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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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元丹。”馥之道,继续摆弄毡子:“小可扶正祛邪,大可护心续命。”

顾昀的目光转向曹让:“何不再给他服些?”

馥之头瞅瞅他,道:“不必,其体内余毒无几,可自行化解。”

顾昀点头,没说下去。

毡子已经张开,馥之将它盖在身上,坐好,亦不言语。

正元丹也是白石散人给她的。

白石散人退隐太行山之后,潜心研习多年的药理积累,欲集精粹而大成。正元丹便是成果之一,白石散人坚称其效用甚为灵妙,馥之告辞时,他将此物连同妆粉一道塞给馥之,并千叮万嘱她务必随身携带。

馥之没用过正元丹,且觉得带上此物是多余。她自信以自己的本事,对付小伤小病或蛇虫之属,根本不在话下,又有螟蛉子,遇到恶人也并不放在眼里;便真遇到大劫,那几颗小小药丸也未必顶事。故而。馥之虽遵照白石散人之命,将正元丹收在腰间随身携带,却是从来不用的。

没想到,正元丹真有用上的一日。当时馥之见曹让虚弱,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给他服下,不料,竟果真稳住了他体内的蝎毒。

老叟果然还是强出我许多。馥之心叹……

正在这时,突然,曹让哼了声,动了动。

两人俱一惊。馥之正要去查看,却见面前身影一晃,顾昀已经快步过去。

待馥之近前,只见曹让已是一脸静谧,呼吸平稳,方才似乎是在做梦。

“无事。”馥之轻声道,重新坐回刚才的地方。

顾昀看看曹让,少顷,安下心来。

馥之看着回来坐下的顾昀,片刻,道:“左将军甚看重曹校尉。”

顾昀瞥瞥她,看向曹让,缓声道:“孝正自幼随我,后来又一同上了沙场。”

馥之颔首,想了想,又道:“将军方才说施毒的胡人是沙漠中的商旅?”

顾昀点头:“正是。”

“不知是何来历?”

顾昀道:“那队商旅是中原人士,胡人是个茹茹,商旅头领说是他多年前在和阗买下的奴仆。”

“如此。”馥之沉吟,看看顾昀:“曹校尉那时要杀他们?”

顾昀一怔,片刻,目中浮起一丝笑谑:“扁鹊要说我等滥杀?”

馥之不答反问:“将军还怕人说?”

顾昀神色不改,冷冷地说:“战场之上,非敌死即我死,若为细作走漏,何人担得起?”

馥之很是不以为然,想说你也疑我却又如何准我跟随?话要出口,她却吞回去。这事在二人之间是心照不宣的,捅破也没什么益处。她想了想,改口道:“若为细作,商旅中带上胡人岂不招疑?换做是我,商旅中必全数是中原人。”

顾昀看她一眼,淡淡地说:“将士远征至此,不可大意疏忽。”言罢,头靠在帐壁上,闭目养神。

馥之不再开口,伸手拢拢身上的毡子。

他的顾虑并非无理。一路上,馥之留心观察过,他们走的并非商旅惯行之路,好几次都遇到了流沙,若无向导,几无可前行。除了昨天的绿洲,馥之对这征途毫无熟悉之感。想来也难怪,这个季节正是商旅来往频繁的时候,若要保密,只能绕开他们,去绿洲也是不得已为之……

帐中静静的,顾昀虽闭着眼,心里却想着明天的事。

曹让虽仍昏迷,平旦之时却定要启程。照行速,下昼过后,大军可达氐卢山。那里水草丰足,待补给歇息之后,可乘夜色上路直取羯境。

思索着,顾昀觉得睡意正渐渐消失。又想到大将军那边,照之前商定,明日就是第七日,他们该早已到了乌延山;还有那队商旅,曹让中毒后,顾昀念着解药,命人将他们看起。明日上路之时,仍然先处置掉么……

这时,有窸窣的声音传入耳中,顾昀睁眼,却见一名侍从正掀帐进来。看到顾昀,他忙一礼:“将军,我来换……”

“嘘!”顾昀打断他,用目光示意曹让。

侍从忙噤声。

顾昀又看向一旁,想对馥之说些什么,却发现她全身拢在毡子里,头低低地歪向一边,已经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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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低低地挂在西方,将附近一抹云彩照得如色如白练。东方微明,天幕中已经带着隐约的晨光,乌延山高大身影嵌在其间,像被什么人用锋利的刀子割去了一块。

一名羯兵换下同伴的岗,点着火在乱石和草木间巡逻。从山上往下面的草原望去,地平线那头,闪着一片星星点点的火光。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从中原的大军,来征讨他们的。

说来还是要称赞单于英明,早早把各部族和辎重牛羊都迁到了乌延山以北。乌延山脉高耸险峻,连鹰隼都难飞过,单于在唯一的山口设下重兵,前天中原人来到,声势威猛地朝山口攻来,却被山上箭羽慑住,稍后,几百骑兵从山口中冲出,中原人便潮水一般地仓皇退了回去,之后,再也没出来。大单于又派命几千骑兵冲击中原人的大营,中原人却在营前设了坚固的拒马,怎么也冲不进去。

消息传回来,众人都讥笑中原人是羊,千里迢迢地跑来,居然就缩在圈里不敢出来。千夫长甚至说,他们下次去中原可以直接闯到中原京城里,享受无数的珍宝、美酒和女人,就像他们的先辈那样……

一阵寒风从草原那边吹来,羯兵手上的火把“呼”地一响,几乎熄灭。羯兵忙弯腰,借着旁边的大石将火把护住,

这时,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问他在做什么。羯兵转头回答一声,再看向火把时,却猛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身影。他不及惊呼,眼前刀光一闪,羯兵瞪着面前那张五官俊秀的脸,无声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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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中,号角低低吹起。

当顾昀再踏入帐中的时候,曹让已经醒来,两名侍卫正在馥之的吩咐下给他穿衣喂食。

“……说了不必,我会吃!”曹让满脸别扭,手里扯着半边袖子,却又要去架开侍卫喂来的浆食。

“将军要我等务必周全,不可使校尉劳累。”一名侍从劝说道。

“将军……”曹让瞪起眼,正要发火,却猛然瞥见顾昀来了,神色立刻像见了救兵,大喊:“将军倒是叫他们住手!”

顾昀听他声音中气十足,心中不由一喜。再看看旁边的馥之和众人,只见他们脸上俱无奈苦笑。顾昀唇含浅笑,没搭理曹让的话,却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好些了?”

曹让一拍胸前,笑道:“好了!”

顾昀颔首,对旁边的侍从道:“让他自己穿衣吃食。”

侍从应诺,曹让嘿嘿地笑。

顾昀又看馥之,她脸上有些疲惫之色,双眼却仍明亮。顾昀稍稍退后,向她一礼,字字清晰:“此番多亏扁鹊,某等感激不尽。”

馥之一愣。

未待她开口,曹让亦上前。向肃然她一礼,大声道:“让受扁鹊救治之恩,此生铭记在怀!”

馥之微笑,向他们还礼:“馥之不过尽些绵薄之力,当是众人相扶,曹校尉方得以平安。”

顾昀看着她,心中似放下许多东西,轻松不已。片刻,他移开目光,看看四周众人,朗声命令道:“还须启程,即刻收拾!”

众人大声答应。

顾昀正要再对曹让说什么,突然,一名军士急急地进来,向顾昀一礼:“将军,昨夜那旅人头领定要见将军。”

众人皆讶。

馥之想起昨晚的谈话,看向顾昀。

“哦?”顾昀却面色平静,与曹让对视一眼,道:“带他来。”

没过多久,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被军士带了进来。馥之看去,只见他浑身肮脏不堪,束在头上的发髻已经散乱,面上却镇定,双目炯炯。

见到顾昀,那人长揖一礼,声音有些沙哑,却响亮平稳:“贾人温栩,拜见将军。”

此人样貌潦倒,身上却自有一番不卑不亢的气度,顾昀心下不由觉得诧异。

“足下见我何事?”打量片刻,他淡声问。

温栩抬起头,道:“诩不才,上党人士,世代经商。此番领商队出塞,西至大宛,贩尽丝帛而归,不期冲撞贵军。”他停了停,声音稍低沉,继续道:“诩自知此生休矣。然商队众人,在中原皆有父母妻儿,出塞乃为挣一份养家之资。诩身死抵过不足惜,但恳请将军放还众人。”

顾昀冷眼看他。

此人倒善言辞,馥之心想。顾昀要杀他,乃是疑为细作。但这般话是不可挑明的,温诩说冲撞,恰恰掩饰了此事,顾昀若心软,也刚好得了个台阶……

“足下何不说那胡人之事?”顾昀缓缓道。

“那胡人本非我商旅中人,”温栩的神色有些不定,却继续道:“两月前,商队还在边邑,有一中原士人来见,愿出千钱随我等往氐卢山,诩应下。那茹茹胡人便是其买下的仆役,至氐卢山之后,那士人却说谢我一路照料,将茹茹转赠予我,自己上山去了。”

这番话听着荒谬,众人皆不信。

顾昀心中冷笑,却见旁边的馥之上前一步。

她望着温栩,双目明亮,似按捺着激动:“足下可知那士人名姓?”

温栩看着眼前的女子,愣了愣,却摇头:“不知。”

馥之眸中掠过一抹失望,正待再问,却听温栩又开口,不大确定地说:“只知其自号……鹤归处士。”

氐卢(上)

夜色渐渐褪尽,东方慢慢放明,残留的寒气和光照碰撞在一起,将浩瀚的沙海笼在一片朦胧的颜色之中。

号角再次吹响,军士早已整装完毕,站在各自的战马旁待命了。

“上马!”一名校尉骑马奔过,大声传令。

众人纷纷骑到马上,号角再次吹响,数万马蹄踏在沙上,隐隐发出闷雷滚动般的声音。

“那是何人?”马上,余庆望着不远处骑着骆驼的温栩,向馥之问道。

馥之将目光扫扫那边,道:“昨日遭遇的商旅。”她说。

“哦……”余庆想了想:“昨日毒倒曹校尉的茹茹就是那商旅中人?”

馥之颔首。

“那还许他骑骆驼?”余庆咬牙:“将军为何不将他剐了……”话未说完,后脑突然被田文抬手一个爆栗。

“妄议什么?”田文瞪他:“要你多话!”

馥之看着他们说话,心中想的却是别的事。

方才在帐篷里,她刚为找到了叔父的一点下落而庆幸,温栩却又告诉他们另一件事——羯人半月前已经占了氐卢。

“栩闻得羯人占氐卢后,对来往商旅课以重税,路人苦不堪言。栩再三思索,方领商队众人绕行百里而至此处。”温栩道。

这话出口,帐中众人皆吃惊不已。馥之更是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心中刚涌起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

“如今氐卢城中如何?”顾昀问。

温栩答道:“栩只听闻城主已被羯人所杀。”……

想到这些,馥之觉得一阵烦闷。顾昀问过这些话之后,便教侍从带馥之出去,他们再说什么,自己却不知道了。

不过,当年她随叔父游氐卢山的时候,叔父曾告诉过她一些氐卢山的事。

氐卢山地处沙漠与草原的相交之处,地势险要,却有绿洲水草,一直是商旅在中原与西域之间往来的休养补给之地。数十年前,一个鲜卑远支迁至此处,依山筑起了氐卢城,依托氐卢山险,既为来往客商提供便利,又坐享东西往来之惠,其繁华远近闻名。

叔父还说,氐卢城建城虽短,却是一处宝地,将来必招多方争夺。现在看来,这话是一点也不错。

可照那温栩所言,叔父确是到了氐卢山,不知现下怎样?馥之心中忐忑不已,自己白费功夫实不打紧,只希望叔父在羯人攻占之前便已经离开了氐卢……想着,她抬眼望向前方,心中渐渐拿稳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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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坚野心不小,先占乌延山,如今又占了氐卢山,草原大漠皆受其所制。”前头,曹让沉声道。

“氐卢。”顾昀冷笑,声音低沉而缓慢:“口边之脔耳。”

氐卢地处东西交通之要道,垂涎的岂止羯人。据顾昀所知,朝中建议在氐卢设都护的奏章每年都有,不过碍于路途遥远,又有鲜卑诸胡夹在其间,便一直搁置未议。过去,氐卢每年向鲜卑贡入大笔岁赋,又向中原商旅提供便利,方得以安然保存。现在,鲜卑为羯人所败,中原又远在千里,羯人自然乘虚抢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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