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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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边忍不住好笑,因为胡宗仁虽然常常干类似的事情,但是却从未有一次让我有这么爽的感觉。对方的语气明显的焦急,而从口音来判断的话,这个接电话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外地口音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个喜欢抽湖南香烟的人。他慌张的说,你千万别丢掉,有事好好说,你要我们怎么做你就直说,千万不要弄丢了这个东西,这东西对我们可宝贵了!胡宗仁冷笑着说,想要我不丢也行,你去找你上边的人来跟我说话,用你的电话打给我!胡宗仁冲着我挤眉弄眼的,一副变态的模样。我知道,在之前那次深夜接触中,我们已经察觉到这四个人都是下头跑腿的,虽然可能等级有高低,但是都绝不是发号施令的人。对他们下达命令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那个什么师叔或是师伯。只有找到了这个家伙,我们才能够离我们要的结果更进一步。那个人慌忙的答应,说那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这就去办去!如此一来,我们又能够知道,这个发号施令的人,和他们并没有住在一起,想要找到他,必须要给他一点时间才行。胡宗仁对那个人说,行,我给你一点时间,别磨蹭,动作快点!

挂上电话后,胡宗仁又给那个轩辕会的号码打了过去,但是对方一直处于一个占线的状态,所以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这个人收到了胡宗仁彩信以后,并没有直接来找胡宗仁谈判,而是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另外的人,而这个人,就极有可能是轩辕会的马道人。

胡宗仁笑着放下电话对我说,你看这招不错吧,就一张假照片,就能把两拨人搞得晕头转向的,我觉得我还是挺聪明的。我哼哼了一下然后问他,这个法子你想了多长时间?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从我醒过来那天开始啊,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我无语的对他说,这都十来天了,你这脑袋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不过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尽管损了他一顿,但是最后还是稍微赞许了一句,如此一来,胡宗仁压根就没在意我损他的部分。

很快,从那栋楼的电梯里慌慌张张的下来了四个人,其中三个不认识,但是另一个就是被暴打的那个瘦男人,这么说来,这四个人是一起行动的。而那三个人我们不认识也只是因为那天完全是在黑夜里的缘故。这四个人跑到马路边,在经过我车子的时候,我故意埋下了头。当他们走到我们车后的马路边,胡宗仁就跟我说,开车吧,开慢一点。

于是我发动车子,慢悠悠的兜了个小圈子,然后绕到马路边。眼前那四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鱼贯而入,然后出租车开始开动。胡宗仁说咱们跟着这辆车就行了,这几个蠢货,会乖乖的把咱们带到他们上级的人那儿去的。原来这才是胡宗仁的计谋,我还真是有点小看这个家伙。

重庆作为一座山城,岔路多,且弯弯拐拐,上坡下坎,外地的司机到了重庆常常会转得晕头转向,因为重庆的道路不像成都或是北京,一条道直直的,在重庆毫无征兆出现一个十连发夹弯是很寻常的事情,坡度达到30度左右的斜坡也都是家常便饭。所以重庆的司机是威武雄壮的,重庆的的哥的姐们,更是疯狂。于是,在重庆原本有些堵车且路况复杂的道路上和出租车尾随跟踪,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好在我也是个优秀的驾驶员,加上很好开2010车况也非常良好,虽然跟得比较吃力,但是总归是跟上了。出租车司机把这四个人拉到了位于渝中区上清寺附近一个叫做枣子岚垭的地方,四个人下车,然后钻到了一个小胡同里。

由于我在开车,于是我让胡宗仁慢慢跟着,我停好车就过来。胡宗仁打了鸡血一样冲下车,然后开始跟踪那四个人。我迅速瞄好了一个车位,顾不得停得不规整,锁上车门就跟上了胡宗仁。那四个人在胡同的尽头又钻进了一个单元楼里,这期间他们根本没有回头看过身后一眼,也许是真的惊慌了,所以才这么不小心。于是我和胡宗仁在计算好和这四个人大约一层半楼差距的距离,也跟着上了单元楼。

这是一栋老旧的单元楼,大概是上世纪90年代初期的房子。楼道里充斥着垃圾的臭味和尿液的骚味,一层楼有十来步阶梯,每两个这样的阶梯就能够上到顶上的一层。从脚步声判断,这四个人在五楼的时候停下了,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正好走到了四楼。接着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于是我和胡宗仁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从楼梯间的缝隙偷看,发现5-3的那户门打开了。

一个精瘦的老头走了出来,开门就大骂,慌撒子慌!这么沉不住气,还怎么干大事!

第九章 矛盾

老头骂人的语气很凶,中气也很足,不难想象,平日里这四个人也常常被这个老头跟训孙子似的。可是说完这句话以后,老人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站在门口气呼呼的看着他们四个。四个人不敢作声,只是那么傻乎乎的站着。老头很不耐烦的招招手,于是这四个人就进了屋子里。

由于是我在偷看,所以当门关上的时候,我就对胡宗仁挥挥手,让他跟上。我俩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耳朵轻轻贴着房门,打算要听一下屋子里头的动静。不过在几分钟的时间里,我们除了这个老头无休止的咆哮之外,并未听见其他任何声音,也听不清他到底在发什么火。这个老头就算不是这四个人的师叔师伯,也至少是白莲教一个比较高位置的人。否则也不会冲着几个人这么大呼小叫的。于是可以推测出,至少在当时胡宗仁挂断电话以后,或许是那几个人还在酒店里,或许是在来这儿的出租车上,这几个人是给这个老头打过电话的。因为老头的语气明显像是知道点什么,而他这么发火,按照我的推断的话,应该是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原本派这四个人来拿的铜骨朵没有拿到,还挨了一顿揍。二则是这几个人被胡宗仁的一条彩信和一通电话就弄乱了阵脚。

胡宗仁拉着我走到一边,然后问我,现在你觉得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冲进去?我摇了摇头,首先冲进去是根本不现实的,因为这是一道防盗门,如果都让我们俩个小混混给冲进去了,人家这个门业集团今后也别想打着安全品牌的口号了。其次就算是要冲进去,现在也为时过早,因为按照胡宗仁先前和他们的约定,这四个人必须找到这个老头以后,用其中一个人的电话给胡宗仁打过来。所以在这个期间,胡宗仁还得先等到对方的电话才行,否则一下子就会穿帮。于是我告诉胡宗仁,再等等,咱们最起码要先接到电话再说。

反正贴着门也听不清什么,索性也就不偷听了。我和胡宗仁继续朝着楼上爬,发现顶楼有一道小门,可以直接上到天台上。走到天台上,发现除了那些花花草草和顶楼住户自己拉来泥土种的一小片菜田之外,就是一些破碎的楼板砖,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废弃物。胡宗仁从包里取出我们先前找到的那个铜骨朵,在菜田里挖了个小坑埋下,那是因为我们无法预知后边将会发生些什么,如果有危险,我们即便是人吃了亏,至少也不要让这群家伙这么轻易就得到东西才行。接着我们又顺着楼里下去,直接下到了底楼,这个时候,胡宗仁的电话响了起来。

正是先前胡宗仁拨打的那个号码打来的,胡宗仁迅速带着我躲到了对面那栋楼的楼道里,接通电话,按了免提,但是又把音量给降低,接着胡宗仁拿着电话,但是没说话。对方也不说话,双方就这么僵持了十几秒钟以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老气横秋的声音,你不是要找我吗?现在你找到我了,怎么又不说话了。胡宗仁回答说,喂!你贵姓啊?对方说,免贵姓杨。你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交换?胡宗仁哼了一声后反问道,交换?交换什么?你那个铜质的脏兮兮的假阳具吗?

胡宗仁这冷不丁的说些蠢话,还得我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破功了,太丢人了,但不得不承认,胡宗仁的形容还很是贴切。很显然,对方是听见了我的声音,于是酸溜溜的说,哟,看来你们两个臭小子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在一块儿啊,快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交换,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他的语气也非常不耐烦,但是他好像错误的估计了他自己在我们心中的分量。且不说今天我们才知道这四个人背后是这么个老头子,就算真的知道他是白莲教当中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先前把我们整得这么惨,我们也不可能给他什么台阶下。胡宗仁跟对方说,我要的就是一个理由,为什么你们要利用我们来干这些事。胡宗仁顿了顿说,如果当时我们没有救下那个梁老头的话,你们是不是要找别的人下手?

对方听胡宗仁这么说,先是没说话,然后哼了一声说,我们并不是不择手段的人,这件事必须这么干才能不露声色。你可能猜到了我们当初对付梁老头的时候,是为了引得你们出手,但你们可能没想过,为什么这件事是轩辕会的人让你们去做的。

老实说,我和胡宗仁乃至司徒都曾经想过。我们只是隐隐约约猜到这两个组织之间,要么是互相有合作,要么就是彼此在对着干。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我和胡宗仁都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始终都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罢了。不过我这却是头一次从白莲教的人口中,听到了轩辕会三个字。于是胡宗仁问对方说,那你说我听听,为什么轩辕会那帮老猴子会跟你们这群家伙搭上关系。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但是他很快就说,这件事不重要,我们也无意来针对你们,换句话说,如果接受轩辕会考验的人不是你们的话,这件事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对方的言下之意,就是摆明了说是利用我和胡宗仁救人心切的心理了。胡宗仁说,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你们和轩辕会是什么关系。对方说,你手上的那个东西,是我们白莲教的秘宝,本身有两件,你们这次得到的,只是其中的一件罢了。本教这么多年一来一直在找寻这个东西,谁知道当我们得到其中一件的消息的时候,发现已经在轩辕会的手里了。而轩辕会的人是知道这是好东西的,于是机缘巧合下,他们漏出一个信息,让我们辗转找到了梁老头的身上,这才发现其人和另外一件圣器有莫大联系。但是我们又没有办法寻找到其具体的下落,而轩辕会的人告诉我们,目前正有两个很有潜力实力也不错的年轻人正在完成他们的考验。

对方说,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们不得已的情况下,设下了一个计谋,让我和胡宗仁自己送上门,而这期间轩辕会又不断的给出要阻挡白莲教的指示,于是渐渐的,原本和白莲教毫无瓜葛的我们,却莫名其妙的跟他们对立起来。对方说,你们以为只有你们才被耍了吗?我们也一样被耍了,那些消息分明就是轩辕会故意说给我们听的,让我们来利用你们,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利用我们!你们以为是我们利用你们找到了剩下的那个圣器,其实是轩辕会利用了我们大家,为他们自己找到了圣器!

对方说话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这种激动的感觉却充满了屈辱。我忍不住插嘴问道,轩辕会是道士的总会,你们白莲教算起来是佛家的分支,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关联,他们想要得到你们的法器做什么?对方哼了一声,很是不屑,然后说,我还当你们两个年轻人真的这么厉害,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这东西为什么叫圣器,那是因为它本身有超过寻常物件的能力,谁得齐了两样东西,非但可以招雷引电,就算是丝毫不会玄术的人,用这东西打鬼,也是一打一个灰飞烟灭!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才总算是明白了。轩辕会利用了我们大家,他们想要得到这两样东西,自己找到了一样,借由我和胡宗仁以及白莲教的力量,又找到了另一部分。但是在得知我们得手以后,知道白莲教的人必然会来找我和胡宗仁的麻烦,于是在短时间内,根本没有来找我们。意思大概是,如果白莲教找到我们,然后我们输了,轩辕会大不了就算作一个人情送给白莲教了,或者再想别的法子从白莲教手里把这东西给弄过来,还能够借此机会除掉胡宗仁,既然不能为他所用,至少要铲除这样一个潜在的敌人,可谓是一举两得。另一方面,假若我和胡宗仁搞定了白莲教的人,按照我们的约定,这个东西我们迟早也是要交给他们的,否则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以我们不完成考验为由,再给我们搞些稀奇古怪的委托出来,那何日才能是个头。

想明白这些以后,我豁然开朗。所谓敌人的敌人,那就应该是朋友,但是我们和白莲教之间,显然在当下的情况,这是不可能的。这时候对方说,今天你特别要求我亲自给你打电话,不就是想要知道这些吗?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能不能请你把东西物归原主,如果弄丢了,我向你保证,从此你们二人,会被我们集白莲教全教之力剿杀,永无宁日。

他先说了请字,然后又是一阵炫耀武力的威胁。胡宗仁也就不再说话了,看他的表情,他非常矛盾。

第十章 恩怨

胡宗仁看着我,可能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接对方的这句话。我其实心里也非常矛盾,如果说到硬拼实力,我们两个毛头小青年,就算是本领大过天,也无法和人家一个存在了千百年的组织相抗衡。白莲教此次重聚,必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况且这原本就是人家门派自己的东西,除此之外的任何人得来了,也未必都是善缘,更不用说还很有可能引发一系列巨大的纷争了。所以对方那句集齐全教之力终身剿杀的话,想必也不是跟我们说着玩玩。

我对胡宗仁摇了摇头,因为我觉得此刻跟对方做出任何承诺都是无法负责的,我们在刀刃上行走,根本就猜不到下一秒会不会滑倒受伤。于是胡宗仁直接跳过了对方的问话,而是反问了对方一句,那关于之前我元神里的那个阴人,你又知道多少?对方愣了一下,然后问,阴人,什么阴人?我接话说,就是在胡宗仁的元神边上,跟着一个小孩子的阴人,胡宗仁的手腕因此而出现了爪印,这件事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你们也算是佛家人,不会连元神也没听说过吧。

对方哼了一声后说,元神自然是知道,但是胡宗仁说的自己元神边上跟着一个阴人,这个他们就不了解情况了。虽然对方也并没有说得斩钉截铁,但是目前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我们似乎是更愿意相信这个老头说的这番话。这场战役当中,没有谁是真正的受害者,因为我们都只不过是被轩辕会玩弄的工具罢了。

胡宗仁跟对方说,你放心,你的那个铜骨朵,我们暂时留下了,等到时间合适,自然会物归原主。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对方说,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能因此而把我们的东西占为己有。胡宗仁大骂道,谁他妈稀罕你那破玩意?你们先前怎么对付我们的你难道忘记了,我他妈就不还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胡宗仁这突如其来的一通发火,反倒让对方沉默不语了。胡宗仁接着说,等我把我这边的事情搞清楚以后,东西再还给你。东西我们已经藏好了,如果在此期间我和我兄弟以及我们的家人和身边的朋友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任何一点波及,我跟你保证,你们永远都见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我们身边的人也都不算是外行人,你也知道我们的性格,不会这么容易就屈服的。

对方还是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你给我个时间,我保证在这期间,本教的人,不会再去打扰各位,如果你顺利归还,一切恩怨一笔勾销。胡宗仁又一次大骂到,购销?我购销你妹啊!你们利用我们这笔帐就不跟你算了,这段日子你们给我们造成的影响这么大,你说购销就购销?我凭什么要给你这个面子,我他妈卖给你了吗?暴怒之下的胡宗仁,常常会说出一些很犀利的话,这也是我特别欣赏的一点。没等对方回答,胡宗仁又说,你们如果想要拿回东西,就乖乖的按照我的吩咐做,否则的话,鱼死网破,大家斗到底也就是了,我胡宗仁什么时候怕过你们这群只懂得暗箭伤人的下三滥们。

说完胡宗仁不等对方开口,就挂断了电话。我问他,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火?一把岁数的人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胡宗仁说,发火是故意的,这些人你就得对他们凶一点,否则永远把咱们当软柿子捏。不给他们过多的考虑机会,他们也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咱们还算是争取到不少时间,而且手里也有筹码。必要的时候,白莲教的人还会帮助咱们呢。我问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接下来是打算跟轩辕会对着干了?

胡宗仁点点头,说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我们俩蠢就蠢在直到现在才发现轩辕会带着咱们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前边的几十个案子一方面是在训练我们的能力,一方面也是打消我们的顾虑,让我们真的以为是在按部就班的完成委托,谁知道他们在这当中利用咱们去干一些不方便让他们亲自出马的事情,真他妈卑鄙!心机简直太重了!

其实这一点我也深有同感,一年前和刹无道的人争斗的时候,虽然也非常艰苦,但起码我们有非常明白的敌我关系。因为刹无道当初设下的层层计谋,都是可以把我算计到死的。而轩辕会不一样,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但是却是一步步把我们引到一个圈套里,在我们完全没法察觉的情况下,变成了他用来达到目的的棋子。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对胡宗仁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他,那咱们现在就不用闯到人家屋子里去了,在场光是我们看见的都已经5个人了,如果真要拼起来,大白天的咱们也肯定会输。况且现在这两拨人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都还有待考证呢。

我告诉胡宗仁,趁现在他们还没察觉到我们跟来了,咱们先离开,找个地方跟司徒说一下情况,听听他的意见吧。胡宗仁点点头,于是我们俩快速离开了胡同,然后驾车离开。路上胡宗仁问我,咱们把那铜骨朵埋在人家菜田里头,这应该没什么事吧?我说你放心吧,人家菜田里的菜长得好好的,没谁会无缘无故去翻土的。藏在这种老百姓居住的环境里,反倒比藏在任何地方都安全。而且这件事就只有咱们俩知道而已,如果将来真的事情变得复杂了,那玩意也会成为咱们谈条件的砝码啊。

我们顺着路一直开到了大溪沟附近,再转弯去了滨江路。继而一直朝着沙坪坝的方向开,找了个下河道,把车藏在了下河道的下坡处。我给司徒打电话,然后把先前遇到的情况说明了一下,司徒先是对胡宗仁的机智大加赞赏,只不过这样的赞赏在我告诉他那是胡宗仁想了十几天的法子之后就不再出现了。司徒说,如果那个老头子说的话是真话的话,那么其实这当中的逻辑是说得通的。说得简单点,轩辕会想要把两样东西都占为己有,不知道之前通过什么途径,已经得到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纯铜的判官笔,并且在和白莲教建立联系之前就已经查到了你们去江北老城的时候,那个蔡老头的身世。但是很明显他们并不知道蔡老头的祖上是把东西藏去了哪里,于是就把这当中几个可能掌握信息的人物关系分享给了白莲教,意思似乎是在说我是在帮你们寻找你们的东西,找到了,就一起还给你们。但是其实谁都知道,这东西即便是找到了,轩辕会也有足够的人力和时间来和白莲教周旋,到最后肯定会爆发一些矛盾,于是他们就有了名正言顺不归还的理由了。

司徒叹气说,这轩辕会还真是城府深,在我们西南地方,白莲教的势力原本就分散,如果要集中需要不少的时间,而即便如此,也不见得是轩辕会的对手,因为轩辕会几乎渗透到了每一个道家的分系里,人数众多,历来道家和白莲教也都有着扯不清的恩恩怨怨,双方如果要对立闹事,那只需要一个星星点点的小借口就已经足够了。司徒告诉我们说,所以这个人说的话应当是足以采信的,即便是说的假话,也无非是想要骗你们俩把东西归还了而已,但这么一来,这个恩怨就变成白莲教和轩辕会之间的直接矛盾了,你们甚至可以因此全身而退,因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司徒的提议很快被胡宗仁给拒绝了,他说那不行,虽然咱们就这么几个人,单独无法跟他们二者之间的任何一方对抗,但是如果不对抗到底,人家将来还是会来欺负咱们的。我难得的在这个观念上站到了胡宗仁的一边,于是告诉司徒说,既然你觉得白莲教的人说的是真话,那么咱们就专心对付轩辕会了就行了。

司徒说,既然你们决定了,那就大胆去做吧,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我们也都因为担心你们俩而成天担惊受怕的,咱们不让人牵了,咱们讨个说法去!

挂上电话以后,我问胡宗仁,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胡宗仁想了想说,咱们得联系一下那几个白莲教的人,如果想要得回自己的另一半东西,就必须跟我们合作,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帮忙把那个纯铜判官笔找回来,和他们恩怨全了,至此轩辕会也没有任何可以要挟到我们的地方了。我说那可不一定,之前你还不是没招惹他们,人家还不是照样来惹你。胡宗仁说,我曾经在轩辕会呆过一段日子,虽然不喜欢里头的人,但是如果说个个心机城府如此之深的话,到也绝不至于,这次的事件,几乎全是被少数的几个人策划出来的,一个有可能是当初咱们去成都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姚老前辈,另一个不用说,就是先前那个装得这么像的马道人。

胡宗仁点点头,点上一根烟,烟雾熏得眼睛微微虚着,然后说,咱们去成都吧。

第十一章 召集

我早猜到胡宗仁会说这样的话,这是肯定的,因为如果胡宗仁要为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经历和受到的折磨讨回一个公道的话,直面轩辕会的那群人是迟早的事。如果说当初真的如同咱们最早约定的那样,完成二十四个案子,就恩怨两清,倒也罢了。但是这中间对方不断的整些幺蛾子出来,被利用算是一码事,还莫名其妙在胡宗仁身边安插了一个阴人,这可不算是考验了,这就是真的在害人了。万一那一天我没有答应跟着黄婆婆去走一次阴,也许胡宗仁此刻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因为黄婆婆自己也说了,太过于凶险,她自己去的话,可能是回不来的。既然对方先行毁约,我们也实在没什么理由要跟他们客气了。

于是我说好,就按你说的办。胡宗仁说,那我现在先再试试给轩辕会的那个人打打电话,如果还是不接的话,那又怎么办?我说你先打,不接再说。

果然,对方不肯接电话,也许是预料到了什么。这显然是非常不合理的,因为胡宗仁先前就已经给对方发过一次彩信,而轩辕会的那个人很明显是看到了短信之后,于是给某人打过一次电话,这才造成了当时胡宗仁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对方处于一个占线的状态。但是这会儿我们再打过去,通了没人接,在此前这么久时间里也没有因为胡宗仁的那条彩信而回馈一个信息过来,这说明对方是正在等我们的进一步动作,而不接我们的电话,则是因为大概料想到,我们已经有所行动了。于是我告诉胡宗仁,你给他发个信息,告诉他,如果再不接电话或是回电话的话,我们现在就把铜骨朵交给白莲教的人。并且你要告诉他,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计谋了。

胡宗仁照做之后,没过几分钟,对方果然打来了电话。

现在我们手里有一个两派人都想要得到的东西,于是一瞬间就占据了主动。按照如今的话来说,叫做逆袭。于是胡宗仁很是得意,长久以来压抑在他心头的那把火,此刻就完全释放了出来,他冲着电话里头那个轩辕会的人大呼小叫,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并且告诉对方,如果这件事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并且就那个阴人的事件道歉的话,老胡一定玩了命的要把你们统统都打垮!电话那头轩辕会的人始终一言不发,任凭胡宗仁骂,直到胡宗仁骂完以后,他才说,年轻人,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不学会踩着别人的肩膀,那就注定一辈子都会让人踩住你的肩膀。咱们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你应该要习惯。这件事也不是刻意要来针对你,只不过你比较倒霉,在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候,进入了我们的视线罢了。

这个人和胡宗仁单线联络过多次,但是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听声音又是寻常人的声音,却是一个陌生人的感觉。所以他对于我和胡宗仁的了解,要远远多于我们对他们这个组织的了解。而事实上直到现在我对轩辕会的认识也非常有限,只知道那是一个专属于道人的总会,供奉轩辕黄帝,创建之初本是为了弘扬道法,广收门徒,到了后来渐渐变成了一个以资源共享的方式分别招揽玄学业务,而且内部不和,矛盾四起,最近一任管事的,还非常有野心,渐渐想要把组织发展成为在这个地区本行业里的垄断组织。然后胡宗仁和胡宗仁的师傅都曾经在这个组织里呆过一段时间就离开了,胡宗仁因为一年前开始声名鹊起,又一次引起了他们的关注,本着酸葡萄心理,对方想要再度把胡宗仁招入门下,但是胡宗仁不但拒绝了还揍了人家,于是引发了这一连串的问题。

老实说,我只知道这么点,而在后来陆陆续续接触到的一些人,大多都并不了解,相对了解的,也只有赵婧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是敌是友还不是很明朗,我们甚至无法猜测这次她的突然失踪,并且冒险发信息给我们说自己被监视控制了,究竟是一个圈套还是真实的事情。如今和赵婧断了联系已经一个月了,甚至连拜托成都的朋友调查,也是一无所获。所以这个组织对于我们来说,神秘虽然说不上,反正都是一群拿钱办事的俗人,但是作风行事,还真是不怎么地道。

但是听对方的言下之意,好像是这一切的发生,竟然是因为胡宗仁碰巧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了这次事件当中,是属于他比较倒霉罢了。胡宗仁气呼呼的问,那我身上先前的八极印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在我元神边上布置的那个阴人又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这每一样都可以弄死我,你们他妈的这群混账,就这么想我老胡死吗?电话那头的人冷笑了一声说,八极印的时候是真的想要试试你的深浅,没想到你扛了过来,还接受了我们的考验。而后边的那个阴人,是因为我们已经察觉到你开始有点不听话了,想要有点东西制约你。顺便用这样的方式了解你的动静,加上碰巧后边又有机会找到你们现在手里的铜骨朵,也就顺便一举多得了。

对方的语气冷漠,甚至态度也很冷漠,他竟然丝毫不觉得以这样的方式来伤害别人原本是一件非常不对的事情。紧接着他说,既然你们现在已经得到了铜骨朵,不如就把它直接交给我们,或许我还能帮你说个情,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吧。我听到这里的时候也跟着生气了,难以想象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于是我压着火问他,如果我们要把东西交给你,我该怎么和你见面?对方说,这容易,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地址,你们给我寄过来就行了。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几天的功夫了。

我告诉他,那不行,东西贵重,丢了我们可付不起责,如果要的话,就必须当面交给他。我说,我听你的口音是本地人,你的电话也是本地的,这说明你现在就在重庆,咱们又不远,你说个地方,痛快点,咱们面对面的交易。对方冷冷的笑了几声说,你们两个小王八蛋,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给骗出来,实话告诉你们,真正要这东西的并不是我本人,而是我们会里的人,所以你交不交给我这根本没什么要紧的,就算是我上当出来和你们见面了,或者你们把我给收拾了,也只不过是换下一个人来和你们谈这件事罢了。你们俩这两年很是活跃,道上的师傅们不少都知道你们俩是什么货色,我知道你们在打算什么,我看上去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傻吗?

他其实说得没错,我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他也说得特别直接,我们就算是抓住他,就算是把他折磨得很惨,也无非是换一个人来继续整我们罢了。眼看行不通了,于是我对他说,寄给你也行,但是你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商量一下,考虑一下。也许你觉得就只是在对付胡宗仁一个人而已,但是因为他的关系,已经牵扯了很多人进来了,甚至还扯上了司徒山空和铁松子老前辈,这些人我们需要做一些工作,并且我们也要你给我们一个保证,先前让你们来来回回耍了这么多次了,这次我们又凭什么要相信你。

对方笑着说,你们不相信我也应该,我也没指望咱们之间能有个什么信任。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来考虑,但是你要记住,这恐怕是你们唯一的选择了。我说好吧,我们商量好了,就给你打电话,大概明天晚一点的时候。他说好,那我等你们的结果。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当然不会考虑这样的交换条件,但是我需要以此来争取一些时间。在放下电话以后,我对胡宗仁说,你别说话,别吵我。胡宗仁说我本来就没说话啊!我说你现在就说了。于是胡宗仁在一边生闷气,我没理他,因为我需要时间来计算一下。

几分钟后,我对胡宗仁说,如果让付韵妮出面去邀约刹无道的师傅们,在最短的时间里,能够召集多少人出来?胡宗仁一愣,大概是不明白我想要干什么。他回答我,可能打电话相互转达一下,还是能叫来不少人吧,毕竟有好多都在我们那次之后离开了刹无道,剩下的全都是我老丈人的死忠啊。我看了看时间,还算充足,于是我对胡宗仁说,那你现在就立刻给你老婆打电话,让她赶紧联络人,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约多一点可靠的肯实打实帮忙的师傅。胡宗仁问,你要这些人来干什么?打群架吗?我看了胡宗仁一眼说,差不多吧,咱们把人叫上了,今天就赶到成都去。

胡宗仁眼睛放出光彩,淫邪的望着我笑。他知道我的意思是要带着一群人,大闹轩辕会去了。

第十二章 人马

两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楞头野小子,邀约一群江湖术士甚至是常常被他们称为败类的玄学中人,大闹一个西南地区声望在外的道人总会,听上去是多么滑稽可笑,很像是一些武侠片里的段子,说着轻巧,但是办起来,又谈何容易。

不过鉴于我和胡宗仁都是属于那种比较无脑的家伙,尤其是当我们已经被人欺负得没有别的路子可走的时候,我们也是会不顾一切的。所以,我们还真这么做了。

为了表达诚意,我作为原本不关我事的局外人,用我自己的手机给刚才那个白莲教的师傅打去了电话,胡宗仁则开始跟付韵妮商量约人的事。不过胡宗仁似乎是本着去打架的目的约人的,而在我看来,打架是最没办法的办法,还不一定打了就能解决问题,搞不好这份仇怨还越积越深。白莲教的那位师傅接到我的电话后,直接把电话递给了那个老头子。虽然我们只知道他姓杨,但是从他说话的态度和口气不难揣测,他应当是这次白莲教重组过程中,少有的几个知道较多内幕,且在教派内地位相对较高的人。如果我说服了他,就等于说服了他手下的一群人。

于是我在电话里对杨老表达了我的真实用意,并告诉他,目前贵派的铜骨朵已经被我们妥善安置,绝对无心霸占为己有,我们现在要开始反扑,但是以我们自己的能耐实在无法办到,希望他们能够帮助我们一把,我们讨回公道,他们讨回自己门派的东西,一举两得。很显然我的这个提议让这位杨老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大概是没想到竟然是由我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于是他一时也很为难,他一改先前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态度,开始用比较平缓的语气跟我说,这件事,如果我们要做的话,牵扯就太多了,一来等于本教从此与轩辕会决裂,二来相当于我们对于他们来说,成了个吃里扒外的组织。个人声誉无关紧要,因此而影响到教派,那可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于是我楞了一下问他,你这算是拒绝我了吗?杨老说,尽管你的提议在我听来非常诱人,但是你们去闹事,师出有名,我们去,就是过河拆桥了。这件事,光是我说了也不算,我还得和其他几个执事商量一下。我笑了笑说,不为难你了,如果你要商量,估计这时间也来不及了,我们打算今晚就动身。杨老一惊说,今晚?这么着急?我说是啊,一来是趁着现在我还没因为这个决定而后悔,二来我也只是争取到了这么一点时间,我必须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说完,我大致上跟他讲了一下先前和轩辕会那个人在电话里说的内容,毕竟他能够给我们考虑的时间是有限的。但是在这个时间里,他或许更多在做的事情是在等我们的答案,而我们却趁着这个时间差去反攻他们的老巢,所谓擒贼先擒王,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或许想要阻挡补救,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我也知道,当我把这些话告诉了电话那头的杨老之后,还必须是他和他的门生们不走漏风声才行。

大概是杨老明白了我突然这么坦诚跟他说这些话的意思。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那这样吧,我还是得商量一下,但是我可以向你担保,在你的恩怨了结之前,你们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将不会再受到本教的牵绊和阻力,我们也会尽量跟轩辕会的人斡旋,不会把你们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其实自打杨老开始犹豫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事八成人家是不愿意跟我们一道的,白莲教虽然不算是国家承认的正派宗教,但是骨气是自来都有的,要他们跟着我们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矛头小孩子以及一群行事作风亦正亦邪的江湖人士一起合作,想必还是会比较为难。所以自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等他这句话,这句不会走漏风声,不会加以阻挠的话。

这对我们大家来说其实都是非常冒险的,因为我和胡宗仁即便是个人的天平倾向于事实的真相,但是谁也无法保证先前杨老的那通电话里,包括对于轩辕会和他们之间的纠葛的那些情况究竟是真是假。我打给他这通电话,绝大部分是因为我自己的判断加上司徒的一番肯定,如果真是我猜错了,那么我们这一番就等于白忙活,等我们兴致勃勃的冲到了轩辕会的总坛,也许等来的将会是一个可以让我们从此消失的陷阱。

而即便是得到了杨老的这句承诺,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依旧是在赌。不过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胡宗仁的电话打了很长时间,由于胡宗仁两口子相比于我和彩姐来说,还都算是好事之徒。所以当付韵妮得知了我们打算以后,毫不犹豫地加入其中,并以她特殊的身份,很快就开始邀约自己父亲曾经的老弟兄们。也许是性格不同的关系,付韵妮原本就非常泼辣,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大家都知道胡宗仁是一个比较容易惹是生非的人,但是连续这么长时间把我们步步算尽,脾气再好的人估计也会忍不住要发作了,更何况是付韵妮这种从小女孩儿当男孩儿长大的姑娘。不过胡宗仁在跟付韵妮交代完以后,还给司徒打了电话,但是听胡宗仁的意思,司徒似乎是有些担忧,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说这么一来要么我们就能彻底摧垮对方,要么从此就要开始亡命天涯了。

胡宗仁在告诉我这些以后,他还说,亡命天涯我不怕,我怕的是一辈子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笑着跟他说,司徒说亡命天涯,还算是说得很文艺了,说得残酷点,咱们有可能小命都没了,会死,你知道吗?到时候你死了要不要我来送你一程?我是故意在开玩笑,因为我觉得如果此刻我们因为任何一点不祥的征兆而产生一丁点退缩的念头的话,我们这场仗在还没开打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们的败局。

可胡宗仁却没有笑,而是伸手开始挖自己的鼻孔,一边挖一边说,都死过一回了,离死不远了,死倒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余生都生不如死。我也打住不笑了,因为这次佛图关之行已经让我们对轩辕会的信用问题产生了巨大的质疑,我们已经实在是不敢相信,真的在这二十四次考验之后,他们真的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咱们。

我们在车里东拉西扯的商量着,一边等着付韵妮和杨老那边的消息。我们甚至在那期间商量好了该怎么闯进去,在哪几个方位占位做手脚,不让对方有反击的机会,不过我们在谈到另一个问题的时候,意见上发生了巨大的分歧。那就是,到底该由谁来收拾那个马道人。

论道法手艺,我们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是论突袭的杀伤力和人数多少的话,他可就不如我们了。所以我们心里都明白,只要能够顺利的闯入,抓住马道人那是迟早的事情。我和胡宗仁都亲自去过他们的总坛,无非就是一个看上去古风一点的老屋子。除非是当时马道人外出了,否则的话,我们机会还是很大的。鉴于最近这段日子,马道人需要一直在背后对手下的人发号施令,顺便运筹帷幄,所以我猜想,他留在总坛的可能性会更大。最后我告诉胡宗仁,既然是你自己的私事,这件事还是让你来处理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希望你到时候别做出什么让自己一辈子后悔的事来。

因为我知道按照胡宗仁的脾气,如果有人连续这么长时间的整他,他可能真的会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不管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即便马道人是个坏人,那也仅仅是因为立场和角度与我们相差太远而已。胡宗仁说,你放心吧,吃了这么多次亏,这次说什么也不犯傻了。胡宗仁还是孺子可教的,至少他知道之前的他是在犯傻。于是我又问他,那赵婧呢,咱们救还是不救?胡宗仁迟疑了一会儿说,还是得救,这姑娘不坏,也不是主动来害咱们的。

然后胡宗仁看到了我的眼神,立马补充说,最关键的是她有一双大长腿,黑丝袜呢!以后就看不到了,那不是很可惜吗?说完他再一次淫邪的大笑起来。

又过了一会,付韵妮先打来了电话,说已经尽量多的通知人了,具体来多少人还不知道,她也没有一个个交代下去。胡宗仁问她那怎么才能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要跟咱们一块,我们也好去包车呀!付韵妮说,车子的问题就别担心了,我说了时间地点了,到时候一看就知道。顺便她也说,我也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人,忠于我爸爸。

胡宗仁的电话刚挂上,杨老又打了过来,我问他,你们商量了吗?有结果了吗?杨老没有回答我的这两个问题,而是直接反问我,你说吧,今晚在哪儿见。

第十三章 闯门

一听杨老这话,我竟然有点激动。因为他的这句话几乎就是在跟我说,他们愿意派出人马,跟我们一起。也顾不得要和轩辕会绝交了,他们想必也知道,这样一来,就肯定要分出胜负,拼个你死我活了。于是我谢谢了杨老,然后告诉了他时间。他有些微不屑的说,我们的人不多,你也都见过,能帮上的忙不大,但是也是我们的态度了。不过我们不会和你们那群人一起上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得谅解我们。

我赶紧说我当然谅解,只是这么一来的话,我们怎么和他们碰头呢?杨老说,所以我才要你告诉我具体的时间,剩下的你就不用多管了,连你们俩的踪迹我们都能跟到,这么一大帮子人,难道我们还会跟丢吗?鉴于我们一直都了解白莲教喜欢诡秘行事,既然杨老这么说,我们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而他口中的那些我们都见过的人,想必就是那四个白莲教的教徒。剩下的别的我们没见过的,也许是有自己的顾虑,杨老也不方便派出来。毕竟这件事如果无法善终,他们也需要明哲保身,这我也是能够理解的。

于是谢过了杨老以后,我把情况简短告诉了胡宗仁,虽然曾经交恶,但是胡宗仁还是相当理解对方的立场。所谓江湖当中从来都没有谁是绝对的对错,在我们看来,被白莲教摆了一道自然是不爽,但是人家也是在为自己门派打算,算得上是无可厚非了。

重庆到成都,全程400多公里,我指的是开车的话。因为当时再去买火车票的话,可能会比较麻烦。于是胡宗仁跟着我先回了我家,打算把这件事跟彩姐报备一下。胡宗仁则是让付韵妮把自己的一些东西带上,晚上碰头即可。彩姐的担心一如既往,但是她也明白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的,因为这件事原本就是我提议的。经过这么多次磨难后,我才发现原来她才是每天都要承受最大压力的那个。我的父母只知道我的职业,但是不知道这几年来我的职业竟然带给我这么多危险,但是彩姐一直在我身边,尽管对我的事情基本不过问,因为她会比较害怕这些东西,但是却耐心地、默默的给予我支持。我不大记得那天离开家的时候,我是基于什么养的情感一把抱住了她,当着胡宗仁的面,然后告诉她,等我这次回来,以后都不去冒险了,我们就准备婚礼吧。而她却微笑着对我说,结婚后,我想去尼泊尔。

按照当晚和付韵妮和杨老约定的时间,我们直接在南岸区某个高速路口的服务区碰了头,约在高速路口,是因为我们肯定是走高速过去。而约在南岸区,则是因为大部分刹无道的师傅,都活跃在南岸区,因为他们当中不少人和付强一样,是一个掰掰车司机,虽然未必都是残疾人,但是干这行的,尤其是没做过多少好事的,不少都会因此身带残疾。可当我们赶到服务区的时候,发现已经停了十辆车,每台车都打着双闪,好像要出去自驾游,然后在这里集合一般。付韵妮走过来跟我们说,看来这些师傅还是没把我爸爸给忘了,这次,总共有三十多个人跟我们一起。我一听很高兴,但是考虑到服务区还有别的私家车主和加油站员工,我实在不方便以礼节致谢,于是挨个跟那些站在车边的师傅们握手致意,他们当中有完全不认识的,也有曾经在老君洞背后的农家乐有过一面之缘的,甚至有些还是当初因为司徒带人闯入的关系,莫名其妙跟我或者胡宗仁打了一架的,甚至还有几个当时付强把付韵妮当着一干师傅的面儿托付给胡宗仁的时候,来了现场道贺见证的师傅,恩怨是非,早已一笔勾销,这些人我甚至在当天以后都不曾想过,将来还会有一天能够再见。原本的泛泛之交甚至是陌生人,此时此刻,都成了我和胡宗仁的战友。

胡宗仁的表现就稍微夸张了一点,看得出他有些激动,不过几句话,没文化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他傻乎乎的对大家说,谢谢各位给我老婆的令尊大人面子,我替我老丈人的令爱谢谢大家了!人群中传来一阵忍俊不禁,有人甚至笑着笑着咳了出来。胡宗仁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和胡宗仁在头车给大家带路,付韵妮则跟着别的师傅坐在尾车,以保证中途咱们都不会走散。

车子开出城以后,我很委婉的告诉胡宗仁,你称呼你老丈人不能用老婆的令尊,称呼你老婆也不能用老丈人的令爱,你不会那些文绉绉的词就别装,搞得你土生土长几十年,连点基本的语法都不会,你是外国人吗?胡宗仁很不服气的说,那你他妈的当时怎么不告诉我,现在才来马后炮,这有意思吗?

一路飞驰,当车队跟得很多的时候,往往头车跑的车速是100码的时候,尾车就要加大到120码才能跟得上。好在这群师傅都是有点资历,最年轻的也跟我和胡宗仁差不多岁数,一路上大家就这么默默的一路跟着,一句话没说,当我们经过渝遂高速转到成南高速的时候,路上除了我们基本上就没什么别的车了,于是当我们从成南高速下道以后进入成都市区,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当晚我们吩咐各位师傅先暂时休息一下,要不然咱们一副倦容的去兴师问罪,好像也不怎么合适,而且我们这件事究竟有没有穿帮,还得等天亮以后稍微打听一下才知道。

成都,天府之国,蜀国的心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青城山上众多道观,已然让这地方成为中国西南部地区最有名也最有资历的宗教文化繁衍地。而成都往北走则进入陕西,往西则进入藏区,往东则是傩家巫术,往南则是苗地,各个地方的人都容易因为不同的原因汇聚到成都,于是成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除了是一个民族的混杂地之外,还是各个宗派的聚集地。道教在成都的地位举足轻重,也正因为如此,轩辕会将总坛和香堂都设在了成都,一方面是广开大门,接纳来自四面八方的共识之士,当中有不少人选择了留下来,成为轩辕会的一员,并有一些德高望重资历高的老前辈,选择了以轩辕会为依托,开宗立派,成立自己的小分支。胡宗仁的祖上瑶山派当年就是如此,虽然是道家全真正一两大家之一,经过分化和优组,独创一脉。成都的道教文化是非常深厚的,不少道家的神仙都是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例如关羽等。以青羊宫为代表的道观,如三清宫,老子庙,二仙庵,老君山等等,伊利这座古都千百年之久,开挖建设城市扩大了无数次,任凭开发商怎么牛逼多大的后台,却从来都不敢动到道观庙宇的地盘。而在城外都江堰和青城山,以天师洞为核心,包括建福宫、上清宫、祖师殿、圆明宫、老君阁、玉清宫、朝阳洞等至今完好地保存有数十座道教宫观,可谓一座极有灵气仙气之城。成都地势平坦,土地肥沃,位于成都平原的腹地,没有起起伏伏的群山遮挡,也就少了很多瘴气横生,成都的老百姓悠闲自在,但是在玄学的领域里,成都却又和南方大部分地方不同,除了有鬼魂之外,还有不少仙家异事。

轩辕会的总坛香堂,就矗立在城区内一座千年不倒的道观边上,所以不得不说,这个组织和这个道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次我和胡宗仁带来的师傅当中,不少人都是属于这座道观的所属门派,即道教全真龙门派,此番仗义帮忙,也算是为本门伸张正义,清理门户了。第二天我和胡宗仁一大早很早就起来,带着各位师傅分散停留在轩辕会总坛的附近,重庆的小巷子也挺多,悠闲的生活让这里的人节奏很慢,也比较随意,所以当我们十几台外地牌照的汽车分散停在小巷子里的时候,也并未引起别人的怀疑。我和胡宗仁跟那些师傅们留了电话,让大家先呆在车里等着,做好准备,等我们掌握好时间后,就一起进去。于是我和胡宗仁开始给他电话里那个轩辕会的人打电话,这期间他并没有给我们打电话,也许是没有察觉到我们此刻已经在成都了。

电话接通之后,对方懒洋洋的声音带着轻蔑,胡宗仁告诉他,我们想好了,东西可以寄给你,但是你给我一个你可以亲自收取的地址,否则万一被邮递人员给弄丢了就麻烦大了。对方说了一个地址,这个地址大概是在重庆道门口一带,并且他还提醒我们,寄加急件,这样能确保当天就收得到。从他的语气上听来,似乎是还没察觉到我们的动静,这个发现让我和胡宗仁很是高兴,于是胡宗仁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行啊,我寄给你,你等着啊,等着啊!接着挂断了电话。

胡宗仁对我说,是时候了。我点点头,于是我们俩分头给一群师傅打电话,这群师傅在付韵妮的带头下齐聚了轩辕会香堂的大门口,然后我和胡宗仁也赶了过去。大门紧闭,我们敲门后有个门生来打开了门,但是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正张嘴问你们是谁的时候,却被胡宗仁一把给推到了一边,接着我们三十几号人,气势汹汹的走进了内堂。

第十四章 别情

我们闯进去的时间比较早,许多道家人这个时候都在做功课,所以基本上的人都在内堂的,对于我们的到来,根本没有准备。我在进入之前曾经试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包括对方人数更多,我们有可能弄不过人家等等,但是胡宗仁从闯进去开始,就一把抓住了那个开门的小道童,吓得那孩子哇哇大叫,胡宗仁恶狠狠的对他说,你再叫的话,我就把你的衣服裤子全扒了,然后把你绑着丢到外头大街上去。毕竟是个小道童,被胡宗仁这么一吓唬,还真就乖乖的不闹了。

我问那个小道童,你们现在掌事的是谁,是马道长还是姚道长?小道童咬着嘴巴不肯说,胡宗仁把嘴唇凑到他的耳朵边,然后非常变态的说,你如果不说实话的话,今天你的耳朵就会被我给咬下来,然后喂狗。我瞪了胡宗仁一眼,心想就算有再大的仇,也别伤及无辜才是。况且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形容成狗呢。小道童害怕了,于是说,现在大当家二当家都在,在做功课,其余不少门生也在听课,都在内厅的。

我和胡宗仁是来过这里的,所以我们知道怎么走。既然马道人和那个姚老前辈都在的话,那事情就简单容易多了,无非就是等下分个胜负就行了。道家做功课通常是要大开着厅门,让天地之气充盈,所以当我们走过庭院,绕过一个拐角,就能够看到那个大厅。

这是一个充满了屈辱的大厅,当初我和胡宗仁就是在这里被迫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以至于自己吃苦头不说,还卷入这么大一场是非当中。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四周,却并没有找到那几个白莲教教徒的身影,心想大概也是需要避嫌,毕竟现在胜负未分,人家也犯不着这么容易就暴露自己,但是我能肯定他们一定在我们周围,正在见机行事。

三十多个人齐刷刷的走路即便再怎么小心脚步声还是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当我们距离大厅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就已经让里头的人察觉到了,我粗略数了下,在场的道人大概有二十多个,坐在正中央太师椅上的,就是早前那个阴阳怪气的姚老前辈,但是却没有看见马道人的身影。准确的说,并不算是没看见,因为在我们经过转角的时候,我明显看到一个道袍的身影从内厅的侧门退到了屏风后边,然后消失不见了。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马道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许此刻已经藏起来了。

但是当下无法顾虑这么多,走到门口的时候,胡宗仁一把把那个小道童塞到了身后其中一个刹无道师傅的手里,然后快步从我身边越过,直接窜到了内厅里。坐在靠门那一侧的一些道士看到胡宗仁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也不打坐了,一个个站起身来朝着太师椅的方向惊慌逃窜,但是却都没有逃出这个内厅,而是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胡宗仁到底追没追来。胡宗仁刚一进门,就啪啪几脚把原本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道案踢翻,桌上的经书笔墨哐当散了一地。胡宗仁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姚老道人的地方冲过去,我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胡宗仁凶神恶煞的回头,我赶紧皱着眉用眼神告诉他,你先冷静一点,不要中了圈套。

胡宗仁这才算是安静下来了,他自己也明白,今日发生的种种一切,都是因为他这个冲动的爆脾气引发的。看胡宗仁安静了,我也就松开了拉着他的手。由于身后的一群师傅们都是被我们叫来帮忙的,他们当中许多人大概也曾经在脑子里设想过,这次来说不定要打群架,甚至是斗法,由于毕竟事不关己,在他们站定脚步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我们身后。于是这就在堂上形成了两拨人,一边是我和胡宗仁还有付韵妮,我们三个人站在前端,身后那三十多个人,统统都在后边。任何明眼人一看,就能够知道我们三个,其实就是这次围攻事件的牵头人。

姚老道人毕竟算是老前辈,起初在我们冲进内厅的时候,的确脸上出现过一丝惊诧的表现,但是此刻看来,却又非常镇定。他的门生们把他层层围住,但是由于他所坐的太师椅地势较高,所以他可以坐着目睹这一切。这个时候他却从椅子上下来了,然后拨开面前的弟子们,走到人群最前端,然后双手背在背后,在距离我们三个大约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脸上带着不快对我们说,你们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你们知不知道这叫擅闯民宅,我是可以报警抓你的。

胡宗仁呸了一声说,报警?你这张老脸还真拉得下来啊,当着你自己的弟子们说说,你们这帮子老混蛋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儿!姚老道人依旧没有移动身体,连表情都未曾改变,他说,上次你们二位来的时候,有些话已经跟各位说得很清楚了,完成考验,恩怨就一笔勾销。如今你们气势汹汹带着这么多人擅闯香堂,干嘛?吓唬我啊?考验出问题了?于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耍横是吗?胡宗仁也走到我们的前面,却嬉皮笑脸的学着姚老道人的样子,把双手背在背后,微微耸着脖子,然后学着姚老道人的口吻说,是啊,我耍横啊,我他妈好无聊啊,我专程开车几百公里来跟你耍横?说完他又回到那种质问的态度说,你们这群出尔反尔的败类,说好了二十四个案子完结,咱们就互不往来,到了第二十三个案子的时候,你却跟我整出个幺蛾子,利用我们帮你们偷东西这件事我就不说了,那个我元神边的阴人怎么回事?你们轩辕会就只会干这样的勾当么?

胡宗仁特别强调了“偷”字,的确虽然偷东西的是我和胡宗仁,但是我们也算是受到轩辕会的唆使才去这么做的,也不算是唆使,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我们没得选择。说完胡宗仁昂着脑袋冲着姚老道人背后那群好像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的门生们大声吼道,你们看个JB啊看!好好想想你们这轩辕会都干了些什么龌龊事,跟着这样的人做功课,你们早晚一块给拉下水,早点醒醒滚蛋吧!

考虑到当下必须酷一点,所以我也就没提醒胡宗仁再次把自己比作…嗯…的事。

这个时候,那位姚老道人才把先前一成不变的脸稍微变换了一个表情。他有些生气的对胡宗仁说,这是我们香堂净地,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要在这里口无遮拦。偷什么东西?我堂堂轩辕会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组织,但也不会下作到去偷取人家东西的地步!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在这儿吓唬我的弟子有什么可威风的,还有,你元神边的阴人又是什么情况,我以为你办了二十多个案子,人应该越来越老练,没想到都开始说疯话了,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

胡宗仁和眼前的这个姚老道人,年龄相差差不多30岁,但是却一个个嘴巴厉害,站在那儿明嘲暗讽,互不相让。但是从这个姚老道人的回答里听来,他似乎是不知道铜骨朵和阴人的事。但是不可能,这家伙是轩辕会势力的大当家,没有谁敢大着胆子,瞒着他做下这些事情。胡宗仁大概也听出来对方说的话里似乎有隐情,但是他并没有说破,而是继续指着姚老道人身后的那群弟子们说,这就是你们跟着学课的老道士,你们别把自己耽误了,这老家伙满嘴胡话,敢做不敢当,妄你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为老不尊,当着小辈的面还狡辩,你他妈就这样教你的弟子,就这样让帮众信服吗?

胡宗仁说得没错,任何一个规模的社会群体里,都会出现一样的现象。连党派里都有贪官和清官之分,又为什么要一棒子打死一船人,说这轩辕会里的人都是作奸犯科之辈呢。我知道胡宗仁是在故意激这个姚老道人,故意强调他的卑鄙,要他自己来为自己正名,于是这个过程中,我们又能够在完全不发问的情况下,得知一些内情。果然胡宗仁这些话刚说完,姚老道人就忍不住了,或许是当着众多弟子的面被外人侮辱诋毁,但是这些弟子却没一个敢上来帮腔的。姚老道人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姚道士一辈子虽然谈不上多么德高望重,但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跟你之间的恩怨也是因为看你是个良才,想要用些法子留住你,并没有千方百计来算计你,你说这些话,可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了!

姚老道人说得有些激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气得有些吹胡子了。而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胡宗仁在内,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只是两人对视而立。

第十五章 设局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然后放缓了自己的语气,试探性地问道,按你的意思,你不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姚老道人很是不解的问,你还能有什么事?当初的八极印都已经解了,原本我们以为有八极印的束缚,你能够顺利回到轩辕会,但是看你去意已决,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你走,在外人面前,我们作为组织来说,也必须要有自己的手段才行。

姚老道人说,后来是欣赏你这孩子的骨气,轩辕会自创办以来,只有三个人顺利通过了二十四案的考验,如果你通过了,则是第四个,原本我们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挽留你多考虑一阵,毕竟如果完成了二十四案,你也算得上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到时候即便是依旧不留在轩辕会里,也能够独当一面处理很多事了,会得到师傅们的敬重,自己开宗立派,也并非没有可能的事。所以我们在给你指派案子的时候,一直都是按照你过往的习惯来挑选案子,到后来我一度非常关注你的动态,知道你们两个年轻人相互合作无间,想来这二十四个案子的考验对于你们来说,问题是不会太大,心里也想明白了,强留的瓜是不甜的,是去是留,在二十四案后,自有分断。

接着姚老道人说,可现在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带着一群人到我香堂的地方来闹事,还打伤我的弟子,在祖师爷跟前对我们不敬,我不明白你此番用意何在。

姚老道人说着说着有些生气了,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也改变到了身前,双手互握。胡宗仁想了想问他,姚老前辈,你所关注的我还能想起来的最后一个案子,你还记得是什么内容吗?姚老道人也许是不明白胡宗仁要问什么,于是皱着眉说,这件事就早了,还算是比较靠前的几个案子,那时候我这边有人告诉我,有一个重庆的求援电话,是觉得自己母亲有古怪,感觉像是被鬼给迷住了,后来你们解决完这件事以后我也跟进了一下,才得知这位母亲其实已经去世了,出于某种理由而留在了自己家里。姚老道人说,在那以后,觉得你们两个年轻人办事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也不需要过多来操心你们,所以到那后来,你们的任务,我基本不过问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姚老道人的眼神里出现了惜才的表情,他说,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定能够过关。不过这个眼神很快就一闪而过,他接着说,你们不好好的继续完成考验,跑到这里来瞎胡闹,你现在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我和胡宗仁瞠目结舌,首先眼前的这个老道士虽然未必如他所说光明磊落,但是至少在目前听来,他似乎是真的毫不知情。而且当着这么多师傅和弟子的面,想来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也不至于下作到要撒谎的地步,因为如果撒谎的话,总归会有揭穿的那天,到时候,还怎么面对这群人。趁着胡宗仁还没接话,我赶紧对姚老道人说,姚前辈,请你给我们几分钟时间。没等他答应,我就把胡宗仁拉到了内厅的一角,尽可能避开在场所有的人,然后问胡宗仁,他刚才说的他最后跟进的那个案子,你还有印象吗?胡宗仁说有啊,不就是那次我们还拜托你的警官朋友老冯,找了个无名尸体的那次吗?那姑娘我们还盯着她瞄了好久呢!我说如果那是最后一次跟进的话,接下来的那个案子又是什么?

胡宗仁想了想说,好像就是印刷厂那次了,咱们第一次遇到赵婧的那次,不过之后赵婧自己也承认了,那次的案子压根就不算,而是故意设计好要用这样的方式和我们相会的。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和胡宗仁同时好像联想到什么一样,我们俩张着嘴巴望着对方,却谁都没有先说话。

几秒钟以后我终于开口说,我觉得我明白了,赵婧根本就是被人布置来与我们建立联系的,在印刷厂那次之后没多久,咱们又接到另外一个案子你还记得吗?是在四川蓬南,那个棒老二的那次。胡宗仁点头说是,那次回重庆的时候,咱们还被人跟踪了,还把那跟踪的人给收拾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才知道原来派来盯着咱们跟踪的人是赵婧。我一拍巴掌说,没错了,赵婧就是为了盯上咱们俩才被人安排到我们身边的,否则怎么可能这都跨省了,咱们俩连什么时候办完案子自己都不知道,回重庆的路走哪一段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这么容易被人给跟上了,那是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了。

胡宗仁说,之后赵婧被我们查出是净明派的小道姑,而她自己也说了,那个马道人,是她的大师兄,也是目前轩辕会的二当家…

说到这儿的时候,我们基本上完全弄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姚老道人,的确是当初给我们二十四案的人,但是在那之后,由于他的不跟进了,却让马道人给掌握了这件事,于是趁此机会不断的安插人在我们身边,或许说当初在那之前,他就一直在暗中盯着咱们,要不然我们的动静怎么这么快就被轩辕会给知道了,当时我们还一度怀疑我们身边的人当中有通风报信的内奸。胡宗仁对我说,你还记得咱们上一次来成都之前,是马道人亲自告诉我怎么解八极印的,而且当初的最后一次和他见面,他给了咱们一部手机,说是自己的业务关系都在这部手机上,并且还跟我们说了一个特别凄美的故事!我说对我记得,那个殡仪馆的女鬼,叫什么谢冬梅的。胡宗仁苦笑着摇摇头说,看到了吧,咱们俩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从头到尾这家伙就盯上咱们了,从一开始就瞒着所有人,打算要利用咱们。

我想了想说,可是这也有点不对呀,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可不必选择胡宗仁啊,万一胡宗仁从一开始就不配合轩辕会怎么办?但是我很快想明白了,胡宗仁在很早之前得罪了轩辕会的人,这件事肯定不知道透过什么途径传到了马道人的耳朵里,加上马道人之前一直在重庆,想必对于一年以前我们和刹无道的那次闹得天翻地覆的事件也是有所耳闻的,知道胡宗仁是什么性格的人,也容易利用,碰巧又得知了当初轩辕会的人给胡宗仁下达了八月十五中秋到成都的约定,于是在那之前,曾经给了我们一首打油诗,作为帮助我们顺利走下去的线索。与其说是在帮助我们,倒不如说是一步步让我们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主动钻进圈套里。什么洪崖洞的洞,东水门的门,他们行走江湖多年,肯定知道我们如果要查一个人的踪迹的话,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跟附近的人大厅,或者调取监控录像。当初在洪崖洞的时候,他们大可不必穿上道袍,因为实在是比较惹人注意。原本以为只是因为道家人的身份,没曾想,穿上道袍,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周围的商户能够对这几个人有更清晰的记忆,方便我们事后打听询问!

我补充说,而在认识赵婧以后,不痒不痛的继续做了几个案子,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只是为了让我们不容易察觉到变化而已,而在这期间,他其实已经断断续续不断的增加了对我们的监控,这也是为什么直到赵婧失踪以后,那首打油诗才有重新出现在我们案子当中的原因。胡宗仁说没错,他是害怕如果赵婧出现的时候,就直接把打油诗后两句交给我们,会引起我们的怀疑,赵婧被控制是因为我们的质问,而显然赵婧当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她之所以被控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马道人认为她不听话了。

我点点头,因为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于是我跟胡宗仁说,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个马道人大概就是轩辕会当中得到白莲教那把纯铜判官笔唯一的一个人。并且在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剩下的铜骨朵,于是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布置了一出大戏,我们这群人,只不过是他这场戏里的演员,他才是整个时间的幕后操纵者。

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拔凉拔凉的,论心术,我毕竟还嫩了。前前后后忙活了几个月,到了最后竟然才发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局,而我们身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曾经察觉到。甚至连和我们先前仍是敌人的赵婧,大概也是到最后才知道真相,继而才被软禁。胡宗仁说,你记得吗?赵婧被控制了以后,立马就换了另一个联络人,那个人重庆本地口音,号码也是本地的,极有可能这个人就不是轩辕会的人,他只听马道人一个人的号令,这么一来,整个轩辕会里,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马道人一个了!

我用力抓扯了几下头发,心里无比烦躁,顾不得这是道家香堂,点上一根烟,猛抽起来。

第十六章 对质

胡宗仁当然的我的意思,看我心烦意乱,于是丢下我重新走到姚老道人的身边,这次他不再气势汹汹,而是双手抬起恭敬的行礼,然后问道,请问姚老前辈,在你最后一次跟进我的案子之后,是不是剩下的都交给别人打理了?姚老道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眼神里充满疑惑。胡宗仁又问,请问目前府上是不是有暂住一个年轻道姑,俗家名叫做赵婧的?

姚老道人一愣,然后说,赵婧这个人是有的,不过目前不在我们这里,前阵子到我们这里来过,具体干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第二天就已经离开了。胡宗仁又问,是她自己离开的吗?姚老道人说,这个就不清楚了,自己没有亲眼所见,不过之后听她的师兄说,赵婧已经回去重庆,接着过自己的生活去了。胡宗仁问,那赵婧的师兄,是不是就马道长?姚老道人说,没错,正是他。胡宗仁压着火问,那现在马道长是否还在府上,我们有些事要问问。姚老道人朝着身后的一群弟子一指说,在这里啊…但是话没有说完,就停下了动作,因为他已经察觉到马道人此刻已经不在堂上了。于是他纳闷的说,刚才做功课的时候还跟我在一起,怎么现在不在了。

看来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个闪身离开的身影,想必就是马道人了。看着胡宗仁那愤怒的表情,姚老道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于是问胡宗仁,你找马道人做什么?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没等胡宗仁开口,我丢掉烟蒂,走到他们身边,对姚老道人说,姚老前辈,这里人多口杂,借一步说话。

说完我和胡宗仁把他拉到了另外一侧,低声把这件事的大致经过告诉了他,并且把刚才我和胡宗仁私下的分析也尽量简短清晰的说给姚老道人听。从姚老道人听到以后的表情我可以看出,眼前的这个老道士虽然不招人喜欢,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不知情的。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无法相信我和胡宗仁说的话,屡次将我们打断,然后愤愤的说我们含血喷人,说我们凭空猜测。这个时候,胡宗仁卷起自己的衣袖,先前那已经淡掉的鬼手印已经变得更淡,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轮廓分明的。接着我又告诉了他,这件事不仅仅是牵扯了我们和轩辕会之间的私人恩怨,还把白莲教给牵扯了进来。但由于毕竟涉及到人家门派的宝物,所以轩辕会的人得知的情况也并不很多,眼前的这个老道士,应当就属于不明真相的其中之一。胡宗仁甚至还告诉姚老道人,此刻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白莲教已经暗中派人盯住咱们了,人家一个规模如此之大的帮会,想必你轩辕会再怎么厉害,也终究在这里是一盘散沙,既然占有了不属于轩辕会,甚至连宗派都不是同一个的宝贝,就必须归还。

我的意思很明确了,第一,姚老道人必须要交出马道人,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并为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第二,即便是姚老道人不知道关于骨朵和判官笔的事,但这件事其实已经在我们看来证据确凿,两个帮会之间,也必须因为这件事,有个了断。

姚老道人毕竟是个老人,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听到了大概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大阴谋,加上自己身为大当家,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手下暗地里背着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身为一个领袖,他也必须自我反省。于是原本趾高气扬的他,在听完我和胡宗仁的一番话以后,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全然没有一派宗师的派头了。

看见姚老道人歪歪斜斜的坐下,远处躲在一边的那群弟子纷纷拥上前来,想要扶起他来。但是姚老道人却挥挥手,把手指着内厅的屏风,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他用那种生气至极的声音对弟子们说,去,你们去把马唯安给我带过来!有两个弟子应声朝着后边跑去,姚老道人叫住他们说,多去几个人,一定要把人找到!就算是以下犯上,也要把他给我押到跟前来!

说完,又跑出去几个人。事到如今,我想就连这些门生们,即便是不明真相,也应该知道马道人此番是在轩辕会里闯下了大祸。接连去了这么多人,只要他还没有逃出去的话,想必很容易被找到的,而我和胡宗仁分析,既然马道人这么长时间都呆在轩辕会的香堂里,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来是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地方,相对比较安全,二来就是他必须有一个地方来藏东西,但我想他们绝对没有我们那种敢把宝贝藏在菜田里的勇气,所以如果仔细搜查他的住所,应该是能够发现那把纯铜判官笔的。

于是想到这里,我不免得意了起来。因为若非我让胡宗仁打了一通欺骗对方的电话,我们也无法争取到这短短一天的时间,所以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我们亲自杀到了成都,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了,他肯定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转移宝贝,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随身携带,或是藏在他认为安全的地方。

姚老道人在弟子们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先前的那份傲气此刻全都变成了沮丧,在场许多我们带来的刹无道师傅中,也有不少是道家人,甚至有可能师承门派就是和轩辕会的某些人出自一处,但是这么一闹,一向自称道人总会的轩辕会,却很可能从此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因为人言是可畏的,如果单单只是我和胡宗仁在外头说轩辕会怎么怎么不地道,也许没几个人相信,毕竟人微言轻,但是如果一群人,甚至是彼此不算同路人的众多师傅一起说的话,再大的帮会,也难免会因此垮台。

弟子们扶着姚老道人回到太师椅上边坐着。姚老道人则招呼我们全部人进了内厅,并让弟子们倒水,此刻的他,肯定是不敢怠慢我们,虽然我们已经相信这件事与他无关,但也和他监管不力有关系,所以这次上门,说到底也都一样是在兴师问罪。刹无道的师傅们窃窃私议着,这些完全听不清的言语,此刻在姚老道人看来,都好像锋利的爪子一样在撕扯着他苦心包装了多年的外衣,他看上去很不自在,于是大家就这么尴尬的站着,一句话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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