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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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只蝜蝂?!

蝜蝂驼着沉重的石块,卖力地往前爬挪,照旧是来到了当时的那个药房前,喊道:“受不了啦!快来个郎中救个命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蛟人游了出来——但他的蛟尾其他蛟人截然不同,通体流金,闪烁着华美的光泽,满头华发用简约的发扣束着,垂于肩头。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但脸型匀称,鼻梁挺拔,嘴唇的弧度也十分得宜,一双金色的眼睛烟雨朦胧,可以想像,此君年轻时应该生的极为俊俏。

墨燃一凛。

之前不是这样的,那只青蛟呢?

这个年迈的蛟人遥遥看了他们一眼,却并不说话,而是来到门槛边,俯身弯腰,将蝜蝂驼着的石块,一块一块都拿了下来。

最后一块石子挪开,幻象竟因此被打破,那只蝜蝂忽然自爆,霎那间脓血四溅,如雾弥漫。几乎是同时,集市里所有的魑魅魍魉都身形一僵,然后通体瘫软流脓,全成了弥漫在湖水中的腥臭血液。

湖水顷刻被染的通红,随着血液的颜色越来越深,墨燃和楚晚宁很快就难以看清远处的事物,之后便是近处的也瞧不清楚,最后眼前猩红一片,竟是伸手难见五指。

楚晚宁道:“墨燃。”

墨燃太明白他了,甚至不用楚晚宁再说什么,就说:“师尊,你不要担心,我在。”

楚晚宁倒也不多言,亦或是嘴太笨,沉默一会儿,只道:“万事小心。”

血水中一片模糊,墨燃看不到那张天塌下来也不色变的脸,但却更容易觉察师尊声音里的关切。他平日里极少能感到楚晚宁的暖意,此刻忽觉胸口一热,更拉紧了对方的手,应道:“好。”

两人背靠背挨得近了,虽然瞧不见彼此,却能感到对方的心跳呼吸。情况诡谲,楚晚宁召唤出来天问,墨燃此时灵力也回复了,跟着召唤出了见鬼。

就在两人唤出各自神武后不久,墨燃忽然道:“师尊,你看那边!”

楚晚宁侧过身,就在刚刚老蛟人拾掇石子的药房门口,那片地面上突然浮起了数十余块大小不一的白色光斑。两人携手同去,靠近了才发现,那些光斑果然就是之前蝜蝂留下的石块。

这数十多块石头,被老蛟人整整齐齐地罗列成三排,每一块都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慢慢的,石块面前,一个身影逐渐现形,看样子居然还是刚才那个白发蛟人。

墨燃试着问道:“你是何人?”

此人不答,他看了看楚晚宁,又看了看墨燃,然后无声地抬起手,指了指地上的石块。

墨燃问:“你要我们捡这个石头?”

白发蛟人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

“是……捡一块的意思?”

白发蛟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指了指墨燃,又指了指楚晚宁。

墨燃懂了:“是一人捡一块吗?”

这回白发蛟人用力颔首,然后就不动了,瞪着大眼睛,望着这两个人。

墨燃问:“师尊,要听他的吗?”

“就按他说的做吧,反正暂且也没有别的法子。”

于是两人各自选了一块石头捡起,谁料指尖才碰到石块,眼前就闪过光怪陆离的辉芒,天地旋转,五彩缤纷的色泽奔流而过。待一切归于静止,那望不到尽头的血红忽然消失了。

定睛一看,他们竟然被传送到了神武库中!

“师尊!!”

“师尊、阿燃!!”

薛蒙和师昧居然也在这里,见到楚晚宁,两人都是又惊又喜,迎将过来。没有想到那发光的石块居然附着传送发咒,楚晚宁仍因方才的急速旋转而有些轻微恶心,他一手扶上额头,一手却仍紧紧拉着墨燃。

血湖中,墨燃与他双手相扣,不曾分离。

楚晚宁身份使然,很少有机缘能够与墨燃相牵,大多数时候,他都只能站在不远处,看着徒弟们亲密无间。

因此,掌心难得的温热,竟会让他生出些小心翼翼的珍惜……

“师昧!”

然而对他而言是弥足珍贵的温暖,在另一个人眼里,也许轻如敝履,也许不值一提,更也许,连注意都不曾注意。

在看到师昧的瞬间,墨燃自然而然地就松开了手。

楚晚宁的指尖微微一动,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想拉住他。

可是又有什么理由呢

他已经没有喜欢别人的勇气了。

不想连那一点点可怜的骄傲也失去。

看着墨燃见到师昧笑得那么开心,又是那样自然而然地拥抱了师昧,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楚晚宁的指尖垂了下来。

带着些赧然,带着些难堪。

所幸。

脸上总是淡惯了的,喜怒哀乐都生长的不那么明显。

大概是年纪大了,人又僵,传送阵里转的久了,心口都有些凉。

不过还好,指尖还有一点点热度的。

他就凭着那一丝很快就会消散的残存温暖,慢慢站直了身子,把神情和目光都端端正正地整理好,收拾干净。

“师尊,你还好吗?怎么脸色这么白……”

楚晚宁朝薛蒙点了点头,说道:“无妨。”

顿了会儿,又问:“你们也是被那鲛人传来的?”

薛蒙还未说话,就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吐泡泡声。楚晚宁回头,忽地瞧见半张血肉模糊的脸,紧接着沸腾的铸剑池中哗的一声,竟然窜出个身形扭曲的人来!

这绝不是个凡人,或者绝不是个活人,没有凡人能够在灼烧的铁水之中泡着,仍然苟活。反观此人,虽浑身皮焦肉烂,骨肉模糊,可显然还是个喘气的。四道锁链分别锁着他的四肢,将他定身在熔炉之中,饱受苦痛。

他缓缓睁开眼睛,朝众人连连作揖,目露恳求之色,央他们聚到铸剑池边。

他不会说话,但也并非全无办法可以表达,只见他挥动那白骨森森,挂着血肉的手臂,池子里翻滚的铁水忽然掀起一小股浪,那股浪在空中缓慢拧成数行古老文字。

薛蒙惊道:“这是什么字?怎么一个都看不懂?”

楚晚宁:“是仓颉古书,还未曾教与你们。”

墨燃道:“那——这写的是什么内容?”

楚晚宁上前细辨,说道:“……他要……求救。”

仓颉古书相传是天界文字,在人间佚散诸多,会的人寥寥无几,即使像楚晚宁这样的一代宗师,也无法尽数辨认所有的文字。但是大致内容还是阅读无碍的。

楚晚宁细看了一会儿,慢慢译道:“他说,他是这株柳树的化灵。名叫摘心柳,在还是一株幼苗的时候,他被勾陈上宫从神界七重天带来人间。之后,勾陈不知因为什么缘由,弃世而去,摘心柳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踪影,也不知他究竟是死是活。”

“但是不管勾陈上宫在不在,摘心柳一直按照他曾经吩咐的,数十万年如一日,镇守着金成池,看护着神武库。渐渐地,受到灵气滋养,幻化出了人形。而后,一切如常,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楚晚宁忽然顿住,没有往下念。

墨燃奇道:“怎么了?”

“……这三个字我不认识。似乎是个人名。”楚晚宁说着,抬手点了点盘扭繁复的文字,“总之,这个人来到了金成池。他法力强盛,心狠手辣,将池内生灵尽数杀害,并以珍珑棋局 控。摘心柳亦不能幸免。”

墨燃立刻道:“这个人,八成就是那个假勾陈!”

摘心柳听到他这么说,眸中放光,立刻跟着点了两下脑袋。

“……还真猜对了啊。”墨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挠了挠头,“哈哈,想不到我还挺聪明。”

楚晚宁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这些年以来,摘心柳都处于失智状态,从未有过半日清醒,幸好,曾经与它同气连枝的另外两段柳条——天问和见鬼,都已双双苏醒。借着它们的力量,让摘心柳暂且恢复了神识。不然的话,恐怕它此时已经失控暴走,戕害于在场诸位。”

“在场诸位”听了,或不敢置信,或心有余悸,三个少年齐齐抬头盯着铸剑池里的那个灵体,不知该如何咀嚼它的这番自述。

墨燃道:“柳前辈——”

薛蒙:“柳前辈?”

“不然叫什么,摘前辈吗?”墨燃白了薛蒙一眼,继续说,“我讲句你可能不爱听的。你这番话,实在有点儿难以自圆其说。”

摘心柳虽不能言,却能听懂墨燃的话,他扭过脸来。

墨燃道:“你先说你受了假勾陈的蛊惑,又说你恢复神智,是受了天问和见鬼苏醒后的灵气影响。可是见鬼就是假勾陈给我的,难道他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摘心柳摇了摇头,楚晚宁眼前的文字就变了。

“我乃神界树种,他对我了解不深,并不知道神武可以影响我心智。他研习三大禁术,需要借助我的力量,近些年来,因为我寿数将尽,他心急如焚,一直在寻求为我续命之法。但我实在不愿再苟活,宁可死了,也不想再为虎作伥,可惜我受制于人,处处身不由己……”

楚晚宁读到这里,微微沉思:“所以他让墨燃来到水底,墨燃是木灵精华,那个假勾陈打的算盘,想必就是要将墨燃与见鬼的灵力合二为一,献祭于你。”

摘心柳点了点头。

墨燃仍然不解:“可那假勾陈说了,木灵精华有两个,师尊也是其中之一,为何他独独把我关了起来?”

摘心柳写道:“自古祭品以幼者为上佳,给树灵用的,就更加不可 糊。另外,祭品还需饱食饱饮,七情六皆被满足,再于毫不知情的极乐幻境中被取掉兴命。若非如此,祭品心有遗憾,怨气要是大了,反而会加快我的枯萎。”

他这样一说。墨燃顿时想到了密室中那个变成楚晚宁的狐妖。

原来那是要满足他的情,就像杀猪前要把猪养的肥肥胖胖,这样吃起来才香。

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他为什么看到的是楚晚宁,而不是师昧了。他珍爱且怜惜师昧,自是不敢亵玩。于情一道,他对楚晚宁的渴望确实比师昧强烈得多……

楚晚宁见墨燃神色有异,还道他心有余悸,想宽解他两句,于是问道:“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见墨燃脸红了,楚晚宁怔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倏忽住了嘴,半晌后,有些恼羞成怒地转过了头。

这小子哪里是心有余悸?原来是回忆起了所谓的‘七情六’,竟开始想入非非。

楚晚宁忿然甩袖,冷着脸,低声斥了句:“恬不知耻。”

墨燃:“…………”

幸好楚晚宁不知道在幻境中满足自己情的人是谁,如果知道了,会不会气得活剥了他?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间,神武库的地面猛地颤抖了一阵,薛蒙惊道:“怎么回事?”

第44章 本座不想欠你

摘心柳灵体不及回答,面色便疾速扭曲变形,他抬起手,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颅,嘴巴大张,发出无声的嘶嚎。尽管他发不出声音,可那狰狞表情,暴突的双眼,却像是让人恍惚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救命。

救——命!!!!

他的唇型盘扭成匪夷所思的弧度,血丝很快遍布了整颗眼球,若不是有那四条锁链拴着他,他只怕已要飞身而起,暴走自戕。

“求求你们……快……将我毁了吧……”

看来摘心柳恢复神智的时限已到,摘心柳灵体苦痛挣扎却全无成效,只见得铸剑池内窜出一股黑气,不断冲撞攻击着柳树灵体浸泡在池中的肉躯,一时间铁链玎玲,花火四溅。

楚晚宁见情况有变,迅速挥袖将弟子拦于身后,面色凌厉,问摘心柳道:“该如何救你?”

摘心柳行动虽慢,但却可以驱使铸剑池铁水,在瞬息间组成仓颉古书。

“我即刻便要丧失神识,届时伤及尔等,并非本心。其余我无力相助,亦不及细说。唯将我所会的法术告知尔等,万望当心……”

铁水倏忽变幻。

“我所擅术法有三。其一,南柯一梦。此乃魇术,受术者将于昏睡中得偿所愿,美梦长存,正因如此,即便有人灵力能强到感知出这是场幻觉,也会依然甘愿沉醉其中,永世不醒。

其二,迷心诀,以人心中的贪念为引诱,令其自相屠戮。

其三,摘心术……”

然而他的灵力却在此时,已经用到了极致,竟然无法再调动铁水,组出更多字来。

这个摘心术究竟是什么能力,竟就这样不得而知了。

摘心柳挣扎一番,忽地爆出一阵血雾,他调不动铁水,却还兀自拿手指头沾着爆出的鲜血,一双痉挛抽跳的眼珠死死盯住楚晚宁,双目暴突,极不甘心。

“师尊!”见楚晚宁要上前,薛蒙忙拉住他,“别去,唯恐有诈!”

摘心柳说不出话,只是悬着那根蘸着血的手指,忽然间,眼中有泪水流出。

楚晚宁:“……你要我过去?”

摘心柳缓缓点头。

“……”

“师尊!”

薛蒙再要阻止,楚晚宁却朝他摇了摇头,独自向前,来到铸剑池最边沿,将手递了过去。

摘心柳似乎颇为触动,他深深看了楚晚宁一眼,挣扎着又挥了挥那条挂着皮肉的胳膊,似乎是想致以一礼,而后他忍着巨大痛楚,抓住楚晚宁的手,在对方掌心中颤抖着写道:

抽签筹,破梦魇……

切莫——失……心……智……

魇……破……劫——灭!!

最后一个灭字还未捺出笔锋,摘心柳忽然像一滩烂泥,迅速瘫瘪,跌回滚沸的铸剑池中,消失不见了。

于此同时,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铸剑池忽地掀起了巨大赤红水浪,滚滚铁水裂空而起,九道龙型火柱拔地腾出,楚晚宁被这惊涛骇浪逼得不得不退到后面,火光映照着他漆黑的眉目。

喷涌的铁水流柱中,忽然窜出四张签筹,高悬空中。

师昧想起刚才摘心柳清醒时吩咐的,连忙道:“这就是……摘心柳所说的抽签筹吗?”

见他走近,楚晚宁拦住他:“别碰,都到我身后去。”

师昧:“师尊……”

“有我在这里,会没事的。”楚晚宁道,“你们不可冒险,待我抽完,你们再来。”

这话说的寡淡,似乎无甚感情起伏,却听得墨燃心中一动。不知为何,眼前的楚晚宁,忽然之间,便和前世那个冷然看着徒弟身死的无情之人重叠在一起。

他既能说出这样的话,前世又为何能对徒弟的死袖手旁观?

墨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楚晚宁这个人。

他也不禁喃喃道:“师尊……”

楚晚宁并未理睬他们,抬手摘下其中一张签筹,那张签由淡黄色的玉片制成,他正反两面都翻看一遍,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薛蒙问。

楚晚宁道:“这签上未着一字。”

“竟会这样?”薛蒙奇道,“那我来试试。”

四张签筹各自被抽完。薛蒙和师昧的情况和楚晚宁如出一辙,玉片上没有任何文字,墨燃把自己的签筹翻转过来,忽然睁大眼睛:

“皿古雨?”

其他三人立刻朝他投去目光,薛蒙皱眉道:“什么皿古雨?”

墨燃戳了戳自己的签筹:“这上面写着啊。”

薛蒙凑过去一看,顿时怒道:“呸!你是把你能认出来的半边都念了一遍吧?”

“……是血滴漏。”楚晚宁忽然道。

仓颉古书他能识个十有八九,若有不确定的字,也不会胡说,因此既然他说这上面写的是血滴漏,那就决不会认错。

墨燃愣道:“血滴漏是什么意思?”

楚晚宁摇了摇头:“不知道。”

然而像是回答他们一般,神武库高耸的穹顶忽然传来隆隆闷响,一个巨大的沙漏从天而降,周身铜锈斑驳。不过与其余沙漏不同的是,它的上面多了个十字型的铜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楚晚宁望了眼沙漏,又垂眸看了一遍墨燃手中的签筹。

血滴漏。

电光火石间,陡然明白过来所谓的“抽签筹”是什么意思。楚晚宁瞬时色变,厉声喝道:“墨燃,快把那张签扔开!”

虽不知楚晚宁是什么意思,但那不由分说的命令,几乎是让墨燃下意识地就照着他的话去做。

可不扔不知道,一扔之下,墨燃竟发现那玉签筹不知以何种力量死死依附在了他的手掌心中,竟是甩了甩不掉。

楚晚宁暗骂一声,劈身近前,就要拿自己的签筹与墨燃的做交换。岂料此事,那个锈迹斑驳的铜沙漏忽然伸出数十道尖锐的刺藤,直朝着墨燃袭来!

“闪开!”

“师尊!!!”

“师尊!”

刹那间鲜血四溅,紧要关头,楚晚宁将墨燃一掌推开,刺藤犹如穿林羽箭,尽数扎入楚晚宁血肉。

墨燃如今是少年身形,自然抵不过楚晚宁这一击,被推得踉跄后退,摔倒在地。但肉体撕裂的声音是那样清晰可怖,薛蒙和师昧近乎扭曲的嗓音是如此尖锐扎耳。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

那是楚晚宁啊,是那个打他骂他,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的楚晚宁,是那个为了一己之力,狠心看徒弟在他面前死去的楚晚宁,是那个森森冷冷地说“品兴劣,质难琢”的楚晚宁,是那个……

墨燃抬起头。

混乱间,他看到那个人血溅三尺,尖利密实的刺藤从那人的背后穿入,再从前襟狰狞扎出,所在位置,不偏不倚,正是当时受了鬼司仪狠戾一击的地方。旧伤未愈,再次筋膜惧裂,血肉模糊。

是那个……是那个在棺椁里拿一己之躯死死护着他,被利爪穿身也隐忍着一声不吭的楚晚宁……

是那个,躲在石桥下,偷偷地释放阵法,为大家遮风避雨,却不敢露面的楚晚宁。

是那个,前世在师昧死后,为了让他有心情吃一点东西,笨手笨脚去厨房包抄手的楚晚宁。

是那个,脾气又差,嘴巴又坏,吃药怕苦,吃辣咳嗽的,他最熟悉的人。

是那个人,他时常记不得关心,恨的咬牙切齿,可是又觉得好可怜的……

楚晚宁。

晚宁……

“师尊!!”墨燃嘶声喊了起来,他连滚带爬着朝楚晚宁挨近,“师尊!!!!”

“你的签……”楚晚宁颤抖着抬起手,脸色煞白,眉目却依旧凌厉,“换给我……”

他伸给墨燃的掌心里,摊着他自己抽到的那块无字签筹,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手臂,艰难又缓慢地举着。

楚晚宁的眼眸很亮,很坚决,蒙着一层水汽。

“快,给我!”

墨燃甚至不及起身,他跪爬着来到楚晚宁跟前,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血肉翻出的可怖伤口。

“不……师尊……”

“师尊!!”

薛蒙和师昧想要过来,楚晚宁似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挥下一道结界,将他二人齐齐斥开。而后厉声道:“天问!!!”

天问应声而出,将刺着楚晚宁的数十道尖锐藤条尽数劈断!

可那藤条并非俗物,楚晚宁能清晰地感到它们在他血肉间吞吃着他的灵力。别无他法,只得银牙紧咬,抬手握住断枝,狠了狠心,将藤枝猛然拔出!

一瞬间,鲜血狂涌!

楚晚宁将断枝扔开,喘了口气,点住自己的灵脉和穴位,暂止失血。而后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瞪着墨燃,哑声道:“给我。”

“师尊……”

“把你的签筹换给我!我和你换!”楚晚宁厉声道。

墨燃此时也明白过来所谓“血滴漏”是什么意思了。勾陈百万年前布下的戾法,与他前世折磨楚晚宁的法子是何其相似。

果然无论神魔人鬼,恶毒起来,挖空心心思的主意,都是那样的接近。

血滴漏。

就是以人血替代细沙,替代流水,灌入滴漏之中,用以计时。

人血流尽,时间结束。

他上辈子加冕踏仙君时,不就是用楚晚宁做了个滴漏,要楚晚宁亲眼看着他踩到众仙门头上,要楚晚宁的血在他面前一点一滴地流干吗?

然而这一世,在勾陈布下的血滴漏之前。

楚晚宁却愿意主动将自己安全的签筹用作交换,他愿意替自己走上铜架,他……

墨燃整颗心都乱了。

他甚至无法思考。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铜滴漏一击不中,没有捆到人,再一次挥舞着藤枝,第二波出袭。

楚晚宁望着他,眼底的波光在细微颤抖。

他疼地面色苍白,微微喘息着:“墨燃,你……你听话,快给我。”

“……”

“快一点……”楚晚宁的脸色白得像月下新雪,“……你难道还想让我替你挡第二次攻击吗?!”

“师尊……”

藤柳再一次扑袭而来。

墨燃在那一瞬间抬手递签,楚晚宁不假思索地也伸过手去。

岂料在双掌就要触碰到的须臾,墨燃眼中划过一道明光,他几乎是迅速收掌,反手将毫无防备的楚晚宁拦在身后,也就是同时,第二波藤柳袭到,墨燃迎身而上,少年的身躯瞬间被柳藤裹紧吞没,扯拽到铜滴漏前。

“墨燃!!”

数十道柳藤缠着他,将他簇上十字绞架,紧紧捆缚。墨燃侧过脸,朝楚晚宁望了一眼,嘴唇动了动。

楚晚宁的眼眸猛然睁大了。

墨燃的声音不是太响,但他听得很清楚,决不会错。

墨燃说:“师尊,我其实真的不是……劣质难改……”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放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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