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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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等这孩子反应过来时候,人已经在少年的背上了。

一行人回到赁居的院子,李清止在灯下做着针线活,是宝儿的一件旧裙子,下面裙摆的地方,她给加上了自己的旧衣上的花边,才做好了一点点。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了,清止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伸手将烛火挑亮了些。

果然是姑姑带着宝儿回来了,门帘一掀,少女先看见了进门的宝儿,顿时气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敢到处乱跑,要是叫人牙子抓去了找不到家看你怎么办!真是气死人了!”

宝儿向来不会说谎,当即对她眨眼:“真的差点被人抓去了呢,阿姐。”

她走到表姐面前,清止也在灯下瞧见她脸上被箩筐刮破的一点皮肉还红着,额头上面一片脏污,当即扳了她的脸往地上呸呸两口:“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化险为夷灵灵灵!”

再抬头时候,又看见自已哥哥还背着一个更脏的,不由愣了下,问是谁。

李朝宁仔细给小花脸检查了身体,除了腿上骨折了其他地方并无大碍,处理好了伤,李厚就夹着他出去擦洗身体去了。宝儿还贡献了自己的一套衣裤,因为毕竟是男孩,她也不去看,放下东西去洗了手。等回了大屋里,清止正追着问常远山的事情,娘亲只说认错人了,护国大将军并非常生,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宝儿也听见了,走到桌边晃着手腕子。

朝宁忙拿出了半路给她买的包子,怕女儿伤心故意到她面前逗弄着她:“看,娘给宝儿买了包子哦,这就给你去热热。”

宝儿抬眼看着她,才消化掉刚才她们说的什么意思,笑不出来:“哦。”

女人蹲下身子来,揉着她的小脸:“没有爹爹,宝儿很难过吗?”

宝儿慢慢摇头,再不问了:“娘,我想吃包子。”

她双眸又黑又亮,在烛火下显得小脸极其可爱,李朝宁倾身在她脸边啄了一口:“好宝儿。”

李清止就在榻边,见姑姑要走,忽然想起来刚才来搜查的男人,急忙又叫住了她:“刚才有官兵进来搜查了,就一直追问什么人住在这里,是不是母女什么的,我看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人,就谎称姑姑是我娘,说姑父和哥哥一会回,他很快就走了。”

朝宁点点头,也不以为意,只说出去热包子,转身去了。

宝儿呆呆坐在桌边,就看着窗外的光亮出神,动也不动。

李清止白了她一眼,继续回去做活。

不多一会儿,李厚又给小花脸提了回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叫大家吃了一惊,洗得干干净净的这孩子,他柳叶弯眉樱桃口,男生女相,那秀美的小脸上看着竟然十分好看。

宝儿看着他,一时间也忘记了刚才在苦恼什么,跳到地面上,走了他的面前这就笑了:“啊,我又忘记你叫什么名字了,我叫宝儿,你叫什么来着?”

男孩此时单手拄着一根长棍,抿着唇。

一时间,他脑袋里面转了许多个圈,之前在她们的言谈当中,知道那几个都姓李,他自己的本名是不能说的,难得遇见这样的人家,心里就生了许多说不清的期望:“我叫凤栖,凤凰的凤,栖息的栖,”后面还小声加了一句,“李凤栖。”

李厚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指:“不用跟她解释那么多,她听不懂的。”

宝儿不以为意地还在点头:“嗯,我不识几个字的。”

凤栖张口想说她笨得,一抬眼看见她漆黑的眸子里都是笑意,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李朝宁拿了热好的包子来,叫大家一起吃,李厚担心姑姑触景伤情,提议尽快离开燕京。

清止心有不甘,很是不舍:“真的要走吗?姑姑?住几天歇歇再走行不行,我想上街看看,好容易到了燕京城里,都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朝宁看了眼宝儿,只是笑笑:“行,怎么不行?明日就带你们上街转转,看看大齐国的京都是什么模样的,也不白来这一回不是?”

少女当然最高兴了:“太好了姑姑!”

只李厚皱眉:“姑姑!”

李朝宁不以为意,给挑嘴的宝儿咬了包子尖,才递给她:“没事,这偌大的燕京城,他们住得我们就住不得了?先住下再说。”

李厚怔住,还想说什么一张口却被妹妹塞了个包子:“闭嘴吧你!”

少年举起手一指头就戳在了李清止的脑门上,少女不依当然又戳了回来,李凤栖口中的包子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他的目光从兄妹二人身上略过,却见不论有多大的动静,只有宝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吃着包子。

她吃得很慢,仿佛这就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从前吃东西就是为了填饱肚子,现在忽然很羡慕她。

回过头来,已然打定了主意,放下包子这就在朝宁面前跪了下来:“我吃得很少,也能干很多活,能不能…能不能认您也做我娘,我从小就没有娘,一看见你们就特别羡慕,我也喜欢宝儿,以后长大了疼她护她…”

他仔细瞥着女人的神情,见她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为难,当即磕起头来。

咣咣咣磕了三个头,惊得李朝宁连忙来扶,可等这孩子再抬脸,却已流下泪来:“其实我就想有个娘,有个家,要是为难的话那我还是这就走吧!”

说着拖着那条绑着板条的腿就站了起来。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摔一下出去的时候,宝儿已经跑了过来,一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娘,好娘你就答应了吧,没爹没娘他好可怜的,你就让他当你儿子吧,我就想有个好哥哥,行吧?嗯?”

她还跺着脚,认真得不行。

李朝宁试图劝着凤栖:“你想留下也未必非要认什么干亲的,不用太在意这些事情。”

男孩低了头,声音小了许多:“我知道了。”

他抿住了唇,知道面前的女人并不愿意,但是就在他以为这事到此为止的时候,宝儿却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母亲的袖口,她眨巴着眼睛,用无比期待的声音嗔道:“娘,让他做我哥哥吧,求你了。”

她眼中竟然隐隐泛着泪光,宝儿从前就嚷嚷着想有个一起玩耍的好哥哥,因为李厚和她差了好几岁,从来也不屑一起玩的。所以想有个好哥哥,其实是她一直以来说的最多次数的。

朝宁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瓜:“知道了,那就让他做你哥哥。”

她也弯下腰来,扶住了凤栖的肩膀对他笑笑:“凤栖有户贴吗?你几岁了什么时候生辰知道吗?”

年轻的女人笑起来可真美,当真有他娘的几分模样,男孩学着宝儿的模样也抓住了她的袖口,本来平静的心竟然砰砰乱跳起来:“我没有户贴,今年七岁了,应该是冬时的。”

说着,他从脖子上挑起了自己的银锁来,李朝宁仔细一看,上面有他的生辰八字。

宝儿还沉浸在有了哥哥的兴奋当中,可她娘却是笑着给她浇了一盆冷水:“这可当不了宝儿哥哥,比宝儿小两个月呢!”

凤栖下意识看向宝儿,这小姑娘怔怔看着他,也是愣住了。

唯有朝宁拉住她们的手交叠放在了一起:“好吧,户贴以后再想办法,从现在开始,宝儿有弟弟了哦。”

宝儿:“…”

第七章

宝儿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高兴。

新弟弟看起来不像她想的那样。李凤栖虽然一条腿有点行动不便,但是他起得特别早,而且还帮着表哥整理了随车带来的药材,一瘸一拐地跟着他在院子里晾晒。等宝儿穿好衣裙起来,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娘和表姐就已经对他赞不绝口了。

早上还特意做了他喜欢吃的软糕,看着娘对他笑得那么地温柔,她都吃不下那么多饭了。今天早起,表姐给她梳了两个辫子,两肩头一边垂了一个,还穿上了表姐给她新做的裙子,美美的。娘让凤栖喊她姐姐的时候,虽然他脸色复杂地看了她半晌,但后来也叫了。

宝儿做了姐姐,很没有真实感,不过想反正都当姐姐了,当然要爱护弟弟。谁知道这个坏小子,人前一口一个姐姐,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他故意扯了她的发辫,然后对她做奇怪的鬼脸,还叫她傻蛋。

气得她抓过人脖领子就要打他:“你是狗蛋吗,叫人傻蛋。”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傻,因为娘亲讨厌。

而狗蛋是她唯一在表姐那学会的一句,附加一个明晃晃的拳头。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娘适时出现,制止了她的暴动,还安慰了下明显‘受惊’的凤栖弟弟。

坏弟弟,宝儿跑来草栏里拿草喂马,她人也矮手也小,够不着逗得马儿直刨蹄子。

外面都能听得到屋里的笑声,宝儿一边喂马一边哼哼着:“我想要个哥哥,要个好哥哥。”

天气很好,阳光从空中投射下来,照在身上暖暖的。

宝儿伸脚踢着马圈的柱子:“我想要个哥哥,不想要弟弟。”

她低着头,踢了一脚又一脚,正是这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高处传了过来,男人的腔调当中就带着那么些许的沙哑,一开口就让她跳了起来:“是谁惹我们宝儿生气了啊,看我怎么收拾他!”

宝儿回头,房顶上的男人一身青衫,已然跳了下来。

她高兴地跳了起来,直奔着他的怀里就跑了过去:“十三叔!”

男人对她张开双臂,给人接了个正着,还高高举起来举了又举:“小家伙,两个月没见你好像又重了啊!”

他给宝儿抱在怀里,宝儿高高兴兴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十三叔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菩萨告诉你的吗?”

被她唤作十三叔的这个人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对啊,我天天念经,菩萨让我来找宝儿的。”

宝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着看着,一把给捂住了:“骗人,你不是假和尚吗?”

男人哈哈大笑,伸手将自己的头巾扯了下来,露出他光溜溜的光头来:“看,十三叔现在是真的皈依佛门了。”

他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只头顶新剃的光头看着十分扎眼。

宝儿一下就惊呆了。

说话间,房门被人打了开来,李朝宁听见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他时候也很是惊喜:“林大哥,你怎么在这?”

林十三将宝儿放了下来,上前一步:“我娘托人找了我一阵子,我回来看看她。”

他和朝宁说着话,李凤栖拄着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女人连忙给他介绍了一下,这孩子从来就是有眼力见的,当即规规矩矩叫了声十三叔,宝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抓住男人的手,握住了两个手指。

林十三也只对凤栖点了下头,然后回过头来又对宝儿笑:“我还是更喜欢宝儿些,想吃什么告诉十三叔,我好早些准备。”

他厨艺一绝,又似乎是真的对凤栖浑不在意的模样,宝儿当即忘了那点小不愉快:“九转玲珑芙蓉糕,想吃那个。”

男人点头:“没问题。”

说着他点了点宝儿的小鼻尖,让她先去一边等着他。

宝儿眉眼间都是心满意足,脸上就像开了一朵花似地,凤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这会心情好了小姑娘对着他笑得极其开心。日头暖暖地照在两个人身上,他在她的眸子当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竟觉心底那点刻意的小心思无处遁形似的。

只待两个孩子一走远,林十三脸上的笑意才无。

他重新将头巾包在了头上,看着朝宁才提及正事来:“找到常生了吗?”

朝宁点头:“嗯,找到了。”

林十三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那宝儿的户贴呢,要落到常家去吗?你也要去常家?”

女人轻笑一声,站在院里的青树下扯下了一片黄叶:“不,我没见他。”

他知道她的脾气,起初他也是李老大夫曾经救下来的一条性命,也因此在乱世当中护了她们几年,后来无意间看见朝宁作的常生画像,才暗自透露给李老大夫,常远山就是常生的这个秘密。

树下的女人一脸坚定,之前他与她们道别也和常家有关。

分别后他四处漂泊了一段时间,剃光了头发本来是真的要皈依佛门,却因母亲病重的一封书信回到了久别的燕京城。林十三向前两步,抱臂倚靠在了树上,只看着朝宁目光灼灼:“这样吧,宝儿的户贴我来想办法,你帮我一忙。”

朝宁不为所动,对上他的视线一动不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走的时候可是说过,常家和你有仇,之前的救命之恩六年陪护便是抵消,从此不再见我们娘俩了。”

十三笑,任秋风吹过他的脸去:“常家的确和我有仇,但是这件事和常家无关,你若想留在燕京也得需要个靠山不是?我保证你能住得安安稳稳,就连常远山都动不了你半分,当然了,我真心喜爱宝儿,至少不会害她这个你是知道的。”

说着他倾身低声说了几句话,惊得李朝宁低呼起来:“你疯了?我要是有那样的能力清止早就能走了!”

男人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重要的不是那个,重要的是现在得有个大夫,能让我娘放心地将她的那个宝贝主子交给她,好叫她完成这辈子未了的心愿。”

他眉眼间带着些许的讽刺,李朝宁一度想要开口拒绝,但是再三犹豫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林十三让她以女医的名义去郡王府给顾莲池医腿,还说常远山的妻子沈曼,是信陵君的心头好,最见不得她伤心,一旦他出面了,常远山也得顾忌几分。如果她能留在郡王府,将来也能避免和常家纷扰。

其实朝宁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常远山,她更多的是不甘,是难以释怀,冷静下来还有心底冒然升起来的决然。面对侄子侄女和自己女儿的时候,她是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当然事事坚强。林十三却不一样,二人从前以兄妹相称,这个时候他给她出这样的主意,也自然信任他。

半个时辰之后,她和宝儿出现在了郡王府的后院里。

百姓都知道,燕京里有个奇特的王府,原本是太祖皇帝赐给自己儿子的府邸,几代更替,如今变成了信陵君的郡王府。信陵君这个男人同样在燕京城里无人不知,他是大齐国唯一一个异姓王,容貌俊美曾为誉为大齐第一武将。多少个名门闺秀都芳心暗许,可惜这么多年来,他只是曾经有过一个妾室,可惜还在生下儿子莲池之后不久,就过世了。

小公子莲池就是被林十三的母亲养大的。

林十三的母亲也是信陵君的奶娘,信陵君原本就是遗孤,如今在这偌大的郡王府里,恐怕她也是唯一能和他说得上话的人了。李朝宁也只听说过这个男人一星半点的事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和他有些瓜葛。

她本意是不带宝儿来的,不过林十三却执意要领着这个她这个呆宝,非说要给她做什么九转玲珑芙蓉糕。郡王府高门紧闭,林十三带着她们从后门进入,青砖铺设的小路蜿蜒着到院里,后院一个拱形的半月门边,跪着一个小厮。

这偌大的郡王府大是大,但是却半分绿意都没有。

到处都是石景,偏偏没有花草没有一丁点的绿意盎然,就像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厅房,没有什么人气,宝儿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个眼熟的小厮吸引过去了。李朝宁牵着她的手,走在林十三的后面。进了小院子,才发现院子里面特别的田园,院落的两旁都是搭了架子的各种花草和菜,中间是乱石铺设的小路,上面还有爬满蔓藤的两层阶梯木架,上面爬着不知名的小花。

院子里只有三间大屋,走过架底,门口也站着一个小厮,看见宝儿还瞪了眼睛。

林十三也不理会他,直接带了朝宁和宝儿走进了里面去,屋里光线并不明亮,木架上面爬满的蔓藤遮住了窗口的光,里面站着的两个小丫鬟,都在门口处一动不动。

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四个古朴陈旧的大箱子,仅此而已。

走进里间,一个挺拔的背影背对着他们,旁边是坐在轮椅上的男童,脚步声越来越近,二人都似乎没有听见一样。林十三将朝宁推上前来,她站在床边,这才看见床上软褥当中的白发老妇,她脸色灰白耷着眼皮还呼呼喘着粗气,竟是临死之兆。

林十三叹了口气:“娘,看我没骗您,这位就是李老大夫的女儿朝宁。”女人抬了抬了手,他上前忙握住了,“放心吧,小公子的腿会治好的,您的病也会好的。”

宝儿到底还是个孩子,无心听他说了什么,她的注意力被轮椅上面的孩子吸引了。怪不得刚才在门口看见那个小厮觉得有点眼熟,分明是之前在酒楼遇见的那主仆三人。她看着他眨眼,对着他鼓起了两颊,但是顾莲池却只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就连身边的父亲叫他都没有听见,更没有注意到宝儿。

那老妇两眼只看着顾莲池,口中呼噜呼噜地说不出话来,顾修回手将轮椅又向前推了推:“之前我对莲池的确是疏于管教,以后也会好生教诲的,奶娘的话,我都记下了。”

十三也道:“嗯,娘未了的心事我都知道,以后我也不走了,阿青的儿子,会守着他的。”

他话音刚落,女人的眼角就落下了泪来,紧接着她胸口起伏得厉害,竟是使劲咳嗽了起来。李朝宁赶紧上前给她顺气,十三还要再说什么,顾修却是一把给人拽了出去,男人俊美的容颜一层冰霜,只给人按在了外间的墙上。

他美目微挑,压低了声音:“我警告你,别再提起阿青。”

林十三单臂隔开他,也是挑眉以对低声说道:“我提阿青怎么了?你再不愿意承认,阿青也是因为你才死的,她的儿子莲池也是你的儿子,他的腿一直就是我娘的心病,倘若真能守着他长大,给他腿治好了,想必对我和你来说,都是解脱,不是吗?”

顾莲池的腿小的时候还是能走的,起初也只是摔了一跤。

太医院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不论是吃药还是扎针,没想到竟然从腿软到了不能行的地步。

顾修一脸冷漠:“从哪里带来的,给人送哪里去,郡王府留不得什么李大夫王大夫。”

他转身就走,十三凉凉开口:“我要说这个什么李大夫,就是他常远山当年遗失在江淮的女人呢?看见了吗?那孩子就是常远山的女儿,现在他也正在到处寻找她们母女,你说郡王府留不留得?”

男人才是擦肩,闻言当即顿足。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朝宁的身影也入了他的眼底。

女人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里间,她侧身而立,眉眼间都是淡然,就仿佛是刚才那些话真的没有听见一样。

“老太太不太好,你们快看看吧。”

第八章

一时间,就像是所有的心事全都放下了,老太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平时照顾着她的小丫鬟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信陵君顾修亲自吩咐了人,按照她老人家的意愿后事简单。喜东和喜童守着后院,晌午刚过,这混乱的郡王府总算安静了下来。

李朝宁被顾修带走问话了,宝儿跟着林十三来到了灶房。

她虽然小,但是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做死,因为李老大夫过世的时候,她是亲眼看见的。男人将人都赶了出去,给宝儿拿了个小马扎,按了她的肩膀叫她坐在上面,转身就洗了手,开始准备做糕点。林十三厨艺一绝,宝儿乖乖坐下,四下打量着。

郡王府的灶房很大,是她从未见过的大。

宝儿抱住双膝,看着男人的背影眨着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林十三背对着她,一边做着软糕一边轻笑:“宝儿你知道吗?从出生开始,一个人能不能过得好就注定了的,因为阎王爷让你投胎在娘肚子里的时候,给你安排好照顾你的人了,那就是你娘。一个好的娘亲能把孩子照顾好,也能给她最好的教诲,让她长大以后也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人人都是从娘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但是我就不是。”

宝儿听得稀里糊涂:“那十三叔是爹爹生的吗?”

男人摇头,继续碎碎念着:“我娘生了我以后,我连奶都没吃过几口,因为她要奶信陵君么,我从小到大,她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等你长大了,你要保护好修儿,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你就做他的朋友,做他的亲人。结果呢这个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他不光抢了我娘,还抢走了阿青。”

宝儿无聊地吐着泡泡:“阿青是谁?”

林十三也不回答她,手下动作飞快:“这辈子我也就娘一个娘,阿青一个阿青。”

别的没听懂,这句听得分明,宝儿轻手轻脚地起身走了他的身后,耳朵里面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张手就抱住了他的胳膊:“十三叔还有宝儿,宝儿对你好。”

他回过头来看着她,小家伙的白净脸上带着些许紧张。

只目光清澈,林十三终于别过了脸去:“呆宝,我娘一旦入殓了,我就再也没娘了,知道吗?”

小孩子多半是不懂得什么叫做入殓的,宝儿只是觉得林十三有些奇怪,也说不出他哪里奇怪,她只是还记得,外祖父过世了以后,这个世上就再没有外祖父这个人了,明明他就躺在那里,但是再不能开口说话,再不能叫她一声宝儿。

母亲将他葬在山上,她说外祖父去看山了。

宝儿有很长一段时间很难过,什么都吃不香,所以当她知道死去的那个女人是十三叔的娘亲,她以为他会茶饭不思,结果他仍有兴致给她做各种的小糕点,仿佛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宝儿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多少也沾染了他些许的习性,想不明白随即就撇开不想了。林十三花费了些时间,做了好几种口味的糕点,挨个都叫宝儿尝了,然后叫她捡了一盘子,剩下的重新装盘摆放整齐了,他低头捋顺了她的发辫,一抬眼又瞧见灶房里还有配料的糖头,伸手拿了纸料包了几块。

他想起往事,不由叹气。

宝儿捧着盘子,不明所以地跟在他的身边:“十三叔你怎么了?”

日头已经偏过了中,窗前日光正烈,林十三举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没事,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而已,好像忽然之间你就长大了一样,这几块糖给你,宝儿最爱吃糖了是吧。”

她竟从他的语气当中,听出些许感伤来,上前就握住了他的一根尾指:“十三叔别难过,宝儿陪着你。”宝儿接过糖,想也没想就将纸包打开,捏了一块举起来,“十三叔吃糖,吃了糖就不难过了。”

宝儿从来最爱吃甜的东西,尤其是糖,从前他都是这么哄她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被她这样待他。

林十三被她这小动作暖到,张口咬住,顺势牵了她的手:“好,十三叔不难过。”

他拎起了食盒带着她走回了小院,母亲王氏此时仍在自己的屋里,已经换好了寿衣,停尸在地。她身前的案子上,烛火微闪,男人打开食盒,将自己才做的软糕摆放了上去,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公平,很多事情也很公平的,母亲将他生下以后,他吃米糊糊长大,现在他还没尽过孝心,她却已然离世了。

屋里只有一个烧纸的小丫鬟,在旁烧纸抽泣着,在她的旁边,顾莲池坐在轮椅上面,定定地看着火盆一动不动。

他一身素白,身子微微前倾,神情和平时的冷厉大不一样,只这俊秀的脸上还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痛色。林十三跪在母亲的面前,示意小丫鬟先出去,看了眼男孩开始烧纸。宝儿想了想,也将自己的盘子放在了案子上面,挨着林十三就跪下了。

就在他们的身后,轮椅上的那位看见她跪在案子面前,当即暴怒,也不知随手抓到了什么朝向宝儿就砸了过来:“你什么人,竟敢跪这!”

那东西也不是十分的硬,打在她后脑勺上面也只软趴趴地掉落下去。

宝儿回头一把捡了起来,是一个小小的百宝囊,青灰的麻布上磨得已经起了毛,晃了晃里面似乎还有东西,布料上简单的刺绣已经飞起了边,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旧物。

看见她拿起来在手心里看,顾莲池才意识到把什么东西扔出去了,一脸阴戾:“放下!别碰我的东西!”

他狠狠瞪着宝儿,宝儿回头看着他:“你干什么打我?”

男孩怒目以对:“你是什么东西,打你又怎样!

林十三还烧着纸,回头瞧见,也是冷哼一声:“小公子还是这般的牙尖嘴利,可你又比东西好出多少?你以为你出生高人一等,结果母亲早亡,父亲不闻不问,你以为你是权贵之子,可就连名字都是因为他在莲花池边随口起的,你以为你生来荣华富贵,可惜什么都不曾拥有过,你以为你比宝儿高人一等吗?可惜你连站都站不起来,别人拿了你的东西,你可能抢的回来?”

他安抚似地扳过宝儿肩膀:“别怕他,也别理他。”

说着来拿百宝囊:“给我,八百年前的东西了,我给他烧了省心。”

宝儿手上一松,还是没忍住回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顾莲池盛怒之下竟然从轮椅上摔了下来,轮椅咣地一声翻了,男孩趴在地上拐着胳膊抬着头,一脸愤怒:“林十三!你敢!”

他拖着两条腿,双眸通红。

这个男人字字句句都似尖刀扎在了他的心口上面,几乎是一瞬间就打倒了他。顾莲池两腿无力,两臂也逐渐失力直接趴在了上面,最疼爱他的那个嬷嬷就在他面前不远处躺着,可他除了捶着地面,却是动也不能。

林十三举着那灰白的百宝囊在火盆之上,只是冷笑:“这世上谁都能这么叫我,唯有你没有资格,我娘尸骨未寒,她托我在郡王府里看顾你你知道什么意思吧,虽然你是阿青的儿子,但我可没有她那么多的耐心,想要什么,你得先站起来。”

站起来?

这简直是个笑话,男孩埋首在两臂当中,抿住了唇。

宝儿拧着身子看他,从小看着表姐拖着两条软腿不能走路,当然明白那种苦,她当即回手将林十三手里的百宝囊抢了回来,然后飞快起身,这就到了顾莲池的面前。

小姑娘弯腰摊开他的掌心,把百宝囊放了上去。

顾莲池蓦然抬脸,宝儿已经蹬蹬蹬地跑到轮椅旁将轮椅扶正了去,他掌心的东西似乎还带着些许火苗的余温,烤得他脸也发烫。当然了,没用多久,宝儿又两步回到他身边,起初他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直到她伸手来抱他。

柔软的小手伸到他的两腋下,惊得他来推她:“你干什么!”

宝儿也没防备,当即一屁·股坐了地上,当然了他也摔了一边。

她眼睛又黑又大,盯着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眨着:“我抱你坐到那上面去。”

顾莲池侧身稳住了身形,翻滚过来坐起:“走开,我警告你,你滚离我远一点。”

宝儿拍了拍裤腿的灰,很是无语地看着他:“你不是站不起来么,我可以帮你。”

顾莲池顿恼:“走开!”

正推拒着,一个小丫鬟进来叫林十三,说是信陵君让他过去一趟。

十三就像是没注意到刚才这俩小家伙的动静一样,只匆匆将手头的烧纸烧了,站起身来:“宝儿,咱们走吧。”

宝儿点头,这回可不管瞪着她的顾莲池了,起身大步上前,林十三牵住了她的手。

小丫鬟上前来扶顾莲池,可却被他怒吼一声撵了一边去。

宝儿随着林十三的脚步走到门口,听见他的动静顿住了脚步,她回过头来,看见男孩抱着双膝埋首其中,似乎还耸动着肩膀。她心里一软,扬起了脸来:“十三叔你等我一下,行吗?”

林十三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里面那孩子:“去吧。”

宝儿快步走了回去,她站在了顾莲池的面前,轻轻点了点他的肩头。

顾莲池抬头,眼底的泪光一闪而过,能看见这小姑娘大大的笑脸,只觉得自己真的败给她了:“你怎么还没走?”

这一次宝儿可不给他机会挣扎了,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他也没动,她几乎是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的,两步到了轮椅面前一把给人按在了上面。顾莲池抬眸看着她,张口想说什么,一转眸余光当中看见门口林十三嘲讽的目光,当即又怒。可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宝儿已经飞快地将一个纸包放在了他的腿上,她怜悯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说了句都给你,当即跑开了去。

她转身的时候,肩头的小辫子在他眼底甩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像一朵绽放的幽暗之花。

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纸包,顾莲池慢慢打了开来。

里面竟然放着几块普通配料的糖,是他最讨厌的味道。

第九章

郡王府里到处都是静怡,各个小院都似乎没有人住。

到处可见的山石奇景,在她的眼里,看不出有什么美来。这分明不像是个家,更或许说,家不应该是这个模样的。李朝宁从前听人说起信陵君的时候,人只说他容貌俊美,不近女色,今日可见她开了眼界。

大屋里也是冷冰冰的气息,男人哪里是不近女色,简直是厌恶女人了。

身边伺候着他的人,也全是小厮,老管事看起来能有五十多岁了,还围着他问寒问暖,可能是因为奶娘才刚过世的缘故,生怕顾修伤心心燥,声音都低得快听不见了。

整个郡王府里,也只是刚才在奶娘的院子里见过那么两个丫鬟,其余的全是小厮。朝宁跟着他走过来的路上也发现了,一旦她想走得快些,他在前面马上就拉开了距离,随他走进书房,忽然觉得将军府还是郡王府也都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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