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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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芑云说着,转身又使劲扯开尹禹鸣的袖子,见有一处肌肉鼓起了老大一块,应是被断裂的骨头撑了起来,伤势实在严重。

林芑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重的伤,心中也有点慌乱,但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咬牙道:“好,我们就试试。尹老爷子,待会儿痛起来,可别乱动,乱动就接不准骨,你的手可就算废了,这会儿没人帮我压着你,就全看你自己的毅力了,听明白了,就眨一眨眼睛。”

尹禹鸣满脸血红,眨了一下眼睛。此刻他已全无怒意,反倒有三分惧色。

林芑云心道:“等一下你疼得乱扑腾起来,我可没力气按住你,得想想办法。”

她左右看了看,举起一个凳子使劲砸,砸得汗都出来了,才拆下两根木头,跟着又跳上床,把凌宵、阿柯两人统统推下床去,叫道:“好重…你们两个在地上坐着别动!”

林芑云用绳子将尹禹鸣牢牢地绑在床上,又找来一小截木头,扳开他的嘴,把木头塞在他牙齿之间。

做好这一切,林芑云抹抹汗,道:“尹老爷子,我可要动手了,你记住,别乱动气息,只须护住心脉,听明白了,就眨一下眼。”

尹禹鸣眨眨眼,长长的呼吸着,自己准备了起来。

林芑云掏出荷包里的银针,在他肩前、夺命、尺泽穴上一一插入,道:“这只是暂时阻隔血脉,希望能稍微减少一点疼痛。你若快要痛晕过去了,记得眨眨眼给我示意,哎,算了,看也看得到。对了,尹老爷子,你知不知道一件事情,就是阿柯已经有个妻子了?”

尹禹鸣双眼圆瞪,尹萱呀的一声轻呼,就在这一刻,林芑云银牙紧咬,抓住尹禹鸣手腕猛地一扯,“咯”的一响,尹禹鸣像血骤然被抽空一般,脸色白得铁青,全身绷紧。

“啪”的一下,一根绳子被绷得断裂开来,弹起了老高,从林芑云脸旁飞过,将她的头发打得飞扬起来。幸亏林芑云刚才将绑阿柯与凌宵、尹萱的绳子全绑在尹禹鸣身上,他才没有立时蹦起来。

林芑云叫道:“忍住!”一边试探,一边将尹禹鸣手肘往前推,只见他双眼翻白,但是想昏却又昏不过去,只有硬憋着一口气挺着。

尹萱哭道:“爹…爹你忍住啊…爹…”

林芑云叫道:“不要哭!我听不到声音了!”

尹萱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再不敢发一声。

林芑云推了一阵,伸手在断裂处捏了一会儿,道:“好…好像对上了…”她声音尚镇定,可是拔针的手却抖得厉害,又酸又软,不得不用两只手一起扯。

待针拔完了,林芑云倒出药膏,尽数抹在尹禹鸣手肘间,再扯下布条,将木棍紧紧地捆在他手臂两边。做完这一切,林芑云汗出了几层,额头的汗直流进眼睛里。

她抹着汗道:“好了…隔日再换药。那些内服的药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可别乱吃,出去再说吧。喂,好了,把木头吐出来吧。”也不讲究了,一屁股坐下,靠在床边歇气。

尹禹鸣全身仍绷得笔直。他想吐出木头,不能叫这丫头小看了,可是整张脸却僵硬无比,怎么也张不开嘴。

林芑云道:“老爷子,你这么绷着,气血郁积可不好。”歇了几口气,又勉强自己爬起来,在他两边凤池、悬厘、听会处各扎了一针,然后轻轻地按动。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尹禹鸣啊地一叫,松开了口,全身也迅速地软了下去。

林芑云道:“你的伤很重,又是强行扶正骨头,气血一定虚了。我把你的绳子解开,可是你绝对不能动,要自己闭目养神,明不明白?我刚才说阿柯有妻子了——”

她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故作不知的阿柯,“其实是骗你的,好让你分一下心,我动起手来也方便些,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尹禹鸣眨眨眼睛,这一次满是感激之情,只不过在刚才的剧痛之下,眼泪都流出来了,表情甚是尴尬。

林芑云装做没看见,解开他的绳索,坐下休息。她一夜实在太累了,靠在床头,不一会儿竟呼呼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芑云觉得脸上暖暖的,半眯着睁开眼,原来太阳已经出来了,透过镂空的木窗照射进来,有一束光正洒在自己的身上。

林芑云觉得好不惬意,闭着眼,只见到一片片红色的光影,忽然听见阿柯的声音道:“林芑云,你醒了?”

林芑云嗯了一声,想侧一下身,这一动,才觉得全身都麻木了。昨晚实在太累,睡熟了,居然连梦也没做一个,想来整晚的姿势也没变,所以才会如此酸痛。

她“哎哟哎哟”呻吟着撑起来,伸了半天懒腰,才发现原来除了尹禹鸣外,其余的人都已经醒了。

尹萱阿柯两人看着自己,凌宵没办法转头,只得装做闭目养神。

林芑云脸色微红,忙道:“什么时候了?”

阿柯道:“快到晌午了。”

林芑云啊的一声,道:“为什么不叫醒我?”

阿柯一笑,却不回答。

林芑云知道他想说:“你不是一向都睡到晌午的吗?”横了他一眼,想起一件事情,又道:“尹老爷子呢?醒了没有?”

尹萱道:“爹早上醒过来一阵,后来又睡了。”

林芑云见她满眼血丝,知道她一夜未睡,便凑到尹禹鸣面前看了看,把了把脉,道:“没问题,气血都还好。尹老爷子武功硬朗,身子也结实,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萱妹妹,你别担心,先休息一下吧。”

尹萱道:“我不要紧。林姐姐,昨晚真是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说着又要落泪。

林芑云哈哈傻笑,道:“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本来就是学医的嘛!终南神医,阿柯也知道的。

“如果有人在我面前受伤,没有被治好,这么大的招牌,岂不是要被人砸了吗?”

尹萱摇头道:“不…你为我爹去跟那些贼子争,我当时真担心…”

眼见这种送上门的天大人情落到面前,林芑云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道:“没什么…他们擒我们,也是要活口对不对?顺水人情嘛,谁都会做的。”

凌宵道:“林姑娘,你的胆略、医德,在下真是衷心佩服。”

林芑云见连凌宵都说起恭维的话来,更加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却见阿柯一言不发,仍然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心中的鬼火顿时又冒了起来。

她正要说什么,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众人忙都噤声,向着门口看去。

只见一名黑衣人推开门,侧身让赵无极走了进来。赵无极环视了一下,道:“哼,接上骨了?死不了就好。”

林芑云道:“有我出手,怎么会死?你巴巴的跑来,是不是你那几位手下快撑不住了?”

赵无极哼了一声,两名黑衣人鱼贯而入,将纸、墨等物放在桌子上。赵无极道:“你答应今日要再开两剂药,还不快写来!”

林芑云走到桌前,看那纸上有些湿润。她趁坐下的当口斜对着阳光看,才发现那是有人用毛笔沾清水写着:“人已告知,今晚行动。”几个字。

林芑云不动声色地写了张寻常伤风败胃的方子,道:“就是这样。一人三剂,用一碗水煎成,还有,不要乱吃肉食,要是败了气,可别怪在我头上。”

一名黑衣人伸手去拿纸,林芑云却一把抓在手里,道:“我们这位伤势过重,还需要伤药,怎么办呢?”

尹萱见赵无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深怕林芑云吃亏,忙道:“林姐姐,算了…”

林芑云道:“算什么?他们人命值钱,我们的就不重要吗?喂,看着我干什么?怎么办?快说吧。”

赵无极瞪了她半天,忽地哈哈一笑,道:“好!有胆色,便是男子也不如姑娘,姑娘也别小看了在下。来人,把上好的伤药再多拿一些来,你先使着,不够再说。”

一名黑衣人忙走进来,放下了几个瓷瓶,还有几根布条。

林芑云瞥了两眼,哼道:“这还差不多。”手一扬,将方子丢给黑衣人,说道:“行了,本姑娘也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赵无极道:“吃的倒有,不过这几位还得委屈一下。”他走到凌宵面前,道:“我的点穴功夫如何?”

凌宵道:“劲力很大。”

赵无极冷笑道:“只是劲力大,你怎么花了一晚上也解不开?哼,我就跟你明说也无所谓,这是‘拈花指’的内力,加上‘大力金刚指’的硬功,不止封了你的穴道,还强行扭转了经络。如果没有我帮你解,就算你再运上十二个时辰的功,也还是冲不开的。”

凌宵脸色惨白,叹道:“这…这是内外合一、穴络兼顾的手法,我只听师傅说过,没想到,今日终于见识到了,阁下是少林寺的高徒?”

赵无极道:“少林寺与我有些渊源,但我却不是寺里的人,你师傅神笔老张我也曾会过,你能有如此功力,看来是得了他的真传。”

凌宵道:“惭愧,惭愧,我已羞于再提师门了。”

赵无极伸手在他肩头运气一捏,替他上了关节,然后又在背上拍了几掌,凌宵登时浑身一震,双手软了下来。

赵无极道:“我松开你的穴道,不过经络却没有解开,你可以自由行动,但却不可运功强冲,否则后患无穷,信不信随便你。”

凌宵自己就是点穴高手,闻言只点了点头,一脸沮丧。

他又走到阿柯与尹萱身旁,如法炮制。

尹禹鸣因伤重,赵无极只解开他腰间和腿上的穴,手臂没有动。他回头瞄了一眼,看见林芑云躲在众人身后,大大地翘起拇指,表示赞赏。

赵无极暗自得意,拍拍手,道:“送进来。”只见几名小厮战战兢兢地端了饭菜进来,放在桌上。

看那些菜肴,还都是些名贵之物,什么凤掌、驼峰、鹿唇之类,单这几道菜,只怕要找遍扬州城的名厨才能做全。还有两钵浓汤,想是给不方便吃东西的尹禹鸣准备的。

赵无极道:“各位不须介意,请用便饭。”

阿柯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抓住我们,却又如此相待。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赵无极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也永远不会知道。至于抓你们,自然有我们的原因,你不要误会了,这顿饭不是为你,是为这位姑娘——”

他伸手一指林芑云,续道:“这位姑娘果敢、勇猛,不输须眉,又精于医术,实在让在下敬佩之至。虽然权职在身,不能放了诸位,但还是想略表心意,诸位,请。”

赵无极说完,向林芑云一拱手,便大步出门去了,一名黑衣人匆匆地关上房门。

林芑云心中叫苦,知道这是赵无极在孝敬自己,一方面也是谢自己“深明大义,善解同僚”之举,只不过,这个马屁拍得实在太过分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见众人尚呆呆地站着,忙挺身而出,道:“别忙!谁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没有,得检查看看。”随即取出银针,在菜里试了试,道:“没有…”

阿柯道:“别试了,想也想得到的,他若要下毒,又何必拿这等好菜来,反正我们都成了阶下囚,还用得着骗我们吃不成?”

林芑云道:“啊,是啊!阿柯,你也挺聪明的嘛!那…那到底吃不吃呢?”

她正在踌躇,阿柯却已老实不客气地坐在桌旁,道:“这么好的菜,为什么不吃?”

凌宵也道:“正是,饿着肚子,可更打不赢了。”

尹萱道:“好…我喂爹吃一点。”

众人说干就干,除了尹萱端了热汤喂尹禹鸣,阿柯三人挽起袖子就吃将起来。

阿柯吃着吃着,夹了一块鲜蜜驼峰给林芑云,道:“你喜欢吃甜的。”

林芑云瞪了他一眼,阿柯浑若不知,继续吃自己的,过了一阵,又夹了一块给她。

林芑云忙道:“尹萱妹子,你也快来吃啊。”

尹萱道:“不了。我肚子反胃,吃不下。”

林芑云没有奈何,等到阿柯第三次给她夹菜时,她忍不住道:“我自己吃得到,不用你帮忙。”

阿柯呆了一下,点头道:“嗯…你腿已经好了,我却还老以为你仍行动不便。”

林芑云心中一颤,险些跌了碗。

她埋下了头,阿柯果然不再夹给她,而她也不再吃驼峰了。

凌宵自始至终埋头猛吃,并不抬头看一眼。

到了下午,尹禹鸣被赵无极震乱、又被林芑云大动干戈所弄散的气,重新开始逐渐地汇于气海,加上那浓汤里加了许多调补元气的补药,精神好了许多,终于坐了起来。

尹萱大喜,不住地感谢林芑云,凌宵也不住地夸奖她。

林芑云嘴上谦虚,心中得意,可是,阿柯却始终不说一句好话,所以一边得意,一边牙痒痒地想着教训他的法子。

接近傍晚时分,船驶进了一条僻静的河道,好几里路都不见渔船,也瞧不见炊烟。

只见河岸边满是连绵不绝的芦苇丛、婆娑的柳树、开满了黄色铃铛花的云实、繁盛的茱萸、翠绿的碎竹、更有巨大的榕树,无数的枝条就如同华盖一般地垂下来,有不少就直接垂进河里…

常常有枯败的树倒伏在河道中,船必须要小心地绕着驶过,不时也有许多鹭鸟、丝雀在河面及林中穿梭往来,发出了清脆的鸣叫声。

林芑云与尹萱趴在窗口观看,见到有不知名的野花、小鸟,都感到喜不自禁。

尹萱道:“我来十二叔这里好多次了,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幽静的小河。”

林芑云也道:“真好看。这条河大概还没有人来过,鸟儿都不怕生。看那香樟,好粗大的树干,起码有几百岁了,别人都说树老了会成精,不知道这棵是不是?”

凌宵见她俩高兴的模样,摇头苦笑道:“别人要是不知内情,还以为我们是来游山玩水的。少主,你怎么想?”

阿柯见到有不少小兽在河边喝水,心中一直在回想着当年在山中吃野味的快活事,听凌宵问起才回过神来,抹抹嘴问道:“想什么?”

凌宵道:“这伙人雷霆万钧般地杀上来,擒获我们,现在却又像没事一样,还侍候得好好的,这是什么道理?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江湖中有这样的帮派。七哥,你说呢?”

尹禹鸣叹道:“我也想不到。你说那人一身硬功出自少林,但是,他的内力也很强啊,他推我那一掌,外功固然是铁沙掌一类,内力却同时透体而入,直到刚才我才勉强调整好内息,这个人的功夫,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凌宵道:“是,这人内外兼修,实在惊人。他的武功似乎很杂,虽然多以少林拳法为主,但是内功奇特,轻功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七哥,不瞒你说,我总觉得此人很是眼熟,不知道是否在哪里见过?”

尹禹鸣道:“不知道,我是从未见过。这帮人…这帮人训练很有章法。”

凌宵道:“七哥为何如此看?”

尹禹鸣道:“寻常江湖人士,哪有准备这么多伤药在身上的道理?况且,你看他出手阔绰,这一桌子菜,起码要百两银子才准备得来,这人…不是寻常门派呀。”

阿柯道;“七叔这么说,我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做法,我觉得很像组织的做法。”

凌宵道:“哦,怎么说呢?”

阿柯道:“在组织里,一般来讲都是分开做的,有的负责谈生意,有的负责联络,有的负责杀人。就是杀了人,也有专门的人善后,什么掩护啦,帮助潜逃啦…总而言之,各干各的,行动起来才能迅速、果断。”

尹禹鸣沉吟道:“很有道理…你是说…这也是个组织?”

阿柯道:“我、我不能肯定,不过,能如此快的劫持我们,又不留下什么破绽,而且从湖里驶入这河道,居然连一次盘查都没遇到,甚至还能迅速地弄出这么一桌子菜…我想,单凭船上这十几个人,恐怕很难做到。”

凌宵道:“对,少主说得很对。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多琐碎的事,可是对方看起来却并不慌乱,显然绝非只有这十几个人,而是很多人同时在行动…这是个大组织啊。”

三人心中都是一凉,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惹了哪家大门派了,全都各自沉默下来,苦苦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哪天踏错场子了?

林芑云听在耳里,并不插话,心道:“这个组织嘛,就是天下最大的朝廷,你们三个木头脑袋,哼,慢慢猜去吧。”

过了不久,暮色四合,有黑衣人进来点了灯烛,又端上饭菜,那窗户就这么大开着,可是众人经络被制,连快跑几步都有困难,如果跳下水,也只有自寻死路的分儿。

众人身在局中,反正逃不出去,也看开了,索性开怀大吃,举杯痛饮,就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

晚饭之后,赵无极又进来了一次,除了给阿柯、凌宵等人重新又封了一次经络,更在林芑云“大义凛然”的教训下,慷慨地为尹禹鸣运功,疗了好一阵子的伤。

待他出去后,矜持如尹禹鸣者,也不得不对林芑云刮目相看,再三地道谢,而尹萱更是对林芑云敬佩之至。

林芑云表面上得意地大谈“天下”、“公义”之类的废话,其实心中的焦急,不可为人所道,因为她不知道,道亦僧是否会一时慌张,而把李洛也一起叫了上来。

到了那时候,中书门前詹事李大人对阵御前侍卫总领赵大人,她民女林芑云的花招,可就真的要被捅到皇帝那里去了,这是其一。

其二可能更残酷一些:这条河虽然僻静,但想必赵无极早已安排人手,务必要将道亦僧引来,问题是道亦僧在救了自己后,这黑漆漆的荒郊野外,又该往哪边跑?

皇上、李洛那里肯定是不行了,虽然她知道,今天的事,就算给赵无极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皇上面前乱提,但无论如何,自己也没胆子再回去了。

朝廷之事,凭她一个小丫头,纵使再伶牙俐齿,还是没那本事与资历参与瞎搅和的。

但是,阿柯这边又如何呢?

想到阿柯,林芑云禁不住想到初识他的情景——那时候…那时候多好啊!他是说话口吃又目光呆滞的小混混,我是腿脚不便、却意气风发的终南神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停下休息,就在溪边歇脚,仰头望着星空,想怎么瞎扯,就怎么瞎扯…

可是,就在自己以为这一切会永远驻留时,阿柯走了。自己不甘心,又等啊、等啊,等回来的,却是“覆云楼”的少主,一个脸依旧瘦瘦,心却已硬朗,不再爱笑的阿柯。

他不会再为了一点好吃的东西而神采奕奕,也不会再甘心背着自己,四处游荡…他有了自己的亲人,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这样陌生的一个人…自己究竟还能不能陪他再走一程呢?

林芑云胡思乱想着,嘴角的笑不觉苦涩起来。

忽然听见阿柯道:“林芑云,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林芑云一怔,凌宵道;“是啊,看姑娘是有些累了。我与少主轮流守一下,你们两位歇息要紧。”她一拍阿柯的肩膀,两人站了起来,搬着凳子坐到门边去了。

尹萱正听得入神,不肯罢休,凌宵道:“萱儿,别闹了,你爹已经睡了,你去看一下。”她这才嘟着嘴,走到床边看护尹禹鸣。

林芑云一个人呆呆地坐了半天,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她心中烦乱至极,一会儿盼着道亦僧早点来,好离开这一切事、一切人,可是有的时候,她又希望他来晚一点,自己就可以在阿柯身旁再待一阵,纵使是各怀心事,无话可说也好…

忽然,眼角处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林芑云一惊,探出头向漆黑的河面上看去,只见远远的地方,有一盏灯悠悠忽忽地晃荡着。

林芑云心道:“来了吗?怎么还这么大胆,点着灯来?这个时候,可不能先让阿柯他们发现。”她忙道:“啊,风有些大了。”顺手关上一面窗子,只留下一点缝隙。

透过虚掩的窗户,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灯火正朝着这边而来。

夜风真的大了起来,吹得林芑云脸上冰凉。她回头看看阿柯,见他正跟凌宵谈着什么,皱紧了眉头,神色凝重,不觉叹了口气。当初他一个人的时候,何曾如此烦心过?

阿柯,你究竟快不快乐…

正想着,那灯火近了,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一艘小船,船上有一个灰色、圆圆的东西,灯火照耀着一张脸,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面目,但见头顶光亮,应该是个和尚。

林芑云看着看着,狐疑越来越重,只觉得看着来者,心中便莫名其妙地感到无比的宁静,仿佛四周万物都为之肃然起来。

忽然听见头顶上几人叫道:“什么人?”、“大胆,还不停下!”

凌宵与阿柯同时跳起来道:“怎么?”两人抢到窗前向外看去,尹萱也跑到窗边看。

林芑云道:“不…不知道是谁,划了小船过来…我们要不要喊救命?”

凌宵摇头道:“不行,看他孤身一人,像是迷路的人,怎能敌得过对手?别白害了他的性命。”他提气喝道:“这里是我们大王的地盘,还不快快走开!”

船上的黑衣人叫道:“不要乱叫!”

凌宵正要再喊,阿柯突然按住他的肩头,淡淡地道:“别叫了,十七叔。”

凌宵道:“少主,别让普通百姓…”

阿柯摇头道:“你看不出来吗?他可不是普通人。”

凌宵一怔,正待凝神看去,林芑云却呀的一声低呼,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阿柯的手臂,颤声道:“他…他是鬼吗?”

那船驶近了,借着大船的灯火,凌宵赫然发现,灯火竟然燃在那人伸出的长舌头上!他背上一寒,看了一眼阿柯,见他眼中已满是杀气。

尹萱这个时候也看清了,吓得尖叫一声。

凌宵忙道:“萱儿,快回你爹身边去!”尹萱胆小怕鬼,连忙跑回去了。

此刻船上也有人惊叫道:“他妈的,什么东西?”

“是人?是鬼?快…快叫赵大人来!”

那船再驶近了一点,看得更清楚了,只见那船上放着一口瓮,那人全身缩在瓮内,可是居然将头、两只手、两只脚都伸在瓮口,想来里面的身体一定奇怪地扭曲着。

他脸上戴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铜面具,一只手平平地端着一只碗,另一只手则不时地在碗里沾点灯油,抹在舌头上,好让那灯火能持续燃下去。

河风吹得呼啦啦作响,竟然没有办法将这点星星之火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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