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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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身旁的度垩叫道:“快堵住她耳朵!”

阿柯欺身上前,扯下两条布揉成团,要给林芑云塞住耳朵。

林芑云不管,拉着阿柯的手,哭哭啼啼地道:“阿柯…阿柯…你…你好狠的心…”

阿柯道:“是是,好好好…你放开,我给你塞住耳朵…不要闹了!”

林芑云一拳擂在他胸前,怒道:“我…我这么为你,你还笑我!你还笑…呜呜呜…”

阿柯急了,知道林芑云一点功力都没有,受天绝老人和玄奘法师各自的功力影响,已是痴了,再拖下去只怕要受内伤。

当下甩开她纠缠不清的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一面给她塞住耳朵,一面柔声道:“好好,不笑了…我不是在这里的么?”

林芑云贴近阿柯胸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脑子里愈发昏昏沉沉,终于放弃抵抗,任他抱着,心里想着:“…也罢了…”

阿柯见她闭着眼傻笑着,小嘴微微翘起,满脸通红,忙抱着她坐下。

度垩凑上前来替她把了一下脉,道:“不碍事,睡了也好。你不要紧吧?”

此时琴声鼓声,两人或歌或吟之声愈来愈大,几乎充塞天地,震得四周林子无风自摇,无数飞禽走兽或嘶声应和,或东西奔走,飞天的飞天,遁地的遁地,各自逃亡。

阿柯勉强摇摇头,运起辩机传授的内功心法与之抗衡。

度垩一开始还替他看着林芑云的反应,后来自己也有些受不了,盘膝坐下运功。只有黄霰一直紧张地站在门前,那百八十斤的乌金铁锤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好几次抬脚要走,都被度垩厉声喝住。

他虽然是大师兄,却似乎扭不过师弟,终于回头怒道:“为什么不许?”

度垩道:“师命不可违。你想让师父背上以众欺寡的骂名么?”

黄霰嘴唇咬嚼出血,骂道:“他奶奶的!”

只得一再含恨作罢。

阿柯端坐运功,只觉那些纷纶的声音仿佛一浪浪的巨涛,不停拍击在自己身上,好几次浪头过高过大,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若非辩机的内功心法纯正,险些就要抵受不住。

这些外力冲击还在其次,那声音也在他脑海中回荡,一会儿是温言软语,如沐春风,仿佛见到小真赤身站在池中,那乌黑的秀发湿淋淋地耷拉在润玉一般的肩头与胸前…一会儿又是真言执句,雷霆暴雨,娘亲、伯伯、各位叔叔们,还有那未曾谋面的爹…一个个看不清面目,只见到血染衣衫,披头散发站在面前…

阿柯一时气为之竭,只觉生无可恋,不如死去算了。

他双手乱颤,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给自己一下,就此了结,忽然摸到一个软软的脸庞,那脸庞上还残留着一线泪迹…

阿柯灵台之间霎时清明过来,心道:“我不能死!不能死!”

这个念头一生,众念俱灭,阿柯猛地睁大了眼。

他喘息一阵,那琴声鼓声、歌声讼声仍震聋发聩,当即放下林芑云,站起身来,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剑,向门口走去。

黄霰忙伸手拦住他道:“别过去!”

阿柯血红着眼,冷冷地道:“让开。”

黄霰叫道:“那边在比试内功,十分危险…”

话音未落,阿柯推开他的手径直向前。黄霰手一长抓他后背衣裳,忽然眼前一花,一柄剑直向自己眉间刺来。

这一剑极之迅速诡异,兼之黄霰并无留意,待得警觉时已无可回避。

他大喝一声,须发皆张,脚尖猛地一踢,向后翻倒。

那一剑却不再追,贴着他的额头收回。

黄霰身子未及着地,腰身硬挺,又直直立起,手腕一翻,乌金铁锤飞旋起来,就要向阿柯砸去。

蓦地有人抢先一步闪在他与阿柯之间,一把握住了铁锤锤柄。

黄霰用力一扯,铁锤纹丝不动,再定睛看去,却是师弟度垩。

度垩一双眼幽幽发亮,深深看进他眸子里,低声喝道:“别动!”

黄霰见阿柯已持剑走到院中,急道:“师弟,你要干什么?你看他…”

度垩回头看着阿柯,再看看大殿,道:“师兄,我们谨遵师命,不得干涉他与大师的比斗。可是说实话,就我看来,玄奘的修为确已在师父之上…他若出手相助,不是正好?”

黄霰叫道:“那…那若他是帮助和尚,怎么办?”

度垩手一抖,袖中长扇滑出,落在手中。他打开折扇摇了摇,冷冷地道:“岂不更好?”

黄霰一怔,随即明白,放松了铁锤,咬牙低声道:“好!若这小子真敢动手帮那和尚,老子就跟他们拼了!”

两人一个持扇,一个扛铁锤,各自运足了功力,都紧紧盯着阿柯。只见阿柯摇摇晃晃走向大殿。

此时大殿内,两股惊天巨力正斗得激烈,天地为之变色。

劲气冲出大殿,在院中里刮起狂风,吹得地上的枯枝败叶纷纷扬扬,院中那棵大槐树也被吹折了好几根树枝。

阿柯逆风而行,衣衫被风刮得猎猎作响,甚是艰难,但终于走上了大殿前的台阶。他却并不忙着入内,只是扶着柱子,提着长剑舞了几个剑花。

黄霰低声道:“这小子要做什么?”

度垩道:“不知道。”

黄霰见阿柯身子被劲风吹晃得愈来愈厉害,道:“他莫不是被震傻了吧?”

度垩迟疑道:“是吗…不见得…那殿里此刻劲气纵横,想要进去,怕是找死…”

忽见阿柯放开了柱子,被风吹得摇晃。他就势旋了两圈,转到门前,上前老实不客气一脚踹开大门。

黄霰、度垩两人,远远地只见到那两扇门往里开了一半,便猛地被反弹回来,“啪啦”一下碎裂开来,宛如残破的布片一般飞起,带着阿柯一起向院中坠去。

度垩失声叫道:“完了!”禁不住握紧了扇子,就要飞身出去救人。忽见阿柯在空中一扭身子,一匹白练拉出一道圆弧,却是他手中的短剑。

这一剑划出,他的身子顿时一沉,霎时挣开碎门板落下地来。刚一着地,即被大门里冲出的狂风吹翻,顺着阶梯滚下来。

度垩握着扇子的手心里全是汗,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冒死上去救他。

他正在犹豫不定时,阿柯就地一滚,又是一剑横劈。

仿佛劈开了眼前的风一般,他随着这一剑就势站起身,在风中向前跨出了一大步,再劈一剑,再跨一步。

他就这么一剑一剑的劈着,一步步又走上台阶。

黄霰道:“这小子竟能以剑势劈开劲气?真是匪夷所思。有这样的武功吗?”

度垩道:“不清楚…师尊常说以气御剑,可我看他似乎是以势御剑,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武功…”

上了台阶,阿柯顿了片刻,忽地,一剑直刺,却不再只是一味劈斩,忽而上刺,忽而回旋,忽而以剑作刀,又拍又砍,甚至有时还回身反刺两下,好像背后也有人在进攻一般。

四周的叶片枯枝此时都围着阿柯飞旋起来,却无法贴近他。

阿柯出手愈来愈快,愈来愈重,渐渐的,只见到剑光飘忽,在一众树叶之间来回刺杀。

黄霰道:“怎…怎么了?他的功力竟这么强,能引得树叶都聚拢在身旁?”

度垩抹了抹额头的汗,道:“不…你没看出来吗,师兄…是所有的劲气已将他围住了。仔细听——”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绝老人的歌声、玄奘法师的讼声都已消失,只是琴音更加的绵长萧索,鼓声更加的激越滂沱,那剑光便在这两者之间上纵下跃。

有的时候琴声占了上风,阿柯的剑便刺得狠辣,往往将身旁被吹起的树干瓦砾击得粉碎;有的时候鼓声激昂一些,阿柯的剑则拖沓迤逦,仿佛握着的不是把短剑,而是抱着根巨木舞动一般。

黄霰看得久了,没由来喉头一甜,差点吐出血来,这才觉得这三种完全不同的节奏,已引得内息无比纷乱。

他忙强吞一口气,压下躁动的心,颤声道:“他…他在做什么?是剑法…好犀利的剑法!”

度垩凛然道:“没有错,是‘霜雪无归剑’。我们真是走眼了!”

黄霰道:“他帮的是谁?啊,他弹了一剑,这一声是师父的琴声——他真的是和尚的手下?”

度垩道:“不然。他刚才也在玄奘大师的鼓点上压了两剑。”

黄霰道:“那…那…要不要出手了?”

度垩扶着门框的手,几乎陷进木头里去,声音却依旧沉稳:“还早!”

蓦地鼓声大震,“咚咚咚”一阵急响,阿柯手中剑一顿,“哇”地吐出口血。

只听“铮铮”两声,琴音也忽地拨高,长长地良久方坠,后面又跟着一长串揉弦,阿柯顺着琴音吐纳几口,重又直起腰,待得鼓声又来,“刷”的一剑刺出,一连挑了七剑,剑剑都抢在那鼓将响未响之时。

那鼓声发出,便次次都跟在剑尖震荡之声后面,到第八声上终于一顿,随即低落下去。

度垩道:“这…这似乎是‘霜雪无归剑’里的‘七梅傲雪’。当年我与刘志行刘兄切磋剑术,曾见他使过这一招。若说这人是刘志行的弟子,为何使剑手法与他完全不同?这样强硬犀利,恐怕连刘兄都没有此等修为…”

黄霰犹豫道:“这一招是攻?”

度垩道:“不太清楚。刘兄使出来,似乎是守势为多…”

黄霰喃喃地道:“守势哪有这样狠辣的出手…真若有人与他比斗,不知道能不能接下这七剑。”

这个时候,琴音随之一变,适才绵长婉转的揉拂之势化作拨弹,“铮铮”地声声惊心,直刺魂魄。

黄霰与度垩同时一惊。

黄霰喜道:“师父转守为攻了!”

度垩却心中凛然,暗道:“师父内力以空明延绵见长,如此急切转守为攻,音律之间又无预留后路,怎么摆的是舍生忘死、同归于尽的架子?”

阿柯一反手,剑尖向上,发力之时,正是那琴声拨高的一瞬。

这一剑刺出,他向前一趔趄,险些站立不稳,当下以剑支地,双手握住剑柄,不住喘气。

黄霰提起铁锤,急道:“他受伤了,还能支持下去么?”

度垩道:“不忙动,师父正在强力攻击,现下不能扰乱他老人家。”

黄霰看着摇摇欲坠的阿柯,脸上神色颇为不忍,道:“他要坚持不住了怎么办?他…快些倒下来,别硬撑着呀!”

度垩何尝不知道厉害,心中也是焦急,正想着要不要潜行过去,猛听得“铛”的一声钟响。

这一声好不浑厚,院中那槐树跟着啪的一下,断了好几根碗口粗的树枝。

度垩与黄霰心中同时剧震,各自运力一顶,就见阿柯仰天翻倒,口中鲜血如柱般射出,在古旧的台阶上拖出老长一条暗色。

与此同时,大殿的所有窗户同时破碎断裂,无数木屑夹着砖石瓦砾向外喷射而出,打得大殿四周丛林枝叶乱飞。

剎那间,钟鼓之声达到极致,震得地面都跟着颤抖。

在这天雷般狂暴的钟声前,琴声勉强支持了一阵,“铮铮”几声碎响,终于销声匿迹,再难听到。

度垩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一时间呼吸都停滞了。他几乎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却猛地被人一推。

黄霰绕过了他,举起铁锤怒吼道:“冲啊!怕鸟啊!”发声喊,顶着狂风向大殿猛冲过去。

度垩抬起自己左手,用力在拇指上一咬,咬出血来,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惊惧,一纵身赶到黄霰身后,大声叫道:“师兄,别进去!我们去救那人!”

黄霰怒道:“奶奶的!老子要救师父,管不了其他人!”

度垩使劲拽着他,吼道:“老子还不是要救师父!要救师父就先把这小子弄起来,是死是活都要弄他起来!”

“咚”的一下,钟声又起,大殿里挂着的绸缎,从四面八方破败的窗口伸出,仿佛死灵们惨白的长舌在空中乱晃。

度垩感到一股劲气巨石一般撞在自己胸口,险些喷出血来,知道不能硬顶,忙施展轻身功夫,藉助枝叶草根飞舞的痕迹,上纵下蹿避开袭来的劲气,赶到阿柯身旁。

黄霰跟着赶到,叫道:“如何?”

度垩一面扶起阿柯,一面道:“挡住,我弄醒他!”

黄霰当即往前一站,双手将铁锤舞得密不透风,替度垩挡住劲气。

度垩掌抵在阿柯背后,也顾不得徐徐进之的道理,猛地拍一股内力入他命门。阿柯“哇”地吐出口血,呻吟着醒过来,整张脸白得吓人。

度垩见他两眼无神,一副虚弱到极致的模样,急切地道:“小兄弟,你不能倒下,你知道怎样克制他的钟声,我们…”

他还没说完,阿柯颤巍巍地挥了挥手,勉强道:“扶我…起…”

度垩忙扶他站起身,按在他背上的手不停输入内力,助他调整内息。

阿柯站稳了,重又提起剑,喘着气道:“怕…怕不怕死?”

度垩一楞,随即咬牙道:“师恩深重,生死度外!”

阿柯看他两眼——因为脸摔肿了,所以只能叫做瞄,说道:“那还不、不冲上去?”

度垩深深吸了两口气,蓦地大喝一声,与那钟声重重一撞。

他哗啦一声甩开折扇,手腕旋动,折扇下的刀刃翻出,寒光四射,一拍黄霰的肩膀,叫道:“冲啊!”

说着手臂抖动,折扇翻飞,一下子抖出几十个剑花,乃是天绝老人自创的“千山万叶”剑法。

黄霰铁锤一转,左手铁锤柄在右手铁锤头上一戳一拧,两锤连为一体。他两手分开抓住两头,仿佛撞钟的姿势,使出“震天锤”功夫。

两人一瞬间使出各自绝技,劈的劈,顶的顶,荡开重重劲气,并肩向殿门走去。

两人曾是生死之交,又同拜在天绝老人门下修行十数年,相互默契,早已达心领神会的地步,如此合力之下,势力大增,虽然钟声依旧猛烈,但也无法阻止两人前进。

度垩使到第三招,黄霰撞到第四下,两人已走到殿门之前。

殿门内挂的几幅绸缎翻飞,看不见里面的动静。从殿里冲出的劲气更大了,两人拼足了劲才稳住身子,想要再前行实在困难。

度垩运足内力大声喊道:“师父!”

除了钟声,还是听不到一点琴声。

黄霰被钟声震得头痛欲裂,骂道:“奶奶的,杀就是了…”

话音未落,钟声忽然一顿,霎时低落下去。

度垩一惊,刚要喊出“小心”两字,眼前突地一白,一幅白缎不知什么时候如一堵墙般立在面前,离自己不到一尺的距离。

度垩道:“快退…”

“咚”的一声,钟声再起,这一次,白缎将巨大的劲气一拦,高高鼓起,几乎抵到两人胸前。

钟声之内,有人轻咳两声,白缎上立即破开两处小口,那劲气从破口之处喷涌而出,犹如巨涛灌入岩石的穴口,激起的浪头势不可挡,黄霰、度垩两人哼也来不及哼一声,各自向后高高飞起,生死不知。

便在两人分开的同时,琴声忽地响起,却已不成任何调子,只似水银泻地般地一震,琴弦根根断裂,“铮铮铮”地六响,如六柄长剑在这劲气内迂回盘桓,搅得气势为之一变。

阿柯大步跨入这劲气唯一的间歇之中,没有一丝犹豫,短剑猛地直劈。

那白缎就中而破,跟着左右两边又各破一处,外面又各自破一处…瞬间功夫,白缎破出数十道口子,数十道劲气从中纷涌而出,如十几把利刃割在阿柯身上,震得他飞腾起来,全身暴出一层血雾,滚下台阶。

但这些劲气因各出自一处,切破了阿柯身体后弹回,相互碰撞,那声音喑哑破碎,再无浑厚圆润之形。

大殿里“匡”的一声,似乎是金属破裂之声,钟声就此终止。劲气也随着钟声的消失而迅速衰弱下去,终于只剩下徐徐微风。

那些绸缎们慢慢缩回殿内,而殿外的残枝败叶们,也纷纷打着旋落回地上。其中一些覆盖在度垩僵直的身上。

他瞪圆了眼,因全身气息岔乱,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心中只想:“输了吗…输了吗…师父…死了吗?”

过了良久良久,直到天地间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有人才重重叹息一声。

玄奘道:“没想到我佛慈悲,竟是没有离弃我…你究竟是谁?江湖中能一气刺出三十七剑的人,不少,但是像你这样当真能杀三十七人的,我还真是平生仅见。”

阿柯亦是无法动弹,只得嘿嘿笑道:“我…咳咳…我是我,我怎么知道我…我是谁?”

殿门前的白绸晃动,玄奘不急不缓地走出来,看着地上躺着的浑身鲜血的阿柯,道:“你是谁,你自己不知道。人心中若有疑惑,在外怀疑别人,其实疑心的是自己。你看不破这一切,则万事皆是枉然。”

阿柯道:“我不知道我自己?我疑心我自己?哈哈,哈哈哈…你真有读心之术吗,和尚?”

玄奘道:“读心之术我没有,读人之术却不难。我问你,明知绝无胜算,为什么还要出手?”

阿柯咬牙用力撑起一边身子,痛苦地道:“哎哟…你…你要杀了我们,与其白死,不…不如拼一下…”

玄奘怔怔地想了一阵,点头道:“你听出来了,很不错。你是杀手吧。佛祖慈悲,竟不绝我,佛祖慈悲,竟不绝我!”说着合十念佛。

只听殿里“铮”的一下,天绝老人重又弹起琴,只是翻来覆去就一个音,想是琴弦只剩一根了。

他用这唯一一根琴弦徐徐弹着,道:“大师,既如此,何不留下这小子,看看是否能完成老夫不能做到的事?”

玄奘道:“不错。不过这位小兄弟虽然心高气傲,却不易发作,想要他拼力而为,尚需一个引子。前辈,今日就此作罢,有些事就麻烦你向他解释了。贫僧先走一步,阿弥陀佛。”说着身形一晃,飘飘悠悠下了台阶,进了偏殿。

阿柯猛地一颤,嘶声叫道:“等…等等,你、你要做什么?”

天绝老人叹息一声,玄奘已抱着林芑云出来,道:“你这心结,我带走了。你若想解开,须得想办法解开我的结。我知道你很怨我,可惜在贫僧眼里,我外无人,心外无物,就是如此。”

阿柯眼中几欲瞪出血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跳起身,发疯地向玄奘冲去。

玄奘向他略施一礼,转身一纵,再纵,一眨眼功夫已掠过庙前的河谷,落入对岸密林之中。阿柯抛出去的剑也软软地落入河里。

阿柯使尽最后的力气叫道:“林芑云!”

但玄奘飞速陷入林中,再不回头。

他的身影消失了良久,还听得到朗朗念经之声传来,说的是:“释曰。灭者。无常性故名灭。发起名生。断生死故名断。择灭涅盘常时性故名常…”

第四章 故人从来半凋零

阿柯挣扎着爬进大殿,殿内一片狼藉,几乎所有的地板都被掀起,支离破碎地堆在墙角。

顶上的横梁也断了好几根,巨大的木墩落下来,砸垮了一面墙。那些绸缎碎裂成条状,风吹起来,仿佛无数条招魂的白幡上下飞舞。

只有屋中间两块一丈见方的地方,还保持着完整,一个是铜钟的位置,不过现在钟已经破了,散成几块,歪在地上,另一处则是天绝老人弹琴之所。

天绝老人仍端坐在几前,那断得只剩一根琴弦的琴,搁在他盘起的腿上。

他的紫金冠不知哪里去了,白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他却浑若无觉,一根枯黄的手指慢慢地、不厌其烦地拨着那根琴弦,“铮铮铮,铮铮铮”,好像在用焦尾一类的古琴弹曲一般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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