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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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澜之纳罕:是个疯子,当街制造混乱?

再仔细一看明白了:人群之外,街道的另一边,正有数个凶神恶煞打手般的人物正追过来,直去那撒钱之人。可是人群涌起,街上一乱,他们想要逮人,却也奈何不得。

是捉贼?为何不喊?

撒钱的是贼?为何反而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说时迟那时快,人们纷纷弯腰拾钱的当口,打手们看见了撒钱的人,霍然亮了兵器直奔过来,赵澜之大骇:自己跟前,怎么能出人命?管是什么案子,拿回县衙再审!他施展轻功,从马背上踏过众人后背直扑到撒钱之

人跟前,打手们见来了官差转头就走,那撒钱之人大叫:“哎哟,谢谢您呀。”他伸长了胳膊作揖的当口,赵澜之笑了: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不是在千端阁上走了的那个私盐贩子的上线吗?他手腕子上的飞鹰刺青赫然在目呢!赵澜之将他一把拿住,皮笑肉不笑:“我说,我也找你好久了,咱们去洛阳县衙聊聊?”李贵悔地闭上了眼睛:得,跑得了和尚没跑得了庙!

此人名叫李贵,正是之前说到赵澜之与远安在千端阁遭遇的盐贩子的上线。只是那一日人多混乱,他跳入运河之中,逃过了赵澜之的追捕,却被迅速闻讯而来的同伙杀害灭口,沉入水中。李贵命大,在水中苏醒,带伤上了岸。同伙以为他死了,其实他却没有离开洛阳城,两天里四处躲避,小心谨慎,原是为了找到盐贩子们存放赃款的地下钱庄,冒死也要把自己那一份拿回来!

钱庄的主簿并没有难为这个亡命之徒,将他存放的一大笔金银给了李贵,却待他前脚刚刚离开,旋即通知了打手们:你们之前做得好不彻底!留了活口,还卷走了大笔的现钱!

于是那李贵刚出了钱庄,就发现自己被打手们跟住了,越跟越紧,如影随形!他身上是有些功夫,可是以一敌四,那就是死路一条!死?哼,李贵急中生智,手里有钱怎么会死?!

他猛地抛出些金银钱两,同时大叫:“快看啊!有金锭子呀!快来捡金锭子呀!”路人一见地上就金锭子,纷纷涌来,争抢,挡住了打手们,李贵原以为自己就这样能够逃脱追杀,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把自己送到了赵澜之的手上!

洛阳县衙阴森森的刑房里,早前逮住的盐贩子被领进来认人,一看见绑在柱子上的李贵,先是吓了一大跳:“对,就是他!我就是从他的手里买的盐!”

李贵是一脸的无赖相,看着盐贩子就笑:“哈哈哈,这人是你们的衙役吧?官爷这是在诈我!以为这样就能给我栽赃罪名?告诉你们,我是正当商人,有自己的木材生意,不卖什么私盐!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们找这么个人就想要栽赃我?做梦!”

说到底,即使被抓住,他也并没有把赵澜之及一众捕快们放在眼里,倒是知道如果真把贩卖私盐的上下交易网交代出去,不仅自己这条命没了,怕是老婆孩子也保不住!而官府的人没有证据却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没凭没据的,就算进了大牢,他也能保住一条性命。这样想来,也许这里却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嘿嘿。

赵澜之看着李贵微微一笑:“怎么着?抵死不说?”

“没什么可说的。”李贵说完,忽然大声咳嗽起来。

孝虎提醒赵澜之:“大人,他身上还有刀伤。”

赵澜之道:“说到底,这个也算是条汉子,对付盐贩子那一套法子

怕是在他身上也不好用。算了,先让大夫来给他看看伤,吃点药吧。”

李贵笑起来:“大人这假慈悲对我也没什么用!您就算是把我二十多年的脚气治好了,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赵澜之没说话,只是吩咐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四(4)招供

过了好一会儿,来了郎中模样的人给李贵看了伤,敷了黑色的草药又包扎了伤口,李贵只觉得那药味道蹊跷,劲头也大,贴到伤口上好似火烧,霎时疼得呲牙咧嘴的:“你这是什么破药啊?怎么糊上去我格外疼了?”

医生道:“忍着点吧,给你上的药还能跟皇上的一个样?在这儿治病你还想要好受?”

李贵只觉得越来越疼,浑身冒汗,不一会儿竟然恍惚了,喃喃自语:“……不对,这药有问题,有问题……”

他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的歪歪斜斜的视线里,看见一个衙役进来看他的情况,那人贼头贼脑,鬼鬼祟祟,四处看了看,见没有旁人,便将一小包药粉和在水里,扶起李贵,往他嘴里灌:“来,把这药喝了,把这药喝了你就好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仿佛知道这人定是被派来给自己灭口的,立时晃头,不肯喝药:“不喝!这是毒药!我看你们是想要药死我!……好呀你们!我保证了我不会说出去!你们居然还把人派到牢房里来了!你们……你们!”

衙役不由分说,把着李贵的嘴把药液灌了下去,事毕转身跑了出去!

李贵终于绝望了,痛苦的大叫:“来人呀!我招!我全招!他们不仁,我也不义!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卖私盐的地方就是那个千端阁!我告诉你们,我全都知道,你们不仅能找到人,还能找到盐!”

赵澜之与孝虎等人闻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贵,只见他气喘吁吁,好像一条丧家之犬:“我说,我说。我要死了,他们也别想活!我全都告诉你们!”

“洛阳城私盐交易每日多则五百斗,少也有二百三十余。

买卖,验货,对接,全部都是在千端阁大船上进行。

经手者两人,我,与千端阁的老鸨张妈妈。

新客到,须交十锭金子作为保证,换句话说,入门费,没有这个数目,你就没有经营私盐的资格。

之后每日供货须提前一日预约。今日定,明日提。

货讫收款,一笔一结……”

就在垂死的盐贩子李贵向赵澜之交代洛阳城中私盐贩卖网络的时候,千端阁的大船又在运河上慢慢起航了。这里雪月风花,热闹非常。客人们觥筹之间,暗中交易。

“私盐买卖为什么要在千端阁上进行?嘿嘿。两个好处呀!

一来洗钱方便,私盐获利可以打在上面的酒肉皮相生意里面。

姑娘们还可以帮助招徕客商。

二来,千端阁每夜在运河上行驶,

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比那艘大船能够更好的掩护私盐运输呀?”

宽阔的甲板上,舞女们陪着酒徒饮酒作乐,满满的月亮下,千端阁放下数艘小船,小船里放着袋装的盐。交易成功的走私贩们满载而归,迅速离开。

赵澜之不无震惊:“原来如此……”他将那李贵提起来,拽到跟前,“那你背后的大老板是谁?”

“从没见过。真的想要找到证据,我看你还要再去探一下那千端阁。啊……疼死我了!他们下的药物好阴毒啊!受不了了!赶快给我一刀了解了吧!”

赵澜之扔下李贵,轻蔑地看着他:“你忍一忍吧。烈药好得快。你还得当我的人证呢!”

李贵霎时明白自己中了计:“是……是你!你耍我?!我没有中毒?!”

赵澜之笑笑:“不然你又怎么会说实话?谢谢你终于吐露实情,照你这么说,我确实要再去探一探那千端阁!”

李贵奸笑,一半是为了自己逃脱一死而庆幸,一半是被赵澜之耍弄而恼恨:“好狡猾……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想不到栽倒你的手里!哼,让你知道了又怎样?你去查了千端阁又如何?我怕你这么一个小捕快下不了那么大的一盘棋!”

赵澜之是饶有兴味地:“哦?何以见得?”

李贵咬牙:“武夫就是武夫!仔细想想,私盐贩运那么大的买卖,什么人能消受得了那么多的钱又不会引人注目?必然是高官皇亲呀!就凭你,能斗得过?哈哈哈,别让人笑话了!”

赵澜之没再说话,他想此人也说的没错,私盐的生产与贩运,历来是朝廷重罪,微薄的数量已经可以判处死刑,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力量用一艘大船来走私?他的手还能伸到哪里?

也罢!想的太多也没有意思!他是个捕头,是个干探,职责就是查案,管他这水有多深,他没有没顶,就得把真相找到!

赵澜之想,也许他得再去探访一下那个千端阁了……不过此前,他还得再去找一个人。

叶府里新来的小黑孩觉得那个被人叫做“小主子”“小主子”的家伙一张脸庞倒是怪可爱的,可是似乎总在着急,总是气哼哼的。这一天他大早上就出去了,下午光景回了家来就是脸色不好,好像是在外面受了很大的委屈。小黑孩喂了马,闲着也没有别的事儿,就跟在那个“小主子”后面看热闹,跟着他来到后花园,跟着他来到地库黑魆魆的大门前,“小主子”要进去了,却把他挡在外面,说道:“这儿你不许进来,谁都不许进来,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点点头……”

小黑孩点点头。

“你去,去找夏叔,去帮他准备好马,套一个车。”

小黑孩点点头。

那个“小主子”说完就钻进了地库,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之前想,他去了这里面是干什么去了?

地库里面,远安把在茶馆里逮到赵澜之与公子贤雅的事情跟那位先生原原本本地学了一遍,这家伙这一番倒是没有睡觉,一边在手上擦香喷喷的护肤油,一边安静仔细地听远安讲话,之后对远安道:“你把死人留下来的那个簪子再让我看看。”

远安拿给他,一边说:“这回我留了心眼,再没把这个证物给那个捕头。”

先生把簪子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个通透:“有理有理。”

远安道:“什么有理?”

“我说那公子贤雅说得有理。这簪子样子也太普通了,但凡讲究一点的人,谁会给自己的情人送这个礼物的?哪里会有女子用它来卡头发的?

可是这簪子样式说普通吧,可也有些奇怪,你看这里,这里,凹凹凸凸的……

我看啊,比起来像簪子,这更像是一个……”

远安着急:“像一个什么?”

“……钥匙!”

远安愣住了:“啊?”

那位笑笑:“我看你呀,好不容易找到这个证据,还是看看它对的会是哪扇门!”

四(5)星慧郡主

远安拿着簪子从地库里出来,夏叔等在门口:“小主子,您要的送小玉和石头出门的马车都准备好了。照您的吩咐,盘缠也准备了若干,这就可以送他们走了。”

远安点头:“嗯。好,夏叔你办得好,咱们这送他们两个走!”

夏叔迟疑,面色紧张:“不过……”

“不过什么?”

“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嗯?”

远安与夏叔疾步赶到后院,那位不速之客赵澜之已在等候,他的旁边是远安让夏叔准备好的马车,还有几口大缸。小玉和石头牵着手看着赵澜之。小黑孩坐在树枝上向下看。

远安歪头看着赵澜之,没有好气:“怎么赵捕头,你不去给那个公子贤雅当保镖,来这里干什么?”

赵澜之笑笑:“看来我来得还不算太晚,你们要走还没走成呢。上次走水路不成,你这次要走陆路把他们送走?夜里会让人更怀疑,于是决定白天出城?这几口大缸里面满满装着醋,狗都闻不出来。其中两个有机关,上面放些醋,下面是空的,刚好装进两个人。叶公子,你这些心思和机关,我说的对吧?”

远安微微一笑:“您倒是看得明白。不过那又能怎么样?不瞒您说,我做这些掩护无非也就是给您些面子。之前咱们说的明白了,三天之约,我找到了杀死如月的凶犯,可是让您给放走了!你放走贤雅,我就放走小玉!真闹起来,我去吏部告你销

毁证据,放走公子贤雅那个杀人犯,赵大人,您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赵澜之看了远安半晌,上前一步,低声跟远安说话:“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远安本来就气冲冲的,此时听他这样说,扭头仔细看看赵澜之,看着他那俊秀端正的脸和闪闪发亮的眼睛,发现自己对他居然是信任的,泄了气,吩咐众人:“你们先下去吧,我要跟赵捕头说些事情。”

夏叔小玉和石头遵命去了,唯独树上坐着的小孩,却似把远安打发他们的话当成了耳旁风,郎当着两条腿,就是好好地看着赵澜之与远安。

赵澜之抬头看看:“哟?这个孩子被你给找回来了?”

远安冷冷一笑:“若不是他,我就死在那公子贤雅的手里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请说吧,这孩子不会说话呢。”

赵澜之略略沉吟:“我没跟你说过,除了如月被杀的案子,我还在查洛阳城私盐贩运的案件。证人说,私盐交易的据点就是如月被杀的千端阁。我想,这两个案件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远安听了颇为惊讶:“还有这事?”

赵澜之看定她的眼睛:“叶公子,你一心认定公子贤雅是杀害如月的凶手。我问你,除了小蛇烛台,还有你手里的那个玉石簪子,你还有什么证据?公子贤雅每次去千端阁都是微服造访,你甚至连一个证人都没有,你凭什么说尚书令的三公子就是杀人的凶手?!”

这几句话入了耳,远安皱眉思考:“你说的……”

“我说得就是对。

你意气用事,想把石头和小玉送走,我还是那句话,罪名还在,他们逃不了多远,他们会一直被官府追捕。

还会就此连累你,你的爹爹叶大人,你们全家老小!

这些你想过吗?”

“哼!”

“别哼,服气吧。你真这么莽撞行事,只会让他们的罪名坐的更实!”

赵澜之所言句句在理,远安心里合计,口中试探着:“那你想怎么样?”

赵澜之心平气和:“我不想怎么样。

我特别不想,你像那天所说的,瞧不起我。

我告诉你,我要再去千端阁查案,我要找到更多的,更有力的证据!

如果跟我想的一样,如果幕后的黑手真的是贤雅,

那我跟你保证,

即使是尚书令的公子,他也要为如月的人命和贩卖私盐的勾当坐进死牢!

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远安看着赵澜之:“什么?你要再去千端阁?”

赵澜之:“对!今夜,秘密探访,只有你知我知。”

远安略略沉吟,坚决地,勇敢地:“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这次与上次不同,我手里握有证人,幕后真凶也许得到了消息,也许会非常危险。”

远安一扫之前对赵澜之的轻蔑和怨恨,此时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整个人眉飞色舞,跃跃欲试:“危险有什么?我最怕不危险呢!多一个人手总多一份力量。赵大人

你说,我这人还挺机灵的,不是吗?”

赵澜之低头看她:“你很机灵。但还是不行。”

远安恨不得给他作揖:“赵大人,大人,你,就带我去吧,求求你了!我不瞧不起你了。也请你,不要瞧不起我,行不行?”

赵澜之迟疑了,看着远安良久,心里面说了一百句不行,却最终点了点头。

她霎时眉开眼笑,面如春阳。

她这样子让他想好好地多看一会儿,可是他们着急,话不多说,两人骑马而去。

树上的小孩有点点的不安,他听下面那两人看着对方说了好些的话,似乎是吵着吵着就和气了,然后这个“小主子”就跟那个官差走了。小孩觉得有点不太高兴。又不知道为何。他还不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他会总见到这个男的把那个好看的“小主子”从他面前给带走了。

这个太平盛世里,有人为了赚钱挖门盗洞,有人为了探案铤而走险,有人为了保护别人不惜拼命,还有人在准备成亲。

尚书令府里,三公子贤雅把迎亲的礼品单拿出来,一折一折地打开给面前的美人看,温柔殷勤地说:“郡主请看,这是府里草拟的礼品清单。我在市井上听人说笑,说我裴府与靖王府结亲,不啻于两国结盟。这话虽然是犯上,但说的也有些道理。郡主您看这白玉如意,还有红珊瑚的屏风,就连宫里也没有。”

美丽的星慧郡主皮肤白的透明,眉眼长长,眼尾的睫毛向下垂着,看上去总有心事的样子。本来贤雅对这身世显赫的女孩最初对自己有意颇不以为然,直到见到她了,便将如月的温柔乡抛之脑后了。如月也是美丽的,对他而言却是唾手可得的,而星慧郡主不一样,那样的美丽是神话一样让人向往的。

郡主看着那长长的清单轻轻一笑,稍稍侧了脸,一直跟随的那个忠奴姜忍便会意,退出了房间。贤雅知道,这是她有体己的话要跟自己说,便吩咐自己身边伺候得两个仆人也出去,只留下他与星慧郡主两人。宰相府里的仆人平时管教严格,礼数讲究,两人出去了面面相觑:这星慧郡主看上去那么高高在上,怎么还没成亲都来了裴府好几回了?就那么为我家公子着迷?

四(6)再访千端阁

仆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贤雅与星慧两人。她从地上拾起彩礼单子,好好地折好将它交还给了贤雅:“我知道为了我们的亲事,府上必定是全力操办,可是那些珍品宝物什么的,我从小也见着玩着,多的是了,倒不那么放在心上。”

这话让贤雅着急了:“郡主不稀罕?那您想要什么?说于小可,管是天上地下,我自然找来给您。”

星慧回头看看贤雅,见他急得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自己看,当真是一副诚心实意的样子,便缓缓说道:“公子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我从小就喜欢收藏佛珠,自打跟随国师修习佛经之后,就更是偏爱于此。什么珍贵东西好玩意,说到底,在我这儿都不算什么,可是若是得到一串,哪怕是一枚好珠子,才叫我真正地喜欢。”

听她说起珠子,贤雅微微离开,转过身去,摆弄起来旁边的琴弦。

星慧起身,跟在后面:“我听说,公子有一颗珠子,来历挺有趣的,是吗?”

贤雅没有吭声。

“听说当年三藏法师圆寂之时曾留下一串佛珠,慈恩寺大火,那串佛珠散逸了,九颗珠子各自不知去向,我听说机缘巧合,公子您得到一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星慧还没说完,贤雅大笑起来:“三藏佛珠……这个传说我从小也听说过,郡主您还真的信?哈哈哈,没有,郡主,我哪里会有那样的灵物?您看这样好

不好:我让人寻来最好的珠子,带去慈恩寺让高僧们开光祈福,再将它们献给郡主,您看好吗?”

星慧笑笑:“既然如此,那样也好。”

转过身,美人的笑脸霎时便冷若冰霜,她要用别的办法让他就范了。

这一天傍晚时分,酒窖和屠户又照常给千端阁送来最好的美酒和食物,厨师们验货,计划着要用什么招待晚上已有预定的波斯客人,小厮们把厅堂轩榭打扫得干干净净,有人挂上了红彤彤的新灯,那是做宫灯的师傅特意为千端阁定制的,美丽的歌姬和舞娘们梳洗打扮好了,在跟着师傅学习新曲,他教她们唱:浮世飞花,春风里无牵挂;流年灯影,静夜里有人家……

千端阁的一切仿佛仍同寻常一样,只是鸨母张妈妈在自己的房间里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安。

一个人推门进来,张妈妈见是他,吓得发呆,浑身哆嗦。

那人却是和气的:“妈妈这是在干什么?您这是在收拾细软,打算要走?”

张妈妈道:“没有,没有,就是清点一下。清点一下。大人……我听说,我听说李贵没死,让官府给抓去了,有这回事儿吗?”

那位笑了笑:“我当什么事儿呢。妈妈不是没有经过事情的人。多大的风浪我们都过来了,这么点事儿你就怕了?坐下坐下。”

张妈妈不肯做,反而上前一步:“不会真的,真出什么差池吧?我们可都是一条绳

子上的蚂蚱……”

那位摆摆手:“妈妈不要担心,一切还都在我的控制中,你还要帮我再办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办完了,我自然对您有好的安排。”

这位低声授意,老鸨明白了,惴惴不安地点头,同鬼市的那个侏儒一样。

他究竟是谁呢?

入夜时分,千端阁大船华灯亮起,客人们鱼贯而入。一队波斯客商意兴盎然,可是落在后面的两个被人拖进了巷子里,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脱了他们的衣服,扮成他们的样子,混进了波斯人的队伍里,那正是赵澜之与远安,二人就这般乔装打扮上了大船。

小男孩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见这般也想如法炮制却也没个同伙配合,正一筹莫展呢之际忽然被人拍肩膀,回头看却是船上的杂役,那人当他是个同事便道:“哎,别在这儿偷懒,把这几桶酒给我搬上去。”小孩依言照做,就这般也上了船。

话说远安与赵澜之与一众波斯商人进了包厢,还没坐稳,就有数个舞姬鱼贯而入,陪酒唱歌好不热闹,远安与赵澜之作势饮酒作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个绿衣女子抚琴唱歌,赵澜之一副意兴盎然的模样,女子便靠坐在他的怀里。

远安暗中侧目:“哼,原来也就是一个登徒子……借口办案,实则自己快活……”

未几赵澜之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锭子塞在那歌女的手里:“那,这是爷爷赏给你的!” 歌女捧着金锭子,高兴非常:“我去给爷爷拿酒来!”

歌女掀了帘子离开包厢,回头把手里的金锭子给了老鸨张妈妈,这是大钱,她不敢藏的,禀告说是里面胡商给的,那,就是那位。老鸨把那金锭子拿起来,看了看,咬一咬,生气了,掀了帘子进来,脸上堆着假笑,一屁股坐到赵澜之与远安中间:“大爷好。我来赔个礼,我们招待不周。”

赵澜之明知故问:“蛮好的。没有不周呀。”

张妈妈端起酒杯:“这酒您喝的好?”

赵澜之答:“好酒。”

张妈妈问:“姑娘们伺候的好?”

赵澜之答:“好姑娘。”

老鸨忽然发作:“我这的美酒美人都是真真好货,爷爷你为什么拿着假的金锭子来糊弄我呀?以为我们千端阁没见过真的是吧?!”

赵澜之朗声大笑,余光里看着远安,远安也配合着大笑,非常开心:“我说你果然没错,不把这假的拿出来,怕是妈妈也不肯出来跟我们见个面说句话吧?”

老鸨愣住了:“什么意思?”

赵澜之眼色,远安打开手里的小箱子,里面竟是满满的金锭子,远安拿出来一个递给老鸨,在她眼前转一转:“您看看我这金锭子是真还是假呀?”

老鸨拿过来,抚摸着:“真的,这可是真的。两位爷爷要什么美酒美食,什么姑娘,我都给您好好备上!”

远安啪地把箱子合上,老鸨好悬被夹了手。

赵澜之道:“我来这里不是要什么美酒美食美娇娘的!我要盐!”

四(7)催命符

老鸨眼睛乱转,小声嘀咕着:“要盐?要盐得出门买……”

赵澜之厉声道:“少废话,我知道你这里走私私盐,不是要十个金锭子当做定钱吗?我这儿有二十个,你看够不够?!”

老鸨沉吟良久:“这位大爷,您这是要多少?”

“一百斗。”

“什么时候?”

“马上!”

老鸨摇头:“马上不行。都是头一天订,第二天拿的。”

赵澜之闻听此言一点都没犹豫,转头便对远安道:“拿上箱子!我们走!”

老鸨连忙将他们叫住:“哎等等,容我想想……好,在这里等我消息,等会儿靠岸了,我就把盐给你们抬走。”

“这么说……你现在船上就有?”

老鸨哼了一声,得意洋洋:“你不是以为我第一天做这种加急的买卖吧?”

赵澜之道:“带我去仓库!我要验货!”

“没那个规矩!”

赵澜之冷冷一笑:“你那盐里面若是混了白沙子,一斗当做两斗卖,我搬走了再找谁去?不行是吧?”他拽起远安,“我们走!”

老鸨的眼睛一直盯着远安那满满装着金锭子的小箱子,已经来了,哪里还能放他们走?立即拽住赵澜之:“行啊,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仓库验货!没问题的,看好了,这就给你们装船带走行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赵澜之和远安与那老鸨张妈妈周旋的时候,小男孩被杂役带上了船,直到厨房外面,人手不够的领班把一

个装满了珍秀美食的托盘交给他,送到飞花厅去!小男孩领命行事,手里捧在托盘在千端阁的穿梭,躲闪着来往的客人,寻找着他那小主子的踪迹。

一个喝大了的舞姬摇摇晃晃地从个包厢里出来,一把抓住他:“给我送来的,还要往哪里去?”说罢就把男孩拽进了房间里,那房间里满是年轻香艳的女子,他四处看看觉得竟有些害怕。

她们看他倒是觉得分外稀罕:“……哎?这个小杂役是什么时候招进来的呀?真格是黑了个俊俏!……是呀,真好看,看这眼睛,嘴巴,哪儿哪儿都圆嘟嘟的……快让姐姐喜欢喜欢……

男孩被舞姬们围住,被那些鲜藕般的胳膊拥抱住,她们还要亲他!男孩猛地挣扎起来,逃了出去,屋里的舞姬们霎时笑作一团。他仓皇地跑到了船舷的另一边,忽然扭头看见远安与赵澜之在另一边一闪而过。

老鸨正带着远安和赵澜之往前走,途径蜿蜒曲折,上了楼梯又下来,好似有意要他们迷路。赵澜之有意留意路过的房间,摆设装饰,以作路标,不期然迎面遇上姜忍与几位客人。姜忍看见乔装打扮的赵澜之颇有些惊讶,赵澜之低头回避,姜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赵澜之与远安跟在老鸨后面,渐渐离开了客人众多的区域,他们下了三折大约四十多级台阶,到了下层的船舱,一片黑暗之中,那老鸨忽然不见了。

黑暗的仓房里,伸手不见五指,赵澜之拿了火油点上,远安还在身旁。

远安转转眼睛道:“妈妈!你人呢?!”

老鸨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两位大爷,这就是我放盐的仓库,两位跟我往里走呀!”

火光所及,四处都是些杂物,中间有窄小过道。远安与赵澜之继续向里走,忽然被堵住了,面前是一座丈余高的大铁门和一个巨大的大锁头。

赵澜之再喊那老鸨:“妈妈!你人呢?”

再没回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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