃林之中了。

拂柳知道桃林甚密,别说这个时候,就是大白天进去,也容易迷失方向,正在想是不是叫她一声,忽听“咚”的一响,林芑云“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拂柳吓了一跳,慌忙跑上前去,只见林芑云瘫在地上,捂着脑门不住地惨叫,想来大概是一时昏了头,撞在树上了。

拂柳抢上去扶她坐起来,叫道:“小姐,没事吧?”

林芑云挣扎着道:“掌灯!掌灯!哎哟——”

拂柳手脚麻利地点上灯,举在林芑云面前,林芑云把捂着额头的手绢拿到眼前看了半晌,颤声道:“没出血,还好…”可是她额头上鼓起了老大一个包,神志还有些迷糊。

拂柳使老大劲儿拉她起来,扶着树站了一阵,方才慢慢地回过神。

林芑云想到自己头上的包,不觉想到了李洛当初在自己脑门上也弹出了一个包,怎么自己的脑袋,就是喜欢玩这些花样?

林芑云羞愧满面,道:“唉,都怪我一时走了神…这个样子,羞也羞死了,还是回去吧。”

拂柳并不多言,一手掌灯,一手扶着林芑云慢慢地往回走。

走着走着,林芑云忽然道:“你们少主是什么时候吩咐下来,要搬过来住的?”

拂柳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隐约听张管家说,这还是少主在前厅议事时传出来的话。”

林芑云道:“哦,果然。”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两人走回院子,见屋内早已收拾妥当,床摆在楼下偏厅里,阿柯也还没过来。

林芑云头顶大包,裙子也弄花了,自觉见不得人,匆匆地上楼换洗一番,并找来清热、消肿的药敷上。

她坐在露台弹了一会儿琴,又觉风吹得人心烦,便推开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瞎逛。

因为喜欢月亮照进来,林芑云吩咐屋里只点上一盏灯。此刻灯火模糊,屋子里的一切,仿佛都隐在朦胧摇曳的暗黄灯光后面。

林芑云走了一阵,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慌乱。这慌乱中,既有对阿柯暧昧模糊态度的焦躁与不满,又有对阿柯身处不测所感到的不安,似乎更有对自己如此不争气的恼怒…

她走了一阵,渐渐地疲惫与无奈的情绪涌了上来,便倚着门席地而坐,望着树梢头露出的月亮发傻。

“我…我怕死了,就见不到你了。”言犹在耳,明月也是那时的模样,可是,人呢?却仿佛有千山之隔了。

林芑云枯坐了一阵,忽然想到一件事,忙提起精神走到几前坐下,也不唤仆人来,自己倒些茶水研了墨,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

正忙着,却听见院门外拂柳大声道:“少主,您来了。”

林芑云吓得手一颤,滴了一滴墨在纸上。她一面顺着那墨迹写字,一面暗道:“我慌乱什么?难不成还怕他欺负了我吗?哼!”

只听见阿柯道:“林姑娘睡了吗,楼上怎么没点灯啊?”

拂柳道:“小姐房里的灯点得很少,奴婢也不知道睡了没有,要不奴婢上去问问?”

阿柯忙道:“不用了,睡了就…就算了吧。”

拂柳一面领着阿柯往里走,问道:“少主这就歇了吗?奴婢叫人准备热水。”

阿柯道:“不忙。替我沏壶茶来,我还有事要想一想。”拂柳应了,自去准备。

林芑云写完了,折起放在衣袖里,吹了灯,脱了鞋,赤着脚偷偷走到楼梯处,向下张望,却发现阿柯并未在厅里,大概到自己房间里去了,林芑云颇有些失望。

她蹲着等了一阵,阿柯没有出来,脚倒蹲得又酸又麻起来。

林芑云心道:“臭家伙,躲在屋里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大胆搬到这里来住,却没胆量上来见我?”

她旋即又想:“哼,我干嘛要在意他怎么做?林芑云啊,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如此一想,她又踮着脚尖走回房里。

此时月亮升得更高了,露台的门开着,月光照进来,仿佛一地水银。

林芑云走在银光之中,感到地板上传来的清冷,不知为何起了自怜之心,只觉得当日在李洛府里,虽然是被人胁持,到底还有铛铛陪伴,而李洛也事事顺着自己,从无其他别的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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