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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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瞧见是自己侄子,稍许安心,随手扔掉了那染血的绢帕:“姑姑没事,才帮人接生了蹭到了些,你怎么来了?”

李厚闻言才松了口气:“我来接姑姑,见到那个人了吗?是姑父吗?”

朝宁笑笑,与他一同转身:“不是你姑父,我想以后也不用找他了,不用再找他了。”

李厚已是翩翩少年,这些年他失去双亲,带着妹妹和姑姑母女相依为命,早已经不是稚子,察觉出姑姑口中的语气并非是她说的那样,不由顿足,他一把抓住了姑姑手腕:“是他对吗?姑姑带我去,我去问问他!”

李朝宁挣脱,推了侄儿往前走:“回吧,都结束了,以后姑姑要一个人养宝儿了呢!”

李厚当然知道姑姑不易,之前为了生计,她总是出诊,宝儿和清止都是他又当哥又当爹又当娘的顾看着:“姑姑…”

女人笑,终于拽走了他:“放心吧,既能生,便能养,姑姑养你们三个人,很轻松的。”

二人并肩而行,慢慢将将军府甩在了身后,走了街边还买了几个宝儿最爱吃的包子。只不过,等李朝宁带着侄儿到家,宝儿却是不见了,李清止以为是李厚带着她出门了,但李厚却并未瞧见。

惊得李朝宁姑侄连忙上街寻找。

那么宝儿去哪了呢!

她的确是跟着表哥出的门,只不过是半路跟丢了。

一转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表哥去了哪里,她肚子饿了索性就沿着街边一直走,西街的一处酒楼门口人来人往,七八个花脸小乞丐伸着手在街边乞讨。宝儿走了过去,怔怔看着他们。个个蓬头垢面都是麻布一样的衣服披在身上,只一个腰带系了了事,而她此时已经洗过了,出门前换上了一条玄色的袍服,衬得小脸白白净净,头发是表姐给她梳的包子头,虽简简单单和他们一起也天地之别了。

一共也就那么几个孩子,个个伸着手对过路人讨要吃的:“行行好吧,行行好吧,给我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

有讨要吃的的,有讨要铜板的,也有个小不点在最后直伸着手要着包子,宝儿最爱吃包子了,就站了他的面前:“你这样就有包子吃了吗?”

这小男孩看着也是六七岁模样,长得又瘦又小,脸上还脏污一片:“嗯。”

在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宝儿也坚定地站了小男孩的身边。

只不过他是跪着的,她是站着的。

宝儿抿着嘴,背着双手,挺胸抬头站在小乞丐的旁边,这男孩一个小花脸,抬眼瞧见她这副模样,无语地看着她:“喂,我说你像个木头橛子似的杵这干什么?”

宝儿眨巴着眼睛,仿若未闻。

酒楼里进进出出不少人,偶然也会有人扔在地上一两个大子,然后几个孩子爬过去疯抢。

宝儿看着他们窘迫的模样,默默低下了头。

若是平常,旁边的小男孩早就爬过去抢了,可今日却怕被宝儿侵占了地盘,动也不动,只一脸怨气地看着她。

说话间,一个小厮模样的灰衫少年从酒楼里跑了出来:“今天我们小公子兴致很高啊,你们有来的吗,赢了的给十个大子,输了的给五个。”

孩子们一窝蜂地跑了过去,宝儿看了看他们,又低头看着身边的男孩:“他们干什么去了?你怎么不去?”

小男孩眼珠子一转,当即笑了:“那是有钱人玩的游戏,专门找小孩子过去比赛,输赢都给铜板的,拿了铜板出来再买包子啊,你快去吧!我力气小就不去了…”

宝儿点头对他呵呵一笑:“谢谢你告诉我,我要是得了铜板给你一半。”

说起力气来她可是真的很有信心,蹬蹬蹬就地跑了过去。

出来招呼这些小乞丐的小厮起初也没留意后面还跟了个宝儿,等上了二楼推了孩子们进大雅间才拎住了她的脖领,可宝儿从小下盘就稳,一抓还没抓动:“诶你个鬼头哪来的!怎么像个小姑娘!”

宝儿一挣就挣开了,恼得少年没安好心,睁一眼闭一眼也放了进去。

雅间内只角里一张小桌子,边上坐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正拿着个短刃来回摆弄着是一身贵气。他锦衣华服身上还佩戴了不少华美腰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见是进了人了,身后的少年赶紧给他推了过来,宝儿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孩子虽然脚蹬紫金短靴,但却是无力地荡在轮椅上的,多半是不能行走的嗯…腿。

之前出去叫她们的少年关上了门,他嘻嘻笑着奔回了轮椅边上:“主子你看,今天咱们玩什么啊?”

被他称作主子的那孩子终于放下了短刃在膝上,托腮看着这几个乞丐模样的,伸手打了个响指来,他天生的桃花眼里带着残忍的笑意,俊秀的脸上尽是刚兴起的兴致:“在家都快闷死了,玩点刺激的。”说着叫少年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很快灰衫少年就拿了一串铜钱出来,他走到宝儿的面前,伸手就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宝儿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听见他笑嘻嘻说道:“好啦,今天的好东西就给她啦,谁抢到这串铜钱就是谁的,当然了额外最终的赢家还会给十个铜钱,输了呢也没关系给五个,我退后你们开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宝儿身边的一个大个,他冷不丁一伸手差点给宝儿带倒,下意识就让她推了个仰八叉。这是什么游戏什么规则?宝儿意识到自己成了大家的眼中钉,一撩袍角这就走了空地当中来。

刚是有人见了她这粉白模样说了句扫兴,宝儿却已经开始动了。

她慢慢转着圈,对那些虎视眈眈的孩子们眨眼:“我可告诉你们啊,我力气可大了,别自讨苦吃。”

第四章

孩子们都被打倒在第,哀嚎声和告饶声交织在了一起。

宝儿四下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孩子们,一抬脚只吓得他们连声都不敢出了。

雅间里安静得很,四周雅致的屏风上都是仕女图,轮椅上的顾莲池不敢置信地看着对着他笑呵呵的宝儿。她长得白白净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似乎也在笑一样,那笑容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又好似什么都有,惊得他别过了脸去。

宝儿天生爱笑,用那个假和尚的话来说,那就是过去是过去,今天是今天,以后是以后,遇见什么事就办什么事,不用担忧以后,不用愁苦过去,哭也一天笑也一天,想太多是糟践自己。做自己觉得是对的事情,比如现在,将一干扑过来犹如饿狼的孩子们打倒在地,也就花费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小姑娘坦然看着灰衫小厮,这就伸出了手。

她虽然有很多时候,做什么会比想什么反应慢一点,但也并不是傻到底了。

能看得出来,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拿些铜钱来看着孩子们一起疯抢耍戏,可能是她习惯了打群架,所以撂倒这么多孩子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向前两步宝儿甚至还对着少年笑:“十个铜钱。”

这是她应得的。

可少年却低头看向了轮椅上面的顾莲池:“这…”

男孩的脸上全是扫兴,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一切:“算了,喜童给她,咱们走。”

喜童是他的随身小厮,闻言当即从口袋里拿了一把铜钱来,数了数就随手扔在了孩子们的面前,那七八个小乞丐闷头一顿抢,当然了一共也没几个,自然还有争执,又引得他笑了起来。

宝儿抬眸看着他,他白了她一眼,犹豫了下,仔细数了个数放在了她的掌心里,因为是背对着那男孩手里多出来的几个铜钱顺手放了自己腰包里。当然了宝儿也并未注意到,只不过她在一个一个数了铜钱之后,疑惑地抬起了脸:“那个…你查错了吧?”

喜童已经回到了男孩身边,将装着铜钱的锦袋放回了他的手里。

宝儿摊着掌心再次上前:“这是九个,不是十个。”

本来给她的时候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给一个能怎样,平时都是这么得的便宜,喜童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小伎俩,主动推着小公子往出走:“少啰嗦了,你今天得的还少吗?”

房门一开,小乞丐们都跑下了楼去。

宝儿却是拦住了主仆三人,她还摊着掌心叫他们看:“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十就是十,九就是九,少一个也不对。”

顾莲池看了喜童一眼,少年的脸顿时红了,上前一步来推宝儿是恼羞成怒:“谁管你是九个还是十个,臭要饭的白给你铜钱还想讹人怎么地!”

宝儿却是不动,只等他手到了跟前,借力一拉当即背着他给人摔了出去。

她从小和那个假和尚一起,别的没学会,犟驴脾气却是学了个十成十,是非对错分得特别清。回身两步跑了喜童跟前,也不等人爬起来,一把扯过他胳膊反剪了去:“拿来,你们答应给十个的。”

喜童吃痛,顿时哭叫起来:“主子救命,喜东救命!”

顾莲池身边站着的另外一个小厮也急忙奔了过来,可惜人不等抓起宝儿,就被她的小短腿给踢翻了去!

这孩子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大,两个小厮都立即求饶起来,宝儿回身快步走向了轮椅上的孩子,顾莲池面不改色,只冷笑着将锦袋扔了她的面前去:“拿去吧,给你了!”

从锦袋里摔出不少铜钱来,宝儿果然低头来捡。

轮椅上的人不屑地摆弄着短刃,看着她这副模样嗤笑出声。

喜童赶紧爬起来推自家主子,主仆三人当即地离开了雅间,待宝儿将铜钱都捡起来重新放入锦袋时候,楼上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影踪。她急忙下楼,打听了下追了出去。酒楼门口的小乞丐们依旧聚在一起,原本都低着头不知道说着什么,可有一个抬头见了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努嘴大家都闭上嘴了。

又瘦又小的男孩依旧跪在最远处,宝儿看见他当即笑了,旁若无人地从孩子们身边走了过去。谁也不敢吱声,她边走边数,数了五个铜钱,走到小花脸面前这就蹲下了身子,然后抓过他的手不等他挣扎就把铜钱放了他手中。

宝儿站起身来:“谢谢你啦!”

只留小花脸还在错愕当中,她一回头看见那主仆三人竟然在不远处,连忙跑了过去。

顾莲池的轮椅轮子卡在了一条地缝里,不知什么东西别住了动弹不能,喜童和喜东正蹲着往出抠,冷不防宝儿已经到了跟前。他眸色漆黑,只淡淡瞥着她:“不是给你了,又来干什么?”

宝儿对他举起了一个铜钱来,一抬手又将锦袋放在了他双腿上:“少我一个,我拿回来了,这些还给你。”

说着她对着目瞪口呆的两个小厮一点头:“你们让开。”

喜童和喜东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站了两旁,宝儿低头弯腰,她人小手小毫不费力地伸入到车轮的缝隙当中去,一把将卡住车轮的铜片掰了开来。只不过她才一站直身体,却见一人骑马疾奔了过来,高头大马上,男人一手缰绳一手铁铩,他身着戎服玄甲,那露出的沙毂禅衣长袖上尽是精美的刺绣花样,本来是正装披甲,可却未戴武冠,头顶长发只简单拢在背后,随着风起肆意飞扬。

来人直到轮椅前面才急急勒住缰绳,手一动铁铩已然指向了顾莲池,俊美的脸上全是怒意:“孽障!不知死活的东西,除了耍戏别人你还知道什么!”

旁边的百姓们都惊呼起来,来人是新帝封赐的异姓王,信陵王顾修。他是开国功臣之后,骁勇善战容貌俊美,人称信陵君。轮椅上的男孩子,就是他一直留在燕京的儿子顾莲池,因自幼丧母也无人管教,性格乖张。他本来就是早产,后来双腿又软难以行走,常年不离轮椅。

信陵君在外扎营,原本是有书信来说还得几日才回,也不知为着什么竟然提前赶了回来,他后面跟了来气喘吁吁的老管事,想必是他泄露的小公子日常,喜童和喜东都吓得跪地哀求:“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公子今日才出的府以前并不曾做什么混事!”

此时抬眼处便是父亲的铁铩,顾莲池不怕反笑,只扬起了脸来:“早知道我就是父亲的心头刺,不如这就杀了我。”

顾修脸色更沉,铁铩当即是带着疾风刺了过来:“杀你?你当我不敢?”

当然了,他也不过是怒极了而生出的本能,一动之下错开了他的脸也撤了些许力气,父子二人四目相对,可原本应当搭在轮椅上的铁铩却是被人握住了。宝儿也是下意识的反应,避开锋利的尖头,一把抓住了铁铩的铁杆。

三个人都愣住了,宝儿虎口发麻,却是一动不动只是喃喃自语:“我好像又干傻事了。”

顾修震惊之余,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力气倒是不小,还不放手?”

宝儿双目瞪得溜圆:“你不杀他了?”

他看了眼儿子,只觉得这孩子竟说傻话:“嗯。”

宝儿当即放手,回头看着顾莲池时候话唠的本性又跑了出来:“我做错事时候气急了我娘也打过我,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就好好认错,我娘说孩子都是爹娘的心头肉,不会真难为你的。”

顾莲池脸色发白,还沉浸在刚才她那一抓的震惊当中,听见她竟敢和他啰嗦起来,当即翻脸:“闭嘴,赶紧滚!”

这孩子脸上的敌意和恼怒太过明显,可宝儿才不以为意:“嗯,我是要走了,再不回去我娘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说着当即跑开了去。

顾修被宝儿这么一搅合,怒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对于这个始终介怀的儿子他也真是难有好脸色,回头叫老管事赶紧给莲池抓回府里去,他心里记挂着将军府的事拍马就奔了过去。不多一会儿人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前,当即上前用力敲门,将人家大门敲得是咣咣作响,当然了,院子里的人也不是聋子,开了正门瞧见是他不敢怠慢。

男人立即进院:“我才赶回来听说都惊动太医院了,阿曼怎样了?”

小厮连忙跟上他的脚步:“托王爷的福,我们夫人母子平安,现下将军正陪着呢!”

顾修自然听出他语气当中的不妥来,回头瞥了他一眼,当即顿足:“前面带路。”

他身份特殊,连通报都省了,可不敢再说别的,小厮直接带着人就往后院来了,院子里还有祈福的姑子们。这眼看着天就黑了,门口打着瞌睡的丫鬟抬眼看见脚步匆匆的信陵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推门进去报信了。

常远山的妻子沈曼沈氏产子之后已然从鬼门关缓过了这口气,此时听闻信陵君竟然回了燕京城,并且来探望她了,果然十分高兴,不顾伦理人常当即叫人请他进去,至于她的丈夫常远山也似对她这样的举动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顾修随着丫鬟进得屋里,只见沈曼白着张脸,正躺在软褥当中笑吟吟地看着他。

旁边的常远山与他多年至交,见了他也起身相迎,二人击掌,一旁抱着孩子的奶娘回头瞧见顾修也忙欠了欠身,沈曼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脸上虽还有笑意,但是眼圈却是红了:“哥哥怎不早点来,我差点就见阎王爷去了!”

顾修皱眉:“竟是这般凶险?”

常远山让他坐了桌边,自己却到床边给妻子仔细盖上了薄被:“不是说让你躺着吗?别起了,现下孩子很好你也很好,就别说这些吓唬顾兄了。”

沈曼点头,又是对着顾修笑:“嗯,还好我福大命大有个女神医救了我。”

说起这个来,常远山也是疑惑地看着她:“可问过太医院了,并不是他们带来的人,真是奇怪。”

女人才不管那些,反正是救了自己的:“她开始时候还问我是要保大还是保小,我说孩子要没了我也不活了,她还夸我有骨气,让我忍住给我捏了骨,做那些时候她还给我讲了她一个人生孩子的时候,她说她丈夫去了战场不知死活,有了身子也无人照顾,生孩子时候更是旁边连个人都没有,你们说她厉不厉害,她女儿产下的时候头也大胎也大,比我这还要凶险,可她就是挺过来了。”

两个男人对别的女人怎么生孩子可是不感兴趣,常远山更是起身去抱孩子:“顾兄看看孩子,给他起个名字吧。”

不等顾修起身,沈曼已然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物件,举了起来:“她说可能是孩子产得太迟了,她女儿三岁才开口说话,做事总是一根筋,许是憋出毛病来了。你们看这是她送给孩子的,说是能辟邪呢!”

常远山刚抱起了孩子,转身的功夫余光就在那东西上瞥了一眼。

玉色莹润,一条青龙盘踞在玉身之上,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脑海当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是记忆的碎片,男人一把夺过古玉,拿在手里端详:“这是她给你的?”

许是他单臂抱子太过用力了,怀中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沈曼伸手将儿子抢了过去,又递给奶娘让她去哄了:“你这是干什么!”

常远山的脑海里,也终于闪现了那个擦肩而过的身影,串联起了一切。

他怔怔看着青龙古玉,沈氏的话犹在耳边,丈夫去了战场不知死活,有了身子无人照顾,孩子生产时候九死一生,到如今留下定情信物转身离去。

顾修也到奶娘身边看了看孩子。

他天生不喜孩子,看了只觉得丑巴巴地,忙别开了眼去:“怎么了?”

当真是造化弄人,常远山只是看了他一眼:“我出去一趟。”

说着扔下不明所以的两个人,大步冲了出去。

第五章

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宝儿呆了一呆。

燕京比原来住的镇子不知道大了多少,即使她顺着路往回走,也似乎总走不对。不过她很快就停住了脚步,走了一个很小的包子铺外摊前站住了。桌子上没什么人,幸好宝儿身上还有铜钱,上前买了三个包子。

她幼时经常随着母亲搬家,出门了找不到回去的路时,就坐在一个地方等,母亲或者表哥或早或晚都会找到她的,从宝儿有记忆开始,她只有一次哭过,母亲李朝宁找到她的时候,她饿哭了。

娘说宝儿是娘的心头肉,宝儿是娘的宝,才不会找不到她。

心里打定主意不动了,小姑娘坐在了当中扎眼的地方,托了片荷叶就慢慢咬了一口。

她吃东西向来很慢,虽然爱吃包子,但十分挑嘴。这一口肉馅在舌尖上翻滚后发现味道不怎么样,顿时扁了扁嘴,宝儿四处张望了下,也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应该填饱肚子。正是一个包子快吃一半了,一个小黑影从暗处连滚带爬翻滚了她的桌子下面,她从小傻大胆,不信鬼神,低头这就对上了双眸子。

是之前跪在她身边的小花脸,他脏污的小手抓着她的裤腿扯了扯,因为桌下一片阴影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你还有心思在这吃包子!”

宝儿犹豫了下,将荷叶掰成两半卷了一个包子递给了他:“你也想吃?给你一个。”

小花脸压低了声音又来拉她:“喂!我说你能不能不不吃了,现在是吃包子的时候吗?武大武二他们可都琢磨好了怎么收拾你呢,我不管了,反正话我带到了,你爱怎样怎样,死活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可走了!”

他平日受欺负的时候,可没少挨揍。

急巴巴跑了来,可正主也不回家也不躲着就这么明晃晃地坐路边,一会还能有好?

小花脸弯腰躲在暗处,转身就要走,可不等他动,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的宝儿才叫住了他:“诶,你等等。”

小男孩回头看她:“怎么?终于知道害怕了吗?”

宝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我叫宝儿,你叫什么名字?我娘说不要我和陌生人说太多话,知道你名字就算认识你了吧!”

说着还弯腰将包好的包子递到了他的面前,“你的包子。”

她的掌心就摊在他的面前,上面放着用半片荷叶包着的包子,白白净净的小手在昏暗的灯笼下显得特别的小,因为包子比她手大。家人们被流放,暗地里处死,他被人戳了个透心凉在死人堆里爬出来捡了一条命,去年又混进了燕京城,从来都是和一群小乞丐一样的,对,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小乞丐了,世人那么星点的怜悯心怜悯过他的时候,包子或者铜钱都会被人扔在他的面前。

是的,是扔。

她还问他叫什么名字,简直…

包子和她的手一样的白,再看看自己浑身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小花脸的心底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也光鲜亮丽的时候,可不等他想好了是接还不接包子的时候,余光当中已经瞧见了武大武二那几个小混蛋,领着两个汉子往这边来了,惊得他一把抓住了宝儿的手腕,包子都掉了地上去也顾不上了。

他拽了她就跑:“我叫凤栖,快点跑!”

宝儿丝毫没有防备,竟然真的跟着他跑了起来:“凤什么,要去哪?”

小花脸咬牙:“有人要抓你啊傻蛋!快躲起来!”

他拉着她就开始跑,生怕后面的人发现他的踪迹。其实宝儿最擅长的并不是打架或者力气大什么的。娘亲本来是恳求那个假和尚大叔,帮着她开些窍,叫她习两三招式能够在乱世自保,但是很明显假和尚不太靠谱,教会她更多的是逃跑,他终日饮酒的岁月里,说的最多的就是打不过就跑啊,别干傻事。

所以跑起来对于宝儿来说,很是轻松。

她跑得很快,直接就超过了先起步的小花脸,给人拦住了:“我不能走不能躲起来,我得在这等我娘来找我。”

两个人站在一起,才发现她比他要高一点点,小花脸无语地看着她:“你想被他们抓到吗?那些人牙子专门有些人弄那些小乞打折了胳膊腿到处讨钱,讨来的钱多半都给了他们,时日长了,很多孩子们都既怕他们又顺着他们。我不管你哪来的,还是快点回去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话,可能是之前故意引她去酒楼心里生了些愧疚,也可能是单看她这样懵懂的样子觉得讨厌,说了原委好叫她知道厉害,两个人刚跑过了街角,他探出头看了眼,已经有几个大人和孩子们分开追踪过来了,没有时间多说,小花脸又来拉她的手:“快走!”

宝儿这次没有动,非但没有动,还甩开了他的手:“我为什么要走?”

他急得要死,偏偏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只得恨恨地跺了跺脚:“我可不想被你连累,好话说尽,你爱走不走我是要走了!”

说着转身就走。

宝儿看着他的背影,扬声道:“嗯,你走吧,谢谢你。”

男孩顿足,终于忍受不了又跑了回来:“受不了你,过来!先躲一下,等他们跑过去再往回跑。”

他指了指街边的一堆大箩筐,连拉带拽扯着她,宝儿回头看了眼,街上好几个壮汉果然鬼头鬼脑地看着这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现在比她以为得要危险。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小花脸直接给她推了角落里,让她坐下,这就拿着一个箩筐给她盖在了里面,他胡乱堆了两个在她身边,又低声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千万别出声。”

说完,直接跑出去一小距离,直直跪了那里。

很快,两个孩子跟着三个壮汉模样的跑到了跟前,因为小花脸在明处,一抬眼就看见了,所以都到了他面前。一个孩子认出了他来,指着这个平时就不合群的叫嚷起来:“三叔快看!白天那孩子还给他包子了呢,刚才咱们看见那人是不是他!一定是他通风报信了!”

男人低头不知问了什么,小花脸摇了摇头。

宝儿只能在草筐的缝隙当中看见很快,那孩子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壮汉身边的两个孩子也冲上来不停地踢他,她怔住了,出于本能当即一把掀开了盖住自己的草筐,从暗处走了出来:“你们是找我吗?干什么打他?”

几个人都发现了她,一个孩子还跳着脚指她:“啊就是她!就是她抢了我们的铜钱!”

眼看着几个人转过身来,奔了她走过来,宝儿一动不动:“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你们这么做对吗?”

她声音清亮,因气愤提高了音调,听起来当真是有些义正言辞的。

可这一幕从孩子口中说出来,很显然已经走到她面前几个痞子只觉得十分可笑。

小花脸倒在地上就在夜色当中看着她的脸,也不由得暗自低骂:“真是个傻瓜…”

可他最后的清明也随着疼痛消失殆尽,头一栽当即昏了过去。

宝儿也看见他了无生息的模样了,还以为他死了,当即转身就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街上竟然多了许多巡查官兵,她也知道要往人多的地方跑,两腿飞快:“救命!救命!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巡查的官兵很多,一个男人行色匆匆,走了一处高灯下面才站住了脚。他紧锁双眉,摸着下颔不知思索着什么,很快,巡查队从各处民宅当中跑了出来,可惜没有一个声音是他想要听到的。

宝儿直奔着他就跑了过去,已经是用尽了全力。

常远山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身后追着她的几个人都停下了脚步,他的眸色当中,映出一张小圆脸来。

在这夜里,也只能看见她两眼泛着光亮,也就六七岁的模样,想到沈氏话里他的女儿也就这么大,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宝儿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似乎消失了,这才回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恶人可能是怕引起官兵注意,悄悄离开了去。

她松了口气,急忙来拽男人的袖口:“这位大叔,刚才有坏人追我,他们打死人了!”

六七岁的孩子,抬头才到他的腰,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睛,他心里一动,竟是心软了:“坏人在哪里?你是谁家的孩子?”

宝儿四下寻找,可忙忙夜色,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她跑得太快,还是人被吓跑了,根本没有那几个人的身影了,她茫然地指着自己才刚刚跑出来的地方,想到小花脸有点伤心:“那边。”

常远山移动脚步:“走吧,过去看看。”

他带着宝儿快步走了小花脸的跟前,那些恶人是真的不见了,只那孩子还在那里躺着。

男人将孩子抱起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没事,他只是昏过去了。”

话音刚落,两个官兵急急跑了来:“将军,才刚查到一个房介说有个年轻的女人花了些银子赁居个院子,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常远山当即放下了小花脸,起身要走。

只不过,宝儿却是拉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是那么的小,是那么的软,甚至是只抓住了他两根手指。

宝儿生怕他就此离去:“大叔…”

常远山心急如焚,着急去探查李朝宁的去向,当即就站了起来。

他安抚地拍了拍宝儿肩头:“放心,我派人送他去医馆,等他醒了再送你们回家。”

第六章

宝儿一边走一边想,一会儿回到家里,吃点什么好呢。

她背上的那孩子已经放弃了挣扎,乖乖让她背着,之前官兵受了常远山命令要带他去医馆,可走了半路小花脸就醒了过来。他强烈拒绝了人家,要出了二两银子放了起来,这就要离开,可惜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的一条腿被打折了,别说走路了,站起来都极其困难。

宝儿不顾他再三的驱赶,强行给人背了起来。

她力气也大,背着他走了一会儿仔细听着街边动静:“我觉得用不了多久,我娘就会找到这边了,到时候叫她给你看腿。”

小花脸先是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单手揽住了她的脖子:“嗯,好。”

宝儿:“我娘是个大夫,她什么病都能看,可厉害了。”

小花脸敷衍地哼哼着:“真厉害。”

宝儿:“那当然!”

她话音刚落,已经停住了脚步。

隐隐约约地,听见似乎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侧耳细听,竟然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起来,只吓得小花脸顿时给她搂住了,声音越来越大,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呼唤着:“宝儿!宝儿!”

宝儿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娘!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很快,一个年轻的女人跑了过来,在她的不远处少年李厚也听到了她的动静。

李朝宁未到身前,宝儿就放下了小花脸,母女二人很快拥在了一起,李厚跑过来见宝儿没事也终于放下了担心,他们半路遇见了巡查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过去很远才敢大声呼唤宝儿。

眼看着人家和家人团聚了,小花脸坐在地上低下了头。

很快,脚步声在他的面前停留下来,紧接着年轻的女人摸上了他的脸:“孩子,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她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却因匆匆回来没带救治工具只能看看,幸好也只是折了而已,朝宁将他腿上骨折处折合,眼见着这孩子竟然咬着牙一声不吭,也很是心疼。

她动作利落,当真像个大夫。

小花脸别过了脸去,强忍疼痛:“我没有家,住城边的破庙。”

宝儿同情心早就泛滥得不行了:“娘,他太可怜了,把他带家去吧,以后我少吃点饭,分他一半。”

李朝宁原来在镇里时候,府上也收留过几个孤儿,这就叫李厚到街边找了两根树枝,扯了块布条先给绑住了。

她叫侄子背起了小花脸:“嗯,小心点,先带回去养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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