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语笑嫣然作品九国三生叹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可是我想帮你。”少女接道。

白焕生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啊。”少女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吓了白焕生一大跳。少女又点了点头,很笃定的重复。“恩,是的,我爱你。所以我想帮助你,我不想看着你不开心。”白焕生向后一退。退出伞沿,雨水有哗哗的淋在他身上,他发怔地看着眼前身着红衣的天真少女,却如释重负的笑了:“姑娘。”他说,“爱一个人是不能当玩笑说的。你说你爱我的时候话里只有犹豫,。诶有情意,你的眼神里,也没有那种面对心爱之人应有的温柔。你大概还不懂什么事爱吧?”

少女听白焕生这样说,着急起来,语无伦次:“我叫茱萸。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茱萸。我是来爱你的,我也想要你爱我。”

白焕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对茱萸说了一声保重,便走入雨帘,转身落寞的背影,看得茱萸好一阵欷歔。

没多久,听闻锦绣和令狐少爷的婚事发生了阻滞,起因是令狐少爷家的聘礼在送往女方家里时,半途杀出个闹事者

闹事者扔了很多死鸡死鱼之类血淋淋的东西,砸得送礼的队伍落荒而逃。这样的事情吓得媒婆六神无主,直呼不吉利。令狐老爷又是非常迷信之人,因此决定把婚事押后,重新择吉日。而肇事者正是红衣少女茱萸。

她躲在城楼上扔死鸡死鱼的时候好不快活,有几点血溅在她脸上,想妖娆盛开的红梅似的。她乐得咯咯直笑。转头却被巡逻的官兵逮个正着。

她想跑。她想去找白焕生,告诉他自己为他争取了时间,怂恿他带着锦绣赶快逃出荻花城。来之前主人就告诉过她,若想要白焕生爱上你,首先就得不顾一切为他做任何事,做让他开心的、感激的事。她一直牢记在心底。

官兵大喊了一声:“那个人在做什么?”

茱萸一听,扔掉手里最后两只死鸡撒腿便跑。官兵穷追不舍。她跑得气喘吁吁,在马道上绊了一跤,骨碌碌地滚了下去,浑身骨头疼的都快要散架了。

官兵冲上来架住了她。

她被扔进了衙门的土牢。

锦绣将这件事告诉了白焕生,白焕生刚从古董铺子力买了一直青花瓷瓶,是送给父亲做寿礼的。听锦绣那样一说,脑海中变浮现出茱萸如清水出芙蓉的脸,她的天真,带着一份他看不懂的神秘,还有一份倔强的孤勇,他想,她或许应该去牢里看看她,或者再问问她,我与姑娘萍水相逢,为什么你却好像比我还紧张这门亲事?

白焕生托锦绣将青花瓷带回家,自己匆匆地往土牢里去了。那时候茱萸正懊恼地坐在稻草堆上,蓬头垢面,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满肚子都是气,气得鼓着腮帮子,像只斗败的青蛙。渐渐地听到一串钥匙碰撞的声响,她抬头一看,肥头大耳的牢头将门打开了,猫着腰进来,脸上有淫邪的表情。

牢头问:“小姑娘,你想出去吗?”

茱萸眼睛一亮:“你要放了我?”

牢头蹲下身来,一把捏着茱萸的下巴,道:“你好好服侍老子,老子可以想办法偷梁换柱,吧你弄出去。怎样?”

茱萸近距离看牢头那张痴肥的脸,不由好一阵恶心。她忽然朝他手背一口咬下去:“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便要扑上来扯茱萸的衫子。茱萸吓得手脚乱舞,抓破了牢头的脸。

牢头正要发作,忽然感到腹部一凉。

低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没入了他的身体。

鲜血正好从裂口处潺潺地涌出来。“你—你——”牢头指着茱萸,连说了好几个你,轰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茱萸拼命地咽着口水,踉跄地站起身,揪着胸前被牢头扯坏的衣襟,忽然听到牢门传来几声呼喊:“牢头!牢头——”茱萸一看,之间白焕生正由两名衙差陪同着,骇然站在那里。她的动作极为敏捷,就像山林中小巧的麋鹿,一个箭步跳出去,正好用那把杀了牢头的部首抵住白焕生的咽喉,对着衙差喝道:“放了我,否则我连他一起杀了!”

衙差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都不敢上前。茱萸在白焕生耳边低语:“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的。”白焕生被那匕首挟持着,亦步亦趋,跟着茱萸退出大牢。一直退到马棚里,两人先后翻身骑上马,茱萸将马鞭一挥,四蹄踏雪的宝马便载着他们飞驰而去。

【贰】美人恩

“我没有想过要杀人。”茱萸停了马翻身跳下来。白焕生向四周一看,这是密林深处,有一座简陋的木屋。叶茂藤缠,还有红花开在空地上。白焕生皱眉问:“你住在这里?”茱萸点头。白焕生再皱眉,“你不怕我回去告诉官府,他们会派人来抓你?”

茱萸好像没有想这个问题,眉心有几丝迷惑:“你会吗。?”

“我不会吗?”

“我是为了你才被抓进牢里去的。我跟你是一国的。”茱萸气鼓鼓的说。白焕生一愣,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我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茱萸堵住他:“可是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白焕生有点发怒了,道:“姑娘,爱不是你这样随口挂在嘴边的,也不是做出伤害别人的事请陷我于不义。”

茱萸一时哑口无言。看白焕生好像准备骑着马离开,她忽然哎哟一声,蹲在地上,可又觉得这样一喊太没说服力了,索性身子一歪,假装昏倒。白焕生是心善之人,他始终觉得茱萸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更何况刚才看牢里的情形,他便猜到了是牢头想要对茱萸不轨,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他终是不忍心,弯腰抱起茱萸,将她放在屋内的小床上。

茱萸闭着眼睛呻吟道:“我肚子好饿…我头好晕…哎哟,我好难受…”摆白焕生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欲从床边站起来,茱萸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要走,我怕——”白焕生不由得心肠一软,愁眉又皱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渐渐地,茱萸睡着了。她做了很长的梦。梦里面的她站在主人面前,主人告诉她,你必须使白焕生爱上你,然后再引诱他亲手杀了你,那样一来,他的双手沾上了心爱之人的鲜血,他的记忆便会复苏,体内的封印便会解开,他会成为最强大的魔。

茱萸思忖着:“主人不是说男人的心事很难猜的吗?他们可以对你甜言蜜语,说海誓山盟,却未必是真心的。我如何能知道,白焕生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我?”她丝毫不计较这个任务是要拿自己的生命去交换,死亡对她而言,好像微不足道她从小便被当棋子,当成工具养着,她的新平静的像一滩死水,在那一刻她只知道,如何判断情爱真心。

主人阴邪一笑,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当一个男子能为你流泪的时,他就是爱上你了。”茱萸听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紧接着梦里好像就有白焕生流泪的画面,她幻觉他抱着自己,温柔地哭泣,然后他掏出匕首,一刀捅进自己的心窝。

她梦地惊醒。

小木屋里静如荒野,阳光斑驳的洒在地板上,茱萸翻身坐起来,冲门口大声的喊着白焕生,空荡荡的密林毫无回应。

他走了吗?

还是回官府通风报信了?

茱萸觉得很沮丧,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低着头,心里很是难过。忽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你醒了?”她抬头一看,之间白焕生手里提着一只野兔,说:"你这里什么食物也没有。"她顿时喜笑颜开,站起来牵着白焕生的袖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可从来没要过你。白焕生在心里悄悄地说。他尴尬的看着茱萸道:“那牢头早已臭名昭著了,他也是自食其果,我不忍心你因此被砍头。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都奉劝你,安安心心的住在这里,不要再到荻花城去惹事了。”

茱萸扁着嘴:"你是不是要走了?"

白焕生看了看天:“现在时辰已晚,我明日再下山。”说着,便动手搭架子,准备将野兔烤来吃。茱萸上前追问他:"如果我乖乖留在这里,你以后是不是会常来看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以后是不是会爱上我?”

白焕生皱起眉头,不可置否。只继续拨弄这渐渐燃起来的火星。茱萸急了,忽然想八爪鱼似的缠住白焕生,对着他的嘴唇一口亲上去,那动作很笨拙,一不小心还被白焕生下巴上的浅浅的胡茬刺到,她觉得疼,表情一苦,急忙缩回了身子。

这一次冷漠的白焕生实在忍俊不禁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火苗烧的更旺了,天色也更暗了,他的笑容被映得红红的,潇洒爽朗,眼角微微折起的几道细纹尤其显得好看。茱萸扁着嘴,道:“刚才不算,重新来——。”

说着又要重新缠上去。

白焕生急忙推开她道:“姑娘,你这样做未免也太轻轻佻了。”茱萸皱起眉:“轻佻是什么意思?”也不等白焕生解释,又道:“有人告诉过我,相爱的人都会亲吻对方的。”

“可我们并不是相爱的人。”

“不是吗?”茱萸听了白焕生这样冷漠的拒绝,心里很是气愤,小手在背后暗暗握紧了拳头,翻了个白眼道:“哼,你会爱上我的。”

【弎】情何在

那一阵子,茱萸倒是很听白焕生的话。乖乖的留在木屋里,白焕生时不时的来看她,还给她带一些城里新奇的小玩意儿。

每次白焕生来,总是心事重重的,他最爱皱眉,茱萸一看他皱眉,就会跳上去那手指揉他的眉心,一开始他尴尬的避开,后来他只是无奈的笑笑,茱萸说:“你是不是很讨厌看到我?”

白焕生摇头“我没有。”态度有点敷衍,好像真的不情愿。茱萸知道,是自己威胁白焕生说如果他不来看她,她就追到荻花城里去,管什么官府追不追捕,叫他不得安生,这样白焕生才不得已总往这深山密林里跑。

这里环境清幽,景色宜人,可是这里没有白焕生的笑容。

白焕生常说,他总觉得双肩压着很重的担子,重得透不过气,就好像有什么事是上天强加给他的,他必须做,可是却没有能力做。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请,但依稀觉得,那事情会让他痛哭流泪,会让他双手沾满血腥。

茱萸心疼,道:“你是善良之人,命运却偏偏这样待你。”

白焕生不明白,问:“你这话时什么意思?”茱萸只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忙掩饰过去:“我是说,我喜欢看到你的笑容。”她欢快的蹦上去搂着白焕生的脖子,“我不喜欢看你皱头,你一皱眉头,我也会很不开心的。”

茱萸的一双小鹿般眼睛清澈见底,眨巴眨巴地望着白焕生,好似天上的两颗星子落了下来。白焕生盯着她仿佛意识到什么,慌忙将她推开,别过脸去,不敢再正面看她。

有几天山林里降了暴雨,雷电交加,木屋旁的花朵被摧残得一支不剩,残骸落了满地。茱萸等了许久也不见白焕生来,她心里有点发慌了,做梦梦见白焕生站在云雾里,离她很远,她怎么也追不上,醒来时发现枕巾上已近洒满了斑驳的泪滴,

白焕生为什么不来?

不要她了吗?

每逢这样的念头浮出来,茱萸就会觉得很难受。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满脑子想着记者的,都是白焕生。

她终于按捺不住了,到荻花城找他。甫一靠近白家的宅门,便见两个丫鬟抱着绸缎经过,一个说:“没想到令狐公子竟然喜新厌旧,这婚事才一耽搁,他便看上李家的小娘子。”另一个说:“这样也好,他既然不娶锦绣姑娘了,咱们公子跟锦绣姑娘情投意合,结为夫妻也是顺理成张章的事。”一个又说:“老爷这病怕是指不了几天了,所以老夫人这么着急要公子和锦绣姑娘成亲,可是我眼瞅着公子心事重重的,并没有喜悦之情呢。”另一个又说:“咱家公子不是向来都那样的吗?谁也看不穿他到底在想什么。”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从茱萸面前走过,哪些无关紧要的话,茱萸没有听进去,她只听见她们说白焕生要和锦绣成亲了,难怪他这些日子都不到山里来,原来是忙着筹备婚事。茱萸也觉得这的确是一件喜庆的事,之前她为了讨好白焕生,不是还想怂恿他跟锦绣私奔吗?这下私奔可以省了,他们可以穿红袍行大礼,举案齐眉,茱萸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太好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难过,很难过。就像被填满了尖利的石子,那些棱角将她由内而外地割破,割成千万碎片。

茱萸说求见白公子,管门的领着她进院里去,穿过花厅,到了后堂,白焕生正在堂前院修建一簇山茶花。

他看见茱萸,脸色一沉,道:“你怎么跑来了?”

茱萸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酸涩:“我若不来,还不知道你要成亲了呢。”白焕生喉咙里滋滋地烧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吞回肚子去。茱萸又问,“你爱锦绣姑娘吗?”白焕生不知如何作答,想起自幼与锦绣一起长大的时光,简单快乐;想起锦绣哭着告诉他,她不愿嫁给令狐少爷,因为她心里早就认定了今生就要做他白焕生的妻子;想起父亲缠绵病榻,一再哀声说希望他能娶锦绣这样的好姑娘,否则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了。

茱萸轻叹一声:“原来你没有爱上我,你是爱上她了。”

这叹息就像一阵巨浪,铺盖过来,压得白焕生几乎窒息。良久,他将心一横,道:“是的,我爱她。事情已经成定局,三日后,我便要与她成亲了。你—你回木屋去吧!茱萸姑娘。他在对她说的称呼后面硬生生的加了姑娘二字,显得生分,好像是故意要与她划分楚河汉界,撇清彼此的关系。茱萸皱起了眉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茱萸脚步虚浮地跨出去,抬头看了看天,光线越发刺眼,竟刺得她流下两行清泪。主人不是说,当一个男人会为女子流泪时,他就是爱上他了。那么,她为白焕生流泪,又算什么呢?

第二日,离白家的喜事举办只剩一天。白家却出了丧事。白焕生从市集回来,便看好几名下人都倒地昏迷,他冲入东厢,东厢里躺着三具尸体。

是白家二老。

还有锦绣。

他们都死了。被刺穿心脏。鲜血染了一地。血泊之中还飘着零星的茱萸花。

白焕生两腿一软,瘫坐在地。有一个渐渐苏醒过来的下人,说他们是嗅到一阵迷香而失去幻觉的,但合上眼睛之前,依稀看到昨日进府来找公子的那名女子来了。

白焕生猛地站起,拔腿便向城外山林中跑去。是茱萸吗?难道她那样天真的女子,竟会杀掉他至亲至爱的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白焕生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炸开了,跑到小木屋,他气喘如牛,两眼发昏,只见窗口飘着红色的纱帐,室内还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

九国夜幻梨花歌

早春。

梨花遍地,烟软雨娇。

东离国边境的罗霄城里,平静得好像万物仍在冬眠。

轿子在宇文府的大门外停下来。

丫鬟掀了赭色烫金牡丹的轿帘,白衣的少女立刻猫着腰走出来,动作轻盈,连笑容也轻盈。这时门槛里匆匆地迎出一个人,大声地喊了句:“绿菱表妹——”少女一抬头,便看见一张很是俊俏的脸。是宇文府的主人宇文槿。

也是绿菱的远房表哥。

他们只在年幼的时候见过两次面,阔别已经有八九年。宇文槿是罗霄城出了名的翩翩公子,青年才俊,亦是众多闺秀们倾慕谈论的对象,绿菱早有耳闻,如今一看,那模样的确是对得起传言中的俊朗,昂首挺胸,气宇非凡。

绿菱来罗霄城,是因为家中父母亡故,临终前嘱咐她来投靠宇文家,也好有个照应,免得她孤苦一人。宇文家前阵子办了丧事,死的是老爷宇文勋,也就是宇文槿的父亲,这会儿府里也就剩宇文槿一个少主子撑着,宇文家做的是珠宝生意,在这里是富甲一方,可绿菱没有想到,她前脚跨出轿门,便听到宇文槿欢喜地说了声:“以后可以把家里的生意交给这位表妹掌管了。”

绿菱愕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表情得意又顽劣的少年,她凤眼一挑,撅着嘴道:“本姑娘目不识丁,你家的生意,没兴趣。”

咦?她怎么不是小时候那样温婉乖顺的性格了?宇文槿愣愣地看着绿菱一扭一扭地跨过门槛,心里觉得,这姑娘倒是有趣得很。

来了几天,绿菱都缠着宇文槿,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可以在他的面前说上一通。譬如,后院的鸡生了蛋,被丫鬟偷偷捡起来,榨了蛋清来敷脸,她就问他,你知道蛋清敷脸有啥好处吗?宇文槿只能摇头。或者是隔壁的小孩被爹娘拿着藤条打,她也问他,你知道那小孩犯了什么事吗,听说年纪轻轻就偷看大姑娘洗澡,唉,真是世风日下。

宇文槿问:“那个被偷看的大姑娘,不是你吧?”

绿菱赶紧跳起来:“当然不是我了,本姑娘冰雪聪明智慧过人,岂是他说看就看的。”

宇文槿接不上话。

绿菱又凑过来,一脸讨赏似的笑容:“表哥,这罗霄城,到底是小城,比不得咱京都沧澜城的繁华,你日日都只顾着读书写字,闷不闷?”

“唔,家里还有好多生意需要我打理呢。”宇文槿一本正经地回答。绿菱狡猾地一笑,软绵绵地趴了半截身子在书桌上,手掌托着腮,咧着嘴看着宇文槿:“表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爹娘在世的时候,就常常跟我说,宇文表哥是个怪才,专喜欢研究一些鬼灵精怪的事情,听说你收藏了好多宝贝呢,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看看,也长一长见识呗。”

这一点绿菱倒是没有说错。罗霄城宇文家的公子,素来喜爱鬼灵精怪的事物,人人皆知。据传他收藏了很多稀世罕有的珍宝,比如千年狐妖的尾巴,黑熊精的指甲,可以化成人形的莲藕,装在罐子里的鬼魂,等等。这也使他整个人多了一层仙风道骨的神秘感,更加引得一众闺中女子好奇向往。

可是这会儿,宇文槿对绿菱的提议置若罔闻,还是低头看他的账目。绿菱等了半晌不见宇文槿点头,只好在书房里瞎转悠,柜子里的藏书,架子上的古董,纷纷被她看了个遍,她巴不得能从墙上翻出个机关按钮什么的。

宇文槿越发不自在,总觉得有个人影儿在面前晃悠,并时不时弄出点声响,很影响他灵感的发挥,他抬起头来:“表妹,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或者回房去研究你那几箩筐胭脂水粉吗?”

绿菱媚眼斜觑:“怎么,我碍着你了,还是我那几箩筐胭脂水粉碍着你了?”刚说完,就不小心碰翻了案上一架烛台。说来也奇怪,分明没有点火的烛台,在倒塌的霎时竟燃烧起来,烧着了笔架旁边的一摞四书五经。

“着火啦——啊——呀——”绿菱急得跳脚,声音引来了府里的下人,大家见状连忙七手八脚地去担水,可是宇文槿却很镇定地端起桌上的茶壶,一泼,火灭了。宇文槿对丫鬟们摆了一个潇洒的胜利姿势,转过来又沉了脸,瞪着绿菱道:“以后不许你再踏进我书房半步。”

绿菱的表情有些僵,一场小火,却好像滔天大火那样,烧得她脸发青,唇发白,一颗心在腔子里怦怦地跳。

宇文槿没有瞧出异样。关了书房的门,把绿菱关在寂静的走廊上。

绿菱气嘟嘟的,一边唠叨着“有什么了不起”,一边跺着脚转身回房去。突然听见噼啪一声,就觉得头顶呼呼生风,她本能地跳了起来,跳出两丈远,落地了才后怕,向四周看,四周并没有人,没人知道她动一根脚指头就能跳出两丈远。

然后再看那走廊,原来刚才是梁上的雀替脱落了,砸在地上,烂成了好几块,如果不是她机敏躲开了,只怕还要被砸伤。

可是,那么牢固的雀替,竟然会脱落?分明没有点着的烛台也会起火?绿菱总觉得蹊跷,心里也跟着不踏实。余下来的几个时辰,大大小小的恶事竟然接连发生,要么就是平地走路也险些被绊倒,要么就是衣裳里面莫名其妙藏了针,扎到了手,甚至连吃饭的时候也差点被骨头哽着喉咙。

半夜里,绿菱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惊醒。她睁开眼睛只看见黑蒙蒙的一片天旋地转,她从床上跳起来撒腿就跑,门窗都在摇晃砸落,尖利的木屑还划伤了她的手臂。就在那一天,那一刻,整个宇文府,其余的房间都完好无缺,只有绿菱住的那间,像被火药炸过似的,横梁断了,屋顶塌了,狼藉一片。

“难道老乞丐说的话,是真的?”

绿菱站在黑沉沉的夜色里,握紧了拳头,冷汗湿了背心。

“什么老乞丐?”宇文槿听见绿菱的呢喃,转过脸来问她。

绿菱缩了缩肩,道:“是两天前的事情了。”

§梨花石

两天前。

绿菱在城隍庙外遇见一个老乞丐。老乞丐衣衫褴褛,冷不防挡了绿菱的道,说:“姑娘,你可有兴趣听老朽说几句赠言?”

“赠言?”绿菱的眼睛长到了头顶,心想一个老乞丐有什么好赠言的,本不愿意再答理,谁知那老乞丐却铁了心,对绿菱说道:“我看姑娘印堂发黑,乃是受妖邪缠身,姑娘莫不信,老朽建议你去城外九里的清虚崖上,崖边有一颗梨花石,姑娘只要在石边守上一夜,向石神焚香祷告,便可化去周身的邪气。否则啊,那光怪陆离的祸事,我看是接二连三地就要来了哟…”

绿菱还是不信。

尤其听老乞丐说到梨花石。梨花石里有石神?绿菱觉得可笑。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梨花石的斤两。那里面有的,最多不过是石妖罢了。绿菱瞥了一眼面前眼神诡异的老乞丐,给了他两个铜板,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此时,绿菱将遇见老乞丐的情形告诉了宇文槿。烛火幽暗,宇文槿面上的表情深不可测。

“表哥,你觉得府里的怪事,会跟老乞丐的赠言有关吗?”绿菱巴巴地望着宇文槿。

宇文槿笑了笑,心想,他接触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听说谁能言中未来发生的事情。这神秘的老乞丐,必定大有古怪。如果他的话,是想把绿菱引去梨花石,那么,一定要实地看了,兴许会有发现也说不定。他便对绿菱说道:“是与不是,到清虚崖祷告一夜,不就知道厄运能否消除了。”

绿菱还以为宇文槿会有什么好主意,听他说完大为失望。宇文槿看着绿菱气嘟嘟的样子,补充道:“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了…”

其实绿菱倒不是怕自己一个人三更半夜流连荒郊,她只是觉得去了就代表示弱,实在有损自己的英明,不过宇文槿兴致勃勃的,倒有点像是去游山玩水,除了带焚香的贡果,还带了很多糖果和卤味,一个硕大的包袱扛在肩上,累得气喘吁吁。

那夜弦月弯弯。

挂在茫茫的山崖边。照着冰冷的梨花石。

  如果觉得九国三生叹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语笑嫣然小说全集九国三生叹时光走了你还在十二濯香令深宫·美人夜来萧瑟流光九弦濯香令九阙天荒金粉记公主的第二十一枚指环爱如指间砂深宫·花落晚妆,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