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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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我一边趁人不注意用眼睛瞟着那些和尚的表情。虽然大家整体看起来很是唏嘘,但是的确被我说了这番话之后,好几个和尚的脸上都流露出不安和害怕的感觉来。

我蹲在地上直到衣服烧尽,这时候秦不空也走了过来。他大概是猜到了我在做什么,于是拍了拍我的背,然后对我说,行了,刚才跟昌明大师已经交代了情况,他也大致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等咱们回去之后,给庙里捐点钱财,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佛家人慈悲为怀,会理解咱们的。

所以我至今为止也不知道那天昌明法师在弥宝方丈的授意下对秦不空说了什么,只不过这样一来的确省去了我们很多麻烦,也让我们可以尽快脱身,再者还不会影响我们将来的进度,花点钱财算什么,于是我也欣然答应了。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在寺庙里帮忙力所能及地打扫,尤其是我,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也许是推到了人家的佛像,心中有愧,打算借此赎罪吧。奇怪的是松子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沉默了。问他点什么也要问好几次才能够让他回过神来,魂不守舍的。但是样子看上去从最早的惊慌显得平静了不少,于是我确定他心中有些担忧,但却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别的事情。

忙完一切后,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再回家的话,交通已经相当不方便了。于是昌明法师就留我们再暂住一晚,晚饭后秦不空和昌明法师自顾自地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去参与,而秦不空既然自己没有跟我说,我也就不便多问。在厢房里,松子以往一贯花朵,可是现在却一声不吭,这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只见他手里拿着白天抄写那段罐子里的话时候的那张纸,短短的一段话,他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最后我实在是不耐烦了。于是起身走到他身边,哗啦一巴掌就把他手上的纸给抢了过来,然后用很大的声音很快的语速大声再把这段话念了一遍,接着把纸丢给他,我叉着腰问松子,我说你这臭小子,你到底盯着这玩意在看什么啊?都看了整整半天时间,还一句话不说,问你你也不回答,既然咱们是一个团队的,你想到什么是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说出来跟大家商量商量?你这样闷着不做声算什么?

我的确是有些生气了,所以说话的语气急躁了一些。松子看着我片刻,然后说不是我不跟你们商量,我觉得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会相信…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解读古句

我大声说道,我为什么要不相信,咱们到现在为止经历了这么多事,再奇怪的都遇到过,还有什么事是能够让我不相信的!

的确是这样,自从认识了秦不空之后,我对于玄学的深度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无非就是人死变鬼这么一个单向的逻辑。而事实证明,我了解的还太少太少,也赞叹我们古人的涵养跟智慧,一个千年之前的前辈,就能够给千年之后的我们留下如此庞大的一个迷局。

所以现在任何人跟我说任何话,即便再荒诞,我就算不会马上相信,也至少不会彻底怀疑。

松子看我有些着急了。于是对我说,你也别着急,虽然现在这还是我的猜测,但是我觉得这段话留下的佐证已经足够多了。既然我们是一个团队,那我们也不能私底下商量这件事。等一会儿秦前辈就要回来了,我们还是等着他回来之后,一起讨论这件事吧。

这是我刚才说的一句话,我说既然是一个团队就应该一起沟通,所以即便我现在心里很着急,对松子知道的情况再好奇,我也只能听从松子的话,默默地等着秦不空的回来。

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秦不空回到了厢房里,而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到了大家该睡觉的时候。他可能无法想象我这半个多小时里多么心急如焚。秦不空看到我们都还没睡,都还直挺挺地坐着,于是秦不空问我们道,你们俩怎么还不睡,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得动身回家呢?

松子请秦不空在桌子跟前坐下。然后说道,咱们今天找到的鳄鱼眼珠,是用一个陶罐装着的,秦前辈身为苗巫的人,可知道这种做法有什么含义吗?秦不空一愣然后说道,当然有含义,眼睛是用来看东西的,无论是人还是畜,都是一样。在蛊法当中,用非灵性的容器装上有灵性的东西,这是一种禁锢之法,要的是让这个东西足够保存很长的时间,还能够达到催化阵法的作用。

松子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接着说道,如果说这真是鳄鱼的眼睛的话,那在这本地都是大江大河,哪里来的鳄鱼?秦不空却说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在我们长江流域,直到现在都还在一些水塘和沼泽里生活着一种鳄鱼,外国人称其为扬子鳄。放到千年前的古时候,那时候人没有现在多,环境也多以自然环境为主,武汉三镇历来也都是多水的地方,有这种鳄鱼是在不足为奇。秦不空顿了顿说。我记得那罐子里有一句话说的是“恐有螭龙为患”,大概说的就是这条鳄鱼吧,毕竟古时候的人比较愚昧,搞不好连甘木都能被他们当成龙,所以把鳄鱼当做螭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秦不空接着说,或许是在说这条鳄鱼已经大到可以在江河之中掀翻渔船,所以那位高人认为是有螭龙作怪,但实际上其危害远远不如翻江倒海,只是掀翻了渔船。很多体型稍大的鱼都能够办到这一点,古时候的人讯息不如现在这么发达,有这样的误会也是非常正常的。

秦不空说的轻描淡写的,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可是松子接下来问的几句话,彻底让秦不空和我都傻眼了。

松子指着自己抄写下来的那位前辈高人写下的字句,其中有一句是这么写的:“留奇门八阵相守,百鬼七煞相阻,既盼其得开天日,亦盼其永无天日。”这句话恰恰证实了我们三个人先前的猜测,首先是留下这套奇阵的那位前辈不希望这么规模浩大的杰作就此湮没在岁月里。从此无人发现。他盼得有人能够找到,却又同时希望永远也找不到,一方面叹惋自己的才华无人赏识,一方面又害怕被后人误了天机。其二则是那句“留奇门八阵相守,百鬼七煞相阻”。这证明了松子在我们来归元寺前一天跟我们说过的自己那个大胆无比的猜测,他说他怀疑当初给罗汉堂捐赠这尊罗汉巨像的神秘人,就是给我们布阵的这位高人。

如今从这些浅显易懂的字句来看,他的猜测是没错的。否则难以解释为什么在此神秘人捐赠的铜像身子里,有一口我们都很熟悉的石头盒子。而且这段文字的语气和用辞,也恰恰证明他就是那个布阵的人。

我和秦不空都点点头表示赞同,松子接着指着文末的一句:“见草芥之留书,既往魈之变幻无穷,魃之悍烈无双。魁之高不可攀,不离八卦五行中,相生相克,得其真章。”然后他对我们说,此处便是这位前辈的情怀了。他认为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按照顺序逐个破阵,最终找到“魉”这个石头盒子的时候,自然就会找到那个罐子和这颗鳄鱼眼珠。但是他其实是在猜测我们找到之后并不会发现这当中的字,因为他不曾料到这件事过去了千年才会被人发现,更加不会料到我们找到它的时候,罐子早已经被打破了。

松子接着说,所以这位前辈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如果我们找到了罐子但是只取出眼珠而不砸碎罐子的话,我们也无法得知这句话,那么既然机缘巧合地被我们所得知了。那他就觉得我们是自己的有缘人,知道我们一路破阵到此也不容易,于是给我们留下一些新的线索,或者不该说是线索,甚至是后面三关我们所需要掌握的诀窍。

松子指着那几个字说。你们看,魈之变幻无穷,魃之悍烈无双,魁之高不可攀,这几句话。说明了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魈魃魁,会以怎样的形态存在,而那句“不离八卦五行中,相生相克”则是在指点我们迷津,让我们少走弯路。对付魈魃魁的时候,多多掌握其五行分属,以生克之道加以遏制。最末一句“得其真章”,则表明那就是最后的结果,我们会找到我们想要找的东西。

是巫王魂魄吗?我脱口而出,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因为当然是巫王魂魄,否则我们这么狼狈图个什么。松子接过我的话说,没错,但是这文中又提到这么一点,你们看。说罢他将手往前指了过去,指着“法剑长压三载尚不得平,遂筑于灵石,长埋于地”对我们说到,你们看到了吗?这说明这位前辈在写下这段文字之前。早已将巫王魂魄镇压了三年之久,并且是用法剑来镇压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假如咱们侥幸真的找到了最后巫王魂魄的封印,同时还能够找到这柄法剑?

我和秦不空都点点头。看样子团队当中的确是需要一个善于用脑子的人才行。

松子接着说道,那么现在重点来了,这句话就是说明当初这位前辈在布阵的时候,实际上已经相隔俘获巫王魂魄三年之久,而这三年你他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大阵法,以确保万无一失,直到后来布阵到此的时候才惊叹自己一身绝学,世间却很少有人会知道,甚至是永远都无法知道,有这样高深道法且可预知千年的人,究竟是谁?

我一愣,然后指了指文首的几句说道,这里不都写了吗?是个叫“喦”的人,考了很多年殿试都没有通过,于是觉得自己的文采不是凡人能够读懂的。接着就自暴自弃,得过且过,每天都游山玩水,结交朋友,到后来遇到一个师父,试探了他十次才让他拜师…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我曾经听说过有一个道家高人收徒弟,就要对他试探十次,但是这位道家高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位神仙才对。

他叫钟离权,也称作为汉钟离,是全真北宗第二祖,大名鼎鼎的八仙之一,头上有两个道童发髻,喜欢坦胸露乳,手里总是拿着一把巨大的蒲扇,是道教非常有名的神仙之一。然而真正让我停顿下来的,却并非仅此而已,神话故事曾有他十试吕岩的传说,据说吕岩是通过了十次考试之后,才成为了他的学生。

而这吕岩的岩字,似乎就是文首那个“喦(yan)”字,而吕岩正是大名鼎鼎的八仙之一,道教中的仙道纯阳子,吕洞宾。

于是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总算是明白了松子为什么从下午的时候开始就一直魂不守舍,问他的时候也含含糊糊,直到我发怒了,他还说着怕说出来我们不相信这样的话,说真的,我是真有点不信,若非这么多事实和难关摆在面前的话,要我怎么能够相信千年之前封印巫王魂魄,并留下八门奇阵和七煞关给我们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吕祖吕洞宾?

原本还想争辩一句,说着这不可能,神话故事之类的,但是却看到那句“法剑长压三年尚不得平”的时候,我彻底服气了,因为众所周知,吕洞宾的法器,正是一柄“纯阳宝剑”。

这下子,我和秦不空彻底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吕祖留书

让我们发傻的,还不止这些。松子之所以震惊,还因为我们先前在罗汉铜身上找到的那前后十六个字,连起来就是“玄武在侧,翩翩二仙。北冥神宿,锁江而立。”且不管这样组合的顺序是否正确,都不难看出,这十六个字,说的正是四象之一的玄武。

松子说,我们之前一直在纠结这玄武究竟有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但是你们看这一句。说完松子指了指“敬四象之浩瀚,仰真武之神通,识双山之良相,叹天地之冥冥”以及“分玄武,斗乾坤,痴战七七”,此处两次提到四象或者玄武,说明玄武在此处的重要性。于是我突然联想到一件事。假如说早前只是在怀疑的话,此刻恐怕我也能够确切地说了。此处的真武,应当指的是真武大帝,而真武大帝的两边,恰好便是蛇龟二将。巧合的是,武汉隔江而立的。便是蛇山和龟山。

松子接着说,铜像底座上的“北冥神宿,锁江而立”,北冥就是说的玄武,而锁江自然是一左一右互相制约,也恰好迎合了现在蛇山和龟山的地理位置,可是最让我确切我这个想法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我和秦不空不说话,甚至也没有点头摇头,因为我们都被这一番看似大胆,却又处处暗藏线索的真相给震惊了。见我们不答,松子说道。这玄武造像,便是一龟一蛇,如此多的巧合重叠之下,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秦不空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咱们此前连闯四关,无论多么光怪陆离。都始终难逃这龟蛇二山之中啊。我心想果然如此,先前我们去的无影塔,铁门关,长春观,包括现在的归元寺,统统都在蛇龟二山的范围之内。

如此说来,当初布阵的人,大概真的就是吕祖本人了,而我们也算是想明白,无论是魑魅魍魉,还是接下来的魈魃魁,我们遭遇到的都是鬼怪原本就存在的形态,这些绝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或者见到之后认为是普通鬼怪的鬼怪,竟都是古籍当中有所记载,虽然晦涩,但也算得上是给了我们指引。毕竟吕祖当年在布阵的时候,所参考的鬼怪属性,也是来自于更早的前人经验。

而先前在四个盒子里找到的除去蜡皮圆珠之外的东西,几根结晶状的手骨,一副绣了春宫图的盖头,一块阴沉金丝楠木的号令,还有今天找到这个鳄鱼眼珠,我们不难想象出。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来自于当年和吕祖大战的那个巫王。按照秦不空的说法,既然吕祖降服了“螭龙”,也就是那头鳄鱼,且鳄鱼的眼珠子成为了布阵的一部分,则说明当时那条鳄鱼。极有可能就是巫王释放出来的,秦不空说,这的确非常有可能,于是它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封印的一部分。

按照这个逻辑来推断的话,我们接下来要闯的魈魃魁三关,其盒子里找到的东西也必然来自于巫王和他的用品及蛊物等,且剩下的三关,所在地点都一定在这蛇龟二山的范围之内。

这个推断让我们大家都很是兴奋,起码大大地缩小了范围,咱们不必在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了。经过这些日子的打听,两山之上的古迹我们已经探寻了大部分,加上我们直接判断毫无可能的。以及我们已经探访的四个地方,剩下的也不多了。加上既然现在我们确定这些地方都和吕祖有关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地方,只要存在千年以上,并且能够和这些扯上关系的,稍加排除,就可以断定是或不是。

松子看大家都很兴奋,他也跟着高兴了起来,半天下来这小子一直不苟言笑,眼下看到我们都认可并赞同了他的推断之后,很是有成就感。他又指着吕祖留书的最末一段说道,这里提到不离八卦五行中。则是吕祖留给咱们的一个指点,说明魈魃魁无论再多么凶猛,只要掌握好五行八卦,也一样可以克制消灭。如今七关已破四关,都是按照我们先前推测的八卦顺序而来。剩下的“魈”,位在景门。属离卦,“魃”位在生门,属艮卦,“魁”位在惊门。属兑卦。

秦不空喃喃道,离卦属火,水克火。火生土;艮卦属土,木克土,土生金;兑卦属金,火克金,金生水…似乎魈魃魁三关,都是前者相生于后者。如果这样来计算的话,之前的四关也应该如此,有东西与之相生,难怪我们这四关下来,遇到的一个比一个更加困难。想必我们一路杀到魁的时候,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刹那间。一股英雄主义的感觉在我的胸腔里油然而生,幸而当初我听了师父林其山的话,坚持下去和秦不空一起闯关破阵,虽然是危险重重,但也因此让我见识了许多年迈的老师傅一生都不曾得见的奇闻奇景,我也惊讶的发现,自打开始闯七煞关以来,每一次都是被秦不空或有意或无意地,让我来完成最后的致命一击,毫不过分地说,魑魅魍魉,的确是被我给亲手灭掉的。而我还不到三十岁。试问这世间师傅们,可有任何一人三十岁之前能够连灭魑魅魍魉?

绝对没有!

想到这里,我无比自豪,也终于明白了当初师父临终之前一段日子,曾经对我说过,等我做完这件事。就能从一个小师傅,变成一位大师这句话的含义。

这时候,松子接过秦不空的话说道,不仅仅是前一关相生后一关,就连前一关相克之物也相生后一关的相克之物,你们看。水克离卦而水生木,木克艮卦而木生火。如果咱们早一点发现这当中的规律所在,或许就不用破阵那么费劲了。我点点头,不过现在其实也不迟,因为后面三关只会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凶险,知道了生克之道。想必我们实战起来,会轻松很多,甚至比前四关跌跌撞撞还要轻松不少。于是我问道,知道生克之道之后,我们应该用什么兵器来克制?基本上可以说先前那四关,统统都是毫无技巧,纯凭蛮力而过的。秦不空想了想说,还记得咱们先前破八门阵的时候,找到的那些金刚橛吗?

我恍然顿悟,那些金刚橛每一个都各自对应着一道奇门,咱们只需要用与之相克的那个属性的门下的金刚橛,就是一个杀伤性最强的武器。我一下子雀跃了起来,虽然惊闻吕祖就是那个布阵之人后,我心潮久久不能平静,然而当一切都明朗起来之后,竟然发现解决之道也并非没有,我们只需要准备得足够多一点,剩下的就交给实力来说话吧。

那一晚。我身上有伤,却充满斗志。以往都比较消极,能多耽搁一天是一天,可是那天晚上,我竟然无比期待起后面的三关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辞别了昌明法师。请他代为转达我们对弥宝方丈的谢意,也对归元寺这次对我们行个方便表达了感谢,就连秦不空这种向来不按套路出牌,装横跋扈的人也在这个时候变得彬彬有礼,如果不是知道他最近的确大有改变的话,对于他的这些反常行为,我大概会以为他鬼上身了吧。

当天回到家里已经是中午,武汉是个大城市,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而我却一直有些坐不住,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赶紧把“魉”的蜡皮珠子放进石砖,为了节省时间,我甚至在车上就开始剥起了珠子的蜡皮,可见我当时有多么兴奋。到家之后,我们放下身上的负重物,就立刻钻进了地洞当中,秦不空将我剥开的蜡皮圆珠放进了石砖后推进柱子里,和所料一样,“魈”的石砖冒了出来。

“魈”的石砖上写着“难觅知音”四个字。既然有了比较明确的推断思路,我们迅速排除了好几个毫无可能的地点,最后锁定这个地方就在“伯牙台”。

伯牙台又称古琴台,和先前我们遇到的其他地方一样,这个地方正式修建的年代,其实是跟吕祖的年代有出入的。因为这里的建筑修建于北宋年间,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找错了地方,我想当年诱使吕祖在这里藏下秘密的,正如砖上的四个字“难觅知音”,恰好也是吕祖当时布阵的时候心情写照吧,他渴望自己一身绝学被赏识,却又害怕被人发现,叹息当时的世上,没有真正懂得他的高妙之处的人。

而难觅知音这四个字,实际上是在指,春秋时期楚国上大夫俞伯牙在龟山抚琴,山上有一个叫做钟子期的樵夫却识得音律,于是与之合奏,流传下中国十大名曲之一—《高山流水》。于是俞伯牙视钟子期为知音,相约数年之后再在此相遇,同奏一曲。可是当几年之后俞伯牙再到龟山的时候,却得知钟子期已经长辞于世。于是俞伯牙失去了知音,焚琴断弦,终生不再奏琴。

种种迹象表明,这“魈”,就在伯牙台上。我们三人一致确定。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迷之山魈

由于我的身上有伤,明知道后来的三关也许会越来越难闯,秦不空和松子单独去的话,估计会非常危险,所以不得已,我们休整了几天,好在我受到的都是一些外伤,并未伤筋动骨,四天之后,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在这几天时间里,松子不断到处搜集一些我们可能会用到的信息和资料,秦不空也因为之前的四关而完全信任松子,除非是错得很荒唐,他便不再质疑松子的推测和判断了。

在第四天晚上,我们决定好第二天就出发赶去伯牙台探寻。出发前的那天晚上,松子把这些天以来找到的线索和自己的判断跟我们大家一起捋了捋,由于伯牙台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所以我们需要找寻的范围实际上并不大,而那里现在仅存了一个凉亭和一块石碑。也都是清代留下的东西,除了有些情怀满胸的人会到这里一寻古人之风之外,基本上没有别人会到这里来,也没有专门的人会来管理和整治这个地方,相对而言。比较荒凉。但是这却给了我们一个更好的机会,起码我们在寻找过程中,不会遇到别人的打扰。

按照吕祖留下的那段话里来看,我们如果要突破“魈”,需要擅用五行生克之道。“魈”落在景门当属离卦。而离卦属火,与之相克的就是水。八门中唯一一个属水的门在休门,卦位是坎卦,所以我们将在休门的时候找到的那根金刚橛一并带在了身上。秦不空虽然本领高强,但是面对这些对于他来说照样陌生的鬼怪来说。他的招数也未必能够奏效,所以此前我们一直都在摸索,走一步算一步。

而我身上有六方印,有师门令,有铁剪刀还有苗巫弯刀,这些武器在先前的实战当中都已经证明是能够对鬼怪造成杀伤性的,区别只在于大小而已,但一定是有用的。更不要提我还有打符的招数足够自保,所以我就让秦不空自己带着金刚橛,作为防身的武器。而松子则简单多了,他在队伍里主要的作用就是替我们出谋划策,排查危险。眼下我们有了吕祖的指点,虽然后面的关卡会更难,但是我们也算是找到了捷径,也许并不会有多大的察觉,甚至还会觉得更加容易。

松子说,这“魈”在古书中的记载,是只会出现在山间树林里的鬼怪,在古时候道路不便,许多时候是需要走山路的。但是山上树木众多。如果不是常常走这条路的人,就很可能在山上迷路。而“魈”就是专门挑选这些迷途之人下手的鬼怪。它们会发出各种声音,吸引迷途之人前去一探究竟,然后抓住对方后就害死对方。“魈”借由这样的方式来进行超脱,而被害死的人。就变成了下一个“魈”,直到它再害死别人。

而在古书当中将“魈”的形容却各有不同,有人说它是一个两尺多长的独脚小孩子,只有一只大眼睛,没有鼻子耳朵,嘴巴奇大无比,笑起来的时候嘴唇会上下翻开,遮住整张脸,特别擅于模仿发出迷途之人好奇的声音,用来迷惑活人。尽管只有一只脚。但是却跑动迅速无比,在山林当中如履平地,一旦被它盯上的人,永远都不要奢望自己能够逃脱。

但又有人说魈是山中的踩狼虎豹养大的,性情凶悍无比。身体又黑又长,力大无穷,可以变换成各种模样,每个人看到的第一眼都不相同,在它和活人发生直接接触之后,会把人当做玩物,活活玩死。甚至在有些地方还传出过“魈”吃人肉的故事。

虽然说法各一,而我们也都不曾亲自见过这样的鬼怪,所以无法区分到底哪种说法才是最真实贴切的,看来一切都得我们主动找上门去面对才能够知道。不过无论是什么版本的传说,都提到了一个共同点,就是“魈”擅于模仿,用声音或形态吸引别人上当,接着再害人。

那就意味着,我们也许会和当初在破八门阵的时候那样,遇到一些我们眼前的幻象,这些幻象是来自于我们内心深处过不去的魔障。

松子告诉我们,这四天时间里,他一直都在奔波探寻,也曾经先去了那伯牙台探探路,发现那条上山到达凉亭和石碑的路上,的确有一片不小的树林,听山脚下的农民说,那些树林在他们小的时候就已经和现在一样茂密了,不是人工栽植的,是完全野生的一片林子。夏天的时候常常会有人到里面去抓蛇抓兔子,树木大多以樟木为主,由于是个背阳坡,所以每天的早晚温度发生变化的时候,林子里就会起雾。松子还说,为了更多的了解这个地方,他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这林子里是否有过什么猛兽之类的,但是农民却说,没有什么大的猛兽,野兔,蛇类,还有黄鼠狼倒是见过。松子又问是否曾经有人到了林子里死掉或者失踪的事件发生,老农却说,这倒的确有过,几十年前有个猎人进山去打野兔,遇到了浓雾,就此失踪了。而最后大家找到他的时候,发现已经死去很多天了,身上除了一些跌撞的伤痕之外,却也没有更多的外伤,所以大家都觉得可能是踩到松动的土质,导致从坡上跌倒下来,撞上了头才死的。

至于那个死去的人究竟是不是因为遇到了“魈”,这个我们不得而知,因为在那件事已经发生在几十年前,那时候还没人动这巫王魂魄的封印,也就是说,并没有人来激活这树林里的“魈”,而众所周知的是,一个山上如果出了山魈,那山魈的数量必然只会有一个,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看样子一山也容不下二魈啊。

不过老农的话到是给了我们一个新的信号,说明那片林子很少有人会去,即便去的人也都是附近熟悉地形的人。游客是没胆量钻进去的。然后那里的土质会有松动的危险,人走上前也许会因为摔倒而直接从山坡上滚落下去。

松子说,上山只有一条小路,但是半山腰上就分了几条小路,其中一条小路沿着走下去几百米就会看到那片树林,但是路到了那里就断头了,而且这条路也是被人常年踩出来的小径而已。松子说道,我拿罗盘算了算方位,按照南北对照子午线的规则,这片树林所在的区域,恰好就落在了离卦之上,而且树林正上方的山崖边,就是伯牙台的位置。

松子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给我们画图。看了他画的草图,我和秦不空虽然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但是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致的方位感。换句话讲,伯牙台只是一个地点,但真正会遇到“魈”的,必然是在那一片唯一的树林里,凉亭和石碑都并非千年前的东西,意味着我们要找的石头盒子,极大的可能就在树林里的某处深埋着,这片树林倒是已经存在了千年之久了。

因为当下的季节已经入夏,伯牙台的位置又在山上,加上毗邻长江边。早晚的温差其实是很大的,按照先前松子打听的那个老农的说法的话,这里早晚都会有浓雾,所以大家商量一致决定,要正午温度最高的时候,再钻进那片林子。虽然一样会遇到危险,但总好过在大雾当中迷失,然后因为蠢而死。

松子说他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下那片树林,不敢钻进去,从他远观的角度来看的话,树林并没有很茂密,这一点似乎和老农说的有点出入。讨论了一番之后,我们准备好了一切可能派的上用场的工具,秦不空甚至说将甘木也带上一起,毕竟山林里,那就是蛇的天堂。甘木通灵性,只会帮忙不会捣乱的。

那一晚我们都很早休息,可是我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反复回想着自己以往看到过的关于山魈的描述,自从新中国建立之后,许多唯神论者不再相信世界上有诸如鬼怪一类的东西存在,而在这群人的带动之下,全国上下很多人都开始参与到辟谣的行列里来,一些太过荒诞例如日食月食被传为天狗吃太阳或者吃月亮,这种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但是对于神秘的华夏鬼怪,却似乎迟迟难以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是为了安抚大家,这群人甚至直接把山魈看作为一种动物,一种好像狒狒或者猴子这样的灵长类动物,它的确是性情凶残,脾气暴躁,也和古书记载中的“魈”有许多类似之处,这样一来,既没有否认文化传说中的内容,又给出了一个大家都能够认可的结论,大家都高兴。

胡思乱想中,那一夜入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好在第二天我们并不用很早就赶过去,所以早上秦不空和松子起床后,还特意让我多睡了一会儿。到了差不多上午十点多,太阳已经有些猛烈了,我们才出了门。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密林之中

赶到龟山西侧的时候,时间差不多接近十二点。虽然是上山,但是山却并不高,边上有一片湖,至于叫什么名字我们也并不清楚。站在山脚下就能够望到伯牙台的小凉亭,如果按照湖面的高度做对比的话,也就几十米的样子,并不算高。

而在那背后的山可就高出去很多了,由于山坡的幅度比较大,没有办法直接爬上去,山路也都是弯弯曲曲的,明明只有几十米的落差,这条路却足足有几里地那么长。果然在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好几条小路,其中有几条的方向是和凉亭所在的半山腰的方向一致,松子指着其中的一条路告诉我们,前几天他来调查的时候,就是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才看到那片浓密的树林。

于是我们三人就沿着那条路开始走,边上的草变得越来越深,这说明越是到深处,就越是少人会来。如今已经入夏,我们在路上还看到了许多爬虫或者蟾蜍,松子胆子比较小。但凡一点细微的搅动,他都能够发出尖叫,然后在山上久久回荡着。如果被别人听见了,恐怕还以为我们在山上杀人呢。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那片树林边上,我望过去,入口处稀稀拉拉的树木。实在有些没有“树林”的样子。秦不空走到边上却让我们稍等一下,因为夏季来了山里有蛇,咱们是来找“魈”的,山上的蛇咱们能躲开就躲开。我哼了一声说,那还能怎么躲开,这里头到处都是草丛。蛇都藏在里面,你防不胜防啊。难怪你要带着甘木一起来,是想让甘米替你驱赶蛇吧?

秦不空冷笑了一声说道,臭小子,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秦不空最早就是耍蛇戏出来的人。我还会对付不了蛇?赶蛇这种事还用得着甘木出马吗?它是来给咱们当帮手的,毕竟在山林里头,它更加能够发挥作用。

说完秦不空蹲下身子,在路边找了一株长长的野草,将野草捋了三根在手心里,但是没有拔出来。接着他嘴上轻声念咒,右手在左手的三根草上来回写画着一些什么,接着把那三根草并在一起,然后轻轻一绕,就打了个结。但是这个结是个活结,只绕了一圈,很容易就能够解开的那种。

秦不空说,这样一来,这整座山上的蛇在洞里的都不会出洞,就算不在洞里的,也会绕着咱们的。我惊呼道有这么神奇?秦不空说这算什么,雕虫小技,只不过万物有灵,我们来这里找东西,终究是我们扰了它们的清净,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话,不能伤害它们,等我们办完事出来之后,还得把这个草编的结给解开。还它们自由。

虽然我并不知道秦不空这招究竟叫做什么法术,但是我却一点也没有产生怀疑,有了他的这些所谓的“雕虫小技”,却能够免去我们更多的麻烦。

秦不空将甘木从竹背篓里面放了出来,甘木还算温驯,一直待在秦不空的身侧。我们三人一蛇就这么钻进了树林里。秦不空和甘木走在最前头,松子在中间,我则殿后,因为松子手艺有限,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是最需要别人保护的一个人。

原本在外面看上去稀稀拉拉的小树林,可是随着我们越走越深之后,就开始变得浓密了起来,树木的密集度相当高,差不多横纵相隔一米左右,就会有一棵树,而且当中还有不少非常粗壮的树。看得出来这里的植被没有被破坏,在城市里是难得一见的原始丛林。越是靠近树林中心的树木就越是浓密,甚至浓密到连正午时分的阳光,都只能透过树枝和树叶洒落进来,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察觉到阴冷和黑暗。

大家都没有说话。也许是都在全神戒备着,所以在我们走动的过程当中,只听见三个人的脚踩到落叶的时候发出的那种沙沙沙的声音,除此之外,出奇的安静,甚至连我一贯认为树林里应该有的鸟叫声,现在也完全没有。我开始有些害怕了,于是忍不住问秦不空,咱们不能这么毫无目的地乱走吧,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秦不空咳嗽了一声说,你别管,咱们只管跟着甘木走就行了。说完这句,他又朝着甘木“啧啧啧”了几声,于是我不再说话了,心想秦不空自然有他的道理。而我记得在那之前不久,我曾经在秦不空家里读到一份报纸,上边专门介绍过蛇或者蜥蜴这样的冷血爬行动物,不靠气味,也不靠视觉,而是靠观察热量。也就是说,我们三个活人在甘木眼睛里看来,或许就是三团散发着红黄色光的热肉而已。既然如此,想必甘木也能够察觉到阴气较重的区域,只不过在它眼里看来就变成了蓝黑色而已。既然我们断定那石头盒子和“魈”就在此处的话,那么这样的大鬼一定是因为聚集了强烈的阴气才会产生,所以只要甘木能够找到这片树林里阴气最重的位置,大概也就找到了埋藏石头盒子的地方。

继续走着,此处距离我们钻进树林的入口已经有差不多一百来米远,我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却被密密麻麻的树木遮挡,根本就看不见入口。而就在这个时候,秦不空突然转弯,带着我们朝着稍微高一点的半坡上走了过去。我知道这大概是甘木找到了线索,在带领我们过去。上山的路就崎岖多了,因为那根本就算不上是“路”,于是我们不得不从许多凸出来的石块上穿过。坡度挺大,如果泥土不是干的而是湿滑的话,的确非常有可能因为踩滑而跌倒,到处都是从山体里凸起的乱石,很容易就会身受重伤。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着,越往上,林子就显得越密,连光线都变得非常弱。就在这个时候,甘木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整个头和一部分身子迅速地立了起来,那个姿势我见过,这是感觉到威胁,开始要保护自己的姿势了。秦不空从包里掏出金刚橛来,然后对我们说道,大家小心一点,好像有东西要来了。

我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就和秦不空稍微靠拢了一些,松子则被我们夹在中间,开始摸出罗盘计算方位。我从包里取出了苗巫弯刀,用右手抓握着,左手则没有拿东西,而是准备好了紫微讳。毕竟这山地较为复杂,如果我滑到的话两只手都抓住东西我就无法自救。我们屏气凝神,脑袋东张西望,却除了树还是树,我们完全看不见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耳朵里也听不见任何不寻常的声音。

就这么站着僵持了十分钟之久,一切都还是没有异常,我开始有些怀疑,于是问秦不空说,会不会是甘木搞错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秦不空说,甘木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来不会出错,畜生和人不同,它们是不会欺骗的。于是我不说话了,继续这么僵持着,这时候松子对我们轻声说道。司徒,秦前辈,好像出问题了。

我一惊然后问道,出什么问题了?松子说,这里好像罗盘不管用了,我本来觉得只要对准了南北和子午线,那么离卦所在的位置就可以作为唯一的标准去寻找,可是刚才我站着都没有动,罗盘的方位突然自己改变了。

我虽然不怎么用罗盘,但是基本的道理我是明白的,于是我忍不住凑过去看他罗盘的盘面,之间指针原本只有轻微的晃动,我认为那是因为松子在害怕所以手有些抖的缘故,可是即便是我这样的外行,看到罗盘指针的动静的时候,也会觉得有些不正常。因为罗盘的指针竟然出现了左右颠倒的晃动,并且是非常机械地拖拽着晃动,绝非是因为手不稳的关系。更像是被一股非常强烈的磁场所吸引,而那股磁场正在四处移动,速度并不快,而我们活人却完全感觉不到。

当我正在奇怪的时候,却看到一道白影从我们面前迅速往更远的地方冲了过去,那道白影就是甘木留下的,它身体的颜色在这样比较暗的环境里,就显得格外突出。它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完全不管不顾我们三个人,自己就朝着前面迅速地爬了过去。秦不空“啧啧啧”几声后,甘木还是不听使唤,于是秦不空对我们说。别走散了,咱们跟上。

于是我们三个人开始拔腿就追,树林里根本没有办法跑得很快,但是甘木却是可以的。所以我们很快就被甘木甩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就这样足足跑了几分钟后,我们踩在一块相对比较平整的地带看到了甘木,它正在一棵大树底下,想法子想要盘着爬上树去,身子立得很高,脑袋也一直盯着树梢的方向。

见到甘木这个样子,我们也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向高出,这不看还好,看过之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第一百一十五章 .虚实难辨

这是一颗需要我这样体型的人,才能合抱得住的一棵树。树比较高,而当我抬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树上的枝丫上,挂着一个大概和人脑袋差不多大的蜂窝。而在蜂窝和树枝黏合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团正从树后慢慢朝这蜂窝飘过去的黑色烟雾,这样像是烟雾,却又很像是黑色棉花一样的东西我们太熟悉了,和之前四关遇到的一模一样,所以我们知道,这多半就是“魈”的守关大鬼。

那么这就意味着,我们要找的石头盒子,应当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可是我心里却一直有些纳闷,因为这团黑色烟雾和古书当中和魈的描绘出入实在有些太大,甚至说我看到之后还稍微有点失望,因为感觉这家伙就是那种可以凭借蛮力就可以打败的东西。然而正当我在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它缓缓地靠近了蜂窝,蜂窝里面开始嗡嗡嗡地飞出来一些野蜂。而黑色烟雾在靠近蜂巢与树枝黏合处的时候,竟然将蜂巢的把手缠绕了一圈,就好像是一只黑色的打手抓住了蜂巢的把手一样。

我心里大呼不妙,于是对秦不空和松子大声喊道,快闪开!蜂窝要掉下来了。

请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小时候就这么干过。然后顶了一头肿包回家的故事的。

果然在我刚刚说完这番话,那黑色的触手就开始缩紧,很快就拧断了原本就不粗的蜂巢把手,霎那之间,那蜂巢就犹如一颗被飞机抛下的炸弹一样,朝着我们砸了下来。我们大家都知道当蜂巢掉落到地上的时候。会变成怎样的局面,于是我们三人不由分说纷纷逃散,却始终速度有限,大概在我们逃出去三四米的时候,身后传来啪的一声闷响,接着就是一阵嗡嗡嗡的声音猛烈地传来。这个蜂巢很大。里头住着的野蜂大概足够蛰死我们所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已经无法估计彼此,至少我是这样的,我拼命往前跑,尽可能地去躲避那些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树,但即便如此。我的左侧肩膀还是因为躲闪不及而被撞到,没有什么大伤,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我耳后的嗡嗡声始终在不远的地方传来,突然后脖子上传来一阵好像触电般的疼痛,我知道我已经被蛰到了一下,忍住剧痛,情急之下,我立即一边跑一边念咒召唤兵马,因为兵马是灵性的东西,并不会被野蜂所伤害,兴许能够帮着我阻拦一下。这一招果真比较管用,很快那伴随我一路的嗡嗡声就弱了很多,我也借此逃到了较远的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秦不空应该在这个时候也用蛊物对野蜂的追击进行了阻挡,而我比较担心的是松子和甘木,一个自保的招数有限胆子还小,一个是条蛇,不过甘木浑身都布满了鳞片,蜜蜂想要扎伤它的话,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虽然我侥幸逃脱,但是却也因此和同伴彻底走散了,不仅如此,我还发现我找不到跑过来时候的方向,这四周围看上去参照物都是一样。我根本分不清我究竟是从哪里跑过来的。我心里有些着急,甚至还有点害怕,因为如果说“魈”是专门挑那些迷路的人下手的话,我此刻就是那个迷路的人。

我手上仅仅抓着苗巫弯刀不敢大意,心里也开始默念在上一关的时候,秦不空在临危之际教给我的那段口诀。打算待会见到奇怪的东西,我也不用逃跑了,反正也没机会逃走,我就直接冲上去和它拼了,只要一交手我就能够知道对方的强弱深浅,以及我能不能打败对方。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蹲在地上,寻找我刚才跑动的时候留下的脚印,就这样一路顺着脚印往反方向寻找,总好过在这四周都一样的树林里乱窜的强,而且我料定如果秦不空和松子得以摆脱野蜂的追击的话,他们也一定会面临着和我同样的问题。他们应该也会想法子原路找回。如果所料不错,我们最终会在起初分散的地点重会。

我从未有那个时候那样紧张过,因为我明知道危险就在身边,可是却见不到这种危险,此刻任何一点轻微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我崩溃。就这样原路寻回接近三十多米的时候。松子突然从树后面钻了出来,差点和我撞个满怀,原本就神经高度紧张的我吓得一下子高高举起弯刀准备砍杀过去,却听见松子一声尖叫地躲开了,一边躲开还一边大喊,司徒!是我!

我这才看清了松子,放下了弯刀,我问他秦不空哪去了,甘木哪去了。他说他不知道,他只是沿着脚印在寻找我们,就找到了我。我对他说,你跟在我身后,千万小心一点。松子点点头,于是开始一直跟着我。我很快就找到了起初我们走散的地方,地上那个碎掉的蜂巢里,还不断冒出一些野蜂来,于是我下意识地绕开了,只是原本在树底下的甘木,此刻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不敢大声叫喊,害怕引起“魈”的注意,只不过恐怕我们的一举一动,它都掌握得一清二楚。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走散之前秦不空站立的位置,于是换位想象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会朝着哪个方向逃走。果然在那个方向我找到了秦不空的脚印。顺着脚印一路寻找着,朝前走了十几米之后,我看到一颗粗壮的树后面露出秦不空衣服的一角来。

但是我不敢贸然上前,于是压低了嗓子叫喊道,秦不空!秦不空!

秦不空大概是听见了我的声音,于是探出脑袋来确认了一下,但是在他看见我的时候,眼神里却满是惊恐。他一下子从树后闪出身子来,朝着我大喊了一声趴下!我意识到背后有危险,于是迅速地一个卧倒,在卧倒的过程当中,我看到秦不空扬起手里的金刚橛,朝着我好像丢飞镖一样丢了过来,金刚橛的尖锐一头本来就比较重,于是这一下就直接扎进了松子的胸口。

我大吃一惊,正想要大声问秦不空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中了一金刚橛的松子,竟然软绵绵的,好像是雾气一样,在我面前扭曲着消失了,继而变成一股黑色棉花状的烟雾,迅速在树林里朝着远处逃窜,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我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了,原来刚才我遇到的“松子”,竟然是“魈”为了迷惑我而变成的!我不免惊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这家伙刚才可是跟着我走了好长一段路,这期间我对它竟然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若是它动手伤害我的话,我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惊恐之下,我竟然忘记了感谢秦不空的救命之恩,他走到我身边问我说,除了这个假的松子之外,你刚才还看到别的东西了吗?我说没有,你都看到了一些什么?秦不空叹气说,我看到了甘木,但是甘木是被变化出来迷惑我的,它突然想要对我攻击,我运气好,察觉到了而已,于是就刺了它一下,它就立刻变成黑烟逃走了。我说,那等于是说,你到现在为止,除了我谁也没见到了?

秦不空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我也成了他眼里的“魈”,我明白他的想法,这种情况之下,小心一点也是非常必须的。于是我说你放心吧我还是我,不信的话你拿你的法子试试我就知道了。秦不空这才相信了我。于是我问他,你刚才为什么一看到那个假松子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魈?秦不空说,松子胆小,就算跟在身后也一定是畏畏缩缩的,但是刚才我看见你们的时候,却发现松子高高举起双手,双手呈爪子状,而且脚是那种一踮一踮地走着,表情很可怕,张大嘴巴吐出舌头鼓着眼珠盯着你后脖子呢,好像要一口咬下去似的。

我一听不免联想,然后浑身都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里还留着一个先前被野蜂蛰到后肿起来的大硬包。

我问秦不空,现在咱们怎么办?秦不空说,甘木你不用担心,野蜂是伤不到它的。咱们现在得去找到松子,这小子手无缚鸡之力,但好在聪明,说不定想到好法子躲起来了。我点点头于是跟着秦不空原路返回,再次回到了先前我们三个失散的地方,我找到了松子的脚印和甘木爬过压倒的草的痕迹,松子和甘木是朝着同一个方向逃走的。

我和秦不空顺着脚印寻找着,有了秦不空在身边,我就放心了许多,只需要戒备突然而来的异常现象就可以了。又走了差不多二十多米,已经开始下坡的方向了,突然在我的左前方。传来一声轻轻地:“秦前辈!”

那是松子的声音,我和秦不空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松子藏在一棵树的背后,但是当松子看到我的时候,却又一次出现了惊诧的表情,那感觉和刚才秦不空看到我的时候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我大吃一惊,难道说我身后又跟了个别的东西吗?于是我迅速转身去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再转头看松子的时候,却发现松子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汉子,身体比较结实,长得也挺帅,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手里握着一把苗巫弯刀。

没错,那个汉子那就是我。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真假假

我承认,在某些时候我算是一个喜欢照镜子的人,但那并不是自恋,而是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尊重。

可是在我看到那个“自己”的时候,我竟然一下子没能够反应过来。很明显,以我的角度来说,我知道我是真的,而它是假的,它只是被“魈”假扮出来迷惑松子的。可是在松子和秦不空看来,他们就无从分辨到底谁真谁假了。尤其是松子,我想在我和秦不空出现之前,他甚至还跟那个假扮的“我”说过一些话。

我非常清楚,此刻我就算是解释,也意义不大,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上去灭了那个“自己”。只要对方开始变成黑色烟雾逃窜,那自然也就知道我是真的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便不顾一切提着刀朝着那个“自己”冲了过去。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是换成了别人的视角,然后要杀死我自己一样。可我知道我必须要这么做,反正那又不是真的我自己,于是冲到跟前的时候我高高举起了苗巫弯刀,这家伙竟然开始用他手上的“弯刀”准备格挡,全程它都是一副好像惊讶万分的表情,不得不说,学我还学得真是挺像。只不过在我刀锋劈落的一瞬间,我在它的眼神里看到一丝狡黠的阴笑,那感觉似乎就是计谋得逞后难掩的喜悦一般。可我当时顾不了这么多,脑子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一刀照准了它左面肩膀砍了下去,我相信当时我是刻意避开将刀锋砍向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实在是太好看了,下不去手。

这家伙抬手用弯刀格挡,但是一来我用力过猛,二来对方毕竟不是实体,所以这一刀劈下去的时候,我就好像砍断了一截甘蔗一样,刀身就砍中了对方的肩膀,这一下的触感,就如同砍近了一根木头桩子一样,没有太大的重量感。这个被我砍中的“自己”转头望了自己的肩膀一眼后,突然露出了冷笑的表情,然后张大嘴巴,鼓大了眼睛就变成一阵黑色的烟雾,顺着树林逃走了。

我也没有追击,首先我明白我的这一刀并不构成致命伤,充其量就是个轻伤而已,说不定刚才这个都是它幻化出来的,压根就不存在。其次我清楚自己根本就追不上。等到那家伙跑远后,林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我转头看着松子,问他刚才有没有受伤什么的,松子似乎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切,望着我怔怔了好长时间。我其实心里也非常吃惊,只是在这个时候我必须要稳住。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在来之前早就有所准备这“魈”善于迷惑他人,但是我们一直以为它会变化成美女或者别的我们喜欢的东西,谁知道它竟然变成了我们的自己人,若非我们早就有所准备,或许此刻已经自相残杀成了一团。甚至都不用它动手,我们就会全军覆没。

松子惊魂未定,背靠着树干呼呼喘气,刚才我斩杀对方的那一幕他们都看在了眼里,所以我相信此刻他们不会再有怀疑我是一个假的了。但是对于我来讲我却有些迟疑,因为即便是我刚刚从那个假的“自己”手中救下了松子,此刻我也无法确认眼前的这个松子就真的是松子。所以我只是站得远远的,没有靠近他。

秦不空看上去似乎也心生戒备,站得远远的问我们俩,你们谁看见甘木了?我们都摇摇头。然后秦不空嘴里开始“啧啧啧”地呼唤起来。树林里原本就比较安静,他这样的声音倒是可以传出去挺远。可是并没有听见甘木爬行的时候划过草堆的声音。

既然彼此之间已经失去了信任,在这密林当中行走无疑是无法安心的。秦不空似乎并不怎么担心甘木,因为甘木在跟随秦不空之前,毕竟也是一条野物。少了甘木。我们也无法寻找到魈所在的真实位置。所以眼下第一件事,还是要找到甘木。毕竟不是人类,这样子寻找起来还是会比较盲目,加上我们三个人走得比较分散,因为都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人。

松子提议让我用兵马香寻找,我说魈的能力太强,我的兵马应该不是对手,所以我也并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找到。松子说,那用兵马寻找一下甘木是否可以?我心想着倒是可以一试,但是我需要一些甘木的东西,甚至包括它爬行过的痕迹。于是我转头对秦不空说,你那个竹背篓之前是甘木待在里面的地方吧,能不能让我的兵马香感应一下,咱们好找到松子?秦不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将竹背篓从身上取了下来,放在地面上。我点燃兵马香,走到背篓跟前掀开了盖子,将香头朝下,让烟雾在背篓底部盘旋了一圈之后,再慢慢腾空而起。

按照以往来说,兵马香会在空中盘旋两三圈寻找方向,然后就会飘向要找的那个方向而去。可是这一次,我的兵马却好像是六神无主了一般,东窜西窜的,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这让我觉得太反常了。因为换做以往,就算是兵马香找不到线索,烟雾也会直指朝上,绝不会东倒西歪,这给了我一个危险的信号,要么就是这里压根就没有甘木的线索,要么就是我的兵马香先前在背篓里的时候,根本没有感应到甘木的消息。

那这样一来,就很可怕了,前一种还好。最糟糕的情况无非就是甘木遇到了危险甚至是阵亡了而已,我们顶多伤心难过,但至少不奇怪。但如果是后面一种情况的话,那就说明这个竹背篓根本就不是甘木曾经待过的那个竹背篓,换句话说,眼前的这个秦不空,其实不是秦不空。

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我先后看到了松子,然后被秦不空看见松子是假的,接着找到了也许是真的的松子。但是在松子的身边却看到了假的自己,现在我似乎有回到了原点,我无法区分眼前的这个秦不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秦不空,或者说从最早开始的时候,我就没有怀疑过秦不空,尤其是当他一记金刚橛飞插向我身后的假松子的时候,我就几乎没有任何怀疑了。

对!金刚橛!当时这个秦不空用金刚橛飞刺了“松子”之后,“松子”是化作烟雾逃走的,而金刚橛是直接掉在了地上,可是秦不空走过来一直到我们离开那里,我丝毫记不起来他有从地上捡起那柄金刚橛来,也就是说,我以为他会捡起来,但是我印象中他却没有,若非此刻我心里加重了怀疑,我甚至不会去刻意回忆起这件鸡毛蒜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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