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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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好工以后,赵老师立刻给在县城里还在操班子的师傅打了电话,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我想那是因为赵老师祖上对这门民间艺术的贡献,对方非常尊重。好了地点后,我和胡宗仁就原路下山,然后开车回了铜梁县城。

我们借到的龙是那种一环套一环的,所以整条龙全部重叠的话,我的整个后排座也是能放下的,只不过我将因此无法从后视镜里看到车后的情况了。不过我依旧凭着娴熟的驾驶技术和风骚的走位,在天刚黑没多久的时候,赶回了赵老师家里。赵老师来的人有七八个,如他说的那样,还真是差了几个人,于是我和胡宗仁都得上,由于没有学过,就只能在龙身子的阶段混混,龙尾和龙头一样,也是要展现蛟龙甩尾的动作的,我们这种门外汉完全是玩不出那种精髓。准备齐全后,赵老师取下墙上的龙头,组成一条完整的龙,带着我们在组分前的玉米地上,借着火把的光芒,敲锣打鼓的舞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套动作做完,我和胡宗仁再继续测灵的时候,发现那些蜗牛已经四下散开了,不少还爬出了绳子,这意味着老祖宗心愿已了,于是胡宗仁开始用高规格的待遇送魂,并报以对这项民间传统艺术的尊重。

事后大约一个月,我们收到了赵老师汇过来的佣金,他在电话里告诉胡宗仁,施工方承担了全部费用,而他们也要把老祖宗的坟送到父亲的坟边,一起重新安葬。赵老师还说,即便全部人都忘记了我们还会舞龙,他的子子孙孙,也都不会忘的。

在那之后的2011年春节,我在重庆新闻天天630上看到了关于铜梁舞龙申请地方民俗文化遗产的消息,电视里那个头绑黄头巾,笑容满面,精神十足的龙头汉子,正是赵老师。

挺好的。

第十六章 【案四】如厕惊魂

人有三急,水火不留情,这是人所皆知的事情。所以每天我们上大号小号跟我们吃饭睡觉是同样重要,且发生得更为频繁的。绝大多数人都有一定的心理洁癖,认为厕所是又脏又臭,虽说事实上的确如此,但是他们却大多因此会比较排斥厕所,尤其是那种使用人数很多,修建时间很早的厕所。

说到厕所,不得不提的一点就是,这个地方潮湿,也大多位于阴角,所谓的阴角和风水方位没有关系,而是说不会有人在厕所的墙上修一个豪华的大窗户,让你可以一边方便一边看风景,因为当你在看风景的时候,你也会成为别人的风景。这是徐志摩先生说的,不是我。此处的阴角,指的是光线相对较暗的区域。这样的地方往往都是最容易聚集阴气的场所,所以厕所算是一个灵异事件的高发地了。

我小时候曾经看过一部香港电影,讲的是一个人上完厕所后冲水,发现水全是血红色的,然后慌忙逃跑的时候发现门锁住了,接着就是一阵惨叫后被发现的尸体。很多人包括我在内对于关在狭小空间的感觉会感到不舒服,因为你不知道门里门外究竟有些什么让你来不及准备的东西。所以,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厕所里,算是我十四年来,比较恐怖的几个案子之一。

之所以恐怖,是因为我看见它了。

从铜梁回来后三天时间里,我还是和往常一样,自己过自己的生活,还抽空做了个小案子赚了点小钱,那天胡宗仁打来电话,说让我跟他去一个地方,我问他是哪儿,他说在高新区。我说这也是轩辕会丢过来的案子吗?胡宗仁说的,但是案子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很清楚,只知道是厕所闹鬼了,人家是一家汽车单位,员工挺多,作为单位来说,肯定是不愁钱的了。怎么样,你去不去?我说我当然去啊,我要是不去的话你会挂掉的。

胡宗仁带我去的地方距离高新区石桥铺不远,地名叫做二郎。至于这个地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建国以后,这里曾经设置了一个研究精密仪表的军工企业,但是后来也转为民用了,我还知道这里有一个不隶属任何军区,直接受控于军委,有着远程精确打击力量的炮兵部队。不过在几年前的一个三月夜里,这个部队遭到了一个蒙面歹徒的袭击,牺牲了哨岗战士,几年后我才得知,这个当初袭击哨岗抢夺枪支的歹徒,名字叫做周克华。

到了目的地以后,我才发现这里附近有不少中高端车的4S店,而事发的单位是其中一栋大概四五层高的楼,位于这栋楼顶层的一家汽车贷款服务机构。在楼下的时候胡宗仁给对方打了电话,一个身穿黑西装白衬衫的工作人员下楼来接我们,他自称姓肖,是这家汽车贷款机构的市场部经理,这次找我们来,也是老总直接指示的,说是一定要尽快解决。

跟着他一起步行到了五楼,肖先生介绍说这整层楼都是他们的办公场所,正对着楼梯的是一个办事大厅,里边有柜台和正在排队等候办理的客户,看样子很像是银行的感觉。面对大厅左手侧就是客户休息区,有乒乓球和台球,再往尽头走,就是厕所。而右手侧则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老总们的办公室,还有财务和会计等等。总的来说,作为私人企业来说,能有这样的规模还是算比较不错了,因为这附近有一个车管所,所以来这儿办理业务的客户往往都能够很容易的在车管所里顺利办到自己想办的事,中国嘛,谁都懂是不?

肖经理带着我们穿过大厅走到自己办公室的期间,那些原本坐在柜台里,穿着白衬衫的美女们就看着我们窃窃私议,在排除了她们是被胡宗仁的外貌所倾倒这个可能性之后,我认为今天肖经理找我们来谈的事情,说不定这些姑娘们也是知道的。

进了办公室,肖经理就打电话叫前台的小妹送进来水,然后递烟给我们抽,随便东拉西扯的闲聊了几句后,肖经理就关上了自己的办公室门,然后压低声音跟我们说,这回请你们二位来,也确实是迫不得已,我们这栋楼有点不干净,而且怪就怪在唯独我们这一层出了问题。胡宗仁对肖经理说,先前来之前就跟你通过电话了,知道你们这儿的厕所好像出了点问题,但是这一带从建国以来开始,就一直属于工业区,没听说过这儿有过例如埋了死人,修房子挖到坟墓之类的情况呀,即便是有,这房子少说也十几年了,为什么当初没出事,你们开公司这么长时间没出事,偏偏现在来出事了呢?

我和胡宗仁并排坐在沙发上,我们的面前就是一个跟我们膝盖差不多高的茶几,而肖经理则把自己的椅子拉到了茶几前,面对着我们而做,他双手的肘部放在腿上,手里反复搓着,在搓动的过程中他还刻意让我看到了他那块R字头的名贵手表。肖经理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自打我们公司出了这些怪事之后,传言四起,连楼下别的单位都议论纷纷的,说这里在解放初期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打靶场,那时候这附近没有多少人,全是荒山,所以当时很多死刑犯也是押解到这里然后枪毙的。有些犯人枪毙的时候会要求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所以很多犯人穿着红衣服死的,要知道红衣服死的人怨气是最重的,所以我们公司遇到的这事,好几个都看到是红衣服呢。

我打断肖经理,我说你说了这么半天,你们公司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啊?肖经理说,就我们公司有几个小妹妹,刚才我们进屋的时候其中一个就在柜台里,她们说自己上个礼拜的时候去上厕所,在厕所的下水口里看到一张人脸,在水底下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而且其中一个还说自己当初吓到了逃跑的时候,还看见下水口里伸出来一只湿漉漉的手,手上穿的就是红色的衣服。

胡宗仁说,你的意思是说,那张人脸是在水面以下的对吗?肖经理说他必须强调他自己是没有亲见过,但是根据大家的传闻来说就是这样。胡宗仁问道你们公司的厕所是马桶还是蹲便器?肖经理说是蹲便器,毕竟是老房子了,外边看上去也脏兮兮的,里边装那么豪华也没用啊,而且当初自己公司租下整层楼的时候,这个厕所就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只是翻新了一次墙壁和格子间,别的都没动过。我说那你能不能把那个见鬼的妹子叫进来,我们当面问问。

肖经理说好的,他这就去叫,于是他打通前台的电话,低声说你让小吴进来一下,我们有点事找她。很快一个女孩子就走了进来,她看上去二十多岁,长得挺漂亮。样子很像是刚刚毕业没多长时间的大学生。她走进屋的时候看到我和胡宗仁,表情有点惊慌,如果她之前说见鬼是真的,那么我宁可相信此刻她依旧心有余悸。肖经理把自己的凳子递给小吴,让她坐下,然后当小吴坐下以后肖经理就对她说,早前你们传言的那个情况,刘总已经知道了,所以特别委派我去找了两位师傅来了解下情况,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工作,也不让大家继续害怕下去,这两位师傅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小吴点了点头,然后眼神在我和胡宗仁之间来回打量着。我看了胡宗仁一眼,胡宗仁点点头,对小吴说,妹妹,你是第几个看到厕所那东西的人?小吴说她是第一个,是上个星期六自己值班的时候上厕所看到的。胡宗仁问是白天还是晚上,她说是白天。胡宗仁又问,你细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尽量完整点。

小吴手上拽着自己衬衣的一角,然后说,当天是轮到她值班,一般来说周末休息日里,车管所和很多办事机构都不上班,办不到什么事,所以客户也比较少,相对很清闲。本来那天吃完午饭后,自己闲着没事就在电脑前玩翻牌的游戏,到了大约下午2点多的时候,就尿急想要上厕所。由于当时公司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值班,剩下的就是保洁员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休息,于是她就跟那个保洁员大姐说让她帮忙看着下,自己去上个厕所就回来。结果厕所一共五个格子,她挨个推门发现都关上了,以为是里边有人,于是就只能打开了最后一个格子。

我一听坏了,这格子间的厕所,最后一格往往就是最邪门的。小吴说,当时自己压根就没想过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尿尿,竟然会发生这么吓人的事。她说厕所是蹲便器,前边有个凸出地面的部分,大概是用来防止尿液溅出来,然后那个凸起部分下边就是落水口。自己尿完打算穿裤子站起来的时候,不经意的低头一看,映着厕所的灯光,她看见那水面底下有些起伏不平的东西。起初她还以为是在她以前来上厕所的人没冲干净,于是就放水冲了一下,等水停下后,积水处的水就是清凉的水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看见了在水面下,有一张脸。

小吴纠正说,也不是一整张,只有脸的下半部分,看不到鼻梁以上的地方。胡宗仁问她那你怎么判断那是一张脸呢?小吴说,因为有嘴巴啊,而且嘴唇还很红,咧着嘴朝着我笑呢,当时我就吓坏了,赶紧开门想要跑,但是门栓打开后,却怎么都推不开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门外堵着一样。她大声喊救命,也没人搭理她,就在这个时候,那张脸却不见了,正当小吴觉得这一切是不是幻觉的时候,突然从水洞里伸出一只手来。

她说,那只手很瘦,皮肤是有点水泥的青色,指甲白白的,手上有一截袖子,袖子却是红色的。

第十七章 【案四】猛鬼厕所

我问小吴,那个落水口有多大?小吴说,也就饭碗碗口那么大吧,我看了胡宗仁一眼说那这鬼的脸挺小的啊。小吴说,这大小她也没很仔细的看,再说了,当时的情况下,谁还敢死盯着看啊,那还不给吓死了。我心想这到也是,于是我问小吴,然后呢?

小吴说,当时她看到手伸出来以后,又打不开门,于是惊慌之下她就伸脚去踹那只手,但是一脚提过去就好像踢到空气一样,直接穿透过去了,而自己当时也因为没控制好力度,直接就侧身滑倒了。小吴说,当时倒下的时候背撞到了格子间的门,门却好像那股阻力消失了一样,就顺利打开了,她来不及考虑自己哪儿摔痛了,于是就从厕所里跑了出来。小吴告诉我们说,她跑回大厅后,就对那个保洁员阿姨说,厕所里闹鬼了,吓得保洁员阿姨也在那儿坐立不安的,但是还是安慰她说别怕,我们俩人在这里呢,这大白天的没事的。于是小吴就大大打开了大厅里每一扇窗户的窗帘,让光线尽可能多的照射进来,接着就立刻打电话通知了物管和自己单位的领导。

小吴说,直到忙完这些,她才发现原来那个自己在厕所里撞见的鬼魂并没有跟着追出来,于是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下子好像是摔疼了,倒下的时候左腿的外侧撞到了蹲便器凸起的那部分,磕青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腿。小吴穿着深灰色的职业裙,坐下加上上半身的白衬衫,我知道,胡宗仁最喜欢的就是这种OL的打扮。果然胡宗仁很认真的问了小吴一句,你的伤好了吗?让我来帮你检查检查!

我翻了翻白眼,小吴也红着脸说,只是撞到了淤青了而已,没什么大碍,就不用看了吧。从胡宗仁失望的眼神我可以看出,他会因为这件事介怀很长一段时间。我和胡宗仁有一个比较近似的爱好,就是我们喜欢看美女。我是那种胆特小的人,所以也就只能望着那些大美腿暗暗叹息,胡宗仁就比较直接了,我很怀疑每一个被他看对眼的姑娘都被胡宗仁在心里和他上演过一部A片。为了不让这个话题深入下去,我问小吴说,按照之前你们肖经理的说法,你应该不是唯一一个看到这些的人了,在你之后还有些别的人看到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小吴说,当天他打电话给了物管公司以后,人家很快就派了人来,然后彻底检查了一下厕所,发现起初小吴上过的那个格子间的抽水箱有一点松动,为此按下出水的时候容易按空,碰不到水箱里的那个浮漂,所以偶尔会从水箱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声,于是判断小吴是被那个声音给吓到了,并且说小吴是精神压力太大,产生了幻想。物管公司的领导还不耐烦的跟小吴公司的老总说,我们这栋楼十几年都是好好的,被你这么一说,楼里的公司多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这会给他们物业公司的声誉带来负面影响,拐弯抹角的批评了小吴一顿。

小吴说,当时她甚至想过要辞职不干了,但是觉得自己就因为这个断了收入来源实在是划不来,而且自己再工作几个月就可以转成正式职工了,收入福利都要比现在好很多,走了太可惜了,于是忍气吞声的留了下来,只不过那之后自己要上厕所的话,都不敢在去这一层的了,而是到楼下去。即便是如此,她在楼下厕所里依然还是害怕。

小吴接着说,在那之后的第三天时间里,她在柜台里上班,由于是工作日,客户比较多,她也听到厕所里传来一声尖叫,于是她和很多别的同事一样,就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当她走到大厅外边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女同事从厕所里扶了一个中年女人出来,那个中年女人,就是自己公司的财务经理,算是副总级别的人物了。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只是默默看了她一眼,就自己钻回办公室里了。这个时候开始,公司里的传言就开始四起了,而在那天之后的第二天,有一个正在办理业务的客户也遭遇了几乎相同的情况,小吴说那个客户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吓得呼天抢地的从厕所里跑出来,连裙子都没穿好就逃下楼了。而在那天下午晚一点的时候,公司就受到投诉,说厕所里有脏东西,也正因为这样,一个礼拜内连续发生了三起同样的事件,才引起了公司的注意,开始意识到原来早前小吴交代的那些情况并不是撒谎骗人。而因为这件事频率太高,整栋楼里上至各个公司的老总,下至保安和清洁员,都免不了为这件事多讨论几句,一时间,整栋楼就笼罩在“五楼厕所里闹鬼”的传闻里了。

肖经理接过话说,事情就是因为如此,公司才专门让他找人来处理一下。胡宗仁问肖经理,那在小吴之后第二个撞鬼的,你们那位财务经理,现在能约过来谈谈吗?肖经理摇摇头说,当天事情发生以后,领导也关心的去询问了一下,那位财务经理描述的情况和起初小吴说的情况差不多,但人家级别毕竟是副总,财务可是在一个公司中非常重要的职务,所以领导为了安抚她,就放她的假,让她回家好好调理修养一下,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没来公司了。胡宗仁问,那能不能打个电话问问呢?肖经理尴尬的苦笑着说,我们都只是下边办事的,这种事我们怎么敢随便打电话去问啊,人家可是副总。

作为我来说,我还是很体谅他们打工族的难处的,也正因为如此,我这辈子都不肯给别人打工。眼看情况基本上了解得差不多了,我说那要不这样吧,咱们这就去那个厕所看看去?这个时候小吴的脸上出现了非常抗拒的神色,她说她不想去了,她害怕。胡宗仁就对她说,如果你不去的话,那咱们怎么能找到具体的位置分析出你当初的情况呢。小吴沉默了一会说,那这样吧,我们去楼下的厕所,那儿的格局和这楼是一样的,我坚决不会再进那个厕所了。我心想这样也好,既然格局一样我们也能分析得出一些道道来,况且何必要强人所难呢,这姑娘显然是被吓怕了,肯帮我们都算是给面子,就别逼她了。

于是我们站起身来,四个人一起走出了肖经理的办公室。柜台里的其他姑娘和起初我们进来的时候一样,看着我们窃窃私议着。她们肯定是猜到我们四个人为什么要单独说这么久的话。肖经理带着我们走到了四楼,朝着厕所走去。进了厕所后,我仔细看了看这个厕所的布局。正对着门的是一大面镜子和洗手台,靠近门这一侧则是五个并排的格子间。范围不算很大,但是基本能够满足这样规模的公司女职工的入厕需求。格子间是那种浅蓝色的合成板材做的,能够从里边锁住。小吴站在最里侧的那个格子间门口对我们说,就是这儿了,当时自己出事就是这个格子。我伸手推开了门,看上去就是任何人都能想像到的普通厕所的模样,只不过地上的蹲便器由于使用了不少年,有不少水垢,看上去脏脏的。

胡宗仁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指着这个格子间天花板上,问我说你看那是不是水渍?我仔细看了看,发现刷了墙面漆的天花板,在最后一个格子间吊下来的水管附近,有渗水的痕迹,而且有些地方都发胀了。那根水管直接朝着外墙的方向拐弯,于是我打开那个很小的窗户,发现这个落水管是直接接到户外的,连通了户外顺着墙壁的一根粗大排污管,估计这根管子是直接连到底下化粪池的。我退回屋里,对胡宗仁说,你看那个落水管的造型,这么小又这么短,说什么都装不下一个人啊,丢个烟盒进去估计都能堵住,怎么会在这里边出现人脸呢?

这时候小吴说,你们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看得出她还是很害怕,于是肖经理就对她说,行你先回去工作吧,咱们今天的事情别跟谁说啊,让她们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吧。小吴走了以后,我让胡宗仁抱着我,把我举起来,在最后一个格子间里,我伸手去摸了摸顶上掉下来的落水管,发现尽管周围有水渍,但落水管的外边却是干燥的,这说明水管本身并不漏水,那这些水渍是从哪儿渗下来的呢。

没有结论,我们还是决定回到五楼实地查看一下。由于此前已经有三个人遇到这件事,所以这件事对于我和胡宗仁来说就肯定不是撒谎了,我们宁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我一早就做好了进去之后会在第五个格子间里发现灵异反应的准备。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在我走进第五个格子间后,除了那布满整个格子间的鬼魂反应外,几乎整个厕所里,都弥漫散步着鬼魂的踪迹,我是指到处都是。

那就是说,这根本就是个“猛鬼厕所”。

第十八章 【案四】五雷指符

当我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我就转身对肖经理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你先退到门外却,别着急进来,因为在我过往的经验当中,大多数即便是充满怨气甚至是来复仇的鬼魂,都往往有一个非常既定的目的性,也就是说,起初小吴的描述看来,我断定这个厕所里的鬼魂,至少是跟最后一格有直接关联的,所以最后一格才应该是我去直接调查的地方,而眼下看来,整个厕所都布满了灵异反应,但是厕所外边却丝毫没有,这似乎是在告诉我,此时此刻那个鬼魂就藏在这个范围内,但出于某种原因,它让我察觉到了它的存在,却没打算乖乖束手就擒。

从罗盘反应的幅度来看,这里的鬼魂是带着比较强烈怨恨的,所以我让肖经理站在门外,如果有人要来看热闹或是上厕所的话,一定不要让人进来,就说厕所在检修。他答应以后我就关上了门,并且在,门口的两侧拉上了绳头钉。

我和胡宗仁站在屋内,满鼻子都是那种厕所的臭味。我仔细看了看这一层的布局,大体上和四楼几乎是一致的,也有一个只能探出头去的小窗户。不同的是,这层楼的厕所光线比起四楼来说要好一些,因为楼层更高,遮挡更少。而窗外依旧是一根巨大的落水管,跟四楼不同的地方还有一处,就是在窗外左手侧大约半米之外的地方,有一个伸出墙体的平台,上边摆放了几盆看上去像是芦荟的植物。于是这就是说,这个地方既然有人摆放了盆栽,就意味着这个地方其实是有办法站上去的。而露台和窗户之间,就是落水管。

我在窗户也钉上了绳头钉,如此一来我就把这个区域变成了一个闭合的空间,当然如果鬼魂真是从厕所下水道进出的话,那我这个绳阵也没有作用。胡宗仁看我已经结好了阵,于是就走到了厕所的最后一格跟前,然后侧身让出门的位置,伸手轻轻推开了门板。随着吱嘎一声后,门打开了,里边看上去和四楼一样,一个蹲便器,一个水箱,一个废纸篓。胡宗仁伸头进去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下,鼻子里还呼哧呼哧的,然后他突然转头傻笑着跟我说,女厕所还真是没男厕所那么臭啊。我没理他,而是一把把他拉了出来,然后端平罗盘,慢慢靠近下水口。起初罗盘的反应和周围一样,但是当我越靠近蹲便器里的水面的时候,罗盘的反应竟然渐渐弱了下来,而与此同时,在我们另一侧剩余的四个空格子间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这是冲水的声音,很明显,几个水箱一起抽水的声音在厕所这种狭小环绕的空间里还是显得有点大,而真正让我觉得紧张的是,早在我们进来之初,就已经检查过这里的格子间,里面都是没有人的。所以这突如其来同时发出的抽水声,很显然就是那个鬼魂在搞鬼。如此以来胡宗仁也警惕了起来,他伸手取捏了雷符,我则把罗盘放回包里,手里抓起一把坟土。我们俩慢慢从第五个格子间里退了出来,然后缓缓靠近第四个,吱嘎一声推开门,发现水还在继续流着。通常这种水箱会在水放空了以后自己蓄水,但这个却没有,水一直流,就好像有人一直用手按住抽水的按钮一样。我用手指撮起少许坟土,朝着水箱的方向洒了过去,坟土四下散落,情况却丝毫没有改变。

于是我们继续朝着第三个走,每次打开门的时候都会听见那种因为门合页上的螺丝松动而出现的吱嘎声,本来这声音其实没什么,但是当我们确切知道这里有鬼,耳朵里全是那种被看不见的家伙抽水的声音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可怕。第三个格子间和前两个一样,我也依旧洒了坟土做试探。于是就还剩下两个,随着选择越来越少,就意味着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心里也自然越来越紧张。

当我推开第二扇门的时候,发现里边也和前几个一样空荡荡的,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洒了坟土过去,没反应,但就在我们打算退出第二个格子间的时候,突然耳朵里全部的水声都停止了,只剩下那种重新在水箱里灌水的声音,与此同时,我还发现第二个格子蹲便器里的水面,开始咕嘟咕嘟的翻腾起来。

很恶心,我知道,可是尽管我心里觉得反胃,眼睛却没办法不继续盯着哪儿看,我手里捏着剩下的一大把坟土随时待命。那翻腾的动作越来越大,就好像是水烧开了一样,或者说更像是有人在水底下出气,然后冒起来的大量气泡。我伸手拨了一下胡宗仁的肩膀,于是我们退后靠着洗手台,正对着第二个格子间打开的门,集中精神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突然除了第二个格子间之外的其余四个格子间的门,都好像被人一脚从外朝内的踢开,由于视线的限制,我们只能看到第二个格子间里的情况,我只看见几乎和门打开同一时间,一只红袖子的手,皮肤是灰白带着青色,突然从下水口的水面下伸了出来,手指呈现爪状,耳朵里还反复回响着一种怪异的尖叫声。

该怎么形容这种声音呢,试想一下,一个人假如唱KTV时间太久且一直在扯着喉咙飙高音的话,那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声音沙哑,或者一个人痛哭很久后也是如此。我们和胡宗仁听到的这声尖叫,就是那种拖着长长的尾音,而且持续时间很长的沙哑的声音。如果从频率来看的话,肯定是个女人的声音。我听到过很多次鬼叫,也大多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以吓人为主,但是这次听到的,却冷不丁让我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尤其是当我看到那只突然从水下伸出的手的时候,我甚至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来不及多考虑,尽管是预料之中的事,但我确实没想到它登场的方式是如此另类。我们并没有阴阳眼,所以要直接看见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就是我即将翘辫子了,离死亡很近,所以我能看到鬼魂,要么就是鬼魂主动选择让你看到,而通常这种就不是好玩的事了,特别是目前这种以这样的方式让我们看到的鬼魂。于是我想都没想,一把坟土朝着那只手打了过去,坟土碰到那只手的时候,发出了滋滋的声音,有点像烧猪皮的时候那种声音,但那只手中了坟土后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动作并未发生改变,反而看起来越伸越长,长到好像整个人都要从里边钻出来似的。

我害怕了,于是我对胡宗仁说,愣着干嘛,快跑!说完我就打算朝着门的方向逃走,胡宗仁刚才也被吓了一跳,但是他显然比我更亡命一些,他嘴里一边大喊着我日了你个ABCDEFG的,吓死老子了,看老子不打你几下雷符才怪!一边朝着第二个格子间扑过去,然后狠狠一符朝着那只手打过去。我眼看着胡宗仁的手穿透了那只红袖子的鬼手后,拍打在下水口的水面上。接着胡宗仁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力撞了一下,他直接从格子间里弹了出来,然后手脚绷直,微微颤抖,眼睛还翻着白眼。

于是我才想明白,胡宗仁这一雷符,打在了水上。水是一个非常中性的东西,也是非常良好的导体。倒不是说胡宗仁手上的雷遇水后触电了,而是应该说他打出的那道雷符被水给反弹到自己身上了,其结果,和触电也是差不多的。

在我小时候,我妈曾养过一只京巴串儿的狗,由于它的身上有很多黑色的斑点状,所以我们称呼它为点点。点点是个男同学,自从掌握了翘起一只脚撒尿以后,家里的几乎任何一个转角处都成为了它霸占的地盘。但是在之后有一次,它因为过度骄傲,自恃过高,朝着我家墙上的插座尿了几滴,因此触电。当时我听到一声呜呜的惨叫后,就看到点点四肢绷直,舌头挂了半截在外边,微微颤抖着。那姿势和造型,和当下胡宗仁一模一样。不过还好,点点最终缓过劲来了,不过再也没办法把舌头完整地塞回它的狗嘴里,从此也学会了像母狗一样蹲着撒尿。

看到胡宗仁倒地后,虽然我知道他很快会醒过来,但是这个地方可不是让他躺着缓劲的地方。于是我像扛土豆似的把他从厕所里拉了出来。肖经理看到他的样子后,一脸惊诧,由于是上班时间,路过的客户看到以后,也都纷纷热心的围了过来,并且有好心人打了急救电话,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于是在警察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和肖经理一起合力把胡宗仁抬到了我的车里,然后肖经理也跟着我的车一起开车离开,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停了车,在我扇了胡宗仁几巴掌,然后淋了点矿泉水在他鼻孔里后,他就醒了过来,精神还挺好,看来是把他给电矍铄了点。只是说话有点不利索,我很想嘲笑他,不过这个时候嘲笑人家无疑是一种落井下石揭人疮疤的缺德事,于是我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胡宗仁略微口齿不清的说,妈哟,这回安逸了…

第十九章 【案四】别有隐情

肖经理问我们,刚才在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没事,胡老师是个战士,近身攻击,受了点伤。肖经理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于是我又补充说,但那个女鬼是个法师,远程的,有闪电。说完我忍不住又哈哈哈大笑起来。胡宗仁白了我一眼,口齿不清的说,我现在不跟你吵架,等我缓过劲来再说。他的语气和口吻,和那些说火星文的非主流很像。

我给彩姐打了电话,说晚上要晚点才能回家了。接着我就把车开到能远远看见那栋楼的位置,等到警车和救护车都走了以后,时间也差不多临近下午5点多了。像肖经理他们这种工作其实挺好的,因为和公务机关的业务挂钩,所以基本上公务员下班或不上班的时候,他们也就办不了事,于是除了收入不同以外,工作时间和公务员差不多。这个时间正好也是下班时间,许多楼里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走出大楼。我问肖经理有没有底下楼道门的钥匙,他说他没有,只有大厅和自己办公室的钥匙,不过没关系,这里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自己又是在里边工作,随时都可以让保安师傅开门的。

于是我就开车绕路去了沙坪坝,找了家港式茶餐厅解决了大家的晚饭,当然,这一顿是由肖经理买单的。我之所以选择这家餐厅,是因为胡宗仁估计不能吃味儿大的,这刚刚触电的人,还是需要关怀和同情的。吃完饭以后大概7点半,天已经黑了下来,于是我们又开车回了那栋大楼,把车停在大楼边上一个4S店的停车场,然后步行过去。胡宗仁已经好了很多了,只不过说话还是有点不利索,尽管他不曾拥有我家点点那性感的长舌头。

到楼下的时候,肖经理拍打着铁门喊道,师傅!保安师傅!麻烦你开一下门撒!一个穿得很像警察的大叔打着手电筒走到了门边,隔着门把我们几个打量了一番。肖经理说,杨师傅,麻烦你开一下,我们上去还有点工作没做完。那个大叔肯定是认识肖经理,于是他一边打开门锁一边对肖经理说,是你啊,这么晚还来加班真辛苦啊。肖经理说是啊,事情没做完,没办法啊。那保安大叔又说,今天下午你们楼上是什么情况啊?我来上班的时候看到警车刚走,听交班的师傅说是你们公司出了点事,有客户在厕所晕倒了是吗?肖经理笑着说,是啊,自己下午不在,也是收到消息就回来了。那保安大叔又说,又是你们那个厕所,邪门儿,邪门儿…

肖经理打着哈哈说,你也知道前段日子我们公司有员工在传言,那些都不足采信哈,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做倒了这栋楼生意的事情的。说完我们几个就鱼贯而入,然后谢谢了保安大叔以后,就上楼了。按理说晚上我是很排斥来到闹鬼现场的,因为我们虽然以此为生但是不代表我们不害怕。白天的那一幕依旧还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在我十几年的从业生涯里,我极少遇到这种故意让我们看见,且以如此生猛的方式。由此我可以断定,这厕所里的女鬼,必然是个猛鬼。而至于猛不猛,则要看我们能不能找出事情的根源了。

回到五楼后,我们并没有直接去厕所。因为我知道那个女鬼大概不会离开厕所的范围,所以我连在大厅的门口拉绳头钉都省下了。我们两个内行加一个外行在大厅里坐着,仔细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按照肖经理的转述和早前小吴的说法,他们所知的,总共有三次撞鬼的事件发生,这还不算上我们今天下午遭遇的那一次。而这三次在我看来有这么几个共同点,第一,看见鬼的都是在最末一个格子间,而之所以事主都去了那一格,是因为别的格子间门都关上了,没别的选择。于是这就引发了另一个问题,当初小吴撞鬼之后,曾大声呼救,如果剩余的几个格子间里有人的话,起码会做出适当的反应才对,而门只能从内侧锁上,理应有人,但目前看来,那些门的关闭属于非正常现象,甚至说,极有可能这就是女鬼干的。

第二个共同点,都是女性。当然不可忽略的是那本身就是女厕所,而三次事发的时候,事主都是独自进的厕所,身边没有跟随别的人,这就意味着这个女鬼其实是有选择的在挑选看见自己的人,起码它挑选的都是单独进出的人。第三,鬼魂出现的方式都是一样的,这个已经从肖经理口中得到了证实。我一直都认为不管是人是鬼,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一个最初的动机的,如今亲身经历已经确定了这里闹鬼是不争的事实,剩下的,就是找到这个女鬼的动机,从根源上来解决这件事。

肖经理说,他也确实没想到,自己身为一个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原本的职务是对外进行业务沟通,开辟新的业务关系等等,谁知道自己却因为这件事变成一个负责解决灵异事件的委托人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苦笑着说,上学的时候虽然害怕看鬼片听鬼故事,但是都没真正相信过原来真的有这些玩意。胡宗仁问他说,你们开门做生意的人,应该很多都相信才对吧。肖经理笑着说,这不就真的相信了吗。

我看肖经理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于是多嘴的问了他一句,肖经理你在公司工作多长时间了?他说有五六年了。我说你们公司是一直都在这个地方吗?他说不是,以前是在石桥铺,但是后来那儿形成了以数码产品为商业主线的区域,汽车贷款在那一带不好做,于是就到这里来了,这里和车管所近,周围又有4S店,行业氛围比较好。我说那你们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肖经理说搬过来能有两年多了。我又问那这里的场地在你们来之前是做什么用的?肖经理大概是明白了我这么连续发问的用意,然后认真的说,这个他就不清楚了,两年前自己还不是经理,这些事也轮不到自己来管。

胡宗仁突然对我说,你还记得刚才下头那个保安师傅说的那句话吗?我说记得啊,他说邪门…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住了,然后看着胡宗仁说,是不是他知道点什么事?胡宗仁说,看样子不像知道内情,不过如果他在这里工作时间很长的话,应该是知道些肖经理不知道的事情的。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决定下楼去找那个保安聊一聊。

到了楼下后,发现那个保安巡逻去了,于是我们呆在保安室门口等了一会他才回来,看见我们他问,是事情忙完了要走了吗?我这就给你们开门。肖经理急忙说,杨师傅别着急,我们想跟您打听点事。说完肖经理就看着我和胡宗仁,于是我就开始向杨师傅询问。

从问话中得知,这个保安大叔的确是知道点什么事,因为他已经在这里当保安五年多了。他告诉我们,在肖经理公司搬过来之前,这里是一个俱乐部。我问他什么俱乐部,他说是类似车友会那种,车友聚会的地方,俱乐部当时的负责人是个资深车友,常常组织这些车友以缴费参团的形式参加自驾游,走的地方可多了,全国都走。

杨师傅说,这个车友俱乐部人数可不少,不管是不是休息日都很多人来这里玩,而且俱乐部会员多了,也开始做一些针对会员的增值服务,例如代理年审,代理保险,或者更换驾驶证等等,这种形式的车友会重庆不多,所以特别吃香。我问杨师傅,那做得这么好,为什么就不做了呢?杨师傅摇摇头说,这就不知道了,人家老板的事情,他小保安怎么会晓得。我又问杨师傅,肖经理公司前段时间出的那个厕所的传闻,你听说过吗?杨师傅说听说过,而且几乎同样的事情,在早几年前也曾听说过呢!我见话题绕到这里来了,于是一脸不相信的问,不会吧,杨师傅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不会真的相信那厕所里闹鬼这种荒唐话吧?杨师傅一瞪眼,一副你小子见识短浅知道个屁的样子对我说,你们是早几年不在,所以不知道罢了,这栋楼五楼的女厕所,邪门得很!

这是第二次从杨师傅嘴里听见“邪门”这俩字,于是我继续装出不相信的模样对杨师傅说,怎么个邪门了,难道还真有人淹死在厕所的下水道了吗?杨师傅摇了摇头说,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呀,不知天高地厚,不怕人死,就怕那人不得好死。

我楞了一下,问杨师傅说,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得好死?说完我递给杨师傅一根烟,然后给他点上。杨师傅说,五楼那个厕所摔死过人的。我说那层楼总共不到三米,怎么会有人摔死?杨师傅斜着眼睛看着我说,不是在厕所里摔死,是从厕所窗户外摔到楼下摔死了。我说不可能啊我检查过那个窗户,拿吗窄,而且还不能完全打开,脑袋大一点的探头出去都费劲。说完我指了指胡宗仁,接着说,人怎么爬得出去啊?

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又停下了,因为我想到了那个摆放了盆栽的露台。果然杨师傅说,顶楼有个门,现在是锁上了,以前是给那些车友会的人在顶楼烤烧烤用的,唯一的一个露台就在那儿,人就是从那儿摔下去的。

说完杨师傅朝着我们身后,大楼外的坝子一指说,当时就是摔在那儿的。

第二十章 【案四】一通电话

我顺着杨师傅的手看过去,其实外边黑漆漆的,我什么也看不到。我问杨师傅,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还是自杀啊?因为我心想如果是失足的话,可能会有怨气,但是时间一长或者自己释怀的话,不少亡魂也是会选择自行离开的,但考虑到是红衣,这就不好说了。再加上如果是自杀的话,那就更麻烦。自杀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罪过,我早前曾遇到过不少次自杀身亡的人,而处理的结果却真的无法保证。遇到温和点的,也许劝导一番也愿意跟着走,但是自杀本身就怨气很重,加上红衣自杀,再结合之前我和胡宗仁在厕所里的所见所闻,很明显这个鬼魂就不好对付,而且压根就没打算走。

杨师傅摇摇头说,这个就不清楚了,警察是来了,也把当时五楼的负责人带走调查了,具体情况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而在那之后没多久,这个俱乐部就关门了,然后才让你们接着租走了。我问杨师傅,关于这个俱乐部,你了解多少呢?例如你这里有没有之前那个营业主的联系方式什么的。杨师傅笑着说,我就是一个小保安,联系人这些我怎么会知道。

我又问他,那你说之前还有一次邪门,具体是指的什么?杨师傅说,在俱乐部关门后不久,物管公司就为了安全着想,避免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就封锁了通往顶楼天台的门,不让人上去了。但是那个门还是有钥匙的,因为空调的设备还在顶楼,定期要维修。而且摔死过人的地方,大家也都忌讳,所以谈论得少。不过在那之后有天晚上,我们其他一个当班的保安同志巡逻的时候,到五楼就听见厕所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我赶紧问,是什么样的声音。杨师傅说,他也是听说的,当天那个同事刚刚走到五楼的楼梯口的时候,就听见从厕所的方向传来一阵哭声,是女人的哭声。杨师傅形容说,据说那哭声还很奇怪,感觉很像是野猫在叫唤,声嘶力竭的。当时那个同事也没想那么多,于是就打开楼道和厕所的灯进去看,发现几个格子间都是锁上的,他挨个查看,并且大声问是谁在里边,都没人回答,而且当他走进厕所的时候,那个哭声就停止了。杨师傅看着肖经理说,剩下的就和你们公司那个小妹崽说的差不多了,在最后一个格子间里,我那个同事就看见脏东西了。

胡宗仁问杨师傅说,那你那位同事有没有告诉过你们他具体看见了什么了。杨师傅端起保安室桌上的一个洋瓷茶杯,嘬了一口,发出呼呼的声音,然后说,他看见一个女人,别着腿坐在蹲便器的边上,脚还伸在蹲便器当中,水箱也在哗啦啦的一直出水。穿着红衣服,长头发,直发,垂着头,头发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吸了一口凉气,要是换我是那位保安的话,这个时候我一定杀猪般的嚎叫着逃跑了。杨师傅说,可能当时他的那位同事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些,于是就伸手去拍那个女人的肩膀,心想可能是哪家公司的员工喝醉了之类的,结果在他碰到女人肩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透了过去。这才意识到自己肯定是撞鬼了,于是大叫一声拔腿就跑,在冲到门边的时候,伸手打开门却发现,那个女人就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堵住了门。

我打断杨师傅,我说你等会,你的意思是,当时你同事看见的那个女鬼,是站在厕所门的门外是吗?杨师傅说,不是门外,就直接在门上的,打开门就看到了,就好像那个门和那个鬼重叠了一样。我点点头,杨师傅接着说,当时那个同事吓得不轻,但是大概是觉得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干脆拼了得了。于是就开始张牙舞爪的胡乱挥拳踢打,自己的手还打到了墙上的瓷砖,手指为此还骨折了。不过他说是闭着眼睛打的,打没打到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后来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厕所的灯已经熄灭了,但是厕所外走廊的灯还亮着,门口已经没有那个女鬼了。就在他犹豫该不该马上跑掉的时候,他的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一声最初他听到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于是他就不敢再停留了,马上冲出了厕所。

杨师傅说,他跑到楼梯口的时候,看没追过来,于是就回头看了一眼。他说外头的灯光照射了部分到厕所里,他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女人,看不清脸,站在门内。胡宗仁对杨师傅说,刚才我们也去了那个厕所,但是厕所的门不是开放式的呀,是自动关上的啊。你那位同事逃跑后回头怎么会看到厕所门是打开的呢?杨师傅扁扁嘴巴说,这谁知道啊,没准人家就是故意打开门,好让你进去呢。

杨师傅的语气很冷静,但正是这种冷静让我觉得特别可怕。女鬼我遇到过不少,自杀的案子也处理过很多,甚至连一年前缠着我和胡宗仁的那个女鬼,也都是穿红衣的。对于那个女鬼,我甚至不愿多想,因为那实在太他妈可怕了。也就是说我个人对红衣女鬼有种天性的排斥,至于是不是自杀,这反倒没那么要紧了,因为事实说明,那都属于凶鬼。

杨师傅接着说,当时他的那位同事就跑回了保安室,当时还是冬天,所以保安室里有两个同事,他就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跟另一个同事说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整个物管公司都知道这个同事昨天晚上见鬼了。于是很自然的领导把他叫过去问话,人家保安师傅是老实人,也就有什么就说什么,但是这些言语在领导看来简直就是荒诞至极,而且在公司里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当天就把这位保安给辞退了。胡宗仁问杨师傅,那现在还能联系上这个保安师傅吗?杨师傅摇摇头说,早就联系不上了,这都好几年的事了。

杨师傅还说,后来公司的管理层改变过,由于经营问题把整个公司转交给了现在这个物管公司来管理,当时的管理层的人都走光了,就留下了一些保安和停车场收费处的人,这保安都还换了不少呢。

杨师傅基本上算是很具体的告诉了我他所知道的一切,但是问题在于他既不能提供当初那个俱乐部负责人的联系方式,也无法告诉我们早前撞鬼的那个保安师傅的电话号码,所以我们除了多听了一段传闻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进展。我心想也许在这个杨师傅嘴里也套不出什么新鲜消息了,于是就谢谢了他,回了五楼,临走之前,我还又递给他了一支烟。

到大厅坐下以后,我把我觉得现在事情的困难告诉了胡宗仁,说起码那个保安或者俱乐部负责人,要找到一个才能继续查下去,现在这样要么就只有放任不管,要么就只能动粗了,而且咱们俩还不知道打不打得过这个女鬼呢,你忘了你下午那一下吃了苦头吗?说完我就翻着白眼,伸出舌头,模仿胡宗仁那种即将撒手人寰的衰相。

这时候,肖经理突然说,如果说是要找之前那个俱乐部的负责人的话,我或许还能想点办法。他说,自己虽然当时没有参与租下这层房屋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这个场地是当时经办的同事直接从那个负责人手里转租过来的,也就是说当初那个同事应该是有那位负责人的电话的,起码人家还算是房东啊。于是我立刻问肖经理,那你那位同事现在方便找得到不?他说还在公司啊,现在是老总的秘书,你们等着我这就打电话给他。在肖经理拿起电话的时候,胡宗仁口齿不清的问了句,是男秘书还是女秘书。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肖经理大致上跟对方讲了一下情况,然后对方在挂上电话后十几分钟就回了电话来,说是找到当初负责人的电话了,只不过这个电话号码自己也很久没打了,物业管理费水电费什么的都是物管公司实行代收,这个房东的佃租也是公司账上每半年定期划一次,所以这个号码到底能不能找到人就不好说了。

不好说归不好说,但还是得说。要到电话之后,我和胡宗仁商量了一下,眼看时间已经是差不多快夜里10点了,但是多拖一天,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们还是决定现在就给他打过去。

我把手机调成免提模式,然后让胡宗仁和肖经理都别说话,接着就拨打了这个号码。电话铃响了几声后,一个听上去好像是正在睡觉的男声说了句:“喂?”我压着自己的嗓门说,你好,我是高新区刑警大队的,我姓李,我的警号是98980,关于你之前经营的一家车友俱乐部发生命案一事,我需要你配合调查。

那人愣了一会,说这件事不是早就结案了吗?我没回答他,只是严肃的说,请你配合工作。语调反正就是那种要死不活你不配合老子就弄你的那种。

于是我问他,姓名?“石鹏。”出生年月?“1975年6月12日。”原俱乐部名称?“某某某车友之家。”

很好,石先生,你的基本情况我已经掌握了。

第二十一章 【案四】坠楼真相

我对石先生说,是这样,这个案子我们上头有人要重查,现在委派了两位专业人员来跟进这件事,希望你现在能够赶到之前俱乐部的场地来,我知道现在很晚了,但是请你辛苦一下。石先生在电话那头有点犹豫的说,可是这件案子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主要责任人也不是我啊,为什么要我来查。我对他说,这些肯定是有些原因的,但是我的立场不能跟你说那么多,请你立刻过来。

听得出来,石先生虽然感到很蹊跷,而且很不情愿,但是可能是几年前那次案子在调查过程中,让他对警力部门产生了一些畏惧的情绪。于是他说,好吧,我这就赶过来。我对他说,等你到了楼下就打这个电话,我会让人来给你开门的。

挂上电话后,我隐隐感觉这个石先生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因为他是当初配合了调查的人,作为责任人来说,即便只是被警方叫去问话,他也应该从警方那里掌握了一些基本情况,例如死者是谁,为什么会选择在俱乐部的楼顶自杀,和这个死者相关的其他人有哪些,这些情况,却是保安杨师傅所不可能知道的。而我也没办法直接去警察局问,首先是这个区域的警官我没一个认识,而且这种几年前的案子,人家有什么理由来让你查阅。

肖经理说,那边客户休息区有饮料贩卖机,问我和胡宗仁喝什么,胡宗仁要了矿泉水,我说我要脉动,于是很快肖经理就去买了回来,顺便还带回来一包烟。于是我们三个就商量了一下待会那个石先生来了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和人家说这件事。如果直接说明身份的话,没准人家会因为上当受骗而愤然离去,保不准还会揍我们一顿。所以我们决定即便要摆明身份,那也是在我们掌握了真实情况以后的事了。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11点多的二郎街道上已经几乎没什么人了,不过因为这里有一个高速路入口,也算是比较重要的交通要道,所以还是有很多车速很快的车呼啸而过。当我趴在窗户边,嘴里抽着烟,鼻子里闻着室外那有点热乎乎的空气的时候,铛铛铛传来一阵敲击玻璃门的声音,我转过头一看,一个身穿橘黄色上衣,板寸头,身高在1米到米7之间的男人出现在跟前。他看上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但是表情却因为之前我的那通电话,而显得有些不安。

我走过去对他说,你就是石鹏先生是吗?他说是。我说我是高新区警队委托过来调查当时你们俱乐部那个坠楼案的人,这是我的两位同事。说完我指着胡宗仁和肖经理,然后对石先生说,这么晚还把你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了,请坐吧。

我们四个在一个玻璃小圆桌跟前坐下,我摸出我那可以玩愤怒的小鸟的高档手机,然后调出了录音机,对石先生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的对话我将会录音。这一段我是在港片里学的,张家辉演的警察审犯人的时候常常用这招,太帅了。而且这样一来也能够让石先生觉得我够专业,且在录音机跟前,他也不会隐瞒事实了。

我问石先生,我知道这个案子已经结案很长时间了,相关的赔偿和后事工作也都做了,之所以要重新调查,是因为我们收到新的消息,说事情可能跟当初的案卷调查有些出入,所以才又重查一次,而且根据我们收到的消息,和当时你在我们那里做的口述记录差别很大。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故意加重了语气,好让石先生觉得事情有点严重。果然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我就看到他脸上出现了焦虑的表情,于是我就对他说,现在希望你完整的把这件事再叙述一遍。

石先生愣在那儿,可能是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我对肖经理说,要不你给石先生也来个饮料吧。说完我也递了一根烟给他,顺便帮他点上。石先生说,他自己是从2004年开始就和几个朋友一起成立了这家车友会,本来几个人也只是志同道合,喜欢自驾旅游,也喜欢广交朋友。他们几个朋友是在别的特定车型的车友会里认识的,聊得来,也就决定不分车型来做车友会。石先生说,这个场地他最早的时候是以比较低廉的价格从产权方手里收购过来的,本来打算是做个娱乐场所,但是后来发现这个地方开娱乐场所可能不会有什么人光顾,于是也就一直闲置,当成是不动产的投资了。自打决定成立车友会,他们几个朋友就凑了凑钱,简单布置了一下,还做了个招募网站。

石先生说,起初这个地方只有这大厅这一小部分,是随着后来加入的车友越来越多后,才进一步扩大的。而且在那之前,车友会的全部开销,都靠着在会所里摆放一些漂亮的香水座,方向盘套子,牌照框和帮车友处理违章和扣分记录等收入维持,虽然赚不了什么钱,但是基本上就没亏本了。而到后来,其他几个合股的朋友觉得这个费事费心还挣不到什么钱,于是就说要退出,石先生是个重感情的人,于是就自己出钱买下了朋友的股份,自己撑起了这个俱乐部。与此同时,他又凭着关系增加了一些新业务,例如代办年审,新车上户等等,业务多了,也就请了几个小妹。而他最喜欢的还是和那些车友一起,聊理想谈人生,或者开车去西藏新疆等地方玩。他告诉我们,组织车友长线自驾游,自己能够从酒店和餐饮以及景区门票上要到不少折扣,他自己车技好,又懂维修,亲自带队出去,一趟能挣到不少钱。

石先生说,而就在出事的那年,他俱乐部里的会员人数已经达到了接近500人,小小的场地不够了,于是就把天台给搭了出来,作为晒太阳喝茶或者烧烤的地方。就在那一年,他的会员当中有一个男车友,姓唐,开的是一台豪车。石先生坦言说起初他入会的时候自己还担心,这种豪车的车主会不会比较不容易融入大家,因为毕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豪车,况且他也不见得看得起别的车友,担心会产生一些价值观上的摩擦,但是很意外的是,这位唐先生却能够很轻易的和大家打成一片,为人也豪爽大方,许多人都愿意跟他做朋友。出去自驾游也从不介意自己的豪车跟一群经济型混在一起。

石先生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在通过几次自驾游和会员活动后,他发现这个唐先生当初参加俱乐部,有着不怎么光明正大的动机。他说这个人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经济上也有一定保障的人,作为朋友那么肯定不用为他的私事操心,但是唐先生却显得和车友会里不少女性车主比较暧昧。石先生说,车友会的人好几百人,所以大家相互之间不可能都认识,而且人总是容易根据年龄和爱好方向分成一些小团体,这也是人分化而统一的主要标准之一,所以这个唐先生游荡在好几个不同爱好方向的小团体当中,和那些女性车主尤其是单身或者未婚的女性车主走得比较近。

石先生说,这也是过了很久才察觉到的事情,起因是有一次自己带队出去,其中就有这位唐先生。目的地是内蒙的月亮湖,本来在沙漠绿洲这样的地方人就比较容易意乱情迷,明明有酒店安排了,唐先生却不住,非得要在绿洲边上搭帐篷,而且是那种组合式的有较大空间的帐篷,并且帐篷是从在重庆出发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石先生说,自驾游的路上他会给每台车都发一个对讲机,好让大家途中不至于无聊打瞌睡,还能相互聊天认识下交朋友,唐先生是其中的活跃分子,而就这么来来去去,就勾搭上了其中的一位女车主的同行闺蜜。在月亮湖的那两天时间里,这位闺蜜就从没回过房间睡觉,至于去了哪儿,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了吗。

石先生苦笑着说,本来吧这也是人家的私事,你情我愿的谁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这唐先生换女伴速度很快,而且大多数被替换掉的女伴从此就不太经常来参加活动了,即便来也挑唐先生不在的时候,所以这也给了他很多认识新女孩的机会。而就在事发的当天,我们组织了一个小范围的烧烤会,唐先生和新认识的一名女车主来参加了,其间两人时不时的你侬我侬,大家都是开通的人,不关自己的事谁也不会去多嘴,反正唐先生也没有混吃混喝,人家该缴纳的费用一分不少还给自己带了不少新会员,作为石先生来说更希望留住这么个朋友而不是去得罪他。

石先生说,当天大家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唐先生搂着那个女孩的腰,女孩就侧身坐在他的大腿上,就在这个时候,从天台门那儿走出来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头发又黑又长又直,大冬天的,却穿着很单薄的好像睡袍一样的衣服。涂抹了颜色很鲜艳的口红,手里还拿着一串车钥匙,是宝马的钥匙。看上去很憔悴,也很悲伤。她走到门口就站着不动了,而是直接用眼睛看着正在和另一个女孩说说笑笑的唐先生。

由于穿得太显眼,很快大家都注意到了她,包括唐先生。当唐先生看到她的时候,脸色突然大变,赶紧把腿上的女孩给拉了起来,然后很尴尬的站着,隔了好久才陪笑着跟那个红衣女人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石先生说,由于他自己确信这个女人自己没见过,不是俱乐部的会员,再结合眼前的场面,就猜到这个女人肯定是唐先生的老婆或者女朋友,心想待会可别打起来了。可谁知那女人直接走到唐先生跟前,很冷淡的说了句,早点回家,我走了。

说完,女人就在大家都完全预料不到的情况下,从天台边的露台跳了下去。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石先生说,女人摔死的地方边上就是俱乐部的停车位,而那个车位,恰好就是唐先生停的那台豪车。

第二十二章 【案四】忍不住了

石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下了。于是大厅里除了空调机发出来的嗡嗡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胡宗仁问石先生,这么说来,那个女人是自杀的?而且是一早就计划好了要死在这个唐先生跟前?石先生说,起初他并没有这么认为,只是觉得可能是一时气糊涂了,临时才想自杀的。当下出了事以后,自己马上在第一时间拨打了报警电话,他说当时唐先生哭得很伤心,警察来了以后,把当天在天楼上参与聚会的车友们都带走问话了,一直录口供到第二天凌晨大家才各自散去。

石先生说,由于自己是负责人,所以对这件事必须随时配合调查,在调查过程当中,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唐先生和那位跳楼的女人之间本是夫妻关系,而且两人的夫妻关系也不算很和睦,之前两口子打架也曾闹到派出所过,所以有过记录。而警方在盘问唐先生这个女人跳楼的动机的时候,他自己也承认那是因为无法忍受自己在外边沾花惹草导致的。而在调查过程中,在这个女人的宝马车里,找到了一封早就写好的遗书。

石先生说,遗书的内容自己没有亲眼看过,但是听警方的口述来看,是那个女人实在无法忍受丈夫彻夜不归在外边寻花问柳,好几次打架也都是因为这事,不过他却屡教不改之类的,自己提出离婚却有得不到回应,于是就一直拖着。女方的家庭条件不错,准确的说,因为和这个女人结婚的关系,唐先生才有了如今的财力,所以他肯定不愿意和这个女人离婚。石先生说,可能有些人天性就是如此,喜欢鬼混。但是有了家还鬼混,这就是道德的问题了,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石先生接着说,遗书里还有相当大一部分内容是这个女人交代给自己的亲人的一些事情,而且他们夫妻俩是没有孩子的。也就是说,早在写这封遗书的时候,女人就已经打定了要自杀的念头,只是一直在寻找一个可以让这个唐先生收到折磨和惩罚的方式。于是当她知道那一天唐先生要来车友会聚会的前一天,就翻看了唐先生的短信记录,知道肯定在聚会当天自己出现的话会抓到现行,于是在家里红衣打扮,穿着和季节不符的衣服,等着唐先生犯错了,就死给他看。

胡宗仁说,这女人也太傻了吧,为了这么个男人真的值得吗?要是我的话,他背叛了我我会玩得比他更凶,让他一个脑袋都绿光蹭亮的,比狠谁不会啊。我也说是啊,连死都不怕的人,却没有勇气活下去。也许是我和胡宗仁的对话显得性情了一点,在石先生看来就有点不专业了,毕竟此刻我是警方调查的人。于是我接着问石先生,那后来呢,你还知道些什么。石先生说,后来俱乐部关门了很久,大家也都觉得这儿发生了这样的事,也都慢慢不大热乎了,聊天的QQ群也慢慢冷清了散了,自己一看差不多是时候了,也就把场地给转租出来了。我问他,那那个唐先生呢,你有他的消息吗?

石先生说,那倒是没有,只不过在结案之前最后一次配合警方调查的时候,他在派出所是看见了唐先生的。这个人看上去虽然是颓废了不少,但是依旧能说会道的,看来一条人命还不足以拉回他,管那么多干什么,人各有各的活法,法律都拿他没办法,他还算是我的客户,我又能多说什么呢。

我又对石先生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是有那个唐先生的联系方式的,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石先生说,以前俱乐部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自己都有,不过这也过了好几年,没准人家换了电话号码也说不定。我说那你还记得他那台豪车的车牌号吗?石先生说那当然记得。我说那好,请你提供一下他的车牌号和电话号码。

石先生纳闷的看着我说,你们警方不是这些都登记过吗?我说是啊,所以才叫你配合调查啊。于是石先生摸出自己的手机,翻找了起来,然后告诉了我电话号码和车牌号码。

我虽然不是真警察,但是我有不少在警队的朋友。所以我知道这种涉及到人命的案子,不管是车祸还是蓄意自杀,相关的当事人肯定在一定时限内是被警方控制在视线范围之内的,也就是说,这种随时都有可能被传讯问话的人,一般来说不会轻易改变联系方式,即便是改变了,也会第一时间在公安机关备案登记的。所以我猜想这个唐先生的电话应该是还能打通的,而我之所以要车牌号,那是为了保险起见,如果真的换了电话号码,我还能根据车辆信息托熟人查查车主新登记的电话。就算是车辆过户了,也是可以查到的。

拿到号码后我让肖经理陪着石先生先坐一会,我和胡宗仁商量点事。接着我跟胡宗仁走到一边,我低声问他,如果等一下咱们找到这个唐先生了,你觉得该怎么解决这件事。胡宗仁愤愤的说,必须道歉,还得是跪着道歉。我嗯了一声,然后问他,要不要揍他一顿?胡宗仁想了想说,等他来了,我们就可以摊牌身份了,如果他反抗,我就揍他。

胡宗仁这个变态,你可知道我多希望你说我当然要揍他这种话,因为你动手了我就可以跟着动手了。

于是我们回到桌前,我打电话给了唐先生。已经是夜里12点多,我其实很担心对方已经关机了,我不得不等到明天。但是电话接通以后,我还是松了口气。响了七八声后,对方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好吵,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我判断他如果不是在KTV的话就一定是在酒吧里,而且是那种闹哄哄的音响,震耳欲聋的那种。唐先生的口气很轻佻,就跟在电影里那种好色的帮派头子喝得微醺后说话的口气差不多。由于他的那边比较吵闹,所以我几乎是用喊的声音才让他听明白我是警方调查人员,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他问我什么事,我把之前忽悠石先生的那些话又重复给他了一次,并且用更严肃的口气,让他觉得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并且我让他立刻到当初的案发现场来。

我特别强调,是案发现场,因为我觉得这如果是个案子,这个唐先生就是主凶。

没等多久唐先生就来了,肖经理我接到电话后就下楼去让保安开门放行了。当我第一次看到唐先生的时候,我就对他完全没有人和好感。瘦高的各自,上身穿着枣红色的衬衫,下半身穿着一条雪白的休闲裤,那皮带还是绿色的。衣服别在皮袋里,看上去的确是魅力十足,但我却觉得说不出的恶心。

他毕恭毕敬的走到我和胡宗仁跟前,我和胡宗仁都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板着脸告诉他,坐吧。于是他在我们之前的桌子坐下,我也坐下了,换胡宗仁站着。唐先生显然是把石先生给认出来了,象征性的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于是我对唐先生说,你知道今天来是为什么事吗?唐先生无奈的笑着说,还不就是我前妻自杀死亡的事,我还以为这个事情早就结案了,老这么拖着可不是办法啊,谁都要继续过生活啊不是。

和石先生相比,唐先生显得油腔滑调了许多,也正因为如此,我也一只在忍住气。我说,从你前妻的遗书上来看,她虽然是自杀,但是和你好像脱不了关系啊,如果不是你成天在外边不三不四的,她怎么会自杀呢。唐先生嬉皮笑脸的说,那也不能全怪我啊,这男人有时候确实难免意乱情迷的,况且我还是很在乎我们夫妻情分的,就是因为我爱她,这么多次她找我离婚,我都舍不得,所以才不答应。

我看了一眼胡宗仁,这家伙已经在伸出手指挠自己的鼻梁了,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了,每次胡宗仁即将失去理智却有使劲在控制的时候,他就会这么做。我皱了皱眉,示意他冷静忍住。然后接着问唐先生,那你在你前妻自杀之前,难道一点异状都没有发现吗?唐先生说,那段日子他们俩一直在吵架,在此之前前妻也常常说出一些过激的话,例如我要去跳河跳楼,我要杀你全家之类的,可谁也没当真过,但谁又知道她真的就这么做了呢,个人行为问题,这也不能全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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