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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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的宝儿却是一丁点进宫的心思都没有了,她坐在榻上,手边的矮桌上摆着几样她爱吃的甜品,她的母亲李朝宁坐在她的对面,单手抚额,脸色苍白。而地上跪着的一个宫娥却是脸色比她更白,顾修站在窗边,负手而立,就在他的脚边,还有摔碎了的碎杯子,显然是动了肝火的。

好半晌都没有人再开口,宝儿还是白日里那般装束,多了些许少女的娇憨,少了些英气。

她很少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此时手里卷着自己袖口的一角,低着头肩都耷拉下去了。

朝宁打起精神来,伸手在她脑门上点了点:“没事,你表姐的事,娘来想办法,你别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可这么多年的信任令她还是点了点头:“嗯,我不担心。”

说是不担心,如何能不担心。

跪在地上的宫娥瑟瑟发抖,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了:“王爷饶命,老奴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李姑娘真的瞒得紧,平日也不见谁过来,怎么就…怎么就怀上了呢!”

怎么怀上了?

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竟是有了身孕!

李清芷平时住在殿内,轻易不会出来,殿内住着的是天子最小的儿子,比起那个没娘的二皇子李瑜,这孩子的命运也没好到哪去。他的生母本来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有一天皇上突然来了兴致,皇后身体不适,就由她顶着伺候了去,也是合该有这么一子,就那么一次就怀上了,不知道皇后生的什么慈悲心,起名李执,还让生下来了。

这么多年,后宫里夭折的孩子多了去了,天子并不在意。

李执生下来之后才赐了他娘美人,身边也多了两个伺候着的人,不过没享受两日,不知怎么中了产后风很快就死了,皇后见这个孩子可怜,就养在自己的名下,可话是这么说,她平日对这孩子也是不闻不问,宫里都感念皇后慈悲,对李执也徒留叹息了。

没有人在意的个孩子,磕磕绊绊长了三岁,李清芷进宫了。

她平时就和宫女桂香一起照顾他,一照顾就是三年,这个桂香也是顾修安排好的人,平时两个人也互相照看,感情好的很。此时顾修问到了她的头上,给她吓得浑身发抖。

后宫里哪有什么男人,能让李清芷怀孕的人除了皇上就只有偶尔进宫的皇子,现在此时还未张扬出去,一旦肚子遮掩不住了,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皇上的骨肉,皇后饶不了她,一种不是皇上的,皇上饶不了她。

原本是顾修力保的人,可以在两年后顺利离宫的人,此时会有什么结果,身在后宫多年的桂香很清楚,非但李清芷没有好结果,就连她身边的这几个宫娥,恐怕都不得好死。

怎不叫人害怕?

顾修缓步走了她的面前,声音冷厉:“你先回去,不要声张也不要问她,只这几日后半夜看着些,等我们有了信再说。”

桂香点头应下,李朝宁也叮嘱了两句:“宫里眼线也多,留神皇后和沈贵妃的人,看两天帮着遮掩些,我这两日找机会再问她。她性子烈,人又仔细,千万照看好她。”

桂香连连称是,顾修到底是叹了口气,叫人给她送出去了。

宝儿恹恹的,还在卷自己的袖子:“我参加晚宴的时候,找机会问问表姐不行吗?”

李朝宁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你表姐想要说早就说了,还是不能说,今天我宝儿打扮得这么漂亮,也要高高兴兴地去参加晚宴,别想太多,有娘呢!”

说着推了她,让她也准备进宫。

宝儿知道她娘是想和顾修商量一下,不愿意让自己负担太多东西,自然顺着这个台阶就下来了,出了外面,她才发现天早黑了,院子里一个探头探脑地身影一直往这边张望着,她定睛一看连忙叫住了她:“小叶子!”

小叶子可是等了她好半晌了,见她可算出来了,连忙上前:“小祖宗诶,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大公子都等了你好半晌了,搭个车一起去还来得及,赶紧的吧!”

她嗯嗯点头,只往外走。

说来也是奇怪,沈江沅之前可是说过要来接她的,也没有个动静了,宝儿怕是耽误了时间,更是加快了脚步,出了郡王府的大门,她一眼瞥见郡王府的马车就停在街边,立即小跑了过去。

只是不等她上车,从马车后面又探出一盏红灯来。

沈江沅从车上跳了下来,欢喜地招呼着她:“宝儿妹妹,我在这里!”

他家马车被郡王府的遮住了,天黑她也没注意到,此时听见沈江沅叫她,连忙应了他一声:“啊,我没看见…”

说着就要转身,沈江沅两步到了她的面前,提起灯笼在她的脸边映着她的眉眼笑:“我宝儿今天真美,哥哥果然没白等,走,快上车,车上有暖炉,这天可冷着呢!”

他推着她,二人这就要走。

此时郡王府的车帘突然被人掀了起来,喜童一头钻了出来,急忙叫了住了他们两个人:“宝姑娘!赶快来看看,我们公子好像病了!”

这么一嚷嚷,宝儿立即回头,她身手也是利落,当即跳上了马车。

喜童给她打开车帘,车内灯火昏暗,一眼就看见顾莲池端坐在内,他双手拢于袖内,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

宝儿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喜童放下车帘,在她背后推了她一把:“好像有热,他额头烫得很。”

宝儿也不避嫌,回身坐了他的身边,一伸手就覆住了他的额头:“诶?不热啊!”

她倾过身子,侧身对着他,一脸疑惑。

马车一动,顾莲池微微抬眸,只见车帘一掀,沈江沅也钻了进来:“莲池怎么了?”

他倒是不生分,直接坐了宝儿的对面。

就是这么瞬间的空,顾莲池伸手抓下了宝儿的手腕,对上了她的眼睛:“我没事,不过我看你从宫里回来脸色很差,怎么,见了表姐也不高兴,你姐过得不好?”

他很难得的温言细语,声音不轻不重,不高也不低,真像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一样。

当然了,宝儿的心事怎能轻易说出来,只不过想到表姐消瘦的模样,也难免唏嘘:“嗯,不好,我表姐很不好。”

顾莲池再未开口,倒是对面的沈江沅皱起了眉头来:“她在后宫好端端的挨日子,怎么不好了?”

说着,他心虚地看了眼顾莲池,四目相对时还略有忐忑。

宝儿却是不知他们之间的眼神流转,只在旁叹气:“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不好。”

马车行进地越发快了起来。

三人各有心事,一时间竟是再无人言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什么晚宴,变相的相女婿。

庆功宴上,在天子的默许下,多数人都带了家眷,宝儿本来就有心事,更是坐不住。

婉转的琵琶声伴着舞姬的动作十分悠扬,她低着头慢慢地喝一小杯果酒,沈江沅就在她的身边,此时正扭头和身边顾莲池说着话。本来顾莲池走在前面,她是和他坐在一处的,沈江沅却是硬生生给她挤到下边来了。

席上已经开始有人离开了,宝儿仰脸的功夫,看见对面的凤栖身边已经多了个小姑娘。她定睛一看,也不是别人,却是公主李静,两个人都低着头,拿着一个物件翻来覆去的看。

她下意识回头,看见顾莲池似没注意到对面的李静,微微松了口气。

之前常凤栖这个混小子,病着的时候还说过浑话,还亲过她,让她一巴掌给抽醒了,他也似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那之后他再未对她无礼过,凤栖长得周正,常家也是赶着想给他定一门好亲事。

当然了,公主李静就是一个很好的枝。

和她走得近些也属正常,可惜李静的心里眼里只一个顾莲池,每次见了他就算被他拒之千里也毫不退缩。目光再次落在对面的少女身上,宝儿咬了一点酒杯,咬不动,才放了下来。

常凤栖抬头,点着他自己的脸边示意她脸边有东西,他举杯一笑,坏透了。

是了,她在营地和他在一块训练,差点没被折腾死,不过为了进精兵营,她都咬牙挺过来了,一抹脸边果然有一点甜糕的残渣,刚抹了一下,沈江沅已经在旁扳过了她的肩头来。

他也发现她脸边有东西了,宝儿侧过脸,乖乖让他给她擦脸。

沈江沅笑得一眼宠溺:“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大咧咧的姑娘,偏偏吃起东西来挑剔无比,是不是刚才那盘甜糕太好吃了,所以就吃脸上去了?嗯?”

宝儿低头,这才注意到沈江沅已经把她面前的空盘子换成了他们桌上的那盘,而且很可能就是刚才他和顾莲池说话的时候,顺手拿过来的,她刚才一直吃吃喝喝根本没注意到吃空了盘子,此时眸光在甜糕上一扫而过,自己都觉得有点窘了。

沈江沅偏了偏身子,凑了她的耳边来:“你今天真好看,是为我打扮的吗?”

宝儿当即送他一记铁臂神拐:“想得美。”

他嘻嘻地也不躲,挨了一记也不以为意:“是挺美的。”

宝儿恼,回眸瞪他:“再乱说,我就打你了啊!”

她手一动,人却已经挨了过来,沈江沅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悄悄的伸手在案下握住了她的手。宝儿左右手都常年掌握兵器,自然并不娇嫩,他一本正经地抬起脸来,甚至看哪都不看她的脸。

可他的手却缠着宝儿的指尖,紧紧握住了她。

宝儿抬眸看着他,从前她牵过陆离的手,也知道其实牵一个人手有多简单,而放开也很简单。沈江沅比陆离要更有心计,更负责。他年长她三岁,平时总是爱笑,也不枉有个小善人的名头,心肠软得不可思议,之前他对别的姑娘也常宽厚,身上挂着的饰品常常不是所踪,东给一个,西赏一个的,后来她们订婚以后,她说她不喜欢她对着谁都笑眯眯的样子,他真的放在了心上,再不胡乱送人东西了。

十指交缠,他的指尖微微的凉,宝儿却觉得心里很是温暖。

沈江沅微微倾身往她这边又靠了靠:“等我回去给你拿点药,我大姑姑那有很多保养的药膏,保准一用手就光溜了!”

宝儿强忍住笑意:“我娘就是大夫,家里能少得了这些?”

他哦了声,呵呵地笑,轻轻地来撞她的肩。

她稳稳不动,也回撞了下:“别闹。”

这两个人的小动作,自然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顾莲池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一看见他起身了,李静拍着凤栖的肩膀也沾了起来,她一股脑地绕过长席冲了过来:“莲池哥哥!你要干什么去?”

她今日一身红袄,本来就雪白的肌肤更称得白里透亮。

小姑娘一脸的欢喜,那点心思都在她的脸上写着,说了多少次不许她叫莲池哥哥,就是偏偏叫,每次都叫,还叫得兴高采烈的,比起宝儿,李静刁蛮起来也是无人能降,可她完全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模样。

娇养的人间富贵花,从不会矫情做作的个天真姑娘。

宝儿的目光追随着李静,一直到顾莲池的面前,她从沈江沅的掌心抽出手来,细细看着自己的手指。

沈江沅见她动静连忙回头:“怎么了?”

她笑笑,站了起来:“气闷,我出去透口气,去去就回。”

说着又将要起来陪着她的沈江沅按了回去。

真的有一种呼吸不顺畅的感觉,宝儿从李静身边走过,快步出了大殿,外面北风微微,吹拂在她的脸上,才觉得好受了点。她出来的时候也没没有人注意到她,此时殿内还是歌舞升平,一个人靠在大柱子后面,一抬头看见天边的明月,狠狠踢了下脚边的石块,胸腔当中的郁结之气才算消散了些许。

站了好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男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形高挑,样貌堂堂,一身的锦衣并无半点的配饰,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他来,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李诚。三皇子是赵贵妃所生,平时比不得宠的二皇子李瑜,要和太子李焕的关系更好些。

之前他和太子一直在宴上谈笑风生,没想到会提前离席。

起初宝儿也没太在意,她身形消瘦,站在柱子后面也不易被人察觉,可李诚转身去了旁边偏殿,片刻又出来了。倘若不是方才才见过他,她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人是谁。

而此时的李诚,却是换下了刚才的锦衣,一身太监打扮,低着头很快走远了。

恐怕是去遮掩了一番,在这后宫当中,他遮遮掩掩的能有什么好事。

也不知是心里突然生出了什么样的念头,宝儿看着他走远的方向,拔腿就走,远远地跟着李诚的背后,她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踩在雪上,生怕打草惊蛇。

宫里的侍卫队来回巡视,李诚都很好的避了开来,宝儿远远地跟在他身后,越走越是惊心。

再往西,就是冷宫左右了。

在那边的偏殿里,住着无人问津的小皇子李执,以及她的表姐李清芷。

她脚步也快,直到那人轻而易举地进了园子,才顿足不前。

高高的宫墙,阻隔了她们家和表姐的一切思念,在李清芷执意进宫的那个时候,或许她就早该想到,表姐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想起小时候,这个腿软心却坚强得不能再坚强的姐姐,是怎么待自己的,宝儿更多的是愧疚。

离开燕京以后,她想念表姐,问过母亲,为何不带着表姐表哥一起走。

朝宁唯有苦笑,她说表哥和表姐不想离开那个繁华之地,已经托了人照顾她们。

事实证明,如果那个时候,她们生死都在一起,表姐也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白日里见了她,宝儿就觉得她瘦了,觉得她不像从前爱笑了,若不是分离前的那一抱,还不能察觉她的异样。

翻身借力上墙,顾宝铮轻轻从墙头飘落。

而就在她的身后,一道黑影也随即跟了上前。

她一心都在里面,并不曾察觉,李清芷身边跟着她的小宫女又出来给她望风了,宝儿抓了石块远远一抛,就给她的主意力吸引了过去。一园子的高树,也让她轻松隐身,几下就爬了树上去。

李清芷一早知道他要来,早把桂香和李执支开了去。

宝儿坐在枝头,看着窗内的人影,由一个变成了拥在了一起的两个人。

紧接着屋里的烛火被人吹灭了去,一旦没有光亮了,夜里更容易藏身,她翩然跳下树去,一骨碌就滚在了窗下。屋里一对鸳鸯毫无察觉,仍旧相互依偎着。

也是怕人知道,声音不大,宝儿怔怔地蹲在窗下,心里五味杂陈。

李诚的声音更为低沉一些:“别怕,有我呢,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李清芷嗯了声:“我不怕别的,我就怕你自始至终不肯对我说真话。”

李诚哄着她,也不知压低了声音又说了什么,半晌都没再有动静了。宝儿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撞见这样一幕,她侧耳细听,里面提到孩子的时候声音更是几不可闻。她知道这个时候再靠近也不会听见半分动静,悄然后退,这时候小宫女也蹦蹦哒哒跑了回来,她侧身贴在高墙之上,趁人不注意又翻墙跳了出来。

大概能有一刻钟的空,屋里的灯又亮了起来,李诚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宝儿藏匿身形,就躲在园子外面的一棵树后,小宫女毕恭毕敬送了李诚出来,再无半分欢跃:“殿下你什么时候再过来啊,桂香今天不太对劲,追着我直问些奇怪的事情。”

李诚心烦意乱,哪有什么心思去管一个宫女多奇怪,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还需要处理,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土,只一低头:“这个孩子不能留,千万看好了你们姑姑,汤药分量再重些。”

宝儿蓦然抬眸,小宫女点头应下,返身回了园子里去。

李诚仰脸看着头顶的月亮,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叫孩子不能留,什么叫汤药分量再重些?

顾宝铮勃然大怒,身形一动这就要冲出来,她恨不能这就抓住李诚,揪了他的脖领去表姐面前!千刀万剐都不足泄恨,可她才一动,早就注意着她动静的背后那个人,伸手拽住了她。

她一直没注意背后,有人拽她,自然下意识出声。

来人从背后抱住她,一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口舌,他熟悉的气息就在她的脸边,将愤怒的她紧紧拖抱在了怀里:“冷静点,别动。”

第一百二十七章

皇子之间向来都是明争暗斗。

后宫当中的妃子之间向来也只有利益,没有真心。

李诚和李瑜在皇后面前,都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令她多看一眼的底气。

王皇后从年轻时候开始,就很强势,后宫妃子无不怵她,赵贵妃最近在给李诚物色亲事,也小心翼翼地来皇后处求教。王皇后口中说是孩子的事,让她这个当亲娘的多操点心,可转眼间就帮着留了心。

这件事顾莲池是知道的,等李诚走远了,他还钳制着宝儿。

早在他一开口的时候,宝儿就已经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她拍着他的手示意他放手,顾莲池拥着她,放开了捂着她唇的手。此时李诚已走得没有影了,宝儿双眼赤红,还挣扎不休。

顾莲池拉着她,脚下生了风一样。

宝儿踉踉跄跄跟着他走进了不远处的冷宫当中,此处安安静静一个鬼影都没有,空旷的宫殿当中,冷风呜呜吹过,他到了门口不等放手,人已经甩开了他的手。

顾莲池扬着脸,俊美的容颜在月色之下,更显绝色:“你想毁了你表姐,这就去找李诚,估计用不了明天这位皇子殿下什么事都没有,你姐却要先死了!”

宝儿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这个事实真的让她难以接受:“那怎么办?嗯?顾莲池你说怎么办?你比我聪明比我办法多,你帮我想想,现在我能做什么?”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蹲下了身子。

宝儿躲在一处残影当中,藏起了自己的脆弱。

顾莲池也是恼火,怕什么来什么,李清芷不止是和李诚有了私情,还有了身孕,问他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转身想走,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回去告诉你娘,别管了。”

顾宝铮不吭声,继续蹲在影子里不动。

他抿唇,也没好气起来:“起来,立即回到晚宴上面去。”

宝儿磨磨蹭蹭从影子当中蹲着蹭了出来,这就蹭到了他的脚边:“莲池哥哥~”

顾莲池蓦然转身:“闭嘴。”

她开始拽他的裤腿:“莲池哥哥,我现在想去见见我表姐,你帮帮我好不好?嗯?”

他并不应生,仍以背影对着她。

莫名其妙的,顾宝铮开始委屈,自从他不许她叫他哥哥开始,她就再未叫过,本来她就和李静不一样,这么长时间了,也从未因为叫一声哥哥而再在他面前出声,此时看着他的背影,满心的难过。

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难过,总之就是难过。

好半晌谁都没有开口,宝儿慢慢站了起来,伸手又拽住了他的袖子:“好哥哥,你就帮帮我吧!”

这是她能说出的最恳切的话了,晃了他的袖子,晃了又晃。

顾莲池甩袖子,企图甩开她:“与我无关。”

说着他大步就往外走去了,宝儿不甘心就此被他甩开,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脚下生了根一样稳稳站住,两只手就把他胳膊抱在了怀里:“与你无关的事,你为什么跟了我来,既然来都来了,就帮帮我!”

顾莲池的脚步被她拖得很慢,然而他走一步,后面的人就叫一声好哥哥,拖着她走了也就三五步,真是受不住,到底还是站住了。宝儿一动不敢动,还不放手,生怕他此时甩下她一个人先走了。那样的话她不论如何也不可能见到表姐了,李诚的那个小宫女和清芷形影不离,此时再回郡王府送信已经来不及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了顾莲池的身上。

顾莲池回头,她无赖一样抱着他的胳膊,月光下她扬着脸,双眼通红。

万千恼怒都化成乌有,他别过脸去,只淡淡道:“放手。”

宝儿只道他耐心渐失,连忙放开了他的胳膊:“对不起…”

耳中听着他走开的脚步,她双眼开始泛酸,忍不住抬了头。

才走了几步远察觉到她没有跟过去的人再一次停住了,顾莲池回头瞥着她,一脸嫌弃:“还不过来?不想见你姐了?”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当让她去求沈江沅,让沈江沅通过沈贵妃来想法子见清芷,但是宝儿通红的眼睛就如同两把刀子捅在他的心窝上,很不想让她失望。

出了冷宫,顾莲池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宝儿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喜童已经在到处找他们了,陆续有人离开了晚宴,顾莲池让喜童留下来通报一声,说是醉了到沈贵妃殿里歇一歇,然后带着宝儿就转出来了。

沈贵妃自从丧女以来,对孩子多半都是和颜悦色的,那不受宠的小皇子,平日也常来走动。有两年没有见过她了,宝儿跟在顾莲池的身后,这就进了她的园子,很显然,听说他们的到来,沈贵妃是极其欢喜的,特意叫了人梳妆打扮了一番。

和之前见过的沈贵妃不同,她再一次出现在宝儿面前的时候,浓妆艳抹已然遮掩不住她脸上的沧桑。女人一旦老去,真的很快,不知道什么样的心境能让一个娇艳的人,如同花儿枯萎般一样,宝儿不敢抬头,只暗自唏嘘。

很快,她就明白了顾莲池的意思。

沈贵妃派人去叫李执了,因为有顾莲池的授意,特意叮嘱了让李清芷陪着过来。

女人通红的指甲上,似滴了血一样,她抓过宝儿的手腕,上上下下瞧着她笑:“瞧瞧我就说吧,宝儿长大了就和我生分了,你小时候可喜欢我这呢,还喜欢甜糕不,大姑姑让人给你做,光顾着长个了,都瘦了呢!”

宝儿抬眼,轻轻地笑:“谢谢大姑姑惦念,我虽然看着很瘦,其实很有肉的。”

说着挽起了袖子,特意让沈贵妃看她的小胳膊,因为手臂也不常露在外面,白白的像一段白豆腐似地。

顾莲池别开了眼去,坐了一边。

沈贵妃最近身子也一直不大爽利,拉了宝儿就不爱放手:“怎不见我们家江沅?他不是你的跟屁虫么?知道你回了京里,还不日日往小媳妇那啊!”

她倒是了解沈江沅,宝儿尴尬地笑笑:“他在晚宴上,还未下来,我跟莲池哥哥来的。”

沈贵妃拉着她的手,又问了她很多事,诸如现在多高了,每天都吃什么,穿什么,跟着军队辛苦不辛苦,唠唠叨叨反反复复不停说着话。朝宁早就叮嘱过她,说沈贵妃这样的人,能离她多远就多远,不要轻易相信她。

但是宝儿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只觉得她很是可怜。

果然,她一一应答了之后,沈贵妃又开始问她家里的事情,问她娘好不好,问她表哥问郡王府的大事小情,偏偏就是没问过信陵君顾修。宝儿再迟钝也察觉出点什么,更觉得她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了。沈江沅一次说漏嘴时说过,沈贵妃姐妹反目,沈家除了必要的事情,已经很少来宫里探望她了。她一个人在这深宫当中,也无子女,也无牵挂,这两年都没有出宫一次。

说话间,李清芷果然领着李执来了。

沈贵妃一招手,李执就奔着她跑过来了,桌子上还摆着果盘,这孩子一看平时就常来,一点不拘谨,叫了声贵妃径自坐了桌边。宝儿回头,看见她的表姐李清芷身形消瘦,穿着宫服,站在后面脸色苍白。

她心疼得不行,刚一动,沈贵妃就对她摆了摆手:“让李小子陪我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顾莲池坐在一边的躺椅上,半阖着眼,似乎真的醉了一样。

宝儿快步走了表姐的身边,拉着她就走了出来,外面的风似乎更强硬了一些,沈贵妃的园子向来不许别人随便出入,此时也没有别人,李清芷见了她还奇怪得很:“宝儿,你这是干什么?”

宝儿和她一起躲进旁边的耳房,关上门才开口:“姐,我都知道了!”

李清芷怔住,随即黯然坐下:“知道了就知道了吧,我知道瞒不住,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她脸色苍白,再无往日的神采,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儿。

宝儿只是心疼她:“你…你从前说的那个人就是三皇子吗?怎么问你都不说,值得吗?”

清芷抬起脸来,苦笑出声:“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你姐我向来不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人么,现在有了他的骨肉,我能怎么办,只能相信他了,他说他去皇上面前求娶我,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

这话说得得有多痴,顾宝铮咬着牙,只觉五脏六腑都疼了:“表姐,皇后做主,三皇子已经和王家一个小姐定聘了,我原先不知道你们的事就没告诉你。”

李清芷半分错愕的表情都没有,这一切好像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哦,这很好。”

宝儿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道:“今天他去看你的时候,我就在窗外,我不知道他怎么骗你的,但是出了园子,他跟你身边的小宫女说这个孩子不能留下,还说什么汤药的,想来是要害你落子。”

女人苍白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

她仰着脸,看着宝儿,半晌都没有出声。

宝儿顿急:“你不信我?”

李清芷站起身来,伸手来抚她的脸:“当然,我宝儿不会骗我,我当然信你。”

宝儿上前拥住她,轻轻拍她的后背:“姐,他说什么汤药,你喝了没有?这宫里这么阴暗,你为什么非要进来,现在他舍了你,你就当掉了两根头发,也舍了他就是,我回去找娘一起想办法,接你出宫吧!”

清芷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站直身体,勉强地笑笑:“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哪里呢?不,我哪都去不了。”

说着赌气转身要走,还是被宝儿拉住了:“你怎么就走不了?你就在宫里等着,不论如何我都接你出去!”

李清芷哪里能有她力气大,当即被她按了回来,起初宝儿还没注意到她的肚子,站了她的面前了才发现表姐的肚子消失不见了,她大惊,蓦然瞪大了双眼:“现在就没了?姐!”

清芷摇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让她也坐下:“我出入不方便,勒住了而已。”

宝儿闻言松了口气:“小宝宝还在就好,千万别伤了身子…“话未说完,女人已然嗤笑出声:“这孽障来也好,走也罢,都是他的命,他爹都不要他,我要来干什么?不能留着,就让他随着他爹的愿,去吧~”

这说的什么话?

宝儿想要开口安慰她,可偏偏又觉得她说的话都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清芷恹恹地站了起来:“我好歹也跟着姑姑哥哥一起在草药里摸了几年,她们想给我吃什么汤药我当然知道,是他不想要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就由着他,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能给他什么,既然他那么想要,就给他一块烂肉被!”

这是何等的残忍,又是何等的痛苦。

宝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是了,表姐向来冰雪聪明,还有什么事是她想不到的呢!

继而,她又愤怒起来:“那你呢?你自己怎么办?此时一旦泄露出去,你还哪里会有活路啊!”

李清芷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能生就生,不能生就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宝儿还待再劝,门外却是传来了两声敲门动静,她赶紧拉了清芷,只说让她万万保重身体,明日一早就让母亲来看她,不管什么办法,总要把她接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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