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李诣凡作品怪道胡宗仁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在四川有一个男神,男神的名字叫做李伯清,他的英文名叫“贝烈马列斯·李·贝金”,因为他的口头禅是“背你妈的时”,这句话直译过来,和“老子撞了你的邪”差不多的意思。而李老师多年来一直是我的偶像,除了他佛家人的身份之外,我更喜欢他作为一个评书艺术家独创的“散打评书”。

李伯清老师曾经有一个很经典的笑话,关于精神病人的。说他去慰问精神病院,然后在雪白的墙壁上画了一道门,接着对那些精神病患说,门后有好吃的好玩的,你们快去啊!结果一群人开始争先恐后的撞向那道假门,但是却只有一个病员呆在那儿没动。于是他很好奇就走过去问那个人,他们都去抢门去了,你为什么不去?那个病人不屑的哼了一声说,他们这群神经病,钥匙都在我手头的,他们还要去开门。

说这个笑话没有歧视精神病人的意思,而是在表达一种他们和我们完全不同逻辑的思考方式,即便他们是病人,却也有很多情况下,他们会用一种我们完全不曾使用过的逻辑,让你觉得除了荒诞以外,甚至还挺有道理。

我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大概的意思是在说,许多天才和疯子之间的区别,就在于谁更加理智,是被身体指挥了思想,还是思想在指挥身体。霍金,毫无疑问的天才,他提出的许多假设,至今被全世界的科学家想破了脑子,却始终无法得到证实,而霍金自己却对于自己的论调非常笃定,他是这么说的,有些人无法想象我所能想到的情况,只是因为他并未像我一样,把自己当成一个疯子罢了。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极端,但是却是个实在的道理。在我很年幼的时候,因为我爷爷是军人的关系,我曾经问过他,你杀过人吗?爷爷告诉我,杀过。我问他你杀的是敌人吗?爷爷回答我,杀过日本人,也杀过中国人。杀过敌人,也杀过自己人,造反的时候,我连我们的长官都杀了。事实上在那以后我才知道我爷爷曾经是国民党,继而叛变起义,加入了解放军。如果他现在还活着的话,估计他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但是当我当年问我爷爷,你上战场打仗的时候,难道就不害怕吗?我爷爷是这么跟我说的:

“从扛上枪走出壕沟的时候开始,我就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了。因为这样我才不害怕。”

虽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很容易就能够感觉到,当人在一个绝境或是把自己逼到一个绝境的时候,往往极端的方式才能为你打开另一扇逃生的窗户,而因为这扇窗户,你除了能够活下来,你还能活在别人关切的眼光里。

而对于疯子这个词来说,大部分人认为那是一种贬义词,就好比我常常用这个词说胡宗仁一样,他的疯狂是相对于我而言的,而我这种和胡宗仁相比之下稍显正常的人,也许在别的普通老百姓眼里,我也照样是个疯子。所以对于疯子的界定出发点始终是个人,这个人会把你冠上疯子的头衔后,还会想方设法的让身边的人相信,你就是个疯子。

而我今天要说的这个,也是许多人眼里的疯子。

在结束了医院的行程以后,足足一个礼拜,我们一点动静都没有。期间胡宗仁曾给我打来电话,说他终于确定了婚宴的酒席和时间,定在明年的1月,然后滔滔不绝的跟我说那家酒店的菜有多么好吃,我很怀疑之前那段时间他反复选酒店只是为了试吃人家的菜肴罢了。我算了算时间,距离胡宗仁婚宴的日子,差不多还有两个月。我们还剩下了六个案子,算起来,时间算是充裕的。胡宗仁这么一个人,向来都吊儿郎当的,但是这次在结婚这件事上,却显得非常认真。其实作为挚友,我完全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咱们的工作危险重重,就算是那一天自己嗝屁了,也不能让付韵妮落下个无名无份才对。顺便胡宗仁问我你跟嫂子求婚了吗?我说我还没有,没想到什么方式。他问我,那你定下来在什么时候了吗,到时候我来给你凑个热闹。

我说求你别来,每次你来了都搞得一团糟,你还是饶了我吧。

所以直到我2010年圣诞节跟彩姐求婚,胡宗仁事先都始终不知道这个时间。

在胡宗仁那通电话后的两天,胡宗仁再次来电,说新的案子来了,这次咱们要去拜访一个医生了。我说怎么又是医院了,这轩辕会挑案子干嘛老挑医院呢。胡宗仁说,并不是我们想的那种医院的医生,对方是一个心理咨询所的心理医生。

我和胡宗仁,也该是时候去看看心理医生了,因为我们的心太阴暗了。

和胡宗仁碰头以后我却没看到赵婧,通常情况下她是比我们先到当事人的那里的。但是胡宗仁却告诉我,赵婧说今天她已经去成都了,不知道在搞什么,说让我们自己办这件事,只需要告诉她结果就行。我哼了一声说,还能搞什么,肯定是去成都轩辕会的总坛了,保不准这会儿正在商量当案子完成以后,还继续怎么折腾我们俩呢。胡宗仁摇摇头说,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只能跟他们玩命了。

根据赵婧提供的地址,我和胡宗仁一边打听一边寻找着。路上我问胡宗仁知道这次是什么事不?胡宗仁说,只知道是那个医生遇到点事,觉得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了,于是找到我们。别的就不怎么清楚了。我笑着说,心理医生面对的群体大多都是心理有问题的人,他应该见过的阴暗面比咱们俩还多吧,还有他搞不定的?

确实,因为当代人的压力过大,导致每100个人当中就有几个精神病,几个自闭症,几个失眠健忘等等,也就是说,在人口密度里,我们的内心其实都不见得多健康,也正因为如此,心理医生才成为现在如此高薪的职业。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坐在这个咨询师前台的那个小妹妹,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到这里来看医生的话,有一半的理由是冲着这个小美女来的。当然胡宗仁也是,我们俩在等待那个医生接待完手里的病人后就接待我们,在此期间,我在观察打量着这个咨询所的文化墙,胡宗仁却在和那个小美女搭讪,聊着一些低俗的话题。从企业文化墙的内容来看,这里的所长也就是这次我们要找的客户,姓安,所以我得称呼他为安医生。这个心理咨询所位于沙坪坝区一座很高的写字楼的二十二层楼,即便是我们等候的接待区,也依然感觉很安静舒服,除了胡宗仁的叽叽喳喳和那个小美女不时捂着嘴呵呵笑着的声音外。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和我想象的其实差不太多,而我的想象则来自于那些电影电视剧。例如早年的《无间道》,梁朝伟每次干了坏事以后都要去找陈慧琳,陈慧琳就是个心理医生。但是每次他去陈慧琳那儿,竟然都直接睡觉了。我一直觉得那个编剧一定是个粗鲁的男人,否则怎么会写梁朝伟睡觉的时候,陈慧琳却淡定的在一边翻纸牌呢!简直太暴殄天物了!换了别的姑娘,估计早就扑上去了。所以心理咨询所的环境一直给我的感觉就是让人安静,舒服,甚至能够听到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

大约等候了半个小时,我有点坐不住了出去抽了根烟,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胡宗仁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那个小美女看到我走过来了,就对我说,刚才那位先生已经跟着安医生一起进去了,说是要等你,我这就带你进去吧。我点点头让她带路,她走在我前边穿着紧身的医护人员的服装,走得很是妖娆。

进了安医生的办公室后,我开始明显对于这样的装修格局感到不开心,医生的办公室竟然比三个接待区还大,房间是一个长方形的,有两道小门,其中一道是我走进办公室的那道,另一道则大概是休息室或者更衣室之类的。长方形房间的一头是一个整面墙的书柜,书柜跟前就是一个很大的办公桌,上边摆放着电脑,电话,还有一个我常常在电影里看到的用于催眠的那种可以左右摆动的仪器。

而房间的另一头则是几个随意摆放的小沙发,有茶几,地上还有盆栽,屋子的一角还摆着一个高档的现磨咖啡机。而在我进门的正对一侧,这是一面巨大的无缝落地窗,撩开窗帘,似乎这个城市就在脚下一般,我想这个地方的房租一定很贵,如果不是职业需要或是刻意装逼的话,是绝不会这么奢华的。

安医生看我进来了,于是招呼我过去坐下,他们早已坐在了会客区的那些沙发上,我坐下前安医生跟我握手,表情轻松自然,丝毫不像是撞鬼的人。等到我坐下后,他又吩咐那个小美女倒水给我们,并且大概是因为闻到了我刚刚抽完的烟味,知道我是个抽烟的人,于是他还细心的让小美女拿了一个烟灰缸进来。

当小美女弄好这一切再关上门的时候,顿时整个房间就非常安静了。安医生说,二位的名字我都听说了,冒昧请你们来,是想要让你们帮我分析一件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案十八】精神病人

我们当然是来分析事的,否则我们无缘无故跑来干嘛。于是我理了理自己的裤脚,稍微坐得端正了一些。毕竟在这样一个地方,对于我和胡宗仁这样的人来说略显高级。安医生说,在你们二位来之前,我曾经对你们这个行业稍微做了一点了解,二位都是有所信仰的人,这一点我非常敬佩,我自己也是同样如此,也许是教义上的不同,我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可能跟二位也有所诧异,加上我自己本身职业的关系,任何已经出现的东西被我视之为有理由的,所以才冒昧的请你们两位来,一方面帮我解决一下这件事,另一方面,也算是为我的职业工作增加一种新的考虑方式。

安医生这番话说得我有点没明白。胡宗仁问他说,你也有信仰,你是医生啊,你信什么的?安医生很文雅的笑了笑,然后从自己衣服的领子口里摸出一个银链子,链子的底端,是一个耶稣受难的十字架。

天主教的,我是从那个十字架区分出来的。因为如果十字架上有受难中的耶稣基督的话,那么就是天主教的。由于在玄学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所以这么多年来我结交了不少各个宗派的朋友,除了一些极其小众或是教义本宗和我的想法有所相悖的之外,大部分我都有认识的人。天主教也是一样,我在重庆的几个教会都多少有熟人,但是即便如此,我对于这个宗教了解得其实并不多,我甚至常常把天主教和基督教搞混淆,至今也没弄得非常明白。我曾经有一年就联同一位天主教的先生,远赴南川收服了一个遗留在教堂很多年的外国传教士的鬼魂。所以当我自己能力办不到的时候,我往往都会请办得到的人来办。天主教和我们的文化有些差别,所以我的那些破招式对这个教派的鬼魂来说往往并不管用。如果说我和胡宗仁是猎鬼人,那么天主教则称之为“驱魔人”。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多年前我跟着师傅学艺的时候曾经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我说外国也有鬼吗?师傅说只要有生命的地方就会有死亡。有群体的地方就会有各种复杂的交际关系,这些关系很容易造成一些在生前无法解开的执念,所以不管是在哪儿,只要有生死,就会有鬼魂。我又问师傅,那我们的招数对付外国的鬼魂有用吗?师傅说有用,但是我们通常不会这么做,因为当语言和文化背景不曾相同的情况下,双方实际上是无法沟通的,所以如果用我们的招式去对付外国的鬼魂,一般来说只能来硬的,就是省略了沟通这一步,直接下杀手,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这么做。

而“驱魔人”这个名号,则是当时我师傅告诉我的,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号。师傅告诉我,就算文化背景和宗教教义不同,但是人在生前死后的状态其实是完全一致的,只不过换了不同的地方,就有了不同的释义罢了。例如在天主教基督教信奉的耶稣基督,在佛教徒的世界里,其实和释迦牟尼是可以相互对照的,而和道教的黄帝,也是同样的道理,而这些被称之为神的人,在历史上都是真实存在的。又例如天主教里的大反派撒旦,其实和我们文化中的罗刹鬼王也是如出一辙,天主教里的恶魔,在我们看来,其实就是有所司职的鬼魂,例如判官,例如牛头马面,例如黑白无常。又说天主教里的幽灵,其实也恰恰是最多的一种,也就是我们打交道最多的鬼魂。师傅还笑了笑告诉我,在西方文化中的那些吸血鬼,易形怪,和我们文化中那些经过修炼的妖怪,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师傅还告诉我,其实说穿了,在各个教义中,无非就是三种形态,一个是活着的人,一个是死掉的人,一个是成了神仙的人。而事实上师傅的这番话在今后的十多年时间里,反复被我所证实,其中以我们国家和日本之间的例子最多,例如我们的精童和日本的座敷童子,我们的水鬼和日本的河童,我们的山魈和日本的山童,其实只是被人描绘的方式不同,而本质是几乎一样的。

我当时还问了师傅,说那就是说咱们的那些法宝对付外国的鬼魂也是有效的?师傅摇摇头说,这他就从来没有机会去试过了,不过想来还是和鬼魂生前所信奉的宗教或身处的文化环境有关,但是不难看出,许多方式也都大多相同,例如那些驱魔人往往是念诵经文,而我们恰好也是,只不过是咒文罢了。天主教浸泡过十字架的清水被称之为圣水,据说是对恶魔有灼伤的作用,而在我们的文化中,我们巫家日日采集供养的无根水,和佛家宣过大悲咒的大悲水,其实效果不也和那圣水一模一样吗?

师傅也没念过多少书,所以同样没念多少书的我理解他的话,就显得容易了许多,而师傅也总是这样,用我最熟悉的方法,来了解一些我本来无法懂得的道理。

安医生看我若有所思,于是慢慢把十字架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手里摩挲着。他对我们说,不知道二位对于自称能够看见鬼的人,有什么见解?胡宗仁不假思索的说,阴阳眼啊,这有什么好见解的,有的是因为天生体质特殊,有人则是因为有师承开过眼,不过那些天生阴阳眼的人,大多比较体质虚弱。安医生点点头说,我这次请你们来,恰好就是因为一个自称能够看见鬼魂的病人,我原本把他当成是再寻常不过的妄想症案例,谁知道在我替他治疗的过程中,我不但没能治好他,我自己还接连遭遇了一些怪事。

安医生说,那个病人是自己半年前收治的,因为心理疾病往往治疗的时间比较长,需要反复从侧面去引导,去劝慰。我点点头心想这工作虽然收入很高,但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下来的,例如我就不行,我恐怕在他那个椅子上坐下不到1个小时,就会失去耐性。安医生接着说,起初这个病人是他的老婆送来的,我在和这个病人沟通之前,其实是先和他老婆进行了一些了解,以便我能够更快和病人无障碍的沟通。而他的老婆则告诉我,这个病人在送到我这里来几个星期以前,开始变得神情恍惚,好像对身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连家里的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去打扫,并且比较易怒,原本一个脾气挺好的大好青年,陡然间性情大变,最离谱的,还是他的口音出现了很大的变化,虽然并不是自己听不懂的胡乱呢喃,但是一个地道的重庆人,却时不时开始说一些外乡话。安医生说,我当时就问了他老婆,是不是曾经在外地待过,学过那些话?他老婆说,这件事自己也跟他家里人打听过,才发现他这辈子就从未去过外地,所以根本不可能。

安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胡宗仁很得意的打断了他的话,说,这有什么难的呀,这不就是个简单的鬼上身吗?安医生依旧很文雅的笑笑,他和胡宗仁同时坐在我的面前,简直就是一个天使一个恶魔的区别。安医生接着说,作为医疗工作者来说,尤其是当我身为一个心理咨询医生的角度,我当然不会优先考虑是这个可能性,而且胡先生说的这个情况,在我看来,称之为附身。天主教里认为任何一个出现在人世间的鬼魂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附身,而一旦附身,就只能寻找驱魔人了。

胡宗仁竟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然后一脸痴汉相的说,还驱魔人,你怎么不去找圣斗士啊。我狠狠的咳嗽了两声,并用眼神提醒胡宗仁这样做是非常没有礼貌的。安医生依然淡淡的一笑说,总之,当时我并未朝着这个方向考虑过。

安医生接着说,但是他的老婆告诉我,这还只是最初的现象,慢慢开始,他的情况开始变得有些让人觉得危险了。他开始经常莫名的抽搐,继而说胡话,有时候还会发热昏迷。每当昏迷醒过来以后,有时候就会恢复先前那种对身边事情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有时候又会变成自己老公原本的样子。安医生说,每当变成那个漠不关心的样子的时候,他却似乎是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昏迷抽搐这件事,但是变成他先生本人的时候,却会很惊慌的告诉她,说自己见鬼了,能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一直跟着他,无论他怎么逃跑,都死死跟着。

安医生说,直到她带着自己老公来找我的时候,其实他老公的情况已经变得非常严重了,起码我认为是这样的。因为当我在了解了基本情况以后,我尝试着跟那个病人沟通,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收到刺激的人,虽然有些话说出口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却并非是那种毫无逻辑的话,这一点也是我最为想不明白的一点。

我问安医生,你具体说说,他到底说什么让你有这样的感觉。安医生出现了我们见到他以后的第一次皱眉,他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直接用那种很畏缩,连眼神都不敢看着我,指着我穿在身上的衣服说,你的口袋里有现金两千三,好多钱啊,你老婆长得可真漂亮,嘿嘿…嘿嘿…

听安医生面无表情的模仿那种笑声,这让我浑身不舒服。

第一百三十三章 【案十八】催眠治疗

我问安医生,这是什么意思?安医生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伸到了衣服的内包里,摸出一个皮夹子来,打开后对着我。我注意到里夹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的确很漂亮。于是我对安医生说,所以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当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能够说出你皮夹子里的内容对吗?安医生点点头,胡宗仁说这可真好,这是特异功能吧。

我知道他是在搞笑,鬼魂能够知道的秘密,比我们多得多,我们常说做人做事要无愧于天地,也常说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实际上,当你自以为做的事情再隐秘,说不定身边也有双眼睛在看着你。

安医生说,当时那个病人这么说的时候,我相当惊讶,因为我收治过不少罹患妄想症的病患,比这个严重得多的都有,而通常他们并不会在一开始就急于证明自己多么与众不同,因为这种证明对于他来说,和暴露身份是没有区别的。安医生说,当时他就对这个病人产生了浓烈的兴趣,于是开始与之攀谈起来。

安医生说,由于心理疾病的咨询途中,作为医生来讲的话,需要对病患的所有事情进行保密,即便是病患的家属也不能够在边上旁听。在初次了解的途中,医生询问了这个病人的基本信息,看看是否和先前家属的交待符合,不过他老婆告诉我的他是重庆大渡口区人士,生于1976年,但是从病人自己口里得知,他却是四川眉山人,生于1955年,他说话的口气和腔调很奇怪,虽然我并未去过眉山,不知道当地的口音是怎样,但是我能够很明显的区分出,他的口音并非我们本地的,而且也不是可以装出来的外地口音。

安医生说,于是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病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对他进行了一次催眠治疗。说完安医生站起身来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拿来了那个好似钟摆可以晃来晃去的仪器,然后放在桌上对我们说,当我试图对他进行催眠的时候,他开始产生了非常不配合的情绪,并且没有耐性,当我叫他盯着这个摆锤的时候,他先是盯着看一会,接着就出现了非常抗拒的表情。

胡宗仁说,当然要抗拒了,否则你要是让我坐在这里一直盯着这玩意,我也受不了。安医生接着说,不过当他开始抗拒的时候,他显得非常暴躁,而这种暴躁却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他自己的身体,他好像在开始和自己的身体说话,说到不耐烦的时候,还会动手扇自己耳光,这一点是我并未想到的。安医生顿了顿说,不过最后我请他喝了杯水,然后稍微让他安静了一点。胡宗仁问,是什么水这么好用?安医生笑笑说,就是寻常的助眠药粉,会帮助人平静下来,变得慵懒,这就比较符合我做催眠的条件。

安医生接着说,在他安静下来后,我又让他看着这个摆锤,接着开始和他的内心说话,其实就是一些闲聊,用非常温和让人觉得舒服的口吻,很快他就被我催眠了,然后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表情很是享受,开始我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安医生说,催眠一直以来对外界来说显得很是神秘,事实上,我们只是在用声音和问话技巧,直接和这个患者的内心做交流,因为人往往不加防备脱口而出的话才是最真实的,我问那个患者,你明明是重庆本地人,为什么你要说你是四川眉山人?而且你的岁数看上去也绝对不是50年代出生的人,这个时候,他回答我说,他只是借用了这个男人的身体,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这种感觉很好很舒服。

安医生告诉我们,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有点警觉了,但是他依旧不确定是这个患者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实情况如此,于是为了不造成反效果,他就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追问,问了那个“他”的一些身世,得知这个“他”住在眉山某某路某某号,他有一个儿子,儿子当兵去了,妻子是个小贩,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兄弟也在外地定居了,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安医生问他你们家附近的邻居和你关系好不好,他却说,不记得有哪些邻居了,就知道自己的家门靠近一条窄窄的马路边,有一颗很高的梧桐树,透过梧桐树,还能够看到另一头的一条小溪。

坦白讲,安医生的这番话,不知为何说得我很是不舒服。可能是我对于这种问话的方式相当不习惯的原因,就他之前所说的这些情况来看,这个病人毫无疑问是鬼上身,只是透过催眠这样的方式来窥探鬼魂的身世,这一来是有点不敬,就好像套话一般,毕竟是在催眠的情况下,其本身并不一定是自愿的。二来则是助长了这个鬼魂停留在病人体内的那种情感,使得它产生一种留恋,这种留恋不仅仅是对患者的身体而言,而是作为一个死掉的鬼魂,对于这个世界的留恋,这在我看来是绝对不应该的,于是我非常没有礼貌的打断了安医生的话说,你问他这些有什么用,而且你怎么确定他说的就是实话,要知道许多鬼魂在我们看来为了达到目的,是会有一定欺瞒行为的。

安医生说,他当时并没有办法确定,进行催眠也是为了从根子上找到这个病人的病根子在哪儿,因为在当时他还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妄想症,并不是我们所谓的鬼上身。安医生说,听那个患者说得头头是道,对答如流,于是他也一时之间无法确定这些话的真伪,但是心里觉得可能是假的比较多,但是由于之前这个病人刚坐下就猜到了自己皮包里的内容,这让他无法搞懂,于是他就问那个病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皮包里有2300块钱,又是怎么知道我太太的相片也在里边的?那个病人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说,因为我看见了。安医生追问他,你是怎么看见的?病人回答他,你刚才在里边换衣服的时候,我看见了。说完他的手朝着角落里的那扇门一指。

安医生也转了下身子,指着背后的那道门,对我们说,那个地方是我平时累了休息的小房间,里边就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挂衣服的架子而已。而当那个病人说他看见了的时候,我才突然醒悟到,在他进来之前,我刚好在那里头换了衣服,于是言下之意仿佛就是,在我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看见了我的皮包了。

安医生说,我的这个办公室门,由于存放了不少病人的档案,所以对于外界来说是需要相互隔离的,我的门锁你们大概也注意到了,是电子锁,没有密码外人除了爆破根本就进不来,而我非常确定当时我换衣服的时候,我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安医生开始互相搓着双手说,当时我又问那个病人,你是怎么进来我的屋子的,那个病人却笑了笑说,我想进来就进来,如果我愿意,我还可以进入你的身体。

安医生继续问他,进入我的身体,你是指就好像进入他的身体一样吗?安医生指的就是那个病人,结果他点点头,说他走了太远的路,已经走不动了。安医生继续对他说,那你准备在他的身体里停留多久?他的回答则是,永远。并且斩钉截铁。

安医生告诉我们,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个人就是所谓的附身,只不过自己没有办法驱除而已。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他还是非常镇定的继续问问题,他说你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说自己常常看见身穿黑衣的人,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啊?他回答说,就是我啊,这是我唯一的一套衣服,你难道看不见吗?突然被反问,安医生说他此刻不能有丝毫的迟疑,否则就会在这场奇怪的对谈中立刻落于下风,于是他赶紧回答说,我看不见你的衣服,请你把你的衣服样子形容给我听一下好吗?安医生说,他特意在这句话后边加上一句“好吗”,目的就是为了把问题丢给对方,不让他的思想有多余的时间去想或者去怀疑,而当安医生问出这句话后,那个病人却说,我里头穿的是白布,外头穿的是黑布袍子,腰上是白色布腰带,穿了布鞋,带了黑帽子,但是我的帽子不见了,找不到了。

寿衣。胡宗仁突然说道。老百姓的寿衣大多都是这个样子,除非是那些大官或是特别高寿的人,想必当时那个男人清醒的时候看到的鬼,就是这个穿寿衣的男人。安医生点点头,看样子他也早在我们来之前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问我们,一个人如果真的被鬼上身,就会看见鬼吗?

胡宗仁回答他说,那也不一定,因为不少人在上身后有一天被救或者自己醒来,压根就不记得这期间的事。但是少数人还会有些零星的记忆,而你们所谓的精神病人,其实挺大的一个群体并不是因为自己本身的疾病造成的,而更多是被吓出了问题的。这些号称自己见鬼的精神病人,你即便不相信他,但也不要轻易去质疑他,例如我们国家很多本质并非抓鬼打鬼,但是却是和鬼魂打交道的玄学中人,例如北方的冥婚师,他们在寻找冥婚双方需要的鬼魂的时候,自己其实也是看不见的。而他们这群人身边往往都跟着一个傻乎乎有点智障或精神病的人,为的就是要他们的眼睛,因为他们的眼睛,恰好就能看见鬼。

胡宗仁的解释大概是恰好解答了安医生的疑惑,于是他叹了口气说,当天我问了这些后,觉得有些害怕有些不舒服,于是就让他从催眠中醒了过来,他又变成了先前那种畏畏缩缩的样子。我通知他老婆让他下个星期再来接受一次治疗,他老婆带着他离开的时候,那个病人竟然突然转头对我露出一个很怪异的笑容,对我说:

“你会帮我找帽子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案十八】录像资料

胡宗仁哈哈笑道说,看来吧,他还没忘了这件事呢。我有些不懂,于是问安医生说,为什么你催眠了他说的话,他醒过来以后还会记得呢?安医生说他自己也没有个明确的答案,根据以前的一些经验,通常被催眠的人在醒来后被问起先前的事,记忆一般会非常模糊甚至是不记得,感觉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不过自从安医生确定这就是鬼上身也就是他所谓的附身之后,他得到的理论和我们是同样的,也就是当他催眠问话,被问道的那个人,其实和这个病人本身毫无关系,他只不过问到了一个占据了这具身体的鬼魂罢了。

安医生苦笑着说,当时他回头对我说让我帮他找回帽子的时候,我的心瞬间就拔凉拔凉的了。胡宗仁沉默了一会后问安医生,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病人的其他症状,例如口气很重,有明显的臭味,或者踮着脚走路之类的。安医生摇摇头说,这就真是没注意了,因为他进屋的时候和离开的时候都是被自己的老婆扶着走的,所以自己也没在意,坐下后距离自己也比较远,就好像此刻我们的距离一样,即便是有口气,我也闻不到呀。

安医生接着说,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时间了,由于这个病患的例子过于奇怪,以至于让他在众多患者中,唯独对这个记忆犹新,甚至是有些害怕,于是他透过他的一些渠道,例如从实景地图上,找到了那个男人口中的家乡,眉山市某某路某某号,但是看到的情况却和他的描述有点不同,例如他找到了那户人家,看上去像是一个一楼一底的农村房子,而这个地方也是在郊区。门前的确有条小路,小路的另一侧也的确是一个小水沟,但是门前却没有看到那颗梧桐树,而是找到了一些树桩子,整条路几乎都是如此,这么说来,在这个人死后到目前为止,这里起码是砍伐过一次树木的。这也更加确定了这就是鬼上身的情况,因为一个和那个城市毫不相干的人,是绝不可能把地址和附近特征说得如此详细的,除非是来治疗之前就已经事先做过功课,故意欺瞒,但是这样的可能性此刻看来反而是微乎其微。

安医生说,一个礼拜后,那个病人的老婆如约带着他来第二次治疗,而这一次我提醒他说,为了更好的帮助到他,我希望他能够允许我进行录像,我保证录像带不会外传,仅仅作为病例研究。但是他表现的似乎漫不经心,对于我的要求他也不置可否,于是我就大着胆子当作他同意了一样,就架设好了摄影机。而这一次我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对他进行催眠,而是放了点音乐试图让他放松下来,顺便东拉西扯的闲聊了一阵,也学是之前我们曾经有过一次没有冲突的对谈,他似乎对我并没有多大的敌意,于是我问什么他往往也会回答,只是偶尔会答非所问,觉得思想是飘忽的,没准什么时候就飘到别的地方去了,于是我也只能一次次顺着他说,再想法子把话题给拉回来,而这一次,我却问出了更多的原因。

说完案一审站起身来,再次走到自己的办工桌前,打开抽屉拿来了一个手持的DV机,带屏幕的那种高级货,打开后就摆在了我和胡宗仁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这是一段大约20分钟左右的录像,录像中的那个男人岁数大概在30多岁,但是大概是由于鬼上身的关系,他看上去非常憔悴,但是即便如此,他的表情也显得很悠然自得,很显然,这个男人的身体对于他来说是很合适而且很舒服的,而这个治疗室也是一样,否则鬼魂天生的戒备心理不会有这种舒适的样子。问话的内容比较混乱,但是安医生算得上是一个比较专业的人,所以他的问题往往都能够迂回着不让人察觉,接着一针见血,这跟我平常办案子的时候想法子诈人家的话有点类似,例如一个问题的核心是什么,其实并不需要直接跟对方要一个正面的回答,只需要把这个核心周围的一些必然现象加以证明后,就能够得到答案。而其中安医生问了一个非常巧妙的问题。

他先是和我惯用的套路一样,做了一个非常荒唐的假设,他问那个病人说,你占据了他的身体,我觉得并不是因为觉得舒服,而是因为你喜欢上了这个身体的主人,你是一个喜欢同性的人。但是这个假设立刻被他驳斥了,他看上去有些不高兴的说,我占据他的身体,只是因为他和我长得很像,体质也差不多,跟喜欢没关系。如此一来,久久未能直接问出的“为什么附身”这个问题,就不露声色的得到了答案。

按照以往我和胡宗仁办理这类鬼上身的案子的时候,我们往往并没有一个很好的途径去了解这个鬼魂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们也大多是从一些现象上加以判断,得到证明以后剩下的就是送走即可。但是安医生和这个人的对话,一步步把一些关于这个人的身世和动机盘问了清楚,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值得学习的地方。但是我们深知,几乎任何一个游荡在世间的鬼魂留存下来都是有理由的,所以我们更加愿意知道这个鬼魂所谓的“执念”究竟是什么。而遗憾的是,安医生至始至终都没有问过这个人的死因,这也是比较正确的处理方式,以他这样一个非玄学的人,如果贸然去打听一个人是怎么死的,这就好比你去问一个傻子你为什么这么傻,去问一个长得不好看的人你为什么这么丑一样,都会在不同程度上刺激到对方。

录像放完以后,我只察觉到几点值得注意的地方,一是这个人的状态,和那种刚刚吸完毒的人很类似,神情恍惚,但却逻辑清晰。当鬼魂占据了人的身体以后,原本阴阳的两部分得以结合,于是似的它比纯鬼魂的状态下要意识情形许多,甚至连行动力都会有所增强,否则它又有什么理由来附身别人呢。第二个地方,就是这个人的眼神虽然清晰,但却非常不明朗,他的眼仁似乎是不能够自由转动一样,所当他要移动视线的时候,采用的方式只能是转动脖子,让正脸朝着想要看的地方,除了那偶尔眨巴一下的眼睛之外,基本上和一个假人没多大区别。第三就是这个人的下眼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录像机成像的原因,显得有点紫红色,并且这种紫红色是区别于他的脸色而言,他的脸色比较蜡黄,就有点像得了肝炎的人一样。而胡宗仁也告诉我,口音的确是很像眉山那边的,因为胡宗仁是四川人,和他的口音有些接近,除此之外,假若没人跟我说这个人是被鬼上身的话,那么我一定很难察觉。

安医生关上录像机后对我们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个病患,因为从那天开始,我就不断的遇到一些奇怪的现象,导致我受不了了于是跟他的老婆打电话说你丈夫的情况我实在医治不了,希望她能够尽快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去,虽然没人想那么做,但是那却是对他而言最好的一个方法了。在那里能够得到比较系统的治疗,我甚至还可以帮你打介绍信。

安医生告诉我们,其实当时他已经被折磨得够呛了,这么说只是为了尽快拜托这个麻烦罢了。我和胡宗仁都知道,鬼上身的人,通常最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力气会突然变大,大得在挣扎的时候需要好几个人才能够制服得了,不过由于灵体和肉体的结合,肉体对灵体产生了一定的保护作用,同样的,原本那些属于鬼魂的能力也就从此被抑制住,直到这个灵体再次离开肉体的时候才能恢复。从这个角度来说,收拾起来比收拾纯粹的鬼魂要容易许多。于是胡宗仁问安医生,你说了好几次自己遇到怪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怪事?

安医生说,先是自己有天晚上回家,在车子开进车库的时候,进门刷卡的地方是一个岁数比较大的老人在职守,由于本来自己每天都要从车库里进出,所以几乎每天都能够看见这个老头,而那天进车库的时候,他习惯性的跟那个老头打招呼,闲扯几句例如还没回家啊,还没下班啊之类的废话,但是那个老头那天却没有和他搭腔,而是一直很暧昧的微笑着看着他,在打开栏杆后,老头竟然对他说了一句,你记得找找我的帽子啊。

安医生接着说,这还不算什么,第二天自己出车库的时候,看到那个老头又变得正常无比,就和往常一样,而自己在开车上班等红绿灯的时候,旁边一台车的车窗突然摇下,里边一个看上去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也用几乎和那个老头同样的表情对他说,你要记得我的帽子啊,连坐在一边的那个驾驶员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似笑非笑。

安先生说,从那天开始,几乎都是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边上有认识或不认识他的人,都会提醒他找帽子,几天下来,他吃不消了,甚至觉得自己都有点精神分裂了。不过他还是给那个病患的老婆打了电话,算了算每次被路人提醒找帽子的时间,问那个时间那个病人在干嘛,他老婆回答他说,恰恰好是那个时间,病人回到自己原本的样子。

安医生说,于是他知道这下惨了,这个鬼算是缠上自己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案十八】惊魂一夜

对于安医生遇到的这种情况,在此之前其实并不鲜见。安医生原本是在帮助这个病人,但是同样的,他的最终目的是将其治疗痊愈,而代价则是那个鬼魂会因此离开病人的身体。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鬼魂和安医生即便聊得热火朝天,其本质上还是对立的。这也是为什么以往当我和胡宗仁处理鬼上身案子的时候,常常会因此而受到鬼魂的攻击一样。

我对安医生说,你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决定不再继续收治这个病人了对吗?安医生却摇摇头说,也并不是,虽然自己已经确信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但是这样的事对于他本身职业生涯里,却从未出现过一次,至少是在这么明显让他所察觉到的情况下。所以在那一刻安医生实际上除了害怕以外,还产生了一股浓烈的求知感,在挂了电话之后。他开始反复查阅一些他们心理治疗领域关于这种情况的一些案例。

安医生说,通过查阅,他了解到他其实并不是唯一的一个遇到这样的事情的心理医生,而是大多数医生都曾经或多或少的接触过有此类说法的病人,例如号称自己见到鬼,甚至确信自己见到鬼,但是能查阅到的病患本身处于一个鬼上身状态的,却非常少。安医生说,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怪事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安医生告诉我们说,第二天的时候,他按照往常一样去上班,途中还好,没遇到过之前那种陌生人来提醒自己找帽子的情况,不过那一天他几乎都没有安排别的预约,一直在办公室里查阅资料,他甚至觉得这个案例如果自己解决了,将会使得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一次很大的飞跃。所以那一天,他几乎都没有出过办公室的门。

不过安医生说,那天只有两个人进过我的办公室,一个是进来给我磨咖啡的小谢,就是外边前台那个小女生。另一个就是下午的时候到我办公室里来打扫卫生的阿姨,但是这两个人却都也用那种诡异的表情对自己说,记得帮我找帽子。由于有过前几次的经历,尽管觉得很诡异,但是安医生却并非是特别害怕的那种,他甚至开始对经过身边的每个人都有了预判,认为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走过来跟自己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所以真的当这些发生的时候,自己因为提前有了准备,受到惊吓的程度也稍微少了一点。

但是真正让他觉得决定放弃这个病人的理由,却是在那天那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走了以后,自己因为一直查不到关键所在,一时间陷入瓶颈,所以自己心烦意乱,于是跟家里的老婆打电话说自己可能今天要加班,如果时间太晚的话,也许就不回家了就在公司睡了。当天晚上一直到大约11点多的时候,他觉得有些疲惫,于是就钻到自己的休息室里打算休息片刻,再接着查阅。

安医生站起身来,并且请我和胡宗仁也站起来,他说,二位请跟我来,到我的休息室看看。说完他就带着我们朝着角落里的那个小门走过去。由于门比较小,所以我猜测这套写字楼原本的格局,这个小屋子里本来应该是一个杂物间才对。房间里没有窗户,即便是大白天看上去也是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一个铁床的架子。安医生走到床边,伸手在墙上摸着,很快就打开了一盏灯。

安医生说,这盏灯是我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盏灯,有时候我在里边休息的时候,因为担心看不见,所以就装了这么一盏,但是由于过亮的灯光实在没法帮助我在黑暗中思考,所以我就选了这个颜色。

那是一盏暗红色并不明亮的灯,也就是说,这盏灯根本就无法起到照明的作用,即便是在漆黑的环境下,也仅仅只能让人眼看到四周物体的轮廓,好让人不会因为看不见而撞墙或是撞到别的东西而已。如果一定要我形容一个亮度的话,连儿童房常常用的夜间床头灯的亮度都比不上,更像是以前的老实胶片冲晒暗房里,那种让人压抑的暗红色。

于是我问安医生,这样的灯光让人多不舒服啊,跟淤血似的,你在这么小的环境里装这种颜色的灯,你们心理医生还真该给自己看看病了。安医生笑了笑说,这是个人习惯的问题罢了,如果眼前一片漆黑的话,心里思考的方向会比较阴暗,但是如果有一盏这种亮度的灯的话,会让他睁开眼睛后不会什么都看不到,但也并不刺眼,所以比较能够帮助他的思考。安医生顿了顿说,总之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罢了,但是那天晚上我累了就在床上休息,我为了不让自己放松下来,这种休息的方式我一般是把眼镜挂在耳朵上,然后把镜框放在我的下巴和喉结之间,这样如果我不小心睡着了,稍微一动,我就能很快因为眼镜的异物感醒过来。而那天我就是如此,睡下之后没多久,就开始梳理自己脑子里那些复杂的问题。

安医生说,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我也区分不出到底是我身边还是直接在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声音,那种声音很像是有人快速的哈气,又有点像某种蛾子之类的东西在耳边扑扇翅膀一样,总之我形容不出来那种声音,而与此同时我鼻子里闻到一股有些像咸菜发霉的味道。接着我的脸就开始变得有种诡异的紧绷感,那种感觉很像是刚刚用冷水洗了脸以后,迎面吹来一阵风的感觉。

我和胡宗仁对望一眼,因为听到安医生这么说,我就知道那就是鬼魂靠近的一个最容易被察觉到的感觉,安医生口中所谓的咸菜发霉的味道,其实就是我们常常说的臭鸡蛋或死耗子的味道,因为这几种味道比较容易被混淆,加上个体的不同找到的表达方式也自然不一样。而那种在人体皮肤上骤然出现的紧绷收缩感,这就是环境突然发生改变后,皮肤第一时间不经过大脑思考就直接传递给大脑的一种感知能力,而所谓的环境发生改变,说简单点,就是此刻从你身边经过的,不是属于我们这个环境里的东西,例如鬼魂。

诸如此类的感觉还有很多并非只有这种紧绷感而已,包括突然很猛的冷了一下,或是突然没有理由的泛起一阵鸡皮疙瘩,甚至是烧灼感,这些都有可能是鬼魂出现在身边的证据,所以当我们遇到这样的事的时候,从自保的角度来说,应当引起注意才对。

安医生接着说,当那种奇怪的声音和感觉出现之后,他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但是第一时间里并没有和鬼魂联想起来,只是对于异感的一个本能反应,不过当他睁开眼睛以后,却发现在靠近灯泡的位置,有一团好像正在缓缓搅动的东西。安医生形容说,就有些像我们冲了一杯咖啡,咖啡上的泡沫会慢慢转动的感觉,由于当时没戴眼镜,所以自己赶紧把眼镜戴上打算看个仔细,但是就在戴上的一刻,那团东西却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房间门发出了一声吱嘎的声响。

说到这里的时候,胡宗仁伸手抓住门,适度的开合着,发出那种因为时间较长后合页板发出的吱嘎声。安医生接着说,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就又把眼镜稍微拨了一下,让自己越过镜片再看灯泡附近的时候,起初那团模糊的影子也依旧不见了。安医生强调说,因为本身没有睡着,作为心理医生来说又是一个相对理智的人,所以他特别确信自己是真的看到那个影子了,并且觉得那个影子在那一瞬间的出现和先前自己察觉到的异感是有关联的。于是有点害怕,就起身关灯出了房间,并且关上了房门。

安医生身子靠在门边,接着对我们说,于是他继续坐回办公桌上去查阅资料,这期间一直都相安无事,到了凌晨两点左右,开始有点起夜风了。说完安医生指着刚才我们坐着的那个区域背后的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子的一人高的地方有个小的窗户,斜面的,是用来透气又不至于在下雨的时候被雨水淋到。他告诉我们之所以察觉到起风了,是因为窗帘被吹得哗啦啦的晃动,于是自己走到窗子边去关窗户。

安医生笑着说,因为我的个子并不高,所以关窗户的时候视线是朝着上边的,而就在刚刚关好准备拉上窗帘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的上半身,几乎是以倒吊着的方式,出现在了自己落地窗顶端和天花板夹角的外边。

胡宗仁问,是在户外?安医生说是的。胡宗仁说大多数鬼魂会有不同程度的半透明,你为什么确定是户外,因为先前其实已经出现在你的休息室里了。安医生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不过自己之所以确定是户外,是因为那个人的两只手好像壁虎一样,趴在玻璃的外边,脑袋却以一个不太正常的角度尽可能的想要扭正,脸上挂着笑容。

安医生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臂摩挲着,好像有点害怕,他说,那个笑容我认得,就和那几天所有跟我说让我找帽子的人,表情一模一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案十八】新的地址

安医生接着说,当时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由于我就站在窗户边上,当时的位置只和那个鬼魂仅仅隔着一面玻璃,作为正常人来说一般遇到了这种情况都会选择跑掉,实际上我也很希望能够跑掉,但是由于吓坏了,所以我的脚开始有点不听使唤。

安医生无奈的笑笑说,说来很丢人,我没办法挪动我的脚,不仅如此,我甚至还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板上。他接着说,在那个鬼魂的头扭转到一定程度以后,似乎是转不动,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下半身慢慢从楼板上边的位置转动了下来,应该说是慢悠悠的飘了下来,以他的头为轴心似的,然后隔着玻璃,它整个人的身子就好像吸附在玻璃外边一样,笑容还是那个笑容,不过它却好像是故意要吓唬我一样,开始用自己的额头咯噔咯噔有节奏的撞击着玻璃。每撞一下,它的身体就好像是被什么波浪状的东西给荡漾了一下似的,总之它看上去轻飘飘的,而且就好像你们刚才说的那样,有一点透明,不过我透过它的身子看到背后楼上的灯光,却觉得那些灯光好像是在蒸汽下的感觉一样,有些雾蒙蒙的。

老实说,安医生的这番话确实还是有点吓到我。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所谓鬼吓人的一些情况,其实鬼在人面前是有种强烈的自卑,换句话说,它更加羡慕我们作为人的时候这样的状态。而当鬼魂出现在人面前的时候,往往都会在不同程度上吓坏别人,但是其实如果大家能够仔细想一下的话就不难发现,他们正是在展示自己觉得最舒服的一个状态,没有伪装,没有遮掩,这种过于的真实,反而在我们看来就成了恐怖。如果我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我想要从玻璃外边进屋大概有很多中办法,但是谁又能阻止我用撞开的方式进来呢?没准那个方式就是我觉得最舒服的。

胡宗仁走到窗户跟前,转身问安医生说,当时他出现的位置就是大概这个区域对吗?说完他朝着窗户的顶部一指。安医生说是的,他这里楼层这么高,就算是活人出现在外边也会吓人一跳,更何况是那种自己都确定是鬼的玩意呢?胡宗仁又问他,那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安医生说,由于自己瘫软在地上,又看见那个鬼魂一下一下的撞击玻璃,好像下一秒就会因此破窗而入一样,人在最害怕的时候最容易做的一件事就是祈祷,而这种祈祷往往自己并不清楚到底有用没用。安医生说,当时他就摸出了自己的十字架,心里祈祷着保护自己一类的话,眼睛也跟着闭上了,打算听天由命了,可是在隔了一会儿之后,他察觉到并没有别的动静,于是鼓起勇气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身边的情况,但是环顾四周之后,却什么也没发现。

安医生对我招招手,让我走到窗户跟前,指着玻璃外一个看上去并不很明显的印记说道,你看这个,就是当时那个鬼魂吸附在窗户上的时候,留下的痕迹。我问他这是个什么痕迹,安医生并没有回答,而是伸出自己的手掌,隔着玻璃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贴了上去,我才发现,那是一个并不完整的手掌印,那个手掌印没有小指外侧的掌肚的区域。安医生告诉我,并非这个鬼魂身体有残缺,而大概是因为当时那个姿势的限制,所以只留下了这么些印记。

安医生带着我们重新回到沙发上坐好,继续跟我们说,在那次以后,我才发现我纵然有强大的理论知识,也有无数先辈留下的案例万千,但真正当我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无力对抗。很快他摇摇头说,对不起我纠正一下,不是我无力对抗,而是我根本就没有这个勇气,早前打算一查究竟的雄心经过这一次惊吓以后,消失的荡然无存。

我们都没有说话了,我其实是很理解安医生的,作为一个原本高薪的职业,他其实只需要安分守己的过好每一天,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即可,生活得平平淡淡,但却可以衣食无忧。而他们心理医生这样的职业大概和我与胡宗仁一样,需要不断地进入到别人的生活当中,也许时间一长,开始会出现我近期一样的压抑,甚至觉得我们一直活在别人的生活里,自己的生活却过得非常没有质量。隔了好一会,安医生说,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觉得我没勇气继续在办公室里待下去了,于是我大半夜离开了公司,叫醒了楼下的保安,再三道歉下人家才这么晚给我开了门,我不敢回家,因为家里有老婆,我很怕我老婆突然又变成那副诡异的样子。所以那一整晚,我都几乎在有灯光但是却没有人的地方游荡,如果远远看见有人,我就会提前躲开。想了很久,我才决定不再插手这个病人的治疗,我必须为我自己多考虑一点,因为我不能因为个把个病人的关系,毁了我自己的生活。

安医生说,第二天我就给那个病人的老婆打了电话,建议她送去精神病医院,考虑到送这类医院需要有上一级的治疗单位出具一份精神状态的鉴定书,所以我算是违规给她开具了介绍信,病叮嘱她如果送去医院了,记得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我说我在这个医疗系统里有比较广泛的人脉,可以帮她找个好点的大夫。安医生苦笑着说,其实我是骗她的,我只是希望她真的把人送进去以后,我可以过得稍微安稳一点。

胡宗仁问安医生,那你现在呢,这么些天都过去了,你觉得你过得安稳吗?安医生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并没有,虽然身边不再有人无休止的来提醒自己找帽子,但是那并不代表着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它会不断的好像一块越来越重的石头一样,压着自己的胸口。本以为人送到了医院关着之后,自己会放松一点,但是每次晚上睡觉的时候,当老婆一个翻身面朝着自己的时候,他就会因此自己把自己吓得再也睡不着,因为他害怕他老婆突然睁开眼,然后一脸似曾相识的对于他说,记得帮我找帽子。

胡宗仁说,精神病医院我们虽然没去过,但是有过一些了解,不过为什么那个病人送去了医院就不来缠着你了,这我就不大明白了,鉴于之前的情况来看,它好像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才对。我告诉胡宗仁,因为精神病医院通常伴随着治疗还会有一些内服和注射的药物,这些药物可以让病人的情绪得以缓解,同样的,也有安抚和麻痹的作用。我猜测的话,应该是这个病人入院以后,使用了什么药物之类的,肉体和灵魂都被束缚住了吧。

安医生说,总之当时我得知已经入院之后,特别请我一个在那所医院工作的好朋友,帮我特别留意一些这个病人的情况,而理由我只告诉他因为这是我以往的病人我需要监控他们的治疗情况之类的。我问安医生,所以你这次找我们来,其实抓不抓鬼倒不是主要的,你是希望我们能够借由抓鬼这件事,解开你自己的心结对吗?

安医生低下头,然后点点头。

胡宗仁对安医生说,那好吧,你把那个病人的医院名字和地址告诉我们一下,我们会尽力把这件事查个清楚的。我点点头,虽然安医生归根结底的理由有那么一点显得自私,但是我却不知为何对他充满了理解,因为我想像得到,如果是我自己的话,大概也不过如此吧。于是安医生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桌子跟前找来一张长方形的白纸,大概是以往记录病理的。写上了地址和电话,递给我以后对我说,这个电话就是我那个朋友的电话,你们到了那儿以后就给他打电话,他会带着你们去找那个病人的。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我实在没办法再面对一次那个容貌了。

我接过字条放在包里,然后问安医生,我有最后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当时你在窗口看见的那个鬼影,你还能够想得起他的样子吗?安医生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有些痛苦的对我说,不是想不起来,而是那个感觉太过奇特,总觉得这张脸非常深刻的在脑子里,但是要细致的去想,却很难想得起来。不过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那个笑容,每个人的五官生得不同,基本上是很难出现同样的笑容的。我问他,是不是先前录像里那个似笑非笑的样子?安医生说是的。

我没问题要问了,只是在临走之前,按照惯例对现场做了一个布局,我先是在房间里寻找了一阵,在不少处地方都找到了鬼魂的痕迹,这个鬼魂给我的感觉是有点糊涂,但是即便再糊涂也无法放下自己的执念,而他的执念,我认为是那顶帽子,但是却还没有办法确认。

直到在窗户上画了敷,地毯下埋了香灰,胡宗仁还在这个房间范围内几扇门的门方顶端贴上了几张各不相同的符咒,然后叮嘱安医生不要关上窗帘,随时打开房间里的灯,要让这几张朝着一个方向的符咒透过落地窗玻璃的反光可以互相管制住对方。

胡宗仁说,对于现场,我们只能做这么多,在我们没弄完之前,你就万事小心一点吧,祝你平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案十八】精神病院

本来祝你平安是一句非常寻常的祝福,但是这样的话在我和胡宗仁口中说出来,往往就多了一层恐吓的意味在。我还好一点,起码我长得还比较慈祥,胡宗仁的这句祝你平安,一下子让安医生有点着急起来,他略微慌张地问胡宗仁说,是不是我这个情况很严重啊,你都在祝我平安了。胡宗仁白了他一眼说,我是真的纯粹祝你平安而已。

我忍不住好笑,然后我提醒大家,差不多到点了,该吃饭了,吃了再动身吧,于是安医生很懂事的带着我们到附近一家鱼庄吃了一顿,然后还细心地替我们付了停车费后,我们才离开。

安医生提供的那个医院地址,实际上和他公司是在同一个区,但是这个区却出奇的大,除去问路找路的时间,以及红绿灯和堵车,我们在路上整整耗了两个小时才到。我虽然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医院,但是对于这个医院的大名却是早有耳闻,医院修建在半山腰上,虽然是医院但是风貌和早期的集中营有些类似,高高的围墙,围墙的顶部有绞成圈的铁丝网和碎玻璃渣子,甚至在这面墙的外侧,还有一层电网作为护栏。在医院门口的导视图上看到,这个医院一共两个大门,正大门也就是我们目前所在位置的这个,是专门提供给家属或者别的医院交流学习时进出的通道,而另一个通道是沿着一条小路直接通往病区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送病人去的一个专用通道,当然是说那些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病人,而从图上一看就能得知,那个地方甚至还是发生骚乱或是火灾的时候,用于逃生的紧急通道。

由于坐落在半山腰上,加上层层设防,那么自然是为了防止有病人随意走出医院,因为精神病人往往做出一件事的随机性较强,并且法律上来说,是比较宽容的。我和胡宗仁把车停在一个空旷的小坝子上,这里是专业的医院,所以人流量当然不如那些三甲医院那么火爆,相反的,显得冷清,也适合病人的康复。

下车之后我让胡宗仁按照安医生提供的电话打过去,在外边等了十来分钟后,一个身穿白大褂,岁数看上去和安医生差不多大,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瘦男人走了出来,我们自我介绍了一下,当然是在这位医生能够接受的范围内,我们说我们是受到安医生的委托,来看看这个病人,顺便了解下情况。那位医生自称姓杨,他很快带着我们到了病区的接待处,从内部系统里查到了那个病人的所在病区,然后有些为难的跟我们说,这个病人一个小时前才刚有人来探望过,所以如果我们要探望的话,可能要多等等,要给病人留足够的休息时间。

胡宗仁和我都是一惊,说还会有谁来探望?杨医生看了看来访记录后说,和病人的关系写的是夫妻。于是我知道是那个病人的老婆来看望来了,胡宗仁赶紧跟杨医生说,请你告诉我们一下他太太的电话号码,反正都要等,如果要等很久的话,我们也希望跟他的家属聊聊。

由于是受人之托,所以杨医生也并没有拒绝,加上胡宗仁的这个要求其实也是合情合理。于是我们很快拿到了电话,杨医生告诉我们,他手里头还有点事,等待的时候就不陪我们了,等会大约在2个小时后,我们再给他打电话就行。于是我们答应了,我和胡宗仁就又回到了车上坐着抽烟,顺便给那个女人打电话。

在电话里表明了来意之后,她听说我们是安医生特别安排过来探望她老公顺便了解病情的时候,她很是高兴。于是我们说能否见面聊聊的时候,她非常乐意的答应了,甚至不要我们下山去找她,而是自己立刻打个车上山来。她说自己反正也没有走很远,不麻烦。于是我和胡宗仁在车上等她,半个小时以后,她到了医院门口。我去门口把她给接了进来后,到了车里,可能是我们长得没有医生那种知识分子的模样,她还是有点诧异。胡宗仁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说谎话的话,可能换来的也是谎话,毕竟一家人还是要袒护一下的,于是胡宗仁直接告诉了她我们的真实身份和职业,并且为了向她证明我们没有说话,胡宗仁甚至还让那个女人看了看我们随身带着的一些玄学上的东西,由于医生和患者之间有不成文的保密协定,所以我料想这个女人对于自己丈夫的具体情况恐怕也所知不多。为了不造成她过度的惊慌,我略去重点的跟她说明了一下她丈夫的情况,只是让她了解到,她老公其实并未是真正的精神病,这是为了让她对丈夫健康情况放心,其次是她丈夫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鬼上身的关系,而这并非无法可解,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同样也是在给她希望。

虽然她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的,但是我这么温和的表达显然让她接受起来容易得多。她开始向我和胡宗仁询问一些她自己比较关切的问题,例如会不会对她丈夫产生什么伤害之类的。我和胡宗仁都没有正面回答她,因为在没做完之前,我们不敢给任何人一个肯定确凿的答复,这样的希望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不能给,而是不敢给,原本就行走在边缘的人,不要再以任何方式让别人抓到把柄了。

很快我和胡宗仁从这个女人口中得知了一些连安医生都不知道的具体情况,例如这个病人本身体质偏弱,出生的时期又恰好是那一年的闰月,如此一来他的体质就可能因为父母属相的关系而变成比较独特的体质。而这类人相对于那些健壮无病的人来说,就更加容易成为被鬼附身的目标人群。因为中国人尤其是中医和玄学的人来说,我们习惯于把一个人的身体看作是一个有完美循环系统的容器,这里所谓的循环,正如同玄学上一直认为的天地万物是阴阳相济的关系一样。如果阴气重,那么就有可能体质不好,容易磕磕绊绊生些小病,所以古时候才称其为“邪祟”,因为那个时候的大夫,会把这些病症认为是不祥的东西所招致的,例如死人和鬼魂。而同样的道理,所谓的阳气则特指正气,这里的正气就包含了一些积极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非常讲究“精气神”的道理。而阴阳二气在人体这个容器里相互制约,相互维持平衡,就好像一个跷跷板,决定这个人会离那一边更近一些。

而我和胡宗仁显然就是属于阳气较旺的那一类,我想这也是冥冥之中我们走上这条道路的一个原因吧。所以在得知了那个男人的一些具体情况后,我渐渐发现那个鬼魂缠上他并非是一个偶然,而大概是盯梢盯了好久之后,觉得四周围再没有比这个男人更适合我的躯壳了,于是才选择了上身。但是为什么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鬼魂会附身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我们只有进一步了解了那个病人,看了他的具体情况后才能够得知。

一边了解情况一边等待,有人说话的时候时间过得的确比较快,于是我看差不多了,就提醒胡宗仁给那个杨医生打电话。然后我们就一起走到楼内等他。杨医生看到那个病人的老婆的时候还是楞了一下,胡宗仁赶紧介绍说这是病人的老婆也就是刚才你给我电话的那位,既然我们来了,还是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杨医生一边点头答应,一边给我们安排探视。送我们到了病区的门口,他就不再继续往里边走了,而是隔着病区的铁门跟另一个看上去像是铁笼子里的穿白大褂的人说,这是探视病人的,某某床某某某,你带他们进去吧,这是我熟人。

那个笼子里的白大褂其实大概是这层楼负责的医务人员,由于精神病属于一种广义上的病,并非特指某种病症,而是许多种难解的病症结合。通常有点小毛病的,也就在家里休息治疗了,稍微有点钱的,或许请个心理医生,但是真正能到达住院的地步,而且是住在这种类似监狱的医院里的,通常都是比较严重的。所以走进去后我不断听到耳边传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有笑声有哭声,还有那种神神秘秘自言自语的声音。我尽量不把眼神朝着病房里看,因为我竟然开始有点害怕起来。

那个带路的医务人员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慌张,于是他略带嘲讽的问我,第一次来啊?我说是的,第一次。那个人笑着说,没事,第一次都这样,多来几次就习惯了。我没有说话,倒是胡宗仁凑到我耳边跟我说,没错,第一次嘛,都有点痛…

如果不是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的话,我想我就跟他打起来了。显然胡宗仁的笑话没有得到大家的迎合,走到病房门口后,那个医护人员用钥匙打开了门,然后对我们说你们进去吧,等会有事或者要出来的话,就按墙上那个黄色的按钮。

我们走进病房,漆成天蓝色的墙壁并未让我感到一丝轻松,在深蓝色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一些蜡笔和揉成团的纸,转过墙角,我看到一个面朝着墙,弓着背,穿着蓝白间条衫的人坐在床上,脑袋却好像在点头一样,有节奏的,一点一点。

第一百三十八章 【案十八】结下米阵

类似的场景事实上我在不少地方曾经见到过,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因为鬼上身的关系,或者是被鬼给吓得有些恍惚,那可就成了真正的精神病。也许是受到环境的影响,眼前的一幕在我看来竟然比我在许多家庭里见到的场景来说,显得更加诡异。

只见那个女人绕到了床边,然后侧着头看了下自己丈夫的脸,接着满脸担忧的伸出手搭在病人的肩膀上,轻轻摇晃了几下说,老公,我又来了,带了两个朋友来看你,你回头看看他们啊。男人不为所动,而也并没有拒绝这个女人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依旧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好像眼前这一切都跟自己没关系一样。

我对那个女人招了招手,她走到我身边后我问她,在没住院之前,他也是这个样子的吗?女人焦虑的点点头,但是却说,样子是差不多,但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现在这个人的脾气好像是温和了一些,但是对周围的漠不关心的程度,却似乎加重了一些。我点点头,因为我知道这想必是医院使用的药物产生了作用。我又问那个女人,所以在你看来,现在你老公的情况比起以前来说,算得上是安静了许多了是吧?女人点点头说,是这样的,前一段日子虽然很冷漠,但却并非那种不高兴的冷漠,只是对周围表现出兴趣不大的样子,但是人却非常敏感,稍微一点不如意的时候,就会怒发冲冠,也就是说可能惹到他的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却可以发火发得很厉害。我又问他,那在这期间,他是否动手打过你?女人有点不高兴的翻了翻眼睛说,是打过,这又没什么,夫妻间偶尔打一打,都是正常的。我看她有点不高兴了,也就没继续问,不知道当她得知当时打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一个中年男人,会不会还这么想得开。

我让那个女人稍微靠后站一点,然后让胡宗仁到门口把风,我则先是把装了铁丝网的窗户关好以后,开始拿着罗盘在屋里探寻着。这间屋子原本就不大,房间里除了一张病床和一张塑料桌子以外,什么都没有,连电视机也没有,我注意到,这个病床竟然还是通体树胶板做的,大概是因为金属或木料的容易被病人弄坏,并危害到自己或其他病人。顶上是一个风扇,从扇叶上生锈的痕迹来看,估计已经挺长时间没有被使用了。而我们进门的地方左手侧,则是一个很小的卫生间,卫生间里是蹲便器,蹲便器的位置要稍微比地面高出来一截。有一个水泥浇筑的洗手池,水龙头一大半都埋在墙体里,没有镜子,也没有洗漱的杯子。这个病区的设计,出发点一定是为了防止精神病人伤人,否则为什么里里外外保护得如此彻底。

  如果觉得怪道胡宗仁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李诣凡小说全集怪道胡宗仁,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