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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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总,我在机场国际出发大厅看见了傅太太,她买了机票,似乎要出国。”

傅西洲心中一凛,说:“你赶紧查询一下她的航班信息,几点起飞。我马上赶过去!”

挂掉电话,他飞跑出公寓,电梯等许久不来,他转身,去走楼梯间。

这个时候正是晚高峰期,又下着雨,路上塞车厉害。他按着喇叭,焦心不已。

好不容易终于上了机场高速,他不时看时间,离她飞机起飞的时间原来越近,他心里的焦虑也越来越浓。

忽然,他手机响起来。

他以为是林秘书,插上耳机就说:“我快到了。”

那边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西洲哥,你快来,姐姐她生病了,很严重…”

“嘉乐?”

“是我…西洲哥,姐姐病得很严重,不停地呕吐,还发高烧了。医务室的药物不管用,护士说让送去医院。”乔嘉乐的声音里带了哭声。

“嘉乐,听我说,我现在有急事,在机场这边,赶过去太远了,估计来不及。你先送姐姐去医院。”傅西洲说。

乔嘉乐仿佛没听见一般:“西洲哥,我好怕…你过来好不好?”

傅西洲蹙眉,忽然想起有一次乔嘉乐也是这样,在电话里带着哭声说乔嘉琪生病很严重,硬把他从一个重要的会议上叫过去。结果,嘉琪只不过是吃坏了东西,拉肚子到虚脱了。

他说:“嘉乐,我不是医生,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赶紧把你姐姐送到医院去。等我这边忙完,就过去。”

说完,傅西洲就挂了电话。

这是高速公路上,车子又多,还下着雨,讲电话并不安全。

哪知,过了一会,乔嘉乐的电话又追过来了。

傅西洲看了眼,没有接。

等了一阵,电话又来。接二连三,不知疲倦。

傅西洲叹口气,正打算取过电话接起,手机不小心被他碰到了脚下,他微微弯腰,想要捡起来,其实这个动作很危险。他本就焦心,又被乔嘉乐催命般的电话弄得心烦意乱的,下意识就这么去做了。

这个时候他的车已经驶出了高速,到了公路上,快要接近机场,正经过一个小十字路口。

事故总是来得那样突然。

他弯腰的瞬间,只听到“砰”一声巨响,接着他感觉到剧烈的震动与痛意,然后是强大的昏眩感。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口中发出微弱的呢喃:“阮阮…”

“软软,走吧,我们去过安检。”风菱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对阮阮说道。

“嗯。”她起身。

安检处人挺多,排起了长龙。

林秘书站在不远处,望着她们的背影,焦急地走来走去,一边拨打傅西洲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见阮阮她们就要过安检了,林秘书又拨了一次电话,依旧无人接听。他恨不得走向前去,拉住阮阮。可傅西洲说过了,什么也别做,等他来。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阮阮与风菱走进了候机厅。

此刻,离登机时间还有半小时。

不知道为何,阮阮忽然觉得心里有点慌,眼皮也莫名跳得厉害,手心微微出汗。

她去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那种慌乱的情绪,却并没有减少一点。

她深深呼吸,拍拍自己的脸,顾阮阮,既然做了决定,就别再犹豫了。

她走回座位,无所事事,也为了转移注意力,便抬头看起了电视。

是本地的电视台,正是晚间新闻时段。

风菱抬头看了眼,说:“本市的新闻做得最没意思了,有什么好看的。”

阮阮笑笑:“打发时间。”

忽然,画面一切,临时插播进来一条刚刚发生的连环车祸事故新闻,车祸现场一片混乱,警笛呜鸣。

“天呐,是在机场附近!”风菱低呼。

阮阮低声说:“希望没有生命危险。”

画面里,救护车也已经赶来,忙着将伤者抬上车,镜头给了伤者一个特写,当那张熟悉的血色模糊的面孔出现时,阮阮猛地站起来,抓住风菱的手,声音颤抖得厉害:“叮当!”

风菱也发现了,立即站了起来,紧紧握住阮阮的手:“别急,先别急,也许只是长得像的人呢…”

“是他,是他…叮当,是他…我不会认错…”她说着,眼泪哗哗地落下来,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那样慌乱了。

她看着风菱,哽咽着说:“叮当,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米兰了…”

风菱帮她擦掉眼泪:“我明白的,你快去吧。”她抱了抱阮阮,“对不起,软软,接下来,你可能要独自面对很多事情,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要坚强,加油!”

阮阮点点头,转身,飞奔着朝出口跑去。

她一边跑,眼泪在飞溅,心里祈祷,老天爷啊,我求您了,请您保佑他,平安无事。只要他平安无事,您拿走我任何,我都愿意。

再深的怨,再深的芥蒂,在一想到可能永远失去他时,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第十二章 你是我温柔的梦乡

这个世界上,能带给我利益的女人有很多,而能带给我快乐与安宁的,唯有你。阮阮,你是我温柔的梦乡。

阮阮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缓慢,仿佛能听到一分一秒流逝的声音。她双手紧张地交握着,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抬眸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灯光,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此时此刻,她多想有个人在身边,能让她握握手,靠一靠,拍着她的肩膀说,别怕,别怕,一定会没事的。

可没有。

医院长长的走廊上,就她一人,惨白的灯光将她瘦削的身影拉得单薄寂寥。

她掏出手机,却不知道能打给谁。

不管是他,还是她,这样的危难关头,好像都找不到一个能陪在身边的人。

他们唯有彼此。

窗外还在下着雨,秋风乍起,吹得树叶簌簌作响,令这夜,无限凄凉。

她双手合十,闭眼一遍又一遍在心里祈祷,愿他平安,愿他平安。

人在无助时,除了把希望寄托在也许并不存在的神明身上,似乎别无他法。

手术室的门在漫长至绝望的等待里,终于被打开。

阮阮冲过去,紧紧抓住医生的手臂,颤声问:“他…怎样?”

医生摘掉口罩,抹了抹额上的汗,轻呼出一口气,说:“病人虽然伤得很重,但总算从鬼门关闯了过来。”

阮阮全身绷劲的神经,在听到这个答案时,“哗啦”一下放松下来,身子微微踉跄,若不是医生扶住她,就摔倒在地了。

“谢谢,谢谢。”她眼泪落下来。

医生说:“不过,病人最重的伤在头部,颅内有积血,虽然做了手术,但能不能彻底度过危险期,术后二十四小时是关键期。”

阮阮刚放下的心猛地又提了起来。

傅西洲从手术室被转入重症病房,家属不能进入病房陪护,护士让阮阮先去休息,她们会时刻观察病人情况的,可阮阮摇摇头说,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他。

她隔着病房门,就那样站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陷入昏迷的他。

他瘦了好多,脸色苍白,除了头部的伤,全身多处骨折,包裹得像个木乃伊。

“你该有多痛啊。”她喃喃着。

夜愈深,她还站在那里,最后连护士都看不下去了,劝她说:“傅太太,你这样身体会熬不下去的,你最好保持好精神与体力,等你先生醒过来,你还要照顾他呢!”

阮阮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病房,跟着护士去休息。

可她怎么睡得着,闭眼躺一会儿,就起床,跑到病房门口去望。一晚上跑了好几次,如此折腾下来,跟没睡一样。

第二天早上,她离开医院,打车回家,那个江边公寓,曾经他们共同的家。

打开门的瞬间,她有点恍惚,想要落泪。

玄关处她的拖鞋摆在原位,鞋尖朝里,鞋口对着门。他的拖鞋静静地摆在她的拖鞋旁边,很近的距离,仿若依偎。

餐桌上玻璃花瓶里养着一捧白玫瑰,十二支,一朵朵正在盛开,空气里有淡淡清香。这是她的习惯,每次买花,不管什么品种,总是挑十二支,插在透明的水晶花瓶里,盛满清水,放点盐。

阳台上她种下的花草,长势喜人,绿意盎然,每一片叶子,都被擦拭得很干净,不沾尘埃。

阳台上的小圆桌上,摆着一只茶壶,两个茶杯,茶杯里倒着两杯茶,一杯喝掉了一半,另一杯,是满的。她微微闭眼,仿佛看到他孤独的身影,坐在藤椅上,慢慢独饮。

浴室里,一对情侣牙刷,以依偎的姿势,靠在漱口杯里。毛巾也是。她所有的物品,都静静地搁在原位。

衣帽间里,她的衣服,依旧占据着半壁江山,与他的衣服并排依偎着。

一切如旧,仿佛她从未离开过,只是早上出门上个班,晚上回家。

而她,已缺席这个家好久好久。

阮阮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找到车钥匙,去地下车库取车。好久不用的车,里外竟没有一点灰尘,想必他隔一段便会开去清洗。

种种一切,她心中明了,这些啊,都是他想念她的蛛丝马迹啊,他的温情。

她眼眶微微湿润。

她回到医院,看见傅嵘与傅凌天站在病房外。

傅嵘见了阮阮,担忧的神色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说:“谢谢你,阮阮。”

傅凌天看了她一眼,依旧是命令般的口吻:“我们谈谈。”

在她提出要跟傅西洲离婚后,傅凌天找过她一次,她去傅宅赴约,在他的书房里,他眼神凌厉地看着她,问她,你真的考虑好了?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他叹口了气,说,西洲没福气啊。

傅凌天自从那次大病,身体精神都大不如前,走路都需要用拐杖,虽然依旧坐在凌天日化董事长的位置,但公司的事情慢慢地在放权。

他们坐在楼下花园长椅上,阮阮静静地等他开口。

傅凌天直入主题:“你改主意了?”

阮阮说:“我没想那么多,现在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阮阮讶异抬头,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她的身世。既然舅妈知道了,想必这件事,在阮傅两家,都不再是秘密了。

阮阮没做声,等他继续说。

傅凌天说:“我们傅家,需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孙媳妇。”

阮阮一呆:“您什么意思?”

傅凌天看她一眼,说:“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阮阮当然明白他话中意思,她那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心中震惊过后便只觉悲凉。她想起陶美娟的话,生在商业世家,讲情分,简直是笑话!而当初傅凌天那句“西洲没福气啊”在此刻回想起来,也显得多么虚伪而讽刺。他口中的福气,并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阮氏。

“既然你决定要跟他离婚了,那就痛快一点,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傅凌天站起来,话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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