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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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钜听了,若有所思的望着安子,好长时间没作声,突然之间他站了起来,挥了一下手,两个大汉立即过来,用一个胶皮袋套在了他的脑袋上,安子大惊,以为赵钜这就要除掉他,拼命的踢腾着,直到一个大汉踹了他一脚,同时感觉到胶皮袋内一时半会儿也憋不死他,才明白过来赵钜是想和杨侃商量一下,不想让他听到,就老实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皮套被掀开了,杨侃那张大脸出现在安子的面前:"张红安,我跟你把话说清楚了,成州这片地,赵哥苦心经营了多年,由不得你胡来,你给我听好了,马上从那个女人身边滚开,不许再缠着她。如果让我看到,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安子连连点头:"杨哥你放心好了,我回去就跟她说清楚,绝不敢给赵哥添麻烦。"杨侃冷笑了一声:"是这句话吗?"安子的身体痛苦的抽搐了起来:"我这就走,出了门就走。"被迫着答应不再与小银子相见,安子的心象是被刀割碎了一样,但是,他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赵钜的势力太大了,安子根本无力与之抗衡。他只有屈服。

耷拉着脑袋走出赵钜的钜大实业集团公司总部,安子的眼前一片漆黑。

早知道碰到赵钜不会有什么好事,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象赵钜那种人岂有不伸嘴咬一口的道理?但出乎安子意料之外的是,赵钜的胃口太大了,他要吞下全部的油水,连点味都不想让安子闻一闻。

现在安子无路可走,只有离开成州,然后打电话通过小银子赶去与他会合,去赵钜的手够不到的地方另打天下。可这话说来容易,安子心里却是太清楚了不过的了,小银子开创成州这个局面花了多少年的心血?付出了多少牺牲?那个李局长,肯定是占过小银子的便宜的,否则他不会这么卖力的帮忙。这事安子没问过,但却象块石头一样一直压在他的心里。如此惨重的付出,却因为赵钜的原因功亏一匮,这叫安子怎么能够甘心?

可是不接受现实的话,安子又有什么力量能与赵钜相抗衡?

一道刺目的反光射入安子的眼里,他眨了眨眼睛,看见前边有一个双腿残废的人坐在轮椅上,用手推着轮子走,安子心不在焉的看着车轮上闪闪发亮的辐条,心里绝望的就象干涸了几亿个年头的荒漠,那种死寂几欲令他窒息。

突然哗啦一声,安子抬头一看,原来那个瘸子,只顾用手转着车往前走,没有注意到地面上有个洞,轱辘吭的一声陷进了洞里,那个瘸子没有防备,惊叫一声,从坐椅上栽了下来。

如果是在平时,安子是不会多看一眼这个瘸子的。但是现在,他的心境悲凉苦寂,对那个已经看不到未来生活希望的瘸子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小银子也曾教过他的,让他学着做大人物,什么叫大人物呢?大人物就是经常干点举手之劳助人为乐的小事,但助人为乐的大事不能干,真要干了那就不是大人物了,是大傻逼。

第四部分

第37节 希望

大人物是没有希望做的了,但扶眼前这个瘸子一把,总不会耽误什么事的。安子急忙走过去,把那个瘸子搀起来,再把轮椅放好,扶着瘸子坐上面。正要温和的对瘸子说句话,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扳过来瘸子那张长满了胡子的脸仔细一看,安子大叫一声:"我操,你不是舒高胜吗?"

瘸子诧异的看着安子:"我是舒高胜,你怎么认识我?"安子万难置信的用力拍着轮椅:"我操,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好好看一看。"舒高胜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看了关晌摇头:"不好意思…真的想不起来。"安子憋不住了,跳脚叫道:"操,我是张红安啊,你忘了,那一年在皇冠大酒店,我曾经坐过你的车。"

这个瘸子,赫赫然竟是五年前安子被寸板骗来抢劫皇冠大酒店的时候,被他们拦下来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当年这个大猩猩一样怕人的家伙舞弄着一把西瓜刀,把安子吓得屁滚尿流,所以对他这张刺猬一样的脸印象深刻。想不到事隔几年,这个满脸凶悍的家伙竟然成了个瘸子,坐到了轮椅上。

已经双腿残废的舒高胜这时候也认出了安子:"我操,你不就是那个被你的老大给耍了的傻逼吗,我操,那次你还从我这儿讹了几百块钱。我操,看你现在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你要是不说,我真不敢认你,哥们,发财了是吗?"

现在的安子,岂止是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他脸上那种不上道的贼忒兮兮的淫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稳健成熟的表情,尤其他现在正考虑着关乎一生的大事,眉宇间透着几分悲天惘人的苍凉之感。听了舒高胜的话急忙谦虚的摆摆手:"说不上说不上,不过是混口饭吃。"想起当年的事情,他不由得有几分动情,推起舒高胜的轮椅:"走,咱哥们终于又碰到一起了,找个地方喝一顿,你的腿怎么了?"

舒高胜含糊了一句,没说什么,一任安子推着他,向着前面的一家鸿宾楼走了过去,舒高胜扭了一下脖子:"我操,哥们,那里边贼拉贵啊,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就这一句话,彻底的露出了他穷酸的窘迫,安子竟然有些鼻酸:"贵是贵点,可是哥们,咱还吃得起,吃得起啊大哥。"

安子和小银子是鸿宾楼的常客,服务小姐都认识他,见他推一个衣衫破烂的瘸子进来,不敢怠慢,上前几个人帮着推,闻着年轻的服务小姐身上的乳香,舒高胜的眼睛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气。

进了安子经常去的雅间坐下,安子没头没脑的点了一大堆菜,把服务小姐们打发出去,这才俯过身来问道:"大哥,你跟我说,你这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舒高胜咧咧嘴:"车祸,人倒霉吗,什么糗事都碰上了。"嘴里说得轻描淡写,眼角却有泪水泌了出来。这时候的安子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舒高胜不肯说,也不再问,等酒菜上来,他一边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这几年的遭遇,一边不停的劝舒高胜喝酒,没一会儿的功夫,舒高胜就喝得大醉,推开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象个娘们似的大哭了起来。

原来,舒高胜这两条腿,是被人打断的,这件事,跟他的老婆有关。

舒高胜的老婆比他小十岁,是个很年轻的漂亮女人,早年舒高胜蹲监狱的时候,她熬不住,就在外边有了情人。后来舒高胜出了狱,劝他老婆回心转意。他老婆答应得好好的,可舒高胜只要稍一不留神,他老婆就偷偷出去和情夫开房间。这顶绿得冒油的帽子让舒高胜受不了了,他勃然大怒,拎着一柄长长的西瓜刀就去找那个男人算帐,头两次没碰到人,第三次却遇到了寸板和安子,把这事给耽误了一下,过了几天,他又拎着西瓜刀跟踪他老婆出去了,半路上就见他老婆上了一辆银灰色轿车,舒高胜沉住气,驾驶他那辆破夏利一路盯稍,跟到了市区内一家高级酒店,那个男人带舒高胜的老婆下了车,开了房间就上去了,舒高胜一路跟过去,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正瞅见他老婆光着屁股和那个男人干得火热,这光景瞧得他两眼冒血,冲过去一通乱砍,如果不是酒店的保安闻声而至,那个男人让他碎了尸也未可知。

进了局子,舒高胜猜测,这一次他怎么也得再蹲上个三年五载,却没想到对方连这个蹲监狱的待遇都不给他,就在看守所里,当他睡着之后,几个犯人突然扑到了他的身上,按住他之后,拿一根御下来的铁支角,很是细心的将他的脚裸骨打成了粉末状态,让医院里最高明的大夫也只能是回天无力。

从那以后,舒高胜就成了残废,再也没有能力翻过身来了,他老婆为了这事后悔得哭了几天几夜,可最终还是跟着那个男人走了。而舒高胜,就这么落魄下去,到了现在,他已经是衣食无着了,全靠一个远房亲戚周济着。

听了舒高胜的叙述,安子气得咬牙切齿,问道:"大哥,你跟我说,那人叫什么名字?"舒高胜虽然酒醉,却还是知道安子是想帮他讨回公道,就连连摇头:"哥们,算了,我说算了,咱们惹不起人家啊。"安子蹲了下来,对着舒高胜那张老泪纵横的脸说道:"大哥,不是惹他,只不过你兄弟我以后还要在成州混,知道这个人是谁,以后也好防着点吧。"

就这么一句话,看得出安子已经今非昔比了,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是跳脚大骂,拿着刀冲出门去,而现在他考虑问题,血性冲动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狡黠的利害关系权衡。

舒高胜却依然是当年那个舒高胜,除了耍蛮动横,再也没有什么心眼,听了安子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哥们,我告诉你啊,那小子叫赵钜,是成州道上的老大,开着成州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跟公安局长都是哥们,咱们惹不起。"

第四部分

第38节 惨淡苍白

听到赵钜这个名字,安子的脸色惨淡苍白,他慢慢的坐回座位上,低声道:"兄弟,你说得没错,咱们--真的惹不起人家。"

"到了,到了,前边那个门就是。"坐在轮椅上,舒高胜对推着他一路走来的安子指指点点:"兄弟,你真够意思,够意思,我都落到这份上了,你还记得叫我一声大哥,兄弟啊,大哥我知足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梗噎,那张奇丑的脸上淌下了泪水。

安子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在道上闯荡的兄弟,最终落得个舒高胜这种局面,已经是幸运的,以寸板的精明强悍,尚且难觅到一个落脚之地,而他张红安如果不是小银子念及旧情,说不定现在又蹲回监狱里去了。心里想着,他看了看四周:"大哥,你怎么住这么一个地方?"

难怪安子感到惊诧,舒高胜指点他走来的这条路,掩藏在城市楼房后面的巷子里,道路狭窄泥泞,房屋低矮破旧,住在这里的以乡村来的打工者居多,也有生活困窘不堪的下层市民。

听了安子的话,舒高胜连连摆手:"别提了,别提了,原先的楼房,唉,你看我这样子,哪还爬得上去啊。"说着,用手拍了拍瘫痪的两条腿。安子这才明白过来,哦了一声,顺着舒高胜的指点,将轮椅推进一扇门。

门里边,是紧挨着破旧的土坏房垒起的凉房,一座紧贴一座,就象鱼鳞一样刺眼,凉房的墙壁上,堆放着没有用途的木板、废弃的家具,一辆大梁生锈的自行车填塞了过道,窗户上还拉着窗帘,明摆着,这种只能用来做库房的劣质建筑内住着人,这是北方城市最常见的景色,不比安子以前居住的环境差多少。当安子走进来的时候,一个头发斑白的男人正蹲在院子里,撕碎几张旧报纸在一只铁炉上引火,看到安子推到舒高胜进来,男人哦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安子。

"我哥们儿,在路上遇到的。"舒高胜对那个男人解释了一句,却没有将男人介绍给安子,男人又哦了一声,用狐疑的目光瞧了瞧安子那一身气派的穿着,没吭气,继续蹲下吹炉子里的火。

安子推着舒高胜进了一间凉房,凉房面积狭小,光线黯淡,进屋就是一张土炕,肮脏的床单已经看不出来颜色了,枕头上是一个油腻腻的脑袋印痕。舒高胜让安子坐在床上,安子心里说不出的不情愿,把半个屁股象征性的靠在床边上。他有些惊恐的发现,他现在已经无法再回到原来那种肮脏的生活环境之中去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那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敲了敲门:"胜子,吃饭了,"然后把目光转向安子:"过来一块吃吧,这都到了家了。"安子急忙站起来,连声拒绝,可是舒高胜却不乐意了:"装啥逼呀你,瞧不起你大哥你就直说。"一句话,反倒搞得安子下不来台,只好硬着头皮和中年男人一起,把舒高胜推进对面屋子里的饭桌边。

这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叫汤佑清,是舒高胜的亲舅舅,舒高胜的母亲死得早,舒高胜被人打残废了之后,只好厚着脸皮赖在舅舅家里。而汤佑清原本也不富裕,舒高胜又有个好吃懒坐的恶习,残废之后这个恶习反倒更严重了,让汤佑清的老婆瞧着说不出来的上火。这样一家人的日子,可想而知。因为家里来客人了,汤佑清就让女儿汤婷婷出去买了口条、猪耳朵和一瓶白酒,让舒高胜陪着安子喝两杯。

看着眼前那怎么也无法洗干净的杯子,安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和小银子已经吃惯了高档酒楼的饭菜,坐在这阴暗狭小的居室里,心里说不出来的厌恶。尤其是想到他可能以后落到连象汤佑清这种程度都不如的地步,心里不由得悲怆起来,闭着眼睛喝了几杯酒。

汤佑清的老婆是个胖胖的妇女,老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安子那一身高级服饰。汤佑清的女儿就象当年的小银子,又小又瘦,红着脸只顾吃饭,也不说话,只有汤佑清不停的给安子挟菜,同时绕着圈子问他和舒高胜的关系。开始时安子还不想说,可几杯劣质白酒下了肚,脑子一迷糊,就把他和舒高胜认识的过程说了出来,然后他口如悬河,如脱了轨的火车一样,把他后来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一直说到赵钜将他逐出成州的时候,才突然醒过神来,猛然打住。

但是已经迟了,他的话说出了口,汤家人全都住了嘴,用不尽惊诧的目光看着他。

始终默默倾听的汤佑清终于说话了:"婷婷,你到门口看看水开了没有。"把女儿打发出去之后,他一声不吭的用眼睛瞟着安子,伸筷子挟了片猪耳朵:"你们想和商学院合作?"安子怔了一下:"那--都是最初的考虑,现在看起来,事情不太好办。"汤佑清嚼着猪耳朵,问道:"为什么不好办?"安子苦笑了一声:"这事--还用问吗?李局长一直未吐过口,我连商学院的校长司玉军都没见到,这合作从何谈起,再者说了--"舒高胜却突然打断他:"我操,你有这个招早点说出来啊,你不说,看都耽误了不是?"一指汤佑清:"你知道我舅舅是干啥的吧?"安子尴尬的笑笑,这家人一直没说过话,他还真不知道,只是看汤家左一叠子右一叠子,堆得到处都是书。就听舒高胜用夸张的语气大声说道:"我舅,就是商学院的讲师。"安子大喜:"真的?"旋即又失望的摇了摇头:"太晚了,太晚了。"

汤佑清说话了:"为什么太晚了?"安子瞧了瞧他那满头的白发:"这事要是一开始谈,还有戏,可是现在…"汤佑清却执意追问下去:"现在怎么样?"安子无奈苦笑:"现在赵钜插进来了,事情还怎么谈?"汤佑清那只拿筷子的手挥了挥:"先不说赵钜,假如没有赵钜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安子呆了呆:"怎么做?就是以香港国际商贸旅游管理学院的名义和你们合作,你们负责招生,我们提供文凭,弄到的钱大家分成呗。"汤佑清冷笑道:"商学院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安子不明白汤佑清这话的意思,只好解释道:"因为我们有一块香港的牌子,学生的实习还可以安排他们去香港,这比国内的课程要有诱惑。"汤佑清怀疑的问道:"你们真的能安排学生去香港实习?"安子差一点大笑起来,别看这个汤佑清是个讲师,可讲师不出门,还比不上南方一个水果摊贩的见识,安排百八十个学生去香港还不容易?找一家旅行社代理一下就结了,于是他就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第四部分

第39节 颁发的文凭

然后汤佑清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们颁发的文凭,教育部承认不承认?"安子吞吞吐吐的道:"这个…正在办。"汤佑清立即追问道:"什么时候能办下来?"安子道:"最慢也就半年左右吧。"汤佑清突然放下筷子:"行了,那你等办下来之后再说吧。"安子的脸象是被人当场扇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心中恚怒,却也不好作声。

汤佑清进了里屋,他老婆也跟了进去,两个人在屋子里先是小声说话,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安子竖起耳朵一听,竟然是汤佑清的老婆在骂汤佑清,骂他狗屁事也干不成,整个一个书呆子,嫁给他这样的男人倒了血霉了。安子听着听着,困意不知不觉上来,正想站起来离开,屁股刚刚离开凳子,脑子里突然之间开了窍,这个汤佑清,能够帮上他的忙,只是他不肯帮,所以他老婆才气急败坏的大骂他。

安子一屁股又坐了下来,他还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机会,但是现在,他没有选择。

汤佑清的老婆气呼呼的从里屋出来了,安子身板向后靠了靠,咳嗽一声,说道:"舅母。"汤佑清的老婆诧异的东看西看,才知道安子是在叫她,无怪乎她反应不过来,连舒高胜都从来没这么叫过她。就听安子说道:"舅母,我这次遇到胜子大哥,真是运气,不瞒舅母说,我这阵子一直在找他。"汤佑清的老婆问道:"你找这个瘫子干什么?"安子笑嘻嘻的道:"香港国际商贸旅游管理学院准备在深圳设个办事处,我要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做这个办事处主任,胜子大哥来干这个,正合适。"汤佑清的老婆哈哈大笑起来:"就他?就他?你瞧他这个样,别丢人了好不好?"安子却笑道:"舅母,你这话就不对了,胜子哥知道的,我安子以前怎么样?混得连胜子哥都不如,现在不也是出人头地了吗?"汤佑清的老婆脸色有些变了:"你出人头地又怎么样?连成州你站都站不住脚。"安子哈哈一笑:"成州能不能站住脚,小事儿,中国这么大,还放不下我张红安吗?"听了这话,汤佑清的老婆怔了怔:"你要是真这么想,我也不拦你,就怕他到时候坏你的事。"安子摇头:"不会的。"

这时候汤佑清从里屋出来了,望着安子问道:"你真打算让胜子替你做事?"安子眨了眨眼:"舅舅,胜子哥救过我的命,你想除了胜子哥之外,我还能相信谁?"汤佑清笑了:"听你这么说话,我真不相信你以前还不如胜子。"安子心花怒放,知道汤佑清终于被利益关系所打动,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了:"舅舅,我们年轻,不懂事,只凭满脑门子热血做事,要不让您替我们照看着点的话,我们再怎么折腾,也是枉费徒劳啊。"汤佑清哈哈笑了起来:"枉费徒劳?就凭你这四个字,够胜子学几年的。"他走到饭桌边坐下,冲着门外喊道:"婷婷,再去买瓶酒来,我跟这位张总裁好好聊聊。"

汤佑清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老学究,饱经世事的一双眼睛把这个世界看得透彻无比,他知道人处于这样一个世界中如何才能达到目的,但是他囿于个人性格与德品却执意不肯为之。所以他长年饱受老婆的辱骂,虽然早已习惯,但满腹经纶竟无用武之地,月白风清之夜,难免也会黯然神伤。

事实上最初安子并没有认识到这个遁世的老知识分子的实用价值。只不过他和小银子两人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知识,都是高中还没有毕业,他们也急切的需要一个象汤佑清这样的人能够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但当汤佑清开口之后,他才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理解层次距汤佑清的思考太远,他甚至无法确证自己是否把握住了汤佑清话中的意思。

"要记住一点,名不顺,则行不得。"汤佑清告诫这个小地痞:"你要想做成一番事业,切不可象赵钜那样鼠目寸光,那些不入流的威胁恐吓乃至人身伤害,永远也入不了流,要做,就堂堂正正,借神打鬼,纵或不然,也可以借鬼打鬼,依你现在和教育局李局长的关系,赵钜有几个胆子敢碰你?如果他胆敢挑战现行秩序的话,那他的末日就来临了。"

呷了一口水,汤佑清兴致勃勃的继续说下去:"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尽快把你这个什么什么香港国际学院的文凭获得教育部门的认可,这并不难,不仅需要人情上的往来,最重要的,是借神打鬼,借神打鬼,你明白吗?"

安子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央求道:"舅舅,能不能说得再明白一些?"

"还用我说得明白吗?"汤佑清火了:"现在中国的乡村教育,已经成为一个社会问题,你什么不借此机会造一下声势?四方乡土,水灾旱灾不断,这些都是你扩大自己影响的机会,你为什么要错过?"安子眨了眨眼,猜测道:"舅舅的意思是说…让我捐点款…"汤佑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这样说了吗?这是你自己说的。"安子茫然的看着汤佑清:"可是…可是…这跟赵钜又有什么关系?"汤佑清见安子脑子如此冥顽不灵,好大不高兴的只顾喝茶,不说话了。安子绞尽脑汁的琢磨着,越琢磨越是不得要领,汤佑清看着他那张苦脸,终于火了,猛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借神打鬼!借神打鬼!!你还不明白?"

这时候安子如果再要说不明白的话,那也太让汤佑清下不了台了,他只好做恍然大悟状,托辞天色已晚,要回去了。此时,舒高胜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正躺在床上睡态可掬。汤佑清把安子送出门,把手放在耳朵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路上经过一条黑乎乎的胡同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黑皮裙,黑色的高筒皮靴,一看就是那种出来卖的女人,她望着安子,居然还有几分羞怯的样子:"大哥就一个人啊,带我玩会一会儿好不好?"安子撇了撇嘴,正想走开,忽然又猛的回过头去。

第四部分

第40节 产生误解

安子在道上混的年头多了,一眼就有点感觉,这个女孩子,与其它卖淫女相比,有点明显的不同。虽然她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不会让任何人产生误解的风骚形象,但是安子一眼就辨别出,她很有可能是生平以来头一次出来揽客,俏丽脸庞上那种无奈、自暴自弃与发自内心的耻辱感一览无余,还有她选择的这个完全不适合于揽客的场合,都表明了她是人至末路,不得已而为之。

安子向四周看了看,很是奇怪,这个女孩子是独自一人,这就是说,没有鸡头操纵着她,做这种事,多半只有一个理由,生存。他目前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远没有心情理会这件人间惨事,但是他还是问了一句:"你行吗?"这是行话,刚出道的雏儿和老手在答话上会表现出来明显的差别。

果然,女孩子有点不知所措的往下抻了抻过短的皮裙,一味的回答:"行,行,真的行。"安子差一点失笑起来:"你为什么自己出来?是缺钱,还是有别的原因?"女孩子呆呆的看着他:"大哥,你是一个好人,肯定是。"她突然失声的呜咽起来,拉住安子不肯放手,看样子是想对他叙述她沦落到这一步的原因理由,安子急忙躲开她,她身上有种廉价香水气息,沾到身上,万一叫小银子闻到,那才叫吃不到鱼弄一身腥:"别的话你就不用说了,简单点,你需要多少钱才能解决问题?"

女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流得更是纵横交错:"其实大哥,你只要管我一顿饭就行,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安子想了想,问她:"你有联系电话吗?"女孩子抹了一把泪:"我的手机被我男朋友偷走了,连我租的房子,都被他偷偷的转租了出去,所有的东西都被他卖了,要不然我也落不到这种不要脸的地步。"安子听了,恍忽看到了当初小银子刚刚从寸板手里逃出去的时候,被迫在街头出卖自己,那种悲惨,真是无以言表。安子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兜,没有现金,只有一张储蓄卡,卡里还有两千块钱,安子把卡交给她,告诉她密码,无意中问了一句:"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女孩子回答道:"他是个香港人,叫陈水生。"安子吓了一跳:"什么?"女孩子又重复了一遍。安子再仔细瞧瞧这个女孩子那张脸,成州这座城市真小啊,夜风袭来,他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象躲避什么似的急匆匆的掉头离开了。

安子赶回家,已经深夜了,进门前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担心赵钜会不会派人盯在这里,虽然也知道赵钜根本就不会这样做,因为在赵钜的眼里,安子不过是一只臭虫,只需要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他,根本想不到安子还有胆量继续留在成州。

进了门,小银子正满脸没好气的拿着摇控器乱按电视频道,见他进来也不理。安子顾不上安慰她,急不可耐的切入正题:"小银子,今天出了不少事,每一件都是事关重大,你帮我分析分析。"然后他毫不隐讳的讲了赵钜驱逐他离开成州的事情,打个手势,制止住小银子的插话,又讲了认识汤佑清的过程,把汤佑清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小银子,你帮我想想,那个汤老头说的借神打鬼,是什么意思?"

"借神打鬼?"小银子用力的想着,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就生气的道:"这个汤老头也真是的,有话不说明白了,绕什么圈子呢,烦人。"安子苦笑:"可能念过书的人,都是这样吧?"小银子又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要不,明天我跟你去见见那个汤老头,听他当面说一说?"安子道:"也成,反正我已经答应让那个舒高胜去深圳的办事处了,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租一间房子让他住在里边,这样我们的深圳办事处就真有那么一回事了。"小银子却不高兴:"你怎么答应一个瘸子?"安子却道:"他要不是瘸子我还不放心呢,找个两条腿没毛病的,万一他到时候卷了咱们的钱跑了怎么办?"小银子推了他一下:"胡说八道,对了,"她忽然想起件事来:"今天办事处来了个警察,是姓穆的,说是要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我看他那意思,是把你当成个骗子了。"一听姓穆的警察,安子就恨得牙根发痒:"我操,又是这小子,他还没完了呢,老是缠住我。"小银子气恼的把脚上的拖鞋踢飞:"那要怪你自己不争气,怎么别人家的公司,就碰不到你这种情况呢?你看在咱们办事处楼下的那家律师事务所,成了市内重点保护企业了,派出所民警随时提供人身保护,你怎么就做不到这一点?"

安子扭过脸来,眼球凸出,大张着嘴,模样说不出的丑怪,望着小银子:"小银子,你真聪明。"小银子看了他一眼,急忙用手把脸捂上:"好丑啊,你快把你的大嘴闭上,真是丑死人了。"安子却哈哈大笑起来:"我偏就不闭上嘴,闭上了拿什么来亲你。"说着,抱起小银子就要亲吻。这一下小银子真的生气了,猛的一下推开他:"张红安,你这人什么毛病啊?你都让人家快赶出成州了,还有心思琢磨这事?"安子讪讪的笑了两声:"你说赵钜是吧?这不汤老头已经给咱们出了个好主意吗?"小银子怒不可竭:"你连人家的话都听不懂,还说什么出主意?"安子再一次的哈哈笑起来:"小银子,你刚才不是已经明白了汤老头那句的意思了吗?"

小银子糊涂了,眨了眨眼:"我什么时候明白了?"安子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豪爽,有力,隐然透着几分威势,再也见不到过去那个小流氓猥琐的模样了,赵钜的咄咄逼人之势所带来的心理压力,使他一下子迈入了成熟的心态。他站起来,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向浴室,行走之间的姿式,带着一种强烈的自信,那种浅薄,那种卑微竟是荡然无存。让小银子看得目瞪口呆,只是一日之间的功夫,她竟然已经不认识这个男人了。

第五部分

第41节 鹿死谁手

走到浴室门内,临关门的时候,安子扭过头来,声音沉稳的说了一句:"赵钜的势力,我们目前还碰不得,我们能够做的,也不过是让他也不敢碰我罢了,日后鹿死谁手,我们还得走着瞧。"说完,就要关上浴室的门。

小银子突然一个楞怔,清醒过来,在心里惊叫一声:我的天,这个男人,他还是张红安吗?

第二天下午,安子离开了成州。这一次他的方向,即不是广州深圳,也不是香港台湾,那些地方他已经走过了,并从中获得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这一次他去的地方,是成州的郊县。

他要重走赵匡胤走过的路。赵匡胤的方法虽然不可能重复,却是可以效仿的。

事情就是这样有趣,无论是安子还是小银子,他们都知道赵匡胤是如何成功的,却没有丝毫仿校而行的行为或意识,甚至在赵钜的庞大势力逼迫之下,经那个怀才不遇的老学究汤佑清告诉他之后,他们仍然不清楚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直到小银子无意中说起那家律师事务所获得市府重点保护企业之后,安子这才恍然大悟。

你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认为你做了什么。

这个道理虽然浅显,却是安子穷极几十年才悟出来的。

第一站,安子先到了台子县。这个地方是成州市教育局局长李晓菲向小银子推荐的,李晓菲之所以推荐这个地方,是因为他和台子县的县长马江熟悉,有事好照应。

马县长刚刚三十出头,他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台子县弄了个国家级贫困县的称号,这样就获得了上面拨下来的扶贫专项款,为台子县的经济发展铺平了道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犯了愁,他需要具有影响力的政绩,需要市电视台乃至省电视台对台子县的高度关注,唯其如此,才会促进当地经济的高速发展。接到李晓菲的电话之后,他马上意识到,这个机会来临了。

接到李晓菲的电话,得知有一个台商要为台子县的教育发展捐助之后,马江立即召开了县委常委会议,会议要求,无论代价何等高昂,都要请到市电视台及省电视台的记者到场,捐助签约现场的电视录像,一定要想办法在省电视台播出,这是县委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无论如何也要做好。

签约仪式在安子到达的第三天后举行,现场四台摄像机对着主席台,主席台上坐着几位马江通过关系从省府市府请来的官员,马县长以及安子。仪式开始之后,主席台上的官员依次发表了讲话,仪式进入了高潮,马县长进行了简短的致辞,代表全县人民感谢张红安先生关注台子县的教育事业,然后,身着白色亚麻休闲服的安子微笑着举起一块硕大的纸版,上面写着十万元的字样,将这块纸版交到马县长手里,马县长接过纸版,与安子热烈握手,再次表示感谢。

隆重的签约仪式结束之后,所有的记者们被两辆面包车拉到了县城档次最高的酒楼南歌子,吃过饭后,他们还要去补拍县小学破烂的教室和孩子们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大家心里都清楚,孩子们那纯净的目光中的期待注定要落空,慈善人士张红安先生的十万元永远也不会到帐,重要的是这么一个仪式,重要的是这条新闻。

对马江来说是这样,但对安子来说情况却有所不同,虽然他不可能拿出十万元的真金白银,但总要给台子县政府一个交待,否则的话,他就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骗子,虽然他的确是,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决不可以出现这么一个不愉快的结局。

所以,在签约仪式完成的第二天,一辆卡车从市区中心出发了,卡车上载有二十二台电脑,这是安子花了几万块钱从一家关门的网吧买来的。说是二十二台电脑,实际上主机只有十几台,其余的都是非常吸引人目光的显示屏。有这些显示屏就足够了,电视镜头里并不需要主机。

安子最大的收获是,通过这次慈善捐助,他认识了几位省府官员。接下来,他又几次与这些官员们在郊县"巧遇",最终双方成为了莫逆之交。他的人还没有回到成州,小银子就兴奋不已的打手机告诉他,她刚刚被市委叫去开了个会,与会的企业家都是有着上层关系的市重点保护的企业,他张红安,现在已经成了成州市的名人了,她在电话里有几分急切的说道:"你能不能快点回来?有个朋友答应帮咱们约一下,和楼市长见一面。"

安子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银子,这几天,赵钜他有没有纠缠你?"

小银子道:"你还不知道啊,你刚走就出事了,赵钜他被人砍了。"

"什么?"安子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不知为什么,他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被绷带缠绕得木乃伊一样的形象,就象热汽球飘浮在空中,这个形象也悬浮在他的脑子里,让他承受到一种惊心动魄的晕眩感觉。

小银子道:"就是你走后第二天,在卡皮加维龙夜总会的一个包厢里,听说他这是第二次被人砍,上一次是个出租车司机,这一次,就不知道是谁干的了。这一次凶手是事先把凶器藏在了包厢里,然后装出服务生的样子进去给赵钜倒酒,却突然抽出来凶器砍了赵钜后,就跳窗户跑了。"她的声音带有几分焦虑,安子一听就明白,她是在怀疑这事是不是安子干的。

他当然知道这事不是他干的了,但是,他知道至少有一个人有理由会干这件事。

他脑海中那个悬浮着的绷带打开了,跃出了少年苏志刚一张冷竣的面孔。

第五部分

第42节 最快的速度

安子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市区,一路上,就见各个交通要隘都有警察在检查出城的车辆,赵钜是成州市的知名实业家,这一次事件足以影响到许多人的生存状态。警方当然不敢掉以轻心,要严加盘查了。

进城之后,安子顾不上先回家看小银子,而是直接拨打老熊的电话,那个孩子胆子小人又木枘,要是这世上剩最后一个不敢说谎的人的话,多半就是他了。

一见到老熊,安子就问:"苏志刚在什么地方?"老熊假装若无其事的回答:"不知道啊,我已经快一天没见到他了。"安子大怒,上前揪住老熊的衣领,用力摇晃着:"傻逼,操你妈你真是什么也不懂,你知不知道现在出城的所有交通要道都被封锁了,他根本就逃不出去,要是让赵钜的人先找到他的话,你想那会是个多么可怕的后果?"老熊大为诧异:"张哥,你怎么知道这事是志刚干的?"安子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啊?除了你自己,谁都知道这事是怎么一回事。"

老熊真的被安子吓到了,却不知道安子只是诈一诈他,他这个年龄如何会斗得过越来越精明的安子?一句话就漏了底。他带着安子去了艺术学院,在那个叫张兰的漂亮女学生的宿舍里,见到了身上仍然缠着绷带的苏志刚。安子进来的时候,他正木仍伊一样的煞介其事,坐在床边上抽着烟,安慰着伏在床上痛哭不止的张兰。

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命中注定要遭受到命运的磨难,在苏志刚被刺小刀一伙打伤住进了医院之后,她就失去了保护,被一伙面目难以辨认的男人突然胁持到路边的一个工地上,在那里她遭到了残酷的殴打,最终被那伙人轮番强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她遭受了灭顶的空难,却没有丝毫力量能够保护她。

苏志刚在医院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好象事不关已一样,他的冷漠让钢炮等人感到心寒,但是当天下午,苏志刚却突然在医院里失踪,一如当年他的父亲在去往医院的途中失踪一样。所不同的是,当天晚上,卡皮加维龙夜总会里就发生了这样一起惊人的血案,他成功得手并逃脱,被突然砍翻的赵钜甚至连他的模样都没有看清楚。

苏志刚毕竟只是一个未成熟的少年人,做出这么一桩惊动了整个成州的大案,他却好整以暇,花费宝贵的时间来劝慰张兰,想带着她一起走,而张兰压根不知道大难已经临头,还没有从那一夜的悲惨际遇中摆脱出来,仍在啼哭个不停。

安子进来,老熊急忙告诉苏志刚:"志刚,这位大哥就是那天送你进医院的张哥。"苏志刚精神一振,急忙站起来学着电视剧里边的黑帮人物,要向安子表示感谢。安子却顾不上跟他罗嗦,一把揪住他:"你昏了头找死不成?竟敢砍赵钜?你知不知道这一刀下去,你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苏志刚不高兴的说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怕他个卵子?"安子厉声骂道:"你一人当,你肩膀才多宽?当得起吗?你知不知道,第一个动手砍赵钜的人,他就在看守所里被人废了两条腿,你的腿要是断了,让你妈养你一辈子吗?"苏志刚眨了眨眼:"砍都砍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张哥你走吧,我绝不会连累你。"安子气急反笑:"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做事竟然一点头脑也没有,连最基本的得手之后怎么离开,恐怕你都没有想过吧?"苏志刚却是满在在乎:"我们这不正打算走呢吗,张哥放心,保证一点事也没有。"安子骂道:"走?你往哪儿走?现在凡是出城的车辆,都被警察严格的搜查着,只要你走出这道门,最多不出三分钟,警察就会赶到。"苏志刚终于沉不住气了:"不过就是砍了一个赵钜,有这么严重吗?"

两个人正说着,站着窗前的老熊突然叫了一声:"张哥,你快看。"几个人一起走过去,向窗外望去,就见一群人正呈伞状向这幢教学楼包抄过来,领头的,正是那个绿发少年刺小刀。安子当机立断:"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没等他说完,胆小的老熊抢在第一个就往外跑,却被安子扯住他衣领揪了回来:"你往哪儿跑,这里的路线,只有她最清楚。"说着,拿下巴指了张兰一下。

张兰吓得连哭啼都忘了,急忙带着他们绕道从后门跑了出去,到了艺术学院后墙处一条无人的巷子里,张兰带着他们继续从巷子里穿插,半个小时之后到了一座平房前,原来,苏志刚的心计并不象他在安子面前所表现的那样浮浅,早在准备动手之初,他就悄悄在这里租了一间屋子,准备一旦得手后就藏在这里。

苏志刚的心计让安子看得连连点头,他在苏志刚这个年龄的时候,连苏志刚的一半都赶不上,心里头不由得有了一个想法。他吩咐道:"这个地方不错,警察不会注意,赵钜的人也不知道,你们就呆在这里,任何人也不许出去,直到我来接你们为止,听清楚了没有?"苏志刚却故意惹他生气:"你不让我们出门,那我们吃饭怎么办?"安子看了看屋子里堆放的那两箱子方便面,照苏志刚的脑袋上敲了一记:"调皮。"他走出门,又返回来,一指焉了巴蹬的老熊:"最要紧的是看住了他,别让他跟别人联系,再好的朋友也不行。"老熊诧异的扭过脸来:"张哥,怎么这里边还有我的事?"安子不再多说,掉头走了,苏志刚的精明已经足够保护他自己了。

过了三天,城外的检查开始有所放松,安子借楼下那家律师事务所的车去莰州之际,悄悄的把苏志刚三个人带上了,送到了莰州。然后他给苏志刚留下了五千块钱,说道:"你们马上坐火车去南宁,到我说的这个地方去找一个叫阿茂的,让他安排你们和许奎见面,南宁是坤哥的地盘,到了那里你们就安全了,我会事先打电话给许奎做安排的,你们放心走吧。"

第五部分

第43节 给我滚蛋

苏志刚突然用手抓住了安子,有些动情的说道:"张哥,谢谢你帮了我,我苏志刚一定会报答您的。"安子拨拉开苏志刚那只手:"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快他妈的给我滚蛋吧。"嘴里骂着,眼眶也有几分发热:"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你妈她还留在成州呢,什么时候你能够别让你妈操心,那你就算真有出息了。"

回到成州之后,安子再次托了李晓菲的关系,想请杨侃吃顿饭,他以为杨侃根本不会睬他,却很意外的,杨侃居然接受了他的邀请。这让安子心里感受到几分安全,既然杨侃还愿意与他坐到一张酒桌上来,事情就好办。

在饭桩订好个位之后,安子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现在看起来,汤佑清教他的这一手的确有效,频繁的在电视中露脸,和一个又一个的官员握手,虽说是花了不少的冤枉钱,但这就使他无形中多了一层保护,即使凶悍如杨侃,也因此多了三分顾忌,不敢公开撕破脸皮了。正高兴着,突然手机响了。

安子拿起来一听,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只是声音听着有点熟,对方嗫嗫解释了一下,他才突然想了起来,对方是那天晚上他从汤佑清家里回来时遇到的那个风尘女孩,当时他大发善心,出手就给了她一张银行储蓄卡,这事过去之后也就忘了,想不到女孩子竟然打了电话过来表示感谢。接到这个电话,安子心里就有点不安份,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对着小银子,他好象对男女情事一点兴趣也没了,可是这个女孩子,却勾得他心里有些发痒,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与对方再见个面。

几天不见,那个女孩子模样变了不少,没有穿那件短得不能再短的黑皮裙,却是一身浅素红斑点的套头衫,比那天晚上多了几分清秀端庄。安子还记着她曾经是陈水生的女人,问她的名字,原来她就是那个杨红,最初的时候是小银子招她进的办事处,后来她反过来伙同陈水生与小银子为难。陈水生被安子打得住进了医院之后,小银子夺回了办事处的权力,第一件事就是将杨红赶了出去。但是杨红却仍然执迷不悟,继续与陈水生同居,陈水生玩腻了她之后,拐骗走了她所有的钱,家具偷偷卖掉,房屋偷偷租给了别人,临最后还骗着她从几个同学那里借了几万块钱,然后陈水生拿着这些钱就跑掉了。

这是毕业后的杨红进入社会遭遇到第一个变故,足以颠覆了她对这个世界所抱的基本信念。她依靠着几个同学维持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被迫考虑出卖自己的青春和皮肉,结果却遇到了安子。起初她并不知道安子与小银子的关系,但是这几天安子频繁的在电视里亮相,杨红才知道安子的身份,对以往的事情疚愧万分,想通过安子向小银子道歉,并希望小银子原谅她以前的过失。

安子听了她的话,默不作声的抿着杯中的果汁,他心里有数,虽然小银子不是个容易记仇的人,但要是再让这个杨红回办事处上班,那肯定不妥。他考虑了一下,就说道:"这样好了,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过一段时间,可能我会有些事情交给你做,到时候你可要把握好了。"杨红失业日久,又被陈水生骗得债台高筑,听了之后就连声说:"张总您放心,这一次我肯定会听您的话,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杨红走后,安子又在座位上坐了好长时间,心里反复掂量着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办,他明明知道这个杨红意志薄弱,是非不明,只长了一副漂亮壳子,脑子里却是愚笨的很,那么他怎么还如此轻率的做出这样的许诺呢?这么一想,他的心里顿时乱成一团。

然后他给回到了北京的郭尚打电话,联络一下那边的事情,郭尚哼哼哈哈的半推半拖,说是现在国家对香港内地联合办学的事情卡得比较死,不是那么容易,让他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电话的结果并不意外,安子起身准备回去,他出了门,站在路边伸手招呼出租车,这时候,四辆黑色的轿车一辆跟一辆的驶了过来,安子的心突然感到说不出来的紧张,当那几辆轿车放慢速度的时候,安子已经不顾一切的掉头冲进一条胡同。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杨侃那么轻易的答应了他的邀请,因为他知道到了时候安子是不会出现在酒桌边的。

一群手里挥舞着雪亮西瓜刀的大汉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们正处在生命的盛期,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奔行的速度极快,拼命飞奔在前面的安子甚至能清楚的听到他们亢奋的喘息声,那声音就象嗜血的野兽,带给人一种心惊胆裂的恐怖。

安子拼命的跑,拼命的跑,他已经好多年没这样亡命飞奔过了,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过去,那时候他还年轻,经常遭老大戏弄,闯了祸之后就只能咬着牙拼命的飞逃,后面追逐着穷凶极恶的小马仔或者是悲愤填膺的受害者。那时候这种逃跑甚至一度成为他生活中的一个固定模式。但是现在不行了,这些年来,监狱的生活消磨了他的意志,再后来,他最激烈的运动不过是和小银子在床上的时候,既使是那时候,他也经常会感到力不从心,更惶论现在。

前面的胡同出口处突然跃出一个大汉的身影,又急忙躲了起来,他们已经包抄了他的后路。准备当他冲出胡同的时候将他截下。

安子想也未想,身体本能的突然向旁边的一扇门里一扑,他叽哩咕辘的跌了进去,脑后感受到一道寒冷的刀风,一个追得最近的大汉一刀砍了个空,一时收不住脚向前面跌扑了过去。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安子已经爬了起来,冲进院落内那间平房里,后面是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那伙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已经追了进来。

第五部分

第44节 用这种方式

这户人家屋子有人,是男是女安子顾不上看清楚,他的眼睛直盯着后墙那扇窗户,他知道这扇窗户在这里,以前他就是用这种方式逃脱过许多次。当房间的主人意识到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发出了一声惊呼与喝叫的时候,他已经飞快的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窗户的后面还是一条胡同,安子选择最近的一个出口,飞快的冲了出去。胡同外边,是一条狭长的深巷,弯弯曲曲的也不知通向什么地方,这一带的地形,简直就象一个迷宫。安子沿着那条狭长的巷子狂奔着,他的心脏激烈的搏击着,血管中的浆液疾速的冲击着他的大脑,肺部憋闷得几乎要炸裂开来,小腿肚子上的肌肉组织不停的抽搐着,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条巷子的尽头或是出口,就是他张红安伏尸之地。

猎物竟然不肯就范,与他们展开了长时间的追逐游戏,惹起了那伙大汉们的凶性,他们愤怒的咆哮着,用难听的脏话辱骂着,节奏凌乱的脚步声就象非洲人的木鼓,一声声的敲击在安子的心里。他惊恐交加的回头看时,却看不到那伙大汉,但是他们的怒骂声和脚步声却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安子心里感受到无尽的绝望,那伙人,他们究竟是在他的前面?还是在他的后面?他这么拼命狂奔,会不会正迎着他们砍杀过来的方向跑去?

巷子尽头的一扇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看到安子的模样不由得一怔,安子急忙奔过去,正要开口求救,那个女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动作飞快的退回了院子里,还急忙忙的把门闩死了。

安子呆了一呆,突然看到近前有一扇门敞开着,他立即奔过去,进门之后快速的关上门,然后背靠在门上,呼哧呼哧的喘息起来。这家院子里有一个胖胖的老头,正光着膀子坐在门口扇扇子,突然见到安子进来,怔了一下,问道:"你干什么?"

"大爷,"安子急速的喘息着,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陌生而古怪:"大爷救救我,外边有人要砍死我。"这时候他才发现,那件雪白亚麻色休闲服肩膀上裂开两道长长的刀口,殷红的鲜血正从里边狂涌出来,这两刀是什么时候被人砍上的,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老头诧异的望着安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恐惧之色,安子太知道人在这种恐惧中会做出来什么来了,他抢在老头拼命叫喊,要把他推到门外去,以向追逐者证明他们家与这个被追杀者没有任何关系之前,突然冲过去卡住了老头的脖子:"大爷,大爷,你帮帮我吧,你要是不管我的话,我就告诉告诉外边那些人你是我爸爸。"情急之下,狗急跳墙,安子把以前的无赖招术全用上了。

老头的脖子被安子死死的掐住,喘不上气来,用力的翻着白眼,喉咙里响起了几声怪异的气流湍击声。安子激烈的喘息着,静下来听着院子外边跑过来又跑过去的脚步声,那群大汉们正在散开来四下寻找他:"跑哪儿去了?好好找一找,要是让他跑了的话,别怪我扒了你们的皮。"接着就响起了轰啦啦的推门声,和住在这里的居民愤怒而惊讶的质问声:"你们干什么?谁让你进我们家里来的?"那声音虽然愤懑惊讶,却在一连串喝斥与怒骂之后,立即消迹无声了。

安子的手松了松,让老头疾速的吸进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再掐住这个倒霉老头的脖子,强行将他拖进了屋子里,顺手把房门关上。然后安子放了手,扑通一声跪在老头面前:"大爷,你别害怕,我是个正经生意人,你看我这身衣服,再看我这模样就知道了。"

老头愤怒的用手揉搓着被安子掐得红肿的脖颈:"正经生意人?正经生意人你掐我的脖子?"安子赶紧赔笑道:"大爷,我这不是万不得已吗,我要是不拦着你,你真的喊出声来的话,那伙歹徒砍死了我倒是小事,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老头嘀咕了一句:"我跟他们没冤没仇,他们砍我干什么?"

安子冷笑了一声:"大爷,你真是糊涂了还是怎么的?杀人灭口你总知道吧?"

这句话终于把老头吓住了,他迟疑不决的看着安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凶,警察也不说管一管?"安子苦笑道:"大爷,等警察接到报案,他们早跑得没影了,这伙人都是黑社会的,一个个连命都不要了的主儿。"老头悻悻的再问:"那你怎么招惹了他们呢?"安子知道老头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就从地上站起来,将吓得走不动路的老头搀到沙发上坐下:"还不是生意场上的纠纷?他们收了我的货不给钱,我朝他们要,所以他们就想砍了我。"老头吐吐舌头:"这么不讲道理?"安子道:"可不是嘛,要是讲道理的话,那还叫什么黑社会?"

外边有警车的警笛声遥遥传来,安子知道那伙大汉们此时肯定正在仓惶撤退之中,他终于安全了,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站起来脱下上身的衣服,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刀伤,还好,都只是砍破了皮肉,没伤到筋骨,朝老头要了块白布把伤处缠了缠,这才离开。

他从胡同里走出来的时候,就见一辆警车正停在胡同口处,刚才追逐他的几个大汉佯装无事的样子站在路边闲逛,看到他平安无事的走出来,大汉们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安子也不理会,向着那辆警车走了过去:"我要报案,刚才有一伙人拿刀追着我要杀我。"

警车把安子带到了附近的一个派出所,他在在个房间里等了二十多分钟,也不见有人过来理他,安子心中正有些忐忑不安,突然穆东升走了进来:"张红安,你是越来越能折腾了,是不是皮肉又痒痒了?"安子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象以前见到他那样感到恐惧,就用鼻子哼了一声。

第五部分

第45节 算你运气

穆东升坐到了他对面:"你哼什么你?我早就说过的了,象你这种人,迟早也是个被人砍死在街头,怎么样,没说错你吧,这一次算你运气,逃出了一条命,等到下一次,你怕就没今天这个好运气了。我说你他妈的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寸板那件事,你就一点教训都不吸取?"

安子不高兴了:"穆所,是有人砍我啊,你搞清楚了再说话。"

穆东升不当回事的说道:"有人砍你就对了,你自己说,你又干了什么了?怎么街上那么多的人,他们谁也不砍,偏偏就砍你呢?"安子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刚要吼叫,突然瞟到穆东升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明白过来,穆东升是有意激怒他,好等他被气昏了头之后说出句什么来,他心里冷笑一声,又坐了下来,看着穆东升,只是微微冷笑,却不再作声了。

看到安子这副神态,穆东升心里也吃了一惊,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刑事警察有一种感觉,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张红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头脑糊涂目光短浅一无所长的小地痞了,是什么东西竟使他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怕再说下去反被安子抓住把柄,穆东升警惕起来,也不再说话了。两人对坐着,你盯着我,我看着你,双方都不敢掉以轻心。

"那好吧,"过去了好长时间,穆东升终于拿出了个记录本:"现在你说一说,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被什么人追杀的?详细一点说,你知道规矩。"

安子冷漠的看了穆东升一眼,他的思绪已经飘飞到了杨红那个女孩子身上,那个女孩子,小银子当初是何等的重用她,她却忘恩负义反过来与陈水生勾结在一起。当她最落魄的时候,是他张红安救了她,可是她居然没有丝毫的感恩心态,再一次让安子领略到了人性的卑污。

他是接到杨红的电话才赶去赴约的,除了她和他,再没有人知道安子的行踪,但是那伙大汉来得如此迅速,如此快捷,在她刚刚离开还不到十分钟的功夫,杀手们就赶到了。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杨红离开了之后,就立即打电话告诉了杨侃,所以才发生了今天的追杀。

"说啊你,"穆东升在催促他:"不想说,你来派出所干什么?"

安子慢吞吞的开口了,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没有提到杨红的名字,只是说他去那一带的目的是想看望他以前的朋友舒高胜,当然更不会提起他掐老头脖子的那段糗事,那种事,做是不妨多做,说是却绝不能说出来的。等他说完,穆东升若有所思的拿笔在桌子上敲着:"张红安,撇下了私人恩怨不谈,我们算是老交情了,从几年前我在车站亲手抓住你开始,我们之间的交情就开始了,你相不相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迷途知返,死在你这条道上的人,太多了,你凭什么以为你就是一个例外?"

安子呆了一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穆东升:"穆所,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改邪归正了,你信不信呢?"

穆东升冷笑:"重要的不是我信不信,而是你自己是否真象你说的这样,如果你真的改邪归正了的话,为什么还会有人当街砍杀你?"

"穆所,你这是明知故问。"安子把头探过去,凝视着穆东升的眼睛,他这个行为姿式让穆东升目瞪口呆,几乎相信了他的话,几十年的刑侦生涯,他还没遇到过一个嫌疑犯竟然敢如此的与他对视,只听安子冷声说道:"你为什么不这样想,之所以有人当街砍杀我,正是因为我已经回了头,如果我继续冥顽不灵为非作歹的话,现在应该是我当街追杀别人,而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穆东升诧异的望着他,脱口冒出一句:"我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他妈的竟然满嘴文词了。"他已经习惯了那个贼忒兮兮满口脏话的张红安,面对着这个突然变得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说不出来的不适应。

安子苦笑了一下,望着穆东升:"正象穆所刚才说的那样,我总不能一辈子停留在小地痞的阶段上吧?"穆东升立即追问道:"那么你现在进化到了什么阶段?老大吗?"安子摇头:"你见过被人追得落水狗一样的老大吗?"穆东升却道:"怎么就没见过?你看赵钜,不就是被人砍到住了医院吗?"听穆东升提到赵钜的名字,安子立即住了嘴:"穆所,你还有什么话要问的?如果没有,我就回去了。"

"你急什么?"穆东升笑吟吟的说道,他终于找到了安子的弱点,就是赵钜,安子甚至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这说明了什么呢?他在心里沉吟着,继续问道:"张红安,如果你真的相信我的话,就给我一句实话,你认识赵钜,是不是?"安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认识。"穆东升问:"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安子回答:"正常商务往来的情形下,这件事,教育局李局长也知道的。"

"李局长?"穆东升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子,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张红安是如此的难以对付,他穆东升--或者毫不夸张的说,成州的治安正面临着一个可怕的威胁,而这个隐约形成气候的张红安,就是这个威胁的全部内在。

穆东升感受到一阵真切的阴寒,这个张红安,远比赵钜更为可怕,赵钜的势力再凶悍,却不过是一群不具道义优势的乌合之众,而这个张红安,就不同了,他甚至连丝毫的邪恶意识都没有,他占据了道德资源的顶端,但是那如影随形的罪恶,却须臾不舍的与他的行踪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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